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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合家欢

作者:我是黑猩猩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树田总一家三口的到来,让整个公租房的氛围都变了,龚经理脸色不悦,但是还得“装笑”。


    余磊带着树田总孩子打乒乓球,更加让龚经理“雪上加霜”,“火大”。


    原本冷清的公租房,因为孩子的笑声而热闹起来;食堂的饭菜也多了几道“家常菜”。


    “过年值班,辛苦了。”


    树田总的司机给龚经理,余磊,陈大厨三人发了新春慰问红包跟福利品。


    春节以岗为家。


    了不起。


    余磊“笑了”,心里五味杂陈,当然他有玩伴了,还是个孩子,这年有趣了一些,他除了带娃打乒乓球,还去旁边树丛里摘小花,野果子。


    总比,独自一人过年有趣,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他想起“姑姑”大过年的不安生,“空荡荡”却“吵闹”的老宅,想起那些年一家人的“年夜饭”、贴春联,挂灯笼的日子。


    而现在,树总一家的“团圆”,就像是一面镜子,暖人心。


    “小李,走了。”这是孩子他妈在叫。


    “我还没玩呢。”


    “玩?作业做了吗?”


    “做完了。”


    树田总的孩子才八岁,奥数班、英语口语班、钢琴、书法……


    “做了吗?”


    “我丢,这么多?”


    余磊看了看这孩子,眼神里一点光都没有,真怕他还没长大,心就死了。


    浙江这么卷吗?


    江浙沪一体化。


    老浙天天攀的苏南亲戚和上海亲戚也没多爱老浙,苏南亲戚和上海亲戚倒是挺照顾本地学生的,哪关心、可怜的浙江考生呢?


    在浙江“不卷”,有可能到不了高中就被分流了,怎么办?


    职高?


    辍学,做生意?


    又不是人人家里都有厂,怎么做生意?十六七岁打工?人都废了。


    于是看看浙江考生能分到的也就这么点。


    不过也无所谓了,老浙就算如此还是硬着头皮卷三角,尤其是1+8和杭州、南京的学校,图的就是离家近。


    这个倒不是什么家长的问题,一般来说,在外读了几年大学,尤其是北京这种不少地方破破烂烂的地方,就会知道家的好了。


    你住在上海1小时,2小时交通圈你也爱这里,上海圈就是未来的中国的东京圈,全国各地年轻人都往里面跑,何况本地年轻人呢?


    不卷,你就留不下来?


    留不下来,难道去支援大西北吗?生活环境,文化教育,甚至人脉,社会资源这些巨大的差异,都会让你不适应。


    还有办法,就是出国留学,镀金,那么首先你要“氪金”,你得有资本。


    教育是阶层再生产的方式。


    任何人都想成为现代社会的主流和中心,没人想成为近乎他者的“外来务工人员”。


    对于那些成功的“移民“们来说也是如此,比起那些延续了几代的本地精英,他们还更喜欢上车关门呢。


    然而,老浙中的高级人的另一大特点就是体面,这是渗透在老浙市民家庭教育的环节中的。


    浙江人从小就被教育“礼仪““礼节“,诸如筷子怎么捏刀叉怎么用怎么放,怎么用敬语,见到人点头鞠躬要多少度,这个亲戚那个亲戚怎么叫,辈分怎么算,到了择业的时候也这样。


    像不像日本人?


    “知小礼而无大义,拘小节而无大德,重末节而轻廉耻,畏威而不怀德,强必…,弱必卑伏”。


    只有在内卷中失败的人或者老浙中的低级人才会为了赚钱去从事不体面的工作,比如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职工、赚不到大钱的、吊儿郎当的无业游民。


    因此在内卷中存在着一种可笑的矛盾,一部分人是为了钱什么都要干,一部分人是为了地方精英社会中的地位拿不到钱也要在办公室里过好日子。


    这种社会氛围下,老浙年轻人的唯一出路就是走体面的路子,差一点要么去爹妈亲戚的公司里当文员,要么去本地政府当文员,大概率也是一堆亲戚朋友,要么学校或者博物馆文化馆里上班当装点门面的知识分子,好一点自己去创业,考选调。


    当京官,搞学术也挺不错的,不过老浙大概也没几个真懂文科学术的,都在嗯造理工科当科研民工和牛马程序员。


    更可悲的是,老浙缺乏一种集体性的共识,因为这种内卷建立在绝大多数浙江人对自身地位的不自知上。


    先富起来的浙江,其实浙江在明代就是挺有钱的,似乎超越了现代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超克了一切历史的民族的人类的实践。


    因此在老浙社会中存在着一个唯才是举人人有机会的虚幻景象,通过一种老浙认为的公平竞争实现的清教徒的得救。


    浙江是一个宗教信仰深厚的地方,佛教南朝就有了,天主教明朝就来了,新教来得晚但是也有办学校和医院,但老浙没有宗教的狂热的精神,只有将宗教化为这种无意义竞争的理由的能力。


    求神拜佛、拜耶稣,最后还是回到了聪明伶俐考上重点大学,老浙既是最虔诚的信仰者,又是最现实的世俗主义者。


    这一切不过是老浙的精神内耗,教育何曾改变命运呢?


    对于本地精英来说无非是拿到一个许可继续在地方当自己的缙绅,对于真正穷的人,这些人也很少能真正参与到卷中,或者说是希望渺茫的现代生活的应允。


    说到底不过是浙江人在意识形态上的一种小小的可悲的自信,卷到最后一张难到让山区学生汗颜的卷子能卷出近六百分的重本线。


    背后也没有什么唯才是举和公平竞争,不过是陪诸路地方精英们走个名为公平的过场。


    余磊如果宁波,这是一个“卷出天际”的地方,镇海中学,宁波中学,宁海中学,慈溪中学等。


    浙江人只让你看到,他们想让你看到的,实际上,浙江人很累。


    从出生到死,都在工作。


    “勤劳致富”,对于浙江而言就是“内卷”文化。


    当孩子们高中时晚自习为了面子去了,但是趴在桌上睡大觉或者写一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高考前在家倒头就睡,睡了十多个小时,丝毫不看课本。


    浙江的学生还是太年轻太肤浅太喜欢温柔乡了,因此总把社会的一切都当做好的且理所应当的,他们不会反思自己怎么在六七八岁上到了奥数课,不会反思自己为什么生下来能进双语幼儿园。


    反正跟着卷就是了,无所谓了。


    表面上的“合家欢”,实际上的“内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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