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问题。
不亚于哈姆雷特自问,生存还是毁灭。自从跟江问雪发生关系后,很多时候,许砂都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她是直女吗?她确实不喜欢男的,也没想跟男的谈恋爱。那她喜欢女的吗?她不知道,她没有喜欢过女生。所以,都已经跳过“喜欢”,直接发生关系了?这算什么呢?同性倾向?
把周谓送到家,周谓还问她要不要来她家睡。她们经常躺在一张床上,促膝长谈。那有没有可能,她也喜欢周谓?可是一想到跟周谓发生点什么,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网上有拉拉说,虽然喜欢女生,但也不是所有女生都会喜欢。
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了一团毛线。许砂只能把它搁置,暂时不去想。
江问雪几分钟前,就发来了酒店的房间号。很明显,她要是过去,她们一定会再度发生关系。这一次,可不是喝酒,明显就是两人还在清醒的状态。
“你真不要我送?”冯澈问。吃完火锅,四人还在商场里逛了逛,实在没话题聊了,冯澈提出了解散。因为是她开车搭的江问雪,所以她以为江问雪要跟她一起回去。没想江问雪说自己有事,不跟她一起了。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江问雪:“不用,我处理完就回家了。”
她似乎并不想说自己要处理什么事,冯澈也不准备问了。
“你到家说一声。”江问雪说。
冯澈点头,坐扶梯去负一层:“那你到家也说一声。”
她转过头,并没有看到江问雪望向许砂。许砂和周谓走在后面,见江问雪停在扶梯口,周谓纳闷:“纪委,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点事要处理。”江问雪看了眼许砂,“你们先走吧。”
许砂没有跟她对视。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江问雪捏了捏她的手腕,害得许砂差点被自己绊到。
江问雪这,胆子也太大了。
但当事人只是无辜地朝她眨眼间。仿佛在说,这又怎么了,朋友之间,有些轻微的肢体接触,也没什么问题吧?
许砂脸通红,忙跟周谓一起下楼了。
其实江问雪也不确定,许砂会不会来酒店,但是她真的很想,跟许砂发生点什么。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一把火,那天喝醉以后,火在她心里熊熊燃烧,她以为发生点什么,那把火就灭掉了。毕竟吃不到的东西,会显得格外珍贵。可没想到,那晚以后,这把火越烧越凶。有一天晚上醒来,身体都是烫的。于是,她边想着许砂,边把手伸进被子里。
那团不停歇的火焰,快把她整个人烧化了。
“什么时候到家?”高晗发来消息。
之前,江问雪就向她报备过。高晗:“冯澈?你学经济的那个同学?”她点头,“确实可以多往来,以后还能相互帮衬。”
江问雪没有提到许砂。毕竟就算提许砂,高晗也不记得。毕竟许砂的成绩,在班上并不突出。但要是这么提出来,高晗可能会记得——有次月考,成绩在班上垫底。这样提出来,还不如不提,高晗一定会皱眉:“为什么要跟这样的同学来往?”
江问雪回复:“快了。”
“现在还跟冯澈一起吗?”
“嗯。”
她大概就是仗着,高晗没有冯澈的联系方式。只要高晗打上一通电话,就知道她在撒谎。
她很少这样撒谎,心脏砰砰直跳。纤长的手抚住心口,她觉得很有趣。
差不多到了凌晨,江问雪以为许砂不会来的时候,许砂给她发消息:“我没有房卡,坐不了电梯。”
江问雪只给她发了房间号,再没有多说什么了。许砂刚开始回家了。她打算无视江问雪的消息,可当她换睡衣的时候,脑子里浮现江问雪的消息,当她洗澡的时候,浮现江问雪的消息,等她终于一切忙完,躺在床上,以为自己能获得平静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江问雪的消息。这人,好像在她脑子里种了什么一样,不停地发芽、发芽,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靠。”她从床上坐起来,骂了一句脏话。于是,起身穿衣服了。
开车往酒店方向,路上,许砂一直告诉自己,说不定江问雪走了。要不然问问她,有没有走。磨磨蹭蹭,终于挪到了该酒店的位置。酒店旁边还有便利店,她在便利店里转悠,然后买了一瓶啤酒。
进了酒店,前台也没拦,估计以为她就是里面的住客。等走到电梯里,才发现需要刷卡。只好尴尬地走出来。前台没往她的方向看,如果往她方向看了,估计会问她,是不是订了房间的客人。于是,磨蹭了好几个小时的她,终于给江问雪发出了第一条消息。
她以为会要等一会,没想到不到两分钟,电梯就传来“叮”的一声。江问雪穿着刚在便利店买的浴袍,走了出来,看到许砂就在门口,便伸手,素长的手指按着电梯门,朝她笑:“进来吧。”
面对江问雪,许砂有时候听不得“进来”这两个字,因为那一晚,江问雪也在她耳边说了这种话。本来江问雪双手插在浴袍衣袋里,等许砂站在她旁边,便把手从衣袋里拿出,手背有意无意地擦碰到她的手背。
许砂住酒店的次数不多,但是这一晚,她觉得走廊格外长。她们的脚步声落在吸音的地毯上,没有什么声响,她们一切的动作,都是慢动作。
刷拉一声,门打开了。江问雪走了进去,然后许砂跟着走进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江问雪说。
她早就看到许砂手里的酒,“怎么还带酒过来了。”
“刚在便利店转了一圈,没什么想买的,就随便拿了一瓶。”
“哦。你想现在喝吗?”
“喝也行。”总要做点什么吧,要不然怪尴尬的。
江问雪:“我不放心酒店的杯子,”
她扯了扯身上的浴袍,“就算是这,我也是刚买的。”
“哦,嗯。”
“我给你也买了一套浴袍。”
“不用,”许砂说,“我在家里已经洗了。”
江问雪:“难怪你来得这么晚。那下次我也先回家洗澡。”
除了不放心酒店的这些用品,她也不放心酒店的洗浴设备。当然,整个房间,她也是不放心的。虽然用了网上那些方法,检查酒店里有没有针孔摄像头,但还是怕个万一。大不了待会把灯关了,然后把被子一拉。
下次,还有下次。许砂脑子里都是这个。
“还好啤酒盖打开了,这里没有起瓶器。”江问雪说。
许砂随便买了瓶啤酒,都忘记要把它打开的事,还是收银员随便问了一句,问她要不要现在打开。
许砂回过神:“那不用酒店的杯子吧,你一口我一口,把啤酒喝了。”
她的原意是,不对嘴喝,她一口,江问雪一口。却没想江问雪直接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她。
那晚,她们好像没接吻。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做到的,只发生那种事,不接吻。好像纯是发泄。
许砂犹豫了两秒钟,接过,抿了一口。啤酒瓶口有些甜腻,是江问雪唇膏的味道。
她们好像一对好朋友,而不是为了那种事而坐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喝着啤酒。当然,她没有跟朋友这样对嘴喝过啤酒,所以跟朋友还是不一样的。比朋友要亲密许多。
半瓶酒下肚,脑子也跟着发晕了。好像很多事,都变得不难办了。
江问雪朝她勾手指,于是像那天一样,把她压在身下。脸色发红的江问雪,蹭蹭她的脸:“把灯关了?”
“啊?”许砂脑子没反应过来。
江问雪:“你想试试不开灯的吗?”
“没有,不是……”
“以后吧,以后到了我觉得更安全的地方,我们再试试不开灯的。现在先关灯?”
许砂:“……好。”
她赶紧起身,把灯关了。虽然这个动作,显得她好像着急,但她只是想立即摆脱尴尬的氛围。没想到房间里的灯还挺多,关了床头的,还有走廊的,关了走廊的,还有卫生间的。
躺在床上的江问雪都笑出声:“居然没有一键关灯。”
“是啊。”许砂摸黑到了床边,她爬到床上,被江问雪握着手臂,引领着。
她们窝到了被子里。刚才关灯的时候,许砂顺便又洗了洗手,尽量不让手碰到其他地方。江问雪不知道从哪里买的,掏出几个塑料包装。
因为黑灯瞎火,许砂也看不清是什么。
“指套。”
这进入许砂的知识盲区了。
“还有指套?”
虽然她也看百合小说,但看得不多,里面也没讲到这个概念。
“是啊,清洁考虑。”江问雪说,“你不想戴吗?”
她说,“你好好洗手了吗?”
许砂没听清江问雪的第一个提问,回答:“我好好洗了。”
于是,江问雪把指套放一边,摸许砂的耳朵:“好吧,我也喜欢不戴的。”
这下子,许砂听清楚了。她说:“还是戴吧。”
“嗯?”
“清洁,清洁考虑。”许砂面红耳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