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了，死胡同。
江柚清盯着眼前的墙，脑子溜达过去一句话。
这可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小短腿跑得还挺快，多亏是个死胡同，不然就被它跑了。”
“对，黑熊，这狗精神头够足，二哥肯定喜欢。”
瘦子朝胖子使了个手势，两人左右开弓朝慢慢逼近小狗，油腻的脸上盛满了志在必得。
别着急，别着急，肯定会有办法的。
江柚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危急的时候越要镇静，这样才能想出办法。
有了！
她突然灵光一闪，直接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我去，麻杆，这狗不会有病吧！”胖子被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过去，“要是被二哥知道我们搞了一条有病的狗，非活剥了我们。”
“不会吧，”瘦子心下怀疑，“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就这一会得病了？我去看看。”
瘦子走过去，俯身去探。
江柚清看准时机，张嘴狠狠咬在瘦子虎口。
瘦子吃痛嚎叫，使劲甩开小狗，江柚清借力跑到出好几米远。
趁胖子慌忙去看瘦子情况的间隙，她拼了老命跑出死胡同。
刚才装得腿都快真抽筋了，要是自己是人，早把这种捞狗的人打趴下了，哪还用得着东躲西藏。
“追啊！”
瘦子也不管手流不流血，眼里透着狠辣，冲着胖子大喊，“这么聪明的狗，捉到不用给二哥了，咱们立马卖了，一定能卖不少钱！”
两边墙壁飞速后撤，地上坑坑洼洼，蓄着昨夜的雨水，墙边混合各种垃圾，刺鼻气味冲天。
江柚清不知道跑了多久，摔进去多少水坑。身后两个男人穷追不舍，她根本不敢停。
可是真的好累啊，江柚清前腿陡然一软，一头栽进了水洼里。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咬着牙，硬撑起身子，再次跑起来。
“柚子。”
“柚子。”
“柚子。”
熟悉的呼喊声从巷口外传来。
何述？！
他来找自己了吗？
江柚清提了点力气，努力朝巷口奔去。
刚出巷子，江柚清没刹住车，直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有点晕，还有点眼花。
江柚清甩了下头，稍稍清醒。她顺着裤脚往上看，就瞧见满头大汗的何述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松了口气。
【何述，终于找到你了。】
“汪汪！汪汪汪！”
不用再担心生命安全的江柚清直接累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小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腿上还有些刮伤，白色的毛混着污水和血水揉成一团。
何述弯腰避开小狗伤处，轻轻抱起它，目光死死盯住巷子里两个快速向他移动的人影，拨打了110。
“喂，您好，这里是杏仁路源茂广场后巷，有人偷我的狗。”
*
从医院到家，江柚清一直都萎靡不振。她闭着眼，躲在何述怀里，汲取着一点温度。
“东西放这个了。”余亮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到客厅，拍拍手上的灰，走到门口，“乐队那边还有点事，我先走了，你有事再喊我。”
何述像是没听见，一心只有紧紧靠在他怀里寻求安全感的小狗。
余亮见状，安慰道，“你放心，那俩人是惯犯，平时就干些小偷小摸的，正巧这次警察也在找他俩，进去了，不待一段时间是出不来的。”
何述闻言，抬眼静静看向余亮，半响，木讷点点头，“路上小心。”
“好，我走了。”余亮摆手，关门离开。
时间流逝，夜幕降临。
江柚清的意识逐渐回笼，脸颊传来的热度让她清晰地意识到现在她还窝在何述怀里。
四周很黑，也很安静。
她的耳朵贴在何述胸口，感受微弱的起伏，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
白天去宠物医院的人太多，引导人员顾不过来，只能口头简单讲讲流程是什么。何述听完之后抱着她在宠物医院来来回回地跑，余亮想帮忙抱她，他都不肯，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再次消失一样。
对于白天发生的事情，江柚清其实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从小到大，只要结果是好的，哪怕过程再怎么麻烦、艰难，她都能很快料理好自己的情绪。只有重画《泗巷》这件事，江柚清至今还没有办法重新提笔。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江柚清觉得前腿有点麻，她抬起爪子刚想稍微活动活动，就被何述着急忙慌整个放到沙发上。
灯“啪”的一下，亮了。
何述急匆匆走到沙发前，半跪地上，仔细去看小狗状态。
被包成粽子的小狗，此刻正睁着小眼睛湿漉漉地看他，何述心里一紧，想检查小狗伤势的手发颤着抬起又落下。
差一点，就差一点。要是再晚来一会，他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结果。
怨他，都是因为他，她才陷入到危险当中的。
她受伤，全是因为他，全是因为他。
他照顾不好她的，照顾不好她的。
……
一股巨大的沮丧、恐惧笼罩在何述身上，江柚清觉察不对劲，她立马伸出没受伤的爪子按在了何述手上。
【我没事，你别怕。】
“汪汪！汪汪汪！”
何述看着小狗，动了动唇，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迟缓地靠近小狗，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沉默几秒，嘶哑的声音响起。
“柚子，对不起。”
【不要自责，也不要愧疚，我现在真的没事。不过，】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江柚清蹭了蹭何述的头，安慰他的同时，又在心里哀嚎，她快一天没吃饭了，真的很饿。
【你能不能给我搞点饭，我真的超级饿！】
“汪汪！汪汪汪！”
何述像是能听懂她说话一样，忙着直起身，“我去给你弄饭。”
江柚清吓了一跳，怀疑的种子埋下。何述能听懂她说话？不然为什么她刚说饿，何述就立马要给她搞吃的。
只不过还没等她试探，何述端着东西从厨房出来了。
“快一天都没吃东西了，我猜你现在肯定饿了。”
何述面色无虞，把她再次抱到怀里，准备投喂。
这话好像也能解释的过去，但江柚清还是决定试试他。
要是他真的知道她是江柚清，那不就完了，这几天她状况百出，想想她在何述面前的某些行为，像是被夺舍了，简直不能看。
她偏过头，不去接送到嘴边的食物，反而扭过身子，用爪子抓住何述胸前的衣服，借着巧劲攀住他的肩膀。
何述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又担心她掉下来，赶紧把勺子放下，用手护着她的腰。
江柚清一抖，忍着痒意，凑近他的耳朵，威胁他。
【何述，我是江柚清，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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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懂我说的话，就点点头，要是让我后面知道你骗我，我肯定要找你算账的！！！】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来回扫视何述神情，全是不明白她想干什么的焦急。江柚清用爪子挠挠被纱布包的头，不解。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思考片刻，她想通了。
变成狗已经够奇特的了，要是何述还能听懂她说话，这个世界简直魔幻。
刚提起的一口气陡然一忪，不管怎样，何述目前应该跟普通人一样，听不懂江柚清说的狗语。
从内心真实想法出发，她既希望何述能认出她，替她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变回去，又希望他不要认出她。
毕竟她现实年龄还要比何述大一岁，整天窝在他怀里，要他照顾，像什么话。
江柚清四肢软了下来，她松开何述的衣服，往后仰躺在何述的两只手里。
“怎么了吗？是不喜欢吃这个饭吗？”何述用拇指指腹从里到外顺了两下小狗前肢内侧的毛，耐心地问她。
江柚清摇头，翻身趴在何述腿上，用鼻尖碰他的手，示意干饭。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干饭！
在江柚清埋头炫饭的时候，一抹不显眼的红晕沿着何述的锁骨一路漫上他的后颈。
*
江柚清吃完饭，呆在沙发上，眼睛跟着何述开电视的动作移动。
电视机太长时间没有运转，何述有点招架不住。与电视机大战三百回合后，才勉强调出画面。
看电视？
江柚清来了兴趣，她歪在里侧，靠着沙发上的小枕头，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乖乖地等着何述给她找剧看。
“这片土地上，既有生的……”
？
什么东西？这声音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屏幕被何述挡的精光，江柚清看不见。
不过若隐如现的局部画面，给她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等到何述挪开脚步，拿着遥控器坐在她旁边时，江柚清高高扬起的脖子瞬间垮掉。
她目前的确是狗，但是不代表她喜欢看动物世界。
救命啊，真的会有主人给自家小狗看动物世界吗？
江柚清对动物之类的科普真没什么兴趣，以前画漫画的时候，一周一次的连载，从故事创作一直到后面的校正和上色全部都是她自己，工作强度非常大。
偶尔休息的时候，她唯一的乐趣就是追剧，题材不限，好看就行。算算上次追剧，还是大半年前追的一部大热的悬疑剧，后来也因为要创造《泗巷》就搁置了。
现在后腿受伤，哪也去不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去。有时间看剧，那肯定要享受当下。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也不指望何述了，江柚清用牙叼住何述手里的遥控器，放到爪下，按个不停。
余亮要是在这里，八成会惊得下巴掉下来，心想这狗成精了。
何述对小狗的怪异举动没有意外，他双手交合，斜靠在沙发上，难见的懒散。
八点档的狗血剧，一人一狗看得不亦乐乎。
“咚！咚！咚！”
敲门声平地乍起，何述起身开门。
门咯吱一声响了，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何述，你能不能帮帮我。”
江柚清循着声音看向门口的来客，顿时警铃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