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
可预料中的砸向冷硬地板并没有发生，而是一个暖和的怀抱。
睁眼看见江知行，苏暖眼底闪过惊讶。
檀辞死死盯着两人，“来看儿子都要带上小情人，你很有能耐啊。”
“嘴巴放干净点！”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苏暖只觉得整个人从大脑到脚底板，身体每一处都被怒火填满，把氧气烧光，让她呼吸不上来。
江知行连忙扶着她坐下。
“呵，有够明目张胆的，我还没死呢，就当着我的面又拥又抱的。”
冷嘲热讽的。
江知行对檀家的不满已经多到可以绕地球转三圈，此刻脏话出口都不带停顿的。
“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你没死，就抓紧死！”他冷呵一声，“幸好苏暖跟你离了婚，否则今天站这儿，被你帮着外人欺负生病的妻子，就算侥幸没病死，也得活活被你气死！”
生病？
檀辞捕捉到关键字眼。
他打量着苏暖，她坐在沙发上，蜷缩着身子，看起来小小一只，脸色苍白，手止不住地颤抖。
手背上还有伤口。
他敛起眉，沉声问：“你怎么了？”
江知行翻白眼，“快死了，你满意了吗？”
说着，他看向檀安安，对这个小孩更是没有好感，“恭喜你啊，你可以光明正大地换妈妈了。”
檀安安绷着小脸不敢说话。
“这是我们的家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檀辞冷眼看着他，简直比季慕礼还碍眼，“自觉点，滚出去。”
江知行才不理他。
要走可以，必须带着苏暖一起走。
他弯腰要扶苏暖起身，手还没碰到她，就被一只大手攥住手腕。
“她也是你碰得的？”
苏暖忍着痛起身，一把将檀辞推开，面对檀辞错愕的眸光，她眼神冰冷，“你没有资格置喙我的朋友。”
檀辞怒极反笑，“生病把脑子也病出问题了？你觉得他只是把你当朋友？”
江知行死死抿着唇。
“是不是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苏暖视线冷冷地从他们父子俩脸上扫过，“既然你选择相信唐婉，是她害得安安受苦住院，事实摆在眼前，你都要替她说话，开罪于我。我跟你们父子俩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檀安安弱弱出声：“妈……”
现在知道叫妈了？
苏暖的心早就冷透了，“我不是你妈，如你所愿，以后唐婉才是你妈。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她都不会管你，让你吃个够，你不舒服想喝粥，也别找我，让她给你熬！”
“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她自嘲地笑了笑，无力地闭上眼，“知行，我们走。”
江知行扶着她离开。
不知怎的，檀辞只觉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他想解释什么，檀安安又哭闹起来，“哼，坏妈妈，你走了最好，我以后再也不要你了！爸爸也不要你！我要让婉婉阿姨当我的妈妈！”
苏暖还没走远，听见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这话，心脏无法自抑地抽痛。
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她怎么不痛？
江知行安慰：“童言无忌。”
“正是因为他年纪小，不懂伪装遮掩，表达出来的喜好厌恶，都是发自内心。”她勾起唇，淡声自嘲，“看来他真的很讨厌我这个妈。”
江知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他抿唇思索片刻，生硬地转移话题，“过两天有团队开交流会，给我们递了邀请函，你想要去吗？”
“哪家？”
“神域的制作团队。”
神域曾是国际手游当之无愧的第一，同样是独立工作室出身，只不过后来卖给外资，失去制作初心，口碑一跌再跌。
到如今，已经很少人再玩这个游戏。
虽然之后也没再做出能和神域匹敌的手游，但曾经的辉煌和成绩无法磨灭。
正巧她最近打算扩张团队，“都是大前辈，必须得去。”
病房内一片低压。
檀安安情绪上来，又哭又闹，嚷嚷着要喝粥。
檀辞打电话给杜哲，“去附近的餐饮店买份粥回来，要清淡的。”
“我不要吃外面的！”
檀辞冷冷看着檀安安，“不吃就饿着，没听见你妈的话？以后她就不管你的死活了，你再闹也没用。”
檀安安被凶懵了。
他委屈地瘪着嘴巴，眼泪要掉不掉。
唐婉安抚他，朝檀辞道，“好啦，安安是小孩，小孩子懂什么？要不是苏暖不心疼他，他也不会说那些话。”
檀辞冷呵。
“看苏暖都把他惯成什么样了，还不心疼他？这世上恐怕没人比她更在乎关心安安了。”
唐婉紧攥着拳头。
这话乍听好像是在责怪苏暖，可细品起来，不难发现檀辞对苏暖的维护。
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
唐婉咬牙，不能再让他们两个接触，必须让苏暖彻底滚出檀辞的生活。
“我……”她轻轻咬着唇，“我不是说苏暖姐不好的意思。”
檀辞心累，看了眼时间，“今天辛苦你照顾一下安安，晚上我派人来接他回家。”
说完就走。
经过护士台时，檀辞鬼使神差地停下，杵了几秒，走过去，亮出名片，“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苏暖的患者。”
“好的檀总。”
片刻后，护士道：“有，在急诊二楼。”
“她怎么了？”
“突发晕厥休克送过来的，具体情况需要问医生，需要我打电话帮您问一下吗？”护士诚恳发问。
檀辞面无表情，“不用了。”
转身的瞬间，他给杜哲发去一条消息。
打完点滴，苏暖就回家了，江知行送她回去，把邀请函给她，“游戏bug已经修复了，你好好休息，过两天见。”
苏暖点头，“谢谢。”
送走江知行，她还是不放心，注册个人玩家账号，亲自把每个功能过完，确保bug已经修复好，才放心地退出游戏。
倏地，心脏又隐隐作痛。
苏暖拧着眉心，倒在沙发上，正想休息，门铃这时响了起来。
她走去开门，“怎么又回来了？”
“苏……苏小姐。”杜哲在称呼上犹豫了一秒，知道她认错人，并没有拆穿，“我来给您送些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