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下毒只怕风险不小。”
曹德故意试探道:“万一不能毒死全部的山贼,死的可就是咱们兄弟了。”
胡彪闻言挠了挠头,没底气地说道:“应该不会毒不死吧。”
曹德苦笑连连,刚夸胡屠夫有些心机,马上就漏了底。
合着是只想动手。
根本没考虑过需不需要应急方案。
第一套方案失败,要留几个后手。
“无论下毒成功与否,只要有一个山贼跑掉,就会猜到是你在酒肉里下毒,若用这件事威胁你,或者将消息卖给和你有仇的人家,岂不是前门驱狼,后门招虎。”
“这这这……”
胡彪吓得半死,差点犯下大错。
狼牙岭这群畜生既不是盗亦有道的侠盗,更不是祸不及家人的好汉。
“大朗,你主意多,我都听你的,怎么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彻底没了主意的胡彪主动向曹德问计。
不知不觉,曹德成了主心骨。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得干干净净,如此这般,方才能万无一失。”
曹德凑到胡彪耳旁,说起他的里应外合之计。
胡彪恨山贼入骨,曹德则是惦记着这帮山贼的财物。
到了约定的日子,胡彪多送一些上等酒肉。
借口求狼牙岭帮他对付一个人,先吃后说。
吃了胡彪的酒肉,山贼也没办法拒绝他的恳求。
看似荒诞,却又十分贴合胡彪的性格。
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
至于曹德。
当日冒充胡屠户的表弟,帮他一块将酒肉拿上山。
见过曹德山贼全都死了,匪窝里没人认识他。
胡彪听后眼前一亮,连连称赞道:“有好酒好肉送上门,他们肯定会上钩,众山贼唯恐自己少吃一口,必然会蜂拥而来,只留下少量山贼放哨,巡逻。”
“你在外面动手除了他们,我在里头下毒,咱们里应外合,他们在劫难逃!”
“记住,千万不要手软,堵住门见一个杀一个,将他们全部留在山上。”
曹德说道。
胡彪用力点头,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
“我们就两个人,狼牙岭可有三四十号土匪。”
“他们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兵器自然要放到一旁,一群乌合之众没了头领,也就成了一盘散沙,懂了吗?”
“懂了。”
胡彪语气狠绝道:“我和我娘的性命全都交到你手里了,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从今往后,我都听你的。”
曹德露出满意笑容。
随即,二人仔细研究狼牙岭的地形,岗哨布置。
胡彪负责听,曹德负责制定战术。
穿越这么久,终于能够一展所长。
曹德的主要本领从不是打猎,硝皮子。
而是战术安排,敌后作战,小部队袭击。
除了战术,工具也不能疏忽。
砒霜乃是剧毒之物,各家药店都要登记买主。
下毒是以少胜多的关键,但不能用砒霜当工具。
相比于砒霜,另外一种毒药更加稳妥,也更隐秘。
乌头草。
毒性大,见效快,与味道呛人的砒霜比起来,乌头毒无色无味,防不胜防。
百兽岭外围,便有这种草。
“此事需万分小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曹德叮嘱道。
胡彪拍着胸脯保证道:“若有泄露,就让我天诛地灭,永世不得托生为人。”
见胡彪发下毒誓,曹德再三叮嘱行动之前切勿饮酒。
经过了刚才的一幕,曹德隐隐觉得胡彪既有樊哙之勇,恐怕还有张飞好酒的毛病。
月上中天,曹德本想告辞离去,架不住胡家母子的再三挽留。
索性留下住了一夜,天亮以后再回青石村。
也是巧了,乌头草的生长位置与马鹿的栖息地相同。
常见于灌木丛和小溪边。
刚刚进村,一阵争吵声引起了曹德的注意。
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偏让他见到了一个熟人。
此刻,村里白寡妇家的小院外聚了不少村里人。
“你这孩子太不听话,昨天不是说好了吗,怎么一早又改了主意,我是你表叔,还能害你不成,隔壁县大户张老爷家财万贯,为人和善,听说你会照顾人,这才让表叔过来说和这件事情。”
“你男人和公婆全都被山贼杀了,你爹你娘也早早饿死,独留你一个活在世上,不去大户人家当小妾,你还想当正妻不成。”
院子里站着一名俏丽的小媳妇。
对面是一老一少两名陌生人。
“娘,丫丫不让你走。”
说话间,一名骨瘦嶙峋的小姑娘,跑出来抱住女子的小腿。
见此一幕,老男人脸色阴沉,骂道:“你这赔钱的东西,早知道这么没良心,当初就该连你一块被山贼杀了。”
周围村妇面露不忍,却无一人出口帮腔。
白寡妇是外村人。
八年前,被她爹娘以三斤粟米的价格,卖给白家当媳妇。
红颜薄命,刚生下闺女丫丫不久,去县城赶集的男人和公婆,全都被山贼杀害了。
看她们娘俩可怜,村里人平常多有照顾。
昨天下午,自称白寡妇表叔的男人进了村。
身后跟着跟班,看样子不像一般百姓。
“表叔莫要生气,不是奴家不识抬举,可怜我闺女丫丫才七岁,我要是走了,她可怎么办啊。”
白寡妇泪眼婆娑地乞求表叔不要逼她。
孩子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
原想着嫁给大户人家当妾,站稳脚跟再将闺女接过去。
没承想今早准备行囊,听隔壁妇人说这事绝无可能。
大户人家不养闲人,更不可能允许一个拖油瓶进家门。
不能接女儿过去,白寡妇只得回了这件事。
人群外,曹德冷眼旁观。
眼前的表叔他不认识,旁边的青年倒是见过一面。
隔壁县城怡红院的龟公,陈二。
有一回为了躲债,曹德跑到隔壁县暂避一段日子。
正巧在怡红院门口碰到这个人。
龟公陪着一个所谓的表叔来到青石村,劝有几分姿色的寡妇去给大户人家当小妾。
这其中的原委,曹德不用猜也知道。
“哟,这是哪来的贵人,穿戴不凡啊。”
闻听此言,白寡妇的表叔和陈二循着声音看去。
“敢问这位小哥有何贵干?”
曹德没有理会老男人,目光玩味地打量着陈二。
“这位兄弟好生面熟,莫不是怡红院的陈二哥。”
随着怡红院三个字被曹德当众讲出来,四周乡亲一阵哗然。
怡红院是什么地方,听名字也能猜到几分。
如果陈二是龟公,白寡妇这位穿着绸缎的表亲,很可能就是人牙子!
二人那是要将白寡妇嫁给大户当小妾。
分明是要将她卖到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