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清风玉露丸吊了她一口命。”
沉默半晌,沈知也才慢慢说道。
秦烟年松了口气,却又听他说道:“我开张药方,以后每日按时服用,若老夫人能撑到开春,或可再多活半年。”
他语气太过平静,像医生在说,就是个小风寒,吃点药就好了。可真的回过神来,才能听出其中的残酷,之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悲伤。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府医之前都说老夫人已经药石无灵,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了,没想到还能再活几个月。
次日,老夫人院儿里便传来好消息,说是老夫人醒了。
“姑娘,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您昨晚一夜没睡,现在也可放心了。” 丫鬟将一杯参茶放到秦烟年的面前,话中露出喜意。
“是啊,总算是个好消息。”秦烟年勾唇,将手上的话本放下,“我这儿不用伺候了,你们先下去吧。”
丫鬟们一一屈膝离开。
等屋子里只剩下秦烟年一人,她起身来到梳妆台前,伸手触碰铜镜里那张和自己有九分相似的脸。
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调理,虽说身体还是比不上常人,但也多少养出了气色。倒是真的称得上一句眉目如画,肌肤似雪,是个真真儿的美人。
手指一点点在空中描摹,秦烟年喃喃道:“我们同名,那我也叫你尔尔吧。尔尔,我今日也算拼尽全力为你救下老夫人,若有朝一日你们在地府相见,可别怨我。”
说着说着她便趴到梳妆台上,哀声叹气。
她想回家了。
想她哥秦辞暮了。
…………
出了正月,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
这日一早便出了太阳,秦烟年让人搬了一把摇椅到院子里躺着。
最近府里的花开了不少,棉夏带着丫鬟们在院儿里忙来忙去采集鲜花,方便以后做各种糖渍。
秦烟年则在手上拿了本书随意翻着,春兰中途替她换过两次参茶。
这日子似乎有些过于惬意了。
将书放在膝上,她眯着眼算了一下日子,再过不久男主家里就该来人了。
到时候她该用什么理由跟着男主走呢?
还有,那日沈知也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身边需要一个女人啊。
难道他真的要娶自己?
男人心海底针,猜不透啊猜不透。
许是太过烦躁,她不知不觉便叫出声,“好烦啊。”
一旁的春兰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姑娘怎么了?”
“没事。”秦烟年摆摆手,“就是太无聊了。”
不过话说回来古代的消遣真的好少,或者说原身能做的事好少。
大宁王朝女子和男子都可到学堂念书,虽说女子不能上朝为官,但很多其他职业都没有限制。
沈家这种大家族更是注重孩子的启蒙,所以家里只要年满四周岁便会请夫子教书识字。
按理原身来了沈家后也该跟着他们读书写字,但她身子骨差,早上起不来,稍稍多一点书就吵着头疼。沈老夫人一向惯着她,任由她偷懒,读书也就变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
不过也幸好这样,秦烟年穿过来后才没这么容易穿帮。
她在现代学得那些知识根本不足以让她伪装成一个才女,所以感谢原身是个草包。
“姑娘,天阴了,还是先回屋吧。”
正胡乱想着,耳边便传来春兰的声音。
她将手上的书递了过去,笑道:“无妨,我想多待一会儿,你去帮我换一本。”
“是。”春兰见她心情好,也跟着笑了起来。
…………
平乐二十八年,二月十三,秦烟年一早起床眼睛就跳个不停。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那她这两只眼睛都跳又是什么意思。
“春兰,你帮我找一张白纸来。”
“姑娘要白纸做什么?”春兰一边去书案旁帮她拿纸,一边问她。
她转过头,笑道:“贴眼睛。”
“什么?”春兰一脸狐疑,但还是在秦烟年的吩咐下撕了两张白纸条。
“我眼睛跳了一早上了,贴上白纸条,那不就是白跳白跳吗。”秦烟年眨眨眼,笑得很开心。这是以前从网上看到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无聊。
说罢她便在春兰震惊的目光下将纸条用茶水打湿,然后一股脑儿贴到眼睛上方。
春兰见状,终于明白过来自家姑娘刚刚说得白跳是什么。
“姑娘,这可真有意思。”她拍着手围着秦烟年转了一圈,“我以后也要这么做。”
秦烟年头一仰,满脸得意,“有意思的事可太多了,等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玩。”
之后久久没有听到春兰的声音,她疑惑着拿开脸上的纸条,就见这丫头,红着眼眶,一脸快哭的表情。
“怎么了?刚还好好的。”
春兰看着她,她的姑娘真好。她都已经快要忘掉以前那些挨打的日子了。
“我以为姑娘知道我是老夫人的人后就不会要我了。”
秦烟年一怔,如果说心里毫无芥蒂那不可能。但春兰和棉夏不一样,棉夏当初自己是亲自问过的,她信了她的忠诚。
而且,即使沈老夫人并没有害她的意思,但棉夏如此轻易就在她的药里添加忘忧醉也更让她害怕。
看了看春兰,她叹了口气,然后随意宽慰了几句,多得她也说不出口。
好在春兰心思单纯,并不会多想,没多一会儿便又围着秦烟年叽叽喳喳。秦烟年也乐得高兴,把自己前世的一些趣事讲给她听。
春兰有些听得一知半解,时不时就要问两句,秦烟年也不嫌麻烦,换成古代人更容易理解的方式告诉她。
“姑娘说得那火锅果真有那么好吃?”她只当这是秦烟年在京城吃过的美食。
“当然。”
想到那很久没吃过的美味,秦烟年双眼一亮,“除了火锅还有其他很多好吃的。”
春兰欲言又止,她觉得姑娘刚刚说得那些火锅里的食材并不珍贵,比起梅园里的可差远了。正想着晌午要让小厨房多做些好吃的给姑娘,屋外就进来一个丫鬟。
“什么事?”秦烟年没说话,春兰便开口问道。
丫鬟低头行礼后,有些兴奋道:“姑娘,京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