接下来的几天，小鸟游凛和萩原研二下班后就一起去松田阵平的病房里胡闹，去折腾尚且行动不便的松田阵平。看见他炸毛地试图朝他们扔枕头，两人就会击掌并且表示今天目标达成。
周五晚上，因为第二天休假，两人走出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透。
“走吧，我送你回家。”萩原研二照例邀请小鸟游凛。
“不要了，我今天自己走吧。”
萩原研二有些意外，毕竟凭借小鸟游凛的懒劲，能有人蹭车是再好不过的。但他没有多问，点点头。
“好哦，那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
“嗯嗯，放心吧萩原。”
和萩原研二挥手道别，看着他的车消失在黑夜里，小鸟游凛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今天收到了琴酒的通知短信，要去处决一个叛徒。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停车场里回想，小鸟游凛拉开自己的车门，坐进驾驶位，却没有立刻发动引擎。
车内一片死寂，小鸟游凛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和一支打火机。
“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亮起，映出她毫无波澜的，低垂着的眉眼片刻，随即熄灭，只留一点猩红在她唇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将烟雾吐出。
吸了几口，她就失去了耐心，低头把烟掐灭，启动了发动机。
车子最终在东都码头外围停下。
这里与市区的喧嚣隔绝，只有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
小鸟游凛下车，目标明确地走进一所仓库，随后，铁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了。
一进仓库，小鸟游凛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皱了皱眉，她加快步伐，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一个…人形物体。
毕竟那已经难以被称作一个人了。
木村上下瘫在椅子上，头无力地垂着，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痕。他的白衬衫被撕扯开，裸露着的胸口和腹部布满了烫伤和鞭痕，触目惊心。鲜血浸透了布料，滴滴答答地落到地面，汇聚成一小摊血泊。
小鸟游凛的胃部猛地抽搐了一下，一股酸意直冲喉咙。
但她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那双本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什么意思，琴。”
她对着黑暗发问，她知道琴酒一定藏在这片黑暗里。
“呵。”
琴酒从阴影中踱步而出，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地面，他把玩着手中的□□ 银色的长发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
“你来的太慢了，泰斯卡。”他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看向奄奄一息的木村上下。
“这家伙的嘴比想象中硬，不过没关系。”琴酒的嘴角噙着冷笑，“毕竟这是留给你的。”
“什么意思，琴酒。”小鸟游凛的心一沉，她猜到了琴酒要她做什么。
“他是你父亲的朋友，你应该没忘吧。”翠绿色的眼睛锁住了小鸟游凛。
“杀了他，作为你进入组织考核的结束仪式吧。”
小鸟游凛没有看琴酒，她紧紧地看着木村上下，瞳孔微微颤抖着。
木村上下勉强抬起头，看向小鸟游凛。
孩子，杀了我。
他的口型这么说。
那一瞬间，小鸟游凛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我没有枪，琴酒。”
小鸟游凛听见自己这么说，喉咙干涩，她咽了咽口水。
琴酒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抬了抬下巴。一旁的伏特加立刻上前，把一把冰冷的手枪塞进了小鸟游凛的手里。
“可以动手了，泰斯卡。”琴酒审视着小鸟游凛，“不要磨磨蹭蹭的。”
“我知道了。”
小鸟游凛的脸上浮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缓缓走上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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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靠近一点，血腥味就浓郁一分，她能更清晰地看见木村上下眼里深切的悲哀，和近乎慈悲的决绝。
小鸟游凛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木村上下，像是打量着一件废物。
随后，她举起枪。
“砰。”
手枪没有安上消音器，巨大的枪响在仓库中回响。
距离太近，温热的血溅了一部分到小鸟游凛的脸上，她抬手，用手背极其缓慢地，近乎麻木地将它抹去了。
“可以了吗，琴酒。”
小鸟游凛强忍着翻涌着的呕吐欲，故作淡定地询问
“做的很好，泰斯卡。”
琴酒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算得上赞许的神色。
“如果你叫我来就是为了杀个人的话，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今天警视厅工作忙，我很累。”
“哼，麻烦。”
“不然呢？”小鸟游凛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着手上沾到的血迹，“留下来陪你泡茶，顺便欣赏这…绝佳的月色？”
她不再看琴酒，也不再看地上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转身，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向仓库大门。
走出仓库，冰冷的夜风裹挟着海水的咸腥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她周身萦绕的血腥味，也吹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向自己的车。拉开车门坐进去，关上门，将那个刚刚被她亲手葬送一部分自我的地狱，彻底隔绝在外。
她没有立刻离开，只是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口中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饱含着悲痛的呕吐欲。
车窗外的月光冷冷地照进来，映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刚刚被擦拭过的脸颊，仿佛还残留着灼烧般的触感。
好恶心
亲手把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杀死…好恶心。
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