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已经凌晨了。
檀辞跟丢垃圾似的，手一甩，把她扔沙发上，幸好准头好，否则她要是磕碰到哪，一定跟他没完。
虽然只喝了点红酒，但苏暖还是觉得身上都是酒味。
烟味也有。
她把洗澡的事抛到一边，拿起手机，正要给季慕礼发消息，手忽然一空——
手机没了。
再一看，已经到了檀辞手里。
他显然看见她和季慕礼的聊天页面，脸色比下水沟还臭。
“你果然是去找他的。”
苏暖从沙发上站起来，踮脚去抢手机，“我去哪，去找谁，都跟你没有关系。”
“你再说一遍。”
“我说两遍，跟你没关系，跟你没……”
没说完的话被苏暖吞回肚子里。
檀辞竟然往她嘴里塞了纸！
她气红眼，一口把纸巾吐掉，故意往他身上吐，“檀辞，你别太过分了！我告诉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是再逾矩，就滚！”
男人冷笑，“苏暖，你到底清不清楚，我要是没及时赶到，你今晚要面临的是什么？”
她闭眼，盘着腿坐回沙发。
“事到如今，你还相信季慕礼？”
他眼底掩不住失落，“他不可能不清楚那是什么地方，明知危险，还故意引你去，他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信他？”
苏暖睁眸，“是我自己要去的。”
檀辞轻呵。
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反复几遍，情绪才勉强平静下来。
“大晚上你找他什么事？”
檀辞看见了她和季慕礼的聊天记录，清楚她找他有事，也大概猜到，她要问的是病毒一事。
果然，苏暖说：“聊游戏的事。”
檀辞揉着眉心。
头疼。
他真的头疼。
半晌，他道：“我已经让杜哲在查病毒的事情，境外虽然麻烦点，但不是无迹可寻，你不用再把心思放季慕礼身上，他不会跟你说实话的。”
教她做事？
苏暖呛他：“他不说实话，难道你就会了？”
“至少我没有骗你。”
苏暖嗤他，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但她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争执。
免得今晚睡不着。
而且今晚的事的确要谢他。
她起身去洗澡。
水声哗哗，在静谧的夜里更加明显，檀辞大脑深处的疼痛更加明显，他掀开被子，起身去了客厅。
苏暖洗完澡一看时间，都快三点了。
“你还不睡觉？”她问。
“不困。”
他答得高冷。
苏暖懒得理他，吹干头发后，裹着被子进入梦乡。
客厅，檀辞盯着那扇半掩的房门，看得出神，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淡淡收回目光，无视脑袋发出的疼痛，敲着键盘。
……
季慕礼出国了。
病毒一事，苏暖虽然有心追查，可实在找不出什么证据。
技术部整个部门进行内查，都没有问题。
于是唯一能确定的，是病毒通过苏暖的电脑侵入无上剑域内部系统。
以及季慕礼去她家的时间和病毒首次出现时间是吻合的。
檀辞似乎真的在帮她查案。
这天早上，苏暖刚睡醒，便听他问：“怎么换了一个电脑？”
苏暖大脑还没彻底激活，道：“中毒了，怕清不干净，换一个比较妥当。”
中毒？
檀辞捕捉到关键字眼，他倏地起身，跟着苏暖进洗手间，“你是懂计算机的，能让你电脑中毒——”
他狭长的眼睛眯起，“无上剑域的病毒是从你电脑里攻进系统的？”
“……”
苏暖眨眼，不说话。
檀辞何其敏锐，瞬间明白过来。
“你早就查到了，瞒着我，是因为你找到证据了，而证据指向是季慕礼，我没猜错吧。”
“差不多。”
苏暖没打算瞒着他。
檀辞冷笑，一大早就被她喂了一肚子火气。
这女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都不惜报警诬陷他。
现在对季慕礼就这般心慈手软？
倚着门框，檀辞懒懒道：“他来家里那晚，就是病毒侵入的时间，对么？”
“差不多。”
“你既然早就知道，那昨晚找他，就是打算直接问他，如果他否认，你也会选择相信他，是么？”
苏暖思考几秒，“差不多。”
檀辞黑脸，“你敢不敢说一句别的？”
苏暖满足他，“没话说。”
“……”
有时候檀辞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帮她操心这些事情。
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他都想骂自己一句贱。
“不用查了。”
苏暖正洗着脸，冷不丁听他冒出这一句话，拿纸巾擦干水，问：“什么意思？”
他表情寡淡，“字面意思。既然你已经有证据，我何必费事帮你查背后主谋？我的嫌疑已经洗脱，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
苏暖把纸扔进垃圾桶。
“当晚除了季慕礼，你也在。”
檀辞脚步顿住。
他豁然转身，阴沉地盯着她：“你还是怀疑我？”
苏暖说：“证据确实指向季慕礼，但他不会蠢到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吧。偏偏他来时，就有了病毒。”
她从容地从他身旁走过，“我倒觉得像栽赃陷害。”
这话指向性可太明显了。
檀辞气笑，“苏暖，你可真行。”
“过奖。”
“就凭当初季氏给你的那笔投资，就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信他？”
苏暖纠正他：“我不是信他，我只是不想随意怀疑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在证据不充足的情况下。”
檀辞咬牙切齿，人最怕有对比。
有了对比，便知道自己被轻视，被不在乎。
苏暖看他一眼，“你放心，我也不会轻易怀疑你。在没有确切证据前，这件事就暂时翻篇。”
檀辞嘲讽，“那还得夸你一句有肚量。”
苏暖欣然接受。
想起昨晚的事，她问檀辞：“你知道谢家吗？”
刚受完气，男人态度冷淡，“不知道。”
苏暖没发觉他的异样，哦了一声，自己在手机里面查。
什么都没查到。
奇怪。
她皱眉，分别输入谢望州和谢若简的名字，同样是一片空白。
这不对吧。
连同名同姓的人都没有吗？
不管多稀有的姓名，世界上总有几个撞名，何况这两兄妹名字和组成并不算特别偏僻，不可能一条资讯都没有。
难道是被人故意隐藏起来？
除此之外，苏暖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谢家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势。
直到此刻，苏暖才隐约有些后怕，想起昨晚谢望州疯狂的眼神，心中总是隐隐不安。
她看向檀辞，“我总觉得……”
话说一半，苏暖停住。
檀辞看着杜哲发来的工作信息，眉心微皱。
但还是放下手机，抬眸看苏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