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转身，杜哲水灵灵站在她后面。
“他问过安安的意见没有？”
杜哲说：“今天晚上有家宴，檀总说，平时他不管，但今天是特殊日子，小少爷必须回老宅。”
苏暖这才想起来月底了，每月月底檀家老宅都有家宴。
一家人虚情假意地坐成一桌。
“他说了不算，安安如果不想去，就算他亲自来，我也不会让他带走安安。”苏暖轻拧着眉，回答他。
杜哲无可奈何。
他只是来接孩子，苏暖是亲妈，她不放人，他没有任何办法。
檀安安很快出来，“妈咪——”
苏暖绽开笑颜，蹲下身，接过他肩上的书包，“今天过得开心吗？”
檀安安没回答，圆圆的眼睛盯着杜哲看。
“杜叔叔，爸爸找我有事吗？”
以前在檀家，苏暖不在那段时间，偶尔是杜哲照顾他，檀安安知道，杜哲的出现，意味着檀辞想起他了。
杜哲如实相告：“小少爷，檀总让我接你回老宅吃饭。”
闻言，檀安安看向苏暖。
苏暖问：“你想去吗？”
檀安安圆咕隆咚的脑袋犹豫着点了点头，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瞒不过苏暖的眼睛。
杜哲同样眼尖，趁热打铁，“苏总，您放心，等吃完饭，我就把小少爷送回您的公寓。”
“妈咪不一起去吗？”
杜哲尴尬，苏暖已经跟他解释，“我有事，让你杜叔叔送你去，不要乱跑，要乖乖的，吃完饭就跟杜叔叔回家，知道吗？”
“好耶！”
目送宾利驶去，苏暖收回视线，打算趁这时间处理一下季慕礼这个大麻烦。
思来想去，苏暖决定让唐婉解决。
翻出压箱底的电话号码，苏暖发出一条短信，静等回复。
刚系好安全带，檀老爷子竟打电话来了。
苏暖按下接通，“爷爷。”
“暖暖，我听素雅说，今晚的家宴你不来？”
她嗯了一声，“我和檀辞已经离婚，不管他有没有公布消息，我和他已经不是一家人了，没义务陪他演戏。”
那端的檀老爷子轻叹一口气。
“来一趟吧。”他道，“我有事要跟你说。”
“您现在不方便说吗？”
“我知道你最近在琢磨安安的继承权和抚养权，暖暖，再怎么样，安安都姓檀，有些事情注定绕不开檀家。”
苏暖：“……”
吐出一口雾气，她说了句‘我现在过去’。
几个月没回老宅，彻底和檀家割席，如今再回来，连带路上的草木，苏暖都觉得陌生。
家宴。
她最最最讨厌的家宴。
不仅有难缠的檀健之夫妇，还有檀家各家踩高捧低、狗仗人势的旁系。
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佣人，见到她，佣人很意外，但还是客气地邀请她进门，只不过称呼从‘夫人’变成了‘安安妈妈’。
苏暖驾轻就熟来到餐厅。
人，放眼望去长桌两边都是人。
她的到来显然像一颗大雷被投入湖里，炸出一声闷响，虽然没多大动静，但水面接连不断的涟漪骗不了人。
“你怎么来了？”
最先开口的是孟素雅，她妆容精致、表情管理堪称完美的脸在看见苏暖的一瞬，流露出厌恶和不耐。
檀辞也在看她。
苏暖没回答，看着餐桌。
唯一的空位在檀辞身边，苏暖有点烦，都离婚了还要同桌共食。
碍于檀老爷子的情面，苏暖还是走过去。
刚靠近，孟素雅似乎是看出她要做什么，伸手挡住，冷冷道：“这位置不是给你留的，真是厚颜无耻。”
她的前公公檀健之张开高贵的嘴巴，“去前厅等着，有任何事，等我们吃完饭再说。”
前厅？
她甚至都不配被发配到客厅。
“暖暖，坐下吧。”主位上的檀老爷子沉声道。
孟素雅闻言，急得语气都重了几分，“爸！你让她坐，一会婉婉坐哪？”
原来是留给唐婉的啊。
苏暖笑着拍开孟素雅的手，笑着就坐下了。
“没大没小的东西，你既然跟我儿子离婚，又回来做什么？我们这是家宴，你一个外人没资格上桌！”孟素雅阴阳怪调。
她开了头，其他叔伯姑婶纷纷跟上。
“老爷子，素雅说得对啊，您要是想见她，私下见就好，干嘛把人叫来参加家宴呢，多少有点膈应。”
“离都离了，今天坐在这里，又算什么？”
“没错，剪不断理还乱的，让外人知道，看了咱家笑话。”
“一顿饭而已，你们何必这么计较？我们檀家又不是请不吃这一顿饭。”
这看似替她说话的人是檀辞的表妹，檀雅。
最是口腹蜜剑，笑里藏刀的一位。
果不其然，苏暖很快就听檀雅道：“苏暖，你有什么困难跟我说呀，没钱我可以把零花钱分点给你。再怎么说，安安也是我侄子，我肯定是不忍心他跟你一起吃苦的。”
檀安安啪嗒一下，摔下勺子，“妈咪才没让我吃苦！”
檀健之一记眼刀立即射过去。
身为大企业的管理者和长辈，檀健之对待檀安安，更具上位者的威压，而不是慈祥。
“餐桌摔勺，谁教你的？”他呵斥檀安安，“满桌都是你的长辈，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礼数？！”
檀安安被凶，哇的一声哭出来。
苏暖怕他吓到，急忙跑过去安慰他，“安安，没事的。”
“瞧瞧某些人教出来的好儿子。”孟素雅冷睨着她，转头就跟檀老爷子控诉，“爸，安安绝对不能让她带！你看看才多久，把您曾孙子给教成什么样了！在这么下去，哪还有点檀家继承人的样子！”
苏暖死死咬着后槽牙。
安抚好檀安安，她示意佣人把檀安安带去其他地方玩。
“我的孩子不给我带，你想让谁带？”她瞬间没了好脸色。
“当然是婉婉了。”孟素雅说的理所当然。
“你就这么笃定，一个外人能带好我儿子？”苏暖冷嗤，双手插进口袋，朝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发难，“檀辞，你自己说，要不要把安安给唐婉带。”
录音已经开启。
但凡他敢说一个‘好’字，这抚养权，他就别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