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这无名氏真皮包都磨花了,”薄轩慧用指腹摩挲着棠颂的旧包,“今晚带你淘宝。运气好的话,一万块能买三个大牌包呢!”
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限量款爱马仕,“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后敬魂,听过吧?七宗罪傲慢排在首位,但也最有用。别太乖,你给我拽起来!你再不换个包,以后客户怎么敢把贵价藏品交给你拍卖?就说现在,也难怪你被Melody这小妖欺负!”
棠颂眼角明显一颤,想起经礼安说过的话,盯着爱马仕的眼眸中透着羡慕。
Noelle这款留着好看的金栗色短卷发,学历优秀,性格爽朗不做作的白富美,她也无法不心生欣赏,更何况乔羽蓝。这包品味很好,也许就是他送的吧!她心里蓦地一恸,脸上流露出苦涩。
“你看中了——我的包?”薄轩慧显然会错意,面有难色,“这款是限量的,中古店未必有,有也不便宜。下班先去看看吧!”
***
夕阳将天空染成琥珀色时,薄轩慧拽着棠颂随便吃了个云吞面,就钻进了老城区小巷里的中古店。
暖黄射灯给每件奢侈品渡上了怀旧滤镜,薄轩慧指尖掠过一排泛着油光的LV老花包,新做的粉色美甲在金属扣上敲出兴奋的节奏:“这款Neverfull才八千!背出去谁看得出是二手?”
棠颂盯着玻璃柜里标价牌上的三个零,买了包一个月白干。她嗅着空气中混杂的皮具味与樟脑丸气息出了神。
上周春拍提案会上,客户的目光在她无名皮包上停留了三秒,转头对薄轩慧的爱马仕小声说了句“这才是专业形象”。
“试试这个!”薄轩慧陡然拽出只边缘开胶的Gucci酒神包,“我前年买的,现在寄卖还能回血五千。”她指尖在蛇头装饰上一抹,“看,五金件还油亮着呢!”
棠颂看出Noelle是常客了,不过人家只来卖包。“不用了,谢谢,”她抚平自己皮包上的雏菊纹。“这里皮革味太冲,闻着有点晕,不如走吧!”
两人回到车子旁边,一阵穿堂风扑面而来,薄轩慧忍不住问:“实话告诉我,是款式不行还是……价格问题?”
面对仗义的Noelle,棠颂坦诚相告:“都不是。而是我觉得——奢侈品对于你是自然的,相配的。但对于我却是刻意的,甚至格格不入。今天我可以买一个二手包暂时伪装所处阶层,以后呢?再来更新其他二手包吗?包装纸再贵也包不住馅。如果出门一定要背点什么,我想背上自己的实力。”
“有志气,真正的奢侈不需要logo。”薄轩慧不勉强,反而喜欣赏棠颂的勇敢,“我就喜欢你这潜力股!哎,天色已晚!走,今儿姐妹载你回家!”
“不用了Noelle,我坐地铁挺方便的……”
薄轩慧把自家白色宾利车门拍得啪啪响:“上来!你这磨蹭功夫都够开到城郊了!”
棠颂隔着车窗,盯着仪表台上那排奥特曼手办,直接坦白:“我真的就住城郊,太远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休息啥!怎么,怕我劫财劫色啊?”薄轩慧拉着她上了车,掰过后视镜,“看看姐这黑眼圈,加班加的比熊猫还深几个色号,劫你不如劫个枕头。”她一脚油门冲出停车场,导航机械音瞬间尖叫:“您已偏离路线!”
“哎呀这导航版本太旧了!”薄轩慧猛打方向盘避开电瓶车,“上个月高架都修好了,导的什么破路!”
奥特曼手办随着颠簸跳起激光舞,棠颂陡然想起自己大二时就考了车牌,可5年了都没真正开出过马路。
Noelle这驾驶风格看着不太稳健,着实不像个老司机,但就是敢开,劲劲儿的,她很羡慕。
开至一段漆黑小路时,薄轩慧忽地打开车顶天窗:“快看!”
漫天星子跌进车厢,棠颂抬头把手伸出天窗摘星,凉风呼呼撞到手心,眸光微动。她蓦然想起刚才那些二手包粗糙的质感。
其实她不在意品牌,但她介意用Noelle用过的包,甚至Noelle谈过的男人,她小小的自尊心感到受伤。
乔羽蓝给Noelle送爱马仕,他们关系肯定匪浅。她压下心底的起伏,自嘲地勾起一丝很淡的笑,有种无力的安静,凝视着薄轩慧精致的侧脸,苦涩地开口:“是啊,真美!”
***
今年春拍的天星阁单一藏家专场晚间全国巡回预展,首站设立在柏修斯大厦38层的Precious艺术空间。
中国瓷器及工艺精品部主推有两个,一是宋汝瓷兽面五足洗,全球仅存65件,每件都像“用玛瑙烧出来的天青色”。
另一个是近几年在艺术市场大热的雍正黄地绿彩刻番莲纹酒圆。
Precious和Venus两大拍卖行春拍斗法,时间一前一后几乎重合。但Precious橘黄色暖光和温度恰到好处,曲面木板隧道别有洞天,氛围拉满。展区分4部分,用不反光玻璃装裱,展品让客户喜提裸眼3D感,甚至充满了历史的哲学性。
两件精品放在对墙,形成风格穿越的对望。主推还配了鉴赏攻略,既用心,又增加了趣味性,都来自乔羽蓝的建议。客户们都反馈说光看预展,Precious就赢了。
棠颂渴望有一天成为像乔羽蓝那样的人,既有天份还特别努力,闪闪发光。
她正轻声给客户介绍汝窑瓷瓶,四下只有足音,很容易被角落里的一阵骚动吸引目光。谈话声音不大,但她瞥见经礼安藏在身后的手在微微发颤。
展厅射灯下,他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经明和经华像两尊门神堵在展柜前,举着图录轻笑,西装革履却掩不住眉眼间的刻薄。
大哥经明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私窑出身的解说员,配讲解官窑瓷器吗?知道什么是官窑气质吗?就像我们这种——”他意有所指地整了整领带。“正统。”
满场窃笑议论如潮水漫开,针尖般刺入经礼安耳膜,他紧握指节咔咔作响。
经礼安盯着展台上那个南宋官窑青瓷葵花式杯,粉青釉面冰裂纹像极了他此刻的心脏——他是私生子的身世秘密,此刻正被两个哥哥当众撕裂。
他想起十岁那年,任职酒店公关的妈妈带着他认祖归宗却被经家赶出去的狼狈。爸爸听从奶奶的话,去母留子。自己从此和生母分隔两地,在经家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多个香炉多只鬼,两个哥哥从未当他手足看待。
乔羽蓝刚好不在。既不吵闹也无打斗,其他人巴不得再观望多一阵,看热闹。
“官窑最早起源于唐朝,而私窑则要远早于官窑。”清亮女声穿透死寂,棠颂提着两个精美的礼品袋从人群中穿过来,“有些私窑瓷器,不受官方形制约束,反而更有创造力,例如最早起源于两晋,釉色苍翠的龙泉瓷,是全球第一个入选非遗烧制技艺的陶瓷类项目,极具收藏价值。”
二哥经华的鳄鱼皮鞋碾过地毯:“你倒是懂行,不过私窑终究上不得台面……”
“上不得台面的是赝品,但Precious从不拍卖赝品。“棠颂得体微笑着,把手中的两个烫金礼品袋礼貌地递给经明、经华。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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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经先生都是Precious的VIP,这是VIP专属赠礼,正好请两位品鉴一下——西晋龙泉瓷复刻茶盏。我们通过底足断代,西晋时期的龙泉瓷是浅灰黄胎,有泥斑痕。
经家兄弟一愣,下意识接过。
经明不屑地撇嘴,“不就是些粗制滥造的……”
“西晋龙泉瓷采用多重施釉技法,胎骨比后来某些官窑更加坚致厚重。”棠颂的声音陡然变得清亮,整个展厅的人都看了过来。
经礼安看着棠颂挺直的背影,喉头发紧。
经华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正统与否,从来不由出身决定。”棠颂感觉到后颈僵硬的肌肉瞬间绷紧,又缓缓放松:“不过,我知道两位对官窑情有独钟。去年秋拍错失的御制珐琅彩虞美人盌,今年春拍也会有同系列压轴登场。期待莅临,两位可要坐头排喔。”
棠颂的笑容无懈可击,眼睛却冷得像冰。她庆幸如果不是按照乔羽蓝要求找出过去三年图录,自己又私下花时间把录像看了,都不知道经家两兄弟是拍卖圈臭名昭著的挑剔二世祖。
经礼安知道两个哥哥根本不是VIP,也感谢棠颂帮忙解围,却依然忍不住愤愤道:“是啊,下次来看珐琅彩吧,冰裂纹不适合你们,就像经家祖屋那株老枣树——”他抬眼盯着兄长们,“碰巧主干被雷劈了,旁枝反倒长得盛。”
“你这野种……”经华额角青筋凸起,不甘被弟弟反杀,却见棠颂指了指他身后。
“经先生,现场有摄影团队在收集素材,请对我们镜头笑一笑。”
经明眼看占不到便宜,急忙扯了一把经华衣角。现在是自媒体社会,以免有闲杂声传入老父经世纶耳中,“走着瞧,”他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待经家兄弟俩悻悻离去,棠颂才发现手心紧张得都是汗。被melody阴阳时反射弧长得很,但一见到Leon被围攻,申请了礼品划拉一下就冲上去拔刀相助。她觉得自己骨子里是有那么一点侠女气质的。
经礼安注视着棠颂绷紧的后颈,她虎口贴着的创可贴还蹭上了VIP礼品袋的金粉,心头一热。“Lyla……”他低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那些在经家受的委屈,那些被叫“私窑货”的岁月,忽地变得不那么痛了。
“别谢我。”棠颂笑得粲然,“我收了费的——”她指指自己胸前的铁制名牌,“Precious中国瓷器及工艺精品部:Lyla,这两行字值千金。”
“下回别硬撑了。那哥俩都不是体面人,我自己能处理。”
“谁硬撑了?”棠颂陡然挺直脊背,“是我不惯嫡庶有别、尊卑有序的封建思想,哎呀……”
最近预展的粗活杂活她都一肩挑,虎口出血的伤口随便贴一贴就继续干活了,刚才急忙申请VIP礼品时,伤口又被重重刮了一下都没发觉,现在才生生地疼。
经礼安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手指低语,“换块创可贴吧,渗血了!”凑近时无意中嗅到她耳后清新的芳香,“换香水了?很适合你。”
棠颂蓦然记起上次在乔羽蓝办公室捡工卡时他未说完的话。原来他也留意到她换了香水?她顿时耳根微热,眼底浮出羞怯的笑意。
射灯漫过她泛红的耳尖,经礼安忽地发现她睫毛上也粘着金粉,微微闪亮,他眼里也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你上次不是说过想练口语?周末有场欧里庇得斯《美狄亚》英文读剧会,我学长剧社办的,要不要一起……”他拦住她调整展架的动作,手心竟微微沁汗,眼神软得像初春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