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夏日》 1、第 1 章 用了很久的手机,来电铃声响起的时候,就像把外面叫卖的喇叭放在床头柜。震得许砂快要从床上摔下去。她揉了揉额头散乱的发,骨节明晰的手按在床头柜上,好半天才把喇叭捞起来。 “喂,许砂,还在睡?”那边的大嗓门传扬过来。 把许砂的脑子整得清醒了不少。她音节含在嘴里,应了一声。 “来商场里吹空调吧,我快热死了。” 周谓说道,“我爸太离谱了,到现在都没有交电费。我在家待得快热死了,刚才我还在手机上查,热射病的症状。” 许砂不想动。 “要不然你来我家吹风扇吧。” “那也热啊,吹过来的都是热风。”周谓说,“我躺在凉席上,汗湿得快跟席子黏在一起了。 “难道你没有吗?” 周谓这不说还好,一说许砂还真有点热。修长的手指按在额头,缓缓神,说:“去哪个商场?” “宜城,怎么样?” “太远了。” “它能营业到晚上十点,其他地方九点就关门了。” “你还打算待到十点?” 周谓:“难得休息,不想留在家里。” 最近周谓找了个摇奶茶的工作。 许砂学校放假得晚,到现在还没找到兼职。 她学的软件工程,下学期大三,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所以寒暑假会找些临时兼职。 许砂家不大,六十多平,两室,她爸妈一间,她一间,其实她还算满意,因为她房间自带一个小阳台,从初中搬进这里,就在网上买了小藤椅,放在阳台上。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阳台吹吹风,写写作业。还算惬意。 有时候周谓来了,她们会买些啤酒和烧烤,对侃一晚上。 现在阳台基本上是待不了,跟蒸笼一样。许砂取件衣服,几乎是以光速从阳台上逃离。 简单做了下搭配,许砂站在穿衣镜前,边点头边评价:“还不错。” 这让她想起刚看过的小说。 “是夏季的一抹凉风。” 说完,许砂乐了,又觉得肉麻,连忙搓了搓胳膊。她爸妈不在家,估计又上哪里打牌去了。家里这套房,其实不是新房,二手的,是她妈从某个牌友手里买的。自从有了房,她爸妈就更加摆烂了,平时随便打打零工,大多时候都在牌馆。 家里有台“剁椒鱼头”,许砂高考后的暑假就拿到驾照了,当时没事就会开着剁椒鱼头到处逛。小车闷热,这台车的制冷效果也不好,刚开出一公里,许砂就觉得自己出了一身汗。周谓早在小院里等待了。她家有独立的楼房和院子,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周谓她妈就说自家会拆迁,一直到现在她们上大学,传了十几年的拆迁消息,终于在房价走低的今天,不攻自破了。据周谓说,她妈已经两年没有念叨拆迁的消息了,而是大骂她和她爸不争气。 “爸爸确实不争气,但是为什么要带上我,我还考上大学了呢。”周谓不服,但这话只敢跟许砂说,不敢直接跟她妈说。毕竟怕她妈把没有一夜暴富的怒火,撒在她身上。 周谓难得穿裙子,上车后就对着后视镜直美:“太漂亮了,这是哪来的美女。” “是啊,”许砂心不在焉,“这是哪来的美女。” “嗨?这么敷衍?” 许砂:“开车呢。” “你车里好热,开空调了吗?”周谓问。 “开了。”许砂说,“要不然还是关了吧,吹自然风,还能省电。” “你好节省。” “能不能开上豪车,就看这一把了。” 周谓:“ok。” 她抬手,把空调风速调到了最大。 “这天气不开空调,我能化在你车上。”周谓说。 找了个不用花钱的停车位,许砂和周谓冒着烈阳往宜城商场冲。 “啊,好爽。”周谓一进门就张开手,拥抱冷气。 一楼坐满了带孩子吹空调的老年人,和少数中年人,毕竟这个点,都在上班。 三楼勉强找到空座,是商场的新设计,一个环绕绿植的螺旋座位,周谓挺直腰背,定在上面,要不然得滑下来。她说:“这何尝不是一种练核心呢?” “两不误。”许砂想喝奶茶,于是打开手机上的某团,“要不要喝你单位的?” “单位”这个词戳到周谓的笑点,哈哈直乐,然后说:“不了,喝别的单位的吧,要不然去了,有肌肉记忆,想进去开摇了。” 小程序点单后,还要等二十分钟。 周谓说到单位同事,又聊起她不靠谱的爹。被炙烤过的大脑,被空调冷却后,许砂进入了放空状态,偶尔应一句周谓的话。周谓也不在乎许砂有没有听到,只是自己想说。 “聊得我嘴都干了,我们的奶茶好了没?” 许砂刚低头划拉手机,周谓又紧紧攥住她的手臂:“嗨,那不是纪委吗?” 随着周谓手指的方向,许砂看到斜对面二楼站着的人。不仔细看,还有些看不出来。江问雪模样大变,穿着蓝白渐变衬衣,搭了条褐色垂感的西装裤,俨然一副都市白领的打扮。再也不是穿着蓝白校服,梳着高马尾,站在许砂面前:“你为什么总跟周谓说小话?” 许砂还想问,你为什么总盯着我? 那么多人说小话,为什么跟她来特别强调这件事。 周谓:“之前没少扣咱俩的纪律分。” 许砂突然也有些愤愤不平:“是啊。” “走,说理去。”周谓说。 被她挑动得头热,真到了二楼,离江问雪更近了,许砂有些发怵。 “要不然算了。” 周谓:“算,为什么算?” 她说,“当时我俩还被班主任批评了。” “我也不知道,”许砂说,“感觉脑子里还是有纪律分,一靠近她,就得被扣分。” “你看,你都ptsd了。”周谓说,“她就是应激源。” “你这思路不太对,知道花粉过敏,还专门靠近花朵。” 周谓疑虑:“也是,万一被食人花吃了。” 两人一合算,还是不要跟江问雪做正面接触的好。无她,保护身心健康。 刚一转背,身后就传来声音。音色动听可怕,说:“许砂,周谓,好久不见。” “……” 周谓:“现在开跑,是不是有些不体面?” “略微有些。” “我们现在是大人了,对吧?” “是。”许砂说,“我们二十了。” “那不用怕她了。”周谓重重拍许砂的肩。 江问雪目光滑过周谓放在许砂肩上的手,把无线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近了看江问雪,发现她耳朵上还有长款的流苏耳坠。更像大姐姐了。 许砂看了眼周谓的短袖,白t,上面印着一个五彩斑斓的手掌,自己穿了件纯棉衬衫,胸前口袋嵌了几朵小花。她俩,好像小学生。 幸好的是,虽然江问雪穿着带跟的小皮鞋,但是没有比她高一截。至少身高上,没有碾压她。 “你长高了?”江问雪说。 确实,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江问雪还比许砂高一点,现在她们差不多高了。 许砂不想显弱。要是换做其他人,她可能会说几句,嗯,上大学又窜了几厘米。 现在,她只是说:“嗯,长高了一些。” 尽量让语气平淡。 江问雪看向周谓:“你还是老样子。” 周谓:? 什么意思? 是嘲讽吗? 就她没长高? 江问雪:“一起吃饭?” “好啊。”周谓不甘示弱。 许砂:“……” 有必要逞强这个吗? 她认为跟纪委的关系还没好到,毕业后还要一起吃饭的地步。 “我去看看车。”许砂还没开溜,就被周谓拉住了,“有什么好看的,都停好了。” 江问雪:“你考到驾照了?” 周谓:“她早考到了,我倒是还在考科目三。” 江问雪欲言又止。 周谓福至心灵:“纪委,你还没考到驾照啊?” “……”江问雪说,“嗯。” “驾考确实有点难。”周谓哈哈笑。 “……” “已经毕业了,就不用再叫我纪委了。”江问雪说。 “那不行。”周谓说,“上学期间,您没少关照我和许砂,这份情谊一直记在我们心间。” 江问雪目光飘向许砂:“是吗?” “……” “嗯。”许砂感到尴尬。 “那上次班级聚会,你们怎么没来?”江问雪说。 周谓懵:“聚会,什么聚会?” “去年国庆的时候,组织的班级聚会。” “哦,”周谓说,“那时候我跟许砂一起出去玩了,票都订好了。” 江问雪不明所以地说道:“你们关系真好。” “那是。”周谓揽着许砂的肩,“我们可是从小学就认识。” 江问雪没接话,往前走:“这里有家不错的日料,你们吃吗?” 许砂看了眼手机,如蒙大赦,说:“我们的奶茶好了,我去拿。” 转了身,又觉得只拿两杯奶茶过来,好像不太合适,便问,“纪委,你喝奶茶吗?” “不用叫我纪委,叫我名字吧。” “好吧。”许砂说,“你喝奶茶吗?” “行。” “那你想喝什么,打开小程序看看。” 江问雪在手机屏幕上戳点的时候,许砂看她好像不太会,便会抬手碰她的屏幕。 手指略微擦碰到了一起,江问雪的睫毛微微发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 2 章 江问雪手指微蜷,火速收回手,语气也略重:“我自己来。” 许砂愣了愣,略感受伤,觉得这人还跟以前一样。周谓也听到了江问雪的语气,说:“许砂,你不用管,问雪喜欢自己来。” 江问雪微不可查地皱眉,下单了,说:“我的还要等,你先去拿你们的吧。” 许砂转身就走,没带丝毫犹豫。 “问雪,你今天怎么在这?”周谓自然地揽着江问雪的手臂,江问雪边走边把手抽出:“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跟人这么亲密地接触。” “……” “ok,理解。” 理解个鬼。 周谓内心在爆炸。 突然,她也有些感觉,为什么想不开要跟江问雪一起吃饭。这一定是一顿爆难吃的饭。 “我实习的律所在附近,现在过来吃饭。”江问雪说。 周谓噎住了。江问雪好像确实学的法学?上一次见面,还是大一寒假的时候,那时候班级组织聚会,许砂去她奶奶家了,周谓闲着无聊,也就去玩了。目前大学两年,也就见了那么一次,对于江问雪到底学的什么专业,都有些模糊了。 没想到她现在就在律所里实习了。 一定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在摇奶茶,要不然指定会被笑话。 哪壶不开提哪壶。江问雪说:“你们在这里?” 总不能说蹭空调吧?要是其她同学,可能就照实说了,面对江问雪,周谓真不想说实话:“随便逛逛。” 江问雪:“快有两年没见到过许砂了。” 她说,“她最近在忙什么?” 好好地,怎么说到许砂了?江问雪有什么目的?难道是借机嘲讽?她跟许砂都只考了普通二本,在重点班可以说是垫底的存在。江问雪考得不错,考去了省内知名大学。 “创业。”周谓脱口而出。 寒假的时候,她跟许砂去小吃街摆过摊。 “嗯?创业?”江问雪说。 周谓硬着头皮说:“对,创业。” 并且火速地给许砂发消息:“要是江问雪问你最近在做什么,你就说创业。” 许砂:“?” “而且许砂在学校里混得不错,老师们都比较喜欢她,她在社团里当副主席呢。” 那个社团,加上许砂才五个人。 “要是江问雪问你在学校的生活,你就说很忙。‘学习中要兼顾工作,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还好你做得不错’。记得这么说。”周谓给许砂发消息。 许砂:“???” 周谓:“许砂还得了奖学金。” 虽然是三等奖,没挂科的都有。 江问雪停顿了几秒钟,才说:“你对她的大学生活很清楚。” “当然,”周谓说,“我经常找她去玩呢。” 江问雪表情没什么变化,周谓感觉她好像有点不爽。 嘿,看来她猜得没错,江问雪就希望她俩混得不好。 还好被她看破了吧? 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愣头高中生了,是有阅历的大学生。 周谓很满意。 日料店价格没有她们想象中的昂贵,看过菜单后,周谓给许砂发消息:“警报解除。” 现在她余额三百多,许砂余额一百多,凑在一起还是能吃顿日料的。要是需要给她妈打电话要钱,她妈非得骂死她。许砂的爸妈就更不靠谱了,不问她要牌钱就不错了。 “我们aa。”周谓对江问雪自信地说道。 江问雪:“我请客吧。” 看不起谁呢?周谓说:“不用,我们aa。” 跟你又不熟,凭什么让你请吃饭。 江问雪觉得周谓对自己有些火药味,不过,她也不喜欢周谓。之前就在学校里不务正业,不知道怎么分到重点班的,而且还把许砂带坏了。 许砂拎着奶茶过来的时候,分坐对桌的江问雪和周谓都让开了身边的座位。周谓对江问雪这一行为感到诧异,怎么着?还抢朋友啊? 许砂也有些尴尬。 犹豫了一秒钟,坐到了周谓的身边。虽然这会让江问雪尴尬,但是周谓是她多年好友,私心里,她还是想挨着周谓一起坐的。在江问雪身边,只感到压力颇大。 江问雪脸色不好看,周谓嘻嘻笑,许砂低头喝茶,当做没看见。 先上的烧鸟,味道还不错。虽然江问雪这人脾气大,但是美食品味还是不错的。周谓埋头吃,江问雪从签子上拨下来一块菠萝吃了,就似乎丧失了食欲一般,放在了一边。拿起纸巾,精致地擦擦嘴,说:“许砂,听说你最近在创业?” 许砂嘴边叼着肉,腮帮子鼓鼓的,在日式柔光的映照下,有些…… 江问雪捏了捏手里的茶杯。 许砂看了一眼周谓,周谓像是呛到了一样,咳嗽了一声,说:“对,许砂在创业。” “是吗?”江问雪此刻好像化身班主任,许砂被看得难受:“嗯……还行。” “是什么方向的创业?” “小商品交易。”周谓说。 卖些耳环耳钉什么的。 怎么都是你在答?江问雪心想,没有看周谓,直接看向许砂:“生意做得怎么样?” 亏本了…… 但是周谓一直拿膝盖碰她,她也不好意思说实话。 “还行。”许砂含糊地说道。 江问雪思忖。 记得她们上高中的时候,许砂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睡觉,每天早读都是踩点来,一逢课间必睡觉,就这么困的吗?有天,她想找许砂强调纪律,因为一次自习课,看到周谓跟许砂旁边的人换座位,跑到她旁边,两人偶尔聊上几句。 自习课是拿来自习的?怎么能聊天?她刚走到许砂的座位旁,就看到许砂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穿着蓝白校服,小脸白净,睫毛乖顺地垂着。 直到路过的同学跟江问雪说话,江问雪才察觉自己看了很久。 用现在的话来说,许砂是一个非常佛的人。明明数学悟性还可以,就是没见她多花时间钻研,听她室友说,回到寝室就睡觉。 所以,这么一个佛的人,江问雪很难把她跟生意联系上。 或许,许砂真有些改变了? 江问雪心里有种很难说的感觉。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 中途,周谓去上厕所,江问雪心想,这个烦人精终于走开了。 “许砂,我们加个微信吧。” “啊?” “不行吗?” 江问雪五官精致立体,眉峰微微上挑,乍一看有些凌厉。柔光铺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莫名给她上了一层柔软的滤镜。许砂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或许,纪委没有那么难相处? 江问雪发过来的好友添加备注是“江问雪”。这倒是……不必。她还是知道江问雪这几个字怎么写的。不过江问雪既然都这么发了,许砂也在聊天框里补了一个:“我是许砂。” 许砂的微信昵称是一个砂子emoji。 可爱。 江问雪回:“我知道。” “我知道”这三个字有些硬,也没加任何的表情图案。江问雪把手机放到一边,低头开始拆烧鸟签子。没表情的时候,看上去有些遥远。 “我回来了。”周谓落座,“你们刚才聊什么?” 许砂:“我刚才跟纪委加了微信。” 虽然江问雪强调了两次,不用叫她纪委,但许砂还是有些忍不住。 “嗯?”周谓惊讶。她看向江问雪。什么意思?还加上微信了?真要来抢她的朋友?不会也要加她微信吧?她真不想加江问雪,平时大事小事她都喜欢在朋友圈发,而且江问雪一定能看到她摇奶茶的朋友圈。因为摇得比较出色,她还发朋友圈炫耀了。 都说到这里了。江问雪抬头:“加个微信吧?” 如果有画外音的话,两人会默契地蹦出同一条字幕,真不想加这人。 周谓不情不愿地打开自己的二维码,江问雪不情不愿地扫码:“验证发过去了。” 两人同时操作,不让对方看自己的朋友圈。 许砂瞥到了周谓的操作,这才想起来,忘记设置了。要不然现在设置?想想自己的朋友圈,不是晒自己刚吃到的冰棒,就是发,刚看过的小说太虐心了,哭得眼睛红了。好像幼稚了些。现在设置会不会明显了点?就这么纠结的时候,天妇罗上来了,许砂便也忘记了这回事。 日料吃是吃不饱的,要是往饱了吃,她们的钱包也不一定扛得住。虽然说好了跟江问雪aa,但鉴于她们身上都没什么钱。 许砂观察到江问雪其实没吃什么,便给周谓发消息:“老周,江问雪都没吃什么,要不然别让她a了吧?” “她刚才还说要请客,是她自己不吃的。” “好吧,你转些钱给我,我先结账。” 这顿日料两百多,而许砂这里只有一百多。收到周谓的转款,许砂用手机小程序结账的时候,发现账单已经结了。 “江问雪好像已经把账结了。” “?” “一共267,我把咱们的钱转给她?” “行。”周谓不想给江问雪买单,也不想占她便宜。 许砂转账给江问雪,江问雪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但她没有去看,只是低头喝茶。 江问雪长得极好看,捏茶杯的手又纤细又长。 周谓感慨:“让她装到了。” 吃过日料后,三人分别。许砂尴尬地说道:“纪委,你把钱收了吧。” 她看到江问雪在回复微信消息,没管自己的转账。 江问雪转过脸,看了几秒钟许砂,说:“你们下次请我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 3 章 下次?还有下次?我不答应。周谓说:“纪委,你还是收下吧,我跟许砂不一定有空。” 江问雪没看周谓,而是看许砂。 许砂被盯得头皮发麻:“好像……” “就这么决定了,”江问雪说,“我还有事,下次见。” 转身就走了。 “嘿,嘿!”周谓碎碎念,“还有逼人请客的。” 她推了推许砂的手臂,“你刚才怎么那么犹豫?” 许砂无奈:“这不是被盯着看吗?” “虽然我们叫她纪委,但她现在又不是真的纪委了,拒绝她又怎么样?还能跑到咱们各自的大学扣纪律分?而且我们现在是大学生,又不是中学生,哪还有纪律分可言?” “我知我知。” “以后你要更强硬一点。”周谓攥住拳头,鼓励道。 许砂:“我觉得我现在挺强硬的。” 现在,她都能直视江问雪了。 一直忙到深夜,回到家,发现她妈高晗也才刚到家。高晗往身上喷酒精,瞥了一眼江问雪:“坐。” 疲惫的江问雪,变得愈发疲惫,但从小养成的习惯,让她无法反抗母亲。她听话地把公文包放在一边,坐了下来。 “最近实习怎么样?” “打杂,跑腿。” 高晗皱眉:“就做这些?” “不然?我下学期才大三,老师们不可能让我现在就做其他的。” 高晗:“那你也可以主动问老师,有什么需要你做的。” 她说,“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想的,什么都不主动问,就等着老师来找你们。我那时候实习机会,都要靠自己争取。” 江问雪现在实习的律所是大所,按道理是不会收她们这种刚结束大二学习的学生。是她妈找关系,给她弄进去的。她当然也可以凭能力找到其他律所,只不过可能都是些小所。 “我也能找到其他所。” “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团队,说不定哪天就解散了。” “小型团队,我能有参与度。” 高晗喝了一口水,没有看江问雪,只是摆摆手。 每次都是这样。 好像母亲永远都是正确的。 她就像个提线木偶,只能听从。 父亲江维良打开卧室门,走出来几步,或许是察觉到客厅气氛不对。又当做什么事没发生,折身走回去。 高晗皱眉。对于丈夫的不作为,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音调也变大了:“我最近带的学生,也是这样,什么也不主动问。” 意识到母亲又把对父亲的不满,撒在她身上,江问雪直接起了身。凳子向后推,发出沉闷的声音。 她低声说:“妈,我知道了,我现在很累,想休息。” “好,你们都回去休息。” 要是换做更小的时候,她可能会留下来安慰母亲。可是现在,她实在太累了,便头也不回地走回卧室。书桌前坐了一会儿,江问雪打开微信回复工作信息,检阅消息的时候,发现一个头像在其中格格不入,是一只卡通小猫。卡通小猫将近傍晚的时候,还发了一条提醒收账的消息。 江问雪修长的手指一撇,从大量的文书信息中,切进了卡通小猫的朋友圈。 放在桌上的水杯,荡出小圈。 前不久,卡通小猫刚发了一张跟周谓的合照,好像是在商场里,小猫笑得很开心。江问雪用拇指挡住周谓的脸。另外一只手放在平坦的腹部,然后,又放进西装裤里。 外面的蝉鸣声越叫越响。 江问雪手指勾攥住手机,耳朵越染越红。 直到结束,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于是,她把手机翻过来盖住。平复了两分钟,擦净手了,给许砂的朋友圈戳了个赞。 直到被点赞,许砂才想起,自己没把江问雪挡在朋友圈之外。 “怎么办?”许砂截图,发给周谓。 周谓发了个吐血的表情包:“这你也能忘?” 她说,“她干嘛给咱们的合照点赞?” “我不知道。” “赶紧别让她看了。” 会不会不太好?看都看了,这会又进行设置。不过,这朋友圈也不止她一个人,还有周谓,周谓肯定不想让江问雪看到。 而且,江问雪总不能跑到她学校来,给她扣纪律分吧? 下定决心,许砂把江问雪设置为“不让她看自己的朋友圈”。 过了两天,江问雪发来消息,倒不是质问许砂为什么设置朋友圈,而是说:“今天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正好周谓要加班,许砂借此推托:“周谓要工作。” “没事,那就我们聚吧。” 想起还欠江问雪一顿饭,许砂硬着头皮答应了。约在海边,海城是一个海滨城市,旅游业发达,当地政府做了大量的城市景观设计。很多沿海路都设计得非常浪漫。 晚上仍有暑热。许砂到她们约定的路口,江问雪已经站在那里等了,这次她穿得很清凉,只穿了件吊带白裙,有些……性感。许砂都不好意思直视她。 她倒是目光坦荡:“你想吃点什么?” “都行。”许砂把自己最正式的衣服拿出来穿了,白色衬衫西装裤,她去面试的时候就这么穿。以为江问雪还会像上次那样穿搭…… “你回家换了衣服吗?” “嗯。” 要是换做周谓,她就说了,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我现在穿得这么正式,好像要去相亲。但是面对江问雪,她有点不敢。 她们沿着小路走,海风刮过棕榈树,扬起江问雪的发。江问雪这次没有把头发扎起,她的头发很长,有几缕飘在周谓的肩头。而且,江问雪好像喷香水了,很清新的味道,像是柑橘。 “想吃沙冰吗?”江问雪说。 那天的体育课,许砂跟几个朋友坐在操场看台的阶梯上聊天,她们说得眉飞色舞。虽然许砂的成绩一般,但在班级里的人缘很好,总是有人环绕在她的身边。江问雪也有朋友,不多,平时要么聊竞赛,要么聊学校。除了这些以外,江问雪不知道还能聊什么。 有人带来一袋子的沙冰盒装,许砂吃得眼睛弯成月牙。 有这么好吃吗? “好啊。”许砂说。 她确实有些想吃沙冰了。 江问雪好像能听到她内心的声音。 她问江问雪要什么口味,江问雪随便指了一指,于是许砂要了一碗草莓的,一碗巧克力的。 江问雪觉得沙冰不好吃,但是许砂吃得津津有味。于是,她把自己吃过的地方,用勺子撇出去,然后递给许砂:“我把我吃过的地方撇开了。” “你不吃吗?”许砂不懂,居然有人不爱沙冰。 “只想尝一口。” 许砂:“早知道就叫一碗了。” 见不得浪费,接过了江问雪手里的碗,“你还想吃别的吗?” “我想想。” 两人坐在棕榈树下吃东西,远处的沙滩传来欢笑声。 “你不开心吗?”许砂小心翼翼地问道。 江问雪本来在看沙滩,转过脸:“没有。” 许砂感觉她好像有些不开心,但是对方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你的小商品交易做得怎么样了?” 许砂差点呛到。 她都快把这事给忘了。 “还行吧……”她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要不然说实话吧? 那天,许砂也问过周谓,为什么吹牛吹成这样。 周谓说,我觉得江问雪看不起我们。 江问雪好像……确实……有点? 记得有次数学成绩下来,江问雪发卷子,发到她面前,还皱眉:“你怎么考得这么差?” “你这次排名有些低。” 等等之类,好像确实不太看得上她的成绩。 “做的什么小商品交易?” 许砂不擅长撒谎,觉得江问雪迟早有天会知道。 算了,没什么可瞒的。 “摆地摊。” 好像这三个字烫嘴,许砂快速地说出口。 江问雪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许砂感觉她好像在羞辱,音调都不自觉地变大:“就在小吃街上卖些耳饰。” “哦。” “其实我也猜到了。” 许砂忍不住:“那你还问。” “看你诚不诚实。” “。” “现在还在做吗?” “没了,”许砂说,“周谓拿去送人了。” 江问雪:“你们做什么,都没个定心。” 这句话说出口,有那么一瞬间的感觉,她好像变成她妈了。 “我们就这样。”许砂低头吃沙冰,好像也不生气。 怎么能不生气? 现在,她可是在羞辱她。 江问雪不喜欢许砂这样,很多时候,她都希望许砂反驳她,这次只是失误,下次我能考得更好。但许砂只会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仿佛在说,我就这样。 这对于江问雪来说,有些消极。 许砂在消极地面对人生。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江问雪尖锐地说道。 许砂:“不知道,找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吧。” “那你假期有找相关方面的实习工作吗?” “我找了,没找到。” “那你怎么觉得,毕业后能找到?”江问雪翻过许砂的朋友圈,发现她暑期兼职,全都跟软件工程没关系,不是在帮人遛狗,就是帮人排队抢周边。 “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 “江问雪。”许砂第一次把江问雪的名字念出来。 “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江问雪确实瞧不起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 4 章 气氛有些僵硬。 许砂低头玩手机,没想缓和气氛。 要是换做其他人,她可能会忍不住说点什么。她不喜欢剑拔弩张的氛围。 江问雪手机屏幕亮了一亮,是许砂发来的转账提醒,267元,连同她的那一份也算上了。 许砂长相偏可爱,很难做出凶巴巴的神情,她强行硬着一张脸,即便还是显得没那么冷:“你把钱收了,我打算回家了。” 不等江问雪同意,许砂就站起身来,没想到江问雪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江问雪的手很凉,让人觉得奇怪,这么高的气温下,居然还这么凉。 “我确实有些不开心。” 许砂愣了一愣,过了几秒钟,才意识到江问雪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你不开心吗? 即便许砂再想走,也做不到完全狠心拔开腿。她就是这样一个有些软和的人。周谓说的。周谓也很心软,但到底会比许砂心直口快许多。 江问雪承认自己有些操之过急,她没想逼许砂走开。 夜色朦胧,她垂下眼帘,看上去有些可怜:“工作上的事情,有些麻烦。” 倒没什么麻烦事,也没有被安排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有些琐碎。 果然,许砂的神情有了些变化,从一开始摆着脸,到现在有些踟蹰。 好用。 中学的时候,她处事太过刚硬,后来大学实习得多了,也学会了些圆融。怎么采取一些方式达成目的。许砂脾气好,人缘不错,不擅长破坏气氛,只要自己示弱,她就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冷硬了。 许砂果然坐了下来。 但是把手从她的掌心抽出。 许砂体温高,很温暖,让江问雪心里觉得遗憾,有些贪恋她的温度。 “工作就是这样。”许砂思忖了片刻,说道。 江问雪点点头。 “你想喝酒吗?”她说,“我有点想喝酒了。” 许砂皱皱眉:“我不太喜欢喝酒,不过你想喝点也没关系。” 真是乖宝宝。江问雪很喜欢,也很满意。 附近就有酒馆,江问雪点了杯“海边落日”,口感十分香醇。本来没抱什么期待,这儿类似于景点,景点的东西不好吃不好喝,是一个公认的事实。 许砂好奇:“你平时会喝酒吗?” 高中的时候,纪委看上去怪严肃的,不像个会喝酒的人。 “喝得不多。”江问雪想更了解许砂,“你第一次喝酒什么时候?” 许砂沙冰还没吃完,所以也没要什么饮品。她搅了搅冰沙,说:“很小吧,听我爸说,小时候他会用筷子蘸酒,喂我吃,说这可以培养酒量。” 江问雪皱眉。 听上去好像是不负责任的父亲,孩子那么小,居然喂酒。 “你妈也不阻止?” 他们是酒桌上认识的。 许砂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毕竟她跟江问雪还没熟到,可以说父母的事情。而且江问雪本来就看不起她,她有这样不靠谱的父母,就更看不上她了。 “没有。” 江问雪握着酒杯,水汽在她修长的手指上凝结。她停顿了几秒,说:“他们不负责任。” 她感到不满,但又忍不住不说。担心这么说,让许砂生气。毕竟刚才许砂都气得要走了。 许砂点点头。 好像也没生气。 捧着冰沙吃,看上去挺乖的,江问雪心里也有了些恶劣的心思。 “你真不喝点酒吗?” 她好像也没比许砂的父亲好到哪里去。 不,她不会逼几岁的小孩喝酒。 许砂已经成年了,而且成年很久了。 因为桌椅很小,许砂甚至得弯着腰坐,腿曲着,西装裤好像买小了,露出一小截踝关节。 许砂是不是比她还要高了? 许砂露出犹豫的表情,或许是想着不破坏气氛,说:“我只能喝度数低的。而且我喝不了多少。” 江问雪:“没问题。” 她扬手招来侍者,询问有什么度数低的酒精饮料推荐,侍者推荐了一款果酒。 一杯青绿色的果酒上来后,江问雪举杯,跟许砂碰了碰。 许砂突然又觉得江问雪人不错。 她小酌了一口,口感确实还可以,也没什么酒精味道。 也不能干坐着,许砂找了个话题:“这两年你过得怎么样?” 说完又有些后悔,江问雪才说过自己不开心,会不会让她想起不开心的事? 江问雪没什么其他反应:“就那样,上学,假期就参加实习。你呢?你大学应该过得很丰富吧?” 她后半句酸酸的。 前几天,她都听周谓说了。估计两人大学仍旧厮混在一起。 许砂没听出江问雪的酸味。她犹豫了几秒钟,无他,前几天周谓给她塑造的勤奋人设,她是接着演,还是摊牌? 接着演,演不下去。她总觉得,以后还会跟江问雪吃几顿饭,江问雪迟早听出端倪。 摊牌吧…… 会不会显得自己很废? “还好……” 很废就很废吧,反正在江问雪的眼里,她也是一个不求上进的人。 “就是上学,假期做些兼职。” 所以,她为什么还在想,要跟一个看不上自己的人继续吃饭? 江问雪本来想说,你可以考虑我的提议,提前做职业规划。但担心自己逼得太紧。 之前她看阿德勒心理学,就讲过课题分离,她妈给她上发条的时候,她还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她妈说:“不要跟我说这些,我是你妈。” 所以,在许砂面前,她是不是跟她妈一样令人窒息? 难怪许砂选周谓,不选她。 想到这里,江问雪有些伤感:“这两年,你跟周谓也跟以前一样,经常一起玩?” 怎么提起周谓了? 那天吃完饭,周谓就说:“江问雪什么意思?想跟我们当朋友吗?还要加我们微信。之前上学的时候,都没加微信。” 她不喜欢江问雪,便猜测说,“难道是为了看我们的近况,来嘲笑我们?” 难道江问雪真的想跟她们当朋友? 又是加微信,又是约她出来,这过程中,也不忘提起周谓。 “我知道了,她大学没交到朋友,所以来结交我们了。”周谓当时说,“你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我也差不多外强中干。” 是这样的吗? 许砂想了想,考虑怎么措辞才比较好。 “嗯,我们关系还跟以前一样。” 夜风吹拂江问雪额前的散发,她早已没有刚才那么凌厉。 她捏着酒杯,下巴抵着手背,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些无辜。 许砂甩开这样的念头,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那个穿着蓝白校服,手里拿着本子,站在她跟周谓面前,疯狂地扣纪律分的形象。 突然,她又想到,说:“纪委,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有。”江问雪笑笑。 她脸上带着些红晕,分明是喝醉了的样子。 没想到江问雪的酒量这么差,刚才她说要喝酒的时候,许砂还以为她酒量很好。 于是她忍不住提醒:“纪委,你在外面一个人的时候,最好不要喝酒。” “嗯。” 江问雪当然知道。 有些上了年纪的男同事,手脚不干不净的,在外面聚餐的时候,她都说自己酒精过敏,喝了会进医院。 “我们回家吧。”许砂看了眼时间。发现现在真的挺晚的了。这一带灯火通明,遮蔽了深深夜色,好像现在还不是很晚。 江问雪起身有些晃,许砂忍不住伸手,搀了她一把。但没想到江问雪已经醉得不成样子,直接倚在她怀里,柑橘香水味已经淡了,但因为距离迅速拉近,这味道反而浓烈了不少。她们的体温几乎融在了一起。 江问雪靠在她肩头,呼吸打在她的耳朵。 好像一块烫手的山芋,在接触江问雪的瞬间,想要马上把她推开。 按捺住想要推离的心理,许砂说:“纪委,你家在哪?” 同学三年,她都不知道江问雪住哪里。可以说,她们的关系很一般了。 江问雪呢喃了几句,听不清。 于是许砂在脑海里回忆,江问雪要好的朋友是谁。 学委,冯澈。许砂没有加冯澈的微信,于是临时从班群里找到她,去添加。 倚着她的江问雪并不安分,在她怀里蹭了蹭,甚至蹭到了她的胸。 许砂一边按手机,一边挡住江问雪过密的接触。 冯澈没有通过她的好友。 许砂甚至想在班群里问一声,有谁知道纪委的家在哪里。 但是考虑到群里有老师,难免会被老师问到,总不能说纪委在外面喝醉了吧?纪委在老师面前,还是很有形象的。 许砂也不想把江问雪带回自己家,万一又撞上她爸妈在家里争吵。 把江问雪几个走得近的同学加了一遍,但是目前没有一个通过她的好友。 “我也不知道江问雪家住在哪里。”周谓说话酸酸的,“你们玩得这么开心,还喝上酒了?” “她说要喝的。” 周谓:“要不然你就近找个酒店吧,账记在江问雪头上。” 许砂:“那你过来吗?” 周谓:“[略略略]江问雪约的是你,我才不要照顾醉鬼。” “纪委,我给你找家酒店?” “唔。” 还好找到的酒店能用花呗,要不然她只能陪着江问雪,在外面待半宿,直到她酒醒了。 把江问雪放到酒店,许砂就想离开了。但又担心有个什么意外,于是打算等她再清醒点,自己再走。把她放到床上,江问雪仍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仿佛自己是她的玩偶。也不知道江问雪床上放不放玩偶。 “许砂。” “嗯……”许砂顿了顿,又惊喜地说道,“你醒酒了?” 江问雪只是又重复地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并没有醒酒。 许砂想掰开她揽着自己后颈的手,江问雪却贴得更紧,酒精令她的体温升高,嘴唇也发烫。 “许砂,别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 5 章 “我不走……”许砂感觉快要被江问雪勒晕了,她试图掰开对方的手,“纪委,你先放开我。” “不……”江问雪呢喃中有些委屈,“我一放手……你就要跟……周谓去玩了……” 周谓有什么好的?她承认,周谓人缘比她好,其他的呢?还有什么比她好?为什么许砂不跟她玩,要跟周谓玩? “周谓现在也不在这里。” “别走……” 许砂脸颊感觉到热意,江问雪炙热的呼吸洒在她的侧脸,然后,吻了她的耳尖。许砂感到石化。 这、这是? 江问雪并没有停止,边亲边咬她的耳朵:“许砂……” 许砂羞得面红耳赤,加大力气去扯江问雪攀在她后颈的手,却没想到江问雪的力气出其大。江问雪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可能是隐忍了许久,终于爆发,然后变得不可收拾。不能让她离开,不能让她逃开。 “江问雪,你喝多了。” 房间里只有她们的呼吸声,急促。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江问雪说。 终于,松开了箍住许砂的双手。许砂倒在一边,脑子乱乱的,虽然没喝多少酒,但酒精在她体内仍有残留,她摸了摸被江问雪吻过的耳朵,越来越烫。她有一个爱好,就是看小说,只要是好看的小说,她都看。有一次,还被书友推荐了一本百合小说。 当时她为女主们的感情所感动,因为她们的分离,而感到痛心。但从未想过这么一刻,会跟女同学发生这么亲密的接触。 江问雪以为许砂会走,但没想到她只是躺在一边。于是,她又有些不确定了。但她是个行动派,没有让犹豫占据自己的内心,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抚摸许砂的手。许砂没有反应,她大胆地拉着她的手,持续向下。 很快,许砂有反应了。她说:“我不会。” 她没看过太多的百合小说,有些零星印象,好像是用手?但是用手具体怎么做,文学城没有写,过不了审核线。 江问雪:“我也不太会。” 她知道自己在装小绵羊。 自从发育以后,她就知道如何让自己快乐。现在,不过是让另外一个人的手,让自己快乐。 “是吗?”许砂有点不太信。 她觉得江问雪好像挺会的。 被引领着,听到江问雪的声音:“可以到我身上来吗?” 许砂听她的吩咐,在她的指示下,手腕轻轻动。江问雪脸颊紧贴着她的耳朵:“很舒服。” “哦,嗯……” 有些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 二十分钟后,江问雪没了声音。许砂手都没来得及抽出:“江问雪?” 江问雪没说话,睡了过去。 更尴尬了。 许砂把手拿出来,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的印迹已经干涸。她后知后觉地爬起来,洗了手。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砂这才意识到,刚才跟江问雪发生了什么。 她想找个人聊聊,打开周谓的聊天界面,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在吗? 刚才我把手…… 这话让她怎么说啊。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周谓的消息跳了出来:“你离开酒店了吗?” 手机在许砂手里慌张地翻炒了一下,她紧紧地捏着,才不至于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没。” “还不走?你真给江问雪做保姆?” 许砂:“我想想。” 周谓没再回复,相处多年,她知道许砂是个纠结狂。 凌晨两点多,江问雪渴醒,同时也感受到下身传来的异样感觉。她躺着只回忆了几秒钟,就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居然……拿着许砂的手……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个冷静的人。 看来,她并不是。 也不该喝太多的酒。 许砂没有躺在床上,江问雪松了口气,刚起身,角落的沙发就传来许砂的声音:“醒了?” 于是,江问雪尴尬地躺回去。 现在也不好装睡了。 “你酒醒了?”不知道为什么,许砂的声音听着有些幽怨。 “嗯。” “那我走了。” “哦,好。” 走了,就走了? 什么意思? 等门关上,江问雪才意识到许砂真的走了。 于是,她有些郁闷。 许砂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确实是自己主动的。 许砂是女同性恋吗? 江问雪不确定,只知道她跟很多女同学的关系都很密切,有些不该有的肢体接触。 可能这就是直女? 江问雪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直女,有时候上网,会看到拉拉对直女的调侃。 那她现在的行为算什么? 同性依恋? 走动间,更能感受到腿间的异样。 许砂确实不太会,手法间或重了。江问雪腰身抵着桌子,修长的手指捏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喝着。突然意识到,她好像是第一次跟人发生这么亲密的关系。 许砂呢?是不是第一次? 如果许砂细问刚才的事,江问雪会觉得尴尬,像现在这样,沉默地走开,她心里又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的异样。 平时她不会跟人聊这方面的话题,所以她也不知道,发生这种事后,对方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 算了,没有解,不想了。 江问雪困意上来,决定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先睡一觉再说。 许砂睡不着。回到家后,洗了澡,躺在床上,失眠到早上。她一直等江问雪说点什么,结果对方什么都没说,中午的时候,好不容易等到对方的消息。她只是说:“昨晚多少钱?” 可能觉得有歧义,很快就撤回了,说:“昨天房费多少,我转给你。” 就这句话? “139。” 江问雪大方地转来两百块。 为什么是两百块?剩下的六十一,代表什么? “多了。”许砂干巴巴地发了两个字。 “没事,谢谢你昨晚送我回来。” 许砂:“不用,你转139就好。” 难道她只值六十一块钱吗? 江问雪不懂,为什么许砂要执着于这个。平时,她跟朋友聚餐,多a一些钱,朋友都不会说什么,只会说:“谢谢江老板。” 于是,她只好发139。过了好几分钟许砂才接。 仍然看不了许砂的朋友圈,她知道,许砂不待见自己。 她跟她妈一样,是一个要强的人,换作以往,被这样对待,她早把对方删了。像高中时那样,毕业那一天,许砂跟很多人合影,她也想去,一直插不进去。好不容易挨到许砂身边,不远处的周谓喊了一声,许砂又走了。 那一次,江问雪真的很生气。所以,她决定再也不要理许砂了。 直到两年后,再一次遇见许砂,或许是挤压太久,爆发尤其猛烈。居然一下子发生了这样的关系。 她觉得自己需要保持更多的耐心,想到周谓细数许砂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就感到气闷。她可错过了许砂两年的时光。 周谓在许砂面前连打两个响指:“发什么呆呢。” 许砂:“没什么。” 她捧着蜜雪慢慢吸,最近电商大战,奶茶实在太香了。周谓:“你们是香了,我快摇s了。干完这一个月,我感觉要得关节炎了。” “许砂,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吗?我总觉得你心不在焉的。” 多年好友,一下子就看出许砂的不在状态。虽然许砂平时也会神游吧,但这两天神游尤其厉害。 许砂其实很犹豫,要不要把自己跟江问雪的事,告诉周谓。 但是吧,这件事又涉及到江问雪的隐私。许砂感到为难。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居然有秘密了。平时有什么事,她都会告诉许砂。周谓心酸。 许砂:“我最近吧……” 她犹豫两秒钟,说,“我跟一个女同学就……” “啊?什么啊?” 许砂咳嗽了一声,说:“我跟一个女同学发生关系了。” 要不然不说,一说就一鸣惊人。周谓呛到了:“什么?!” “啊。”许砂说,“就字面意思。” “我靠。”周谓顿了一秒钟,连说了几个“我靠”。 “谁啊?”周谓说。 许砂:“就初中同学,你不认识。” 她们小学一个学校,后来初中不在一个学校,高中又考到一个学校。还挺曲折的。 “谁啊?”周谓再次震惊,然后报出一连串许砂初中朋友的名字。 虽然初中的时候,没有跟许砂同校,但是她知道哪几个是她初中朋友。 许砂一阵面红耳赤:“不是她们,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我找找你毕业照,一个个猜。” “哎,其实不是同班的。” “这么遮遮掩掩,是我不能知道的人吗?”周谓思考了两秒钟。 许砂呼吸都提了上来。其实很容易猜到,毕竟这几天,她也就跟江问雪碰过面,而且,周谓也知道她送她去过酒店。 周谓露出狡黠的表情:“难道是初中女老师?” “……” “还真是啊!” “……” 比起让周谓猜出是江问雪,还是猜老师吧。老师们,对不起了! “可以啊!”周谓拍许砂的肩,“没想到你这把年纪,还玩了一把师生恋。” “什么叫这把年纪,我们不才二十岁吗?” “可是暗恋中学老师,不是中学生的戏码吗?你怎么也要暗恋大学教授啊!”周谓说着说着,又突然震惊,上下扫视许砂,“许砂,看不出来,你居然是拉拉!” “……” 你不应该一开始就震惊这个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 6 章 许砂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拉拉。 虽然已经发生同性性行为。 所以这一点也怪让人吐槽的,是发到网上树洞,也会被吐槽的程度——你们只是上了床的好闺蜜,不要乱想。 可是之前她都没喜欢过女生,也不觉得自己是拉拉。为什么不排斥前几天晚上的性行为,她觉得是酒精。她本来就容易醉,所以…… 虽然这也会被吐槽,因为很多人都说了,没有酒后乱x,只有蓄谋已久。 “我觉得我不是。”许砂说。 周谓:“你只是发生了同性性行为。” 语气揶揄。 许砂叹了口气。 “反正,那天有很多意外。” 她想说,她们都喝了酒。但是吧,这么说出来,估计周谓能精准定位到江问雪身上。 “然后,一不小心就发生了关系。”周谓眼神里都是“你觉得我信不信”“大家都是成年人”。 有一种跟对象解释的感觉。许砂放弃了。 周谓持续震惊了几分钟。 “难怪你这几天精神恍惚,感觉怎么样?”周谓说。 许砂:“就神奇。” “啊?” “神奇啊。” “就这样的感觉?”周谓说,“这跟小说里描述得不一样啊,你有没有觉得腰痛?” “没有……” 可能要问江问雪。 周谓:“到底是哪个女老师,你跟我说说,我绝对不跟别人说。” 许砂:“保密。” 周谓:“我,你还信不过?” 许砂点头:“你经常不到二十四小时,就传播出去了。” “被羞辱了! “我传播出去,需要二十四小时吗?” “。” “好吧,你还是别告诉我了,说不定我真传出去,影响你女朋友的声誉。” 女朋友这三个字,把许砂震到了。 “不是女朋友。” “啊?” “就不是。” “这么潮?发生关系,不确认关系。” “……是。” “这女老师有点渣啊。居然不跟你确认关系。没跟你确认关系,就发生关系。” 许砂都快有点认不清“关系”这个词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 许砂:“我乱乱的。” “那你想跟她谈恋爱吗?” 跟江问雪谈恋爱……许砂被这个想法震惊到了。 她当然,不想跟江问雪谈恋爱。 “不想。”许砂果断说道。 “哇靠,”周谓说,“看不出来,许砂你是这样的人。” “怎么说?”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先要接触三个月,拉手又要经过一个月,亲嘴要经过一个月的人呢。”周谓被颠覆了,没想到多年的好友,居然是一个这么开放的人。可以不确认,就进行亲密行为。而且进行亲密行为后,没想过再发展。 “这不就是一夜情吗?”周谓说。 许砂:“好像是?” 周谓拍了拍手,又拍她的肩膀:“要注意安全。” “……” 周谓突然又抱住自己:“你不会爱上我吧?” “……”许砂说,“当然不会!” “你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我有种被侮辱到了的感觉。” “……不然呢?”许砂说,“我要是说喜欢你,那岂不是更可怕?” 周谓打了个哆嗦:“好像是。你可不要喜欢我,至少不能是恋人的。” “……不会,你放心。”许砂说,“你也不要喜欢我。” 周谓故作羞答答:“可是,不喜欢你,是一件很难的事。” “……不要再说了。” 看来,她可能不是拉拉?周谓说这种话,她觉得挺肉麻的。 那天,送江问雪去酒店之前,许砂找寻记忆里江问雪的朋友,在班级群里加她们,但因为没有很快被通过,她还备注写了:“江问雪喝醉了,我送她回去,不知道她家在哪里,你们知道吗?” 可能那时候太晚了,过了好久,才被两个人通过。其中一个人留言:“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时许砂已经把江问雪送到酒店,还…… 等她脑子稍微清醒点,打开手机,就看到这个同学的消息,一时无言。 不过那时候,她已经不需要知道江问雪家在哪里了。 第二天早上,又有两个通过她微信的好友添加,一个不说话,另外一个是冯澈:“许砂?” 许砂回:“是我。” “你跟江问雪一起?” “现在没一起了。” “哦。”冯澈还算江问雪朋友里有点人性的,“那她现在在哪?” “酒店。” 冯澈没回复她了。 江问雪的朋友里,可以说,一个礼貌的都没有,包括江问雪。 甚至有一个人还没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当时,江问雪醒来的时候,就有几个朋友来问她。 “纪委,在吗?” “老江,许砂突然来加我,你没事吧?” 一一回复后。冯澈问了一句:“你现在怎么跟许砂一起玩了?” 她其实都没太注意过许砂。 “前几天碰到了。” “哦。” 朋友们没细问。江问雪也没详说。 过了几天,许砂还发现通过她的四个人,有一个人还把她删了。 虽然确实不熟,但删得也太快了。 周谓:“你干脆也把剩下的三个也删了,她们那伙人本来就傲慢。” 许砂思索片刻,便把除冯澈以外的两个人删掉了,至少冯澈还找她说了话。 许砂找了个接送小朋友的兼职,虽然是暑假,但是小朋友的妈妈给她报了不少兴趣班,又担心她上下学的安全,于是雇了许砂。小朋友今年读四年级,已经是个小大人,玩平板比她还溜。第一次见面,还不带搭理她:“我都说了,不用接,我能自己回家。” 许砂拿出手机,拨通雇主的电话,递给她:“那你跟你妈说。” 小孩赶紧把电话挂掉,露出谄媚的表情:“嗐,姐姐,你来真的啊?” 说实在的,自从高中毕业后,开始做家教,到现在,许砂已经接触过三四个小孩了。有着丰富地带小孩的经验。 回家路上,小孩没有见面时的高冷,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许砂也没怎么听,偶尔应两句。 小孩王珂说:“姐,你现在跟我妈特别像,我妈是因为你跟她像,雇用你的吗?” “是啊,”许砂说,“我们是远房亲戚。” “真的啊?”王珂震惊,“这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家还有这么漂亮的亲戚。” 许砂给她竖了个拇指:“你还挺会。” 王珂:“嘿嘿,女同学们都爱跟我玩!” 刚要把车开进小区,就有辆车从斜后面插进来。又不是外面拥堵的大道,这又要插队?!许砂无语了,没等她按下车窗,王珂就先把副驾驶座位上的车窗按下,朝那辆车喊:“会不会开车?差点别到我们车头!” 那人还挺不服输,也把车窗降下来,然后往后看,正好跟许砂的脸对上。 “许砂?”那人不确定。 但许砂已经很确定了,这是学委,冯澈。 这人一直好胜。经常卷子下来了,看到分数,跑去找老师,觉得分数给她计算少了。所以,开车插队对她来说也不奇怪。 两车先后进入车库。冯澈下车后,看许砂身边的小孩。许砂大方地承认:“工作。” 王珂异口同声:“我是她表妹。” 她揽着许砂的手臂,说,“我妈太忙了,所以表姐过来带我。” 是吗?你看上去好像不需要人带?冯澈:“哦。” 她对许砂说,“有空一起吃饭。” “好啊。”王珂说。 换做其他人,可能会接上一句:“带上你表妹一起。” 但冯澈不一样,跟江问雪属于是不礼貌天团的。硬是没接话。电梯里,冯澈按了6楼,小孩姐按了8楼。冯澈先出去,朝她们点头,然后走了。 等电梯门合上,小孩姐由衷感慨:“这人好没礼貌。” “是啊。”许砂说,“其实你也不用说是我表妹。” 善于察言观色的小孩姐说:“那不行,她傲慢的目光都快要把人看穿了。” “哇。” “啊?” “你还知道傲慢这个词语。” 小孩姐指了指脑袋:“我是小孩,不是笨蛋。” 王珂想留许砂吃晚饭,觉得跟她投缘,许砂谢拒了。下楼时,好巧不巧,又碰到冯澈。冯澈按捺不住好奇:“你什么时候跟江问雪一起玩了?” 她说呢,一向眼高于顶的学委,怎么会跟她攀谈,还邀她吃饭。 “最近正好碰到了。” 这倒是跟江问雪的说法一样。冯澈点头。但是吧,还一起喝酒?好像她都没跟江问雪一起喝过酒,她们喝过咖啡,甚至一起喝过奶茶。但就是没约着喝过酒。 “你们几个人一起?”冯澈说。 许砂又想起在酒店的一幕幕。她说:“你问这些做什么?” 反正冯澈没礼貌,她也跟着没礼貌,没问题。 冯澈不在意她人情绪,也不会因她人情绪受影响。她点点头:“好奇。” “那你怎么不问江问雪?” “她没说。” 许砂笑了。尽看她脾气好了。她没接话,低头玩手机。冯澈碰了壁,摸了摸鼻子,没有再问。 等许砂走出电梯,她还是扶着电梯门,说:“有空一起吃饭。” 许砂到底不算个狠人,别人一跟她多说几句,她就无法维持冰山的样子。她回答了一句“行”,也没回头。 冯澈丢了垃圾,回到家里,给江问雪发消息:“今天我碰见许砂了。” 江问雪从来不秒回她消息。她便把手机放到一边,准备去做点什么,手机刚贴上桌面,屏幕就滑出消息,点开一看,居然是秒回的江问雪:“在哪碰到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 7 章 冯澈:“你猜。” 那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好几回,然后停下来了。 似乎不愿意猜,消息也不发。 冯澈觉得无趣。不过也符合江问雪的反应。 “我家小区,”冯澈一口气说完,“她是我家八楼住户的亲戚。” “哦。” 看着有些冷淡。 “你们关系最近很好吗?” 还行?是上了床的关系? “要看怎么说了。” “怎么说?” “还行。” 这让冯澈一头雾水。她说:“我约了她有空一起吃饭。” 不知道她最近怎么跟江问雪一起玩的,但既然跟江问雪一起玩了,那就约着吃饭吧。 “她答应了吗?” “答应了。”过掉中间她跟许砂不算愉快的谈话,最后许砂说了“行”,那不就是愿意一起吃饭。 “哦。”过了几秒钟,江问雪说,“你什么时候有空?约她,我们一起吃饭。” 看。明明就是玩到一起去了,还非说只是最近碰了面。冯澈纳闷,江问雪为什么要跟许砂一起玩。难道许砂最近有了什么不一样的改变?冯澈回想,许砂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啊。不过,脾气比高中时大了些。这也能理解,毕竟都长大了。 冯澈:“你怎么跟许砂一起玩了?” 江问雪想说,关你什么事。但是吧,这样一说,冯澈估计就不会去约许砂了。于是,她耐着性子说:“我觉得许砂身上还是有一些优点的。” “比如?” 。 这倒是把江问雪问倒了。她回想:“你不觉得,她长得可爱吗?” “?” 许砂到家附近的公园,天色还没有完全暗,正想着吃点什么。听到熟悉的声音,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精瘦的男人,穿着一条黑色紧身裤,本就细薄的身材,显得更加细脚伶仃。他皮带上镶嵌着大logo,显出了他这个年龄的审美。他单手捏着一束玫瑰,另外一只手攥了攥花瓣,摊开手,一只紫色的玩具戒指出现在掌心。坐在他对面的中年女人,捂了捂嘴,然后开始欢呼:“许哥,你好厉害啊。” “。” 许砂转过脸,想当没看到。刚走开两步,就被人喊住。男人快步走到她跟前,压低声音说:“见到爸也不打招呼。” 许砂看了眼公园那边的女人,女人在摆弄手里的花,没顾着看他们这边。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冷笑,想要高喊一声爸。许冠察觉出她的目的,马上用食指比着嘴唇,问她:“你身上有钱吗?” “没有。” “你最近不是在兼职吗?” 许砂身上当然有钱。王珂她妈很大方,刚开始就给她结了一周的工资。但是她不想给她爸,凭什么?这都是她辛苦赚的。 “你最好不要撒谎。”许冠扬了扬手里的拳头。许砂不怕,扬着脸,冷冷地看着他。 许冠走开之前,又说:“别跟你妈说。” “说什么?” “小兔崽子,明知故问。” 然后,就跑开了。 回到家里,她妈俞靖懒散地窝在沙发里,正在打电话:“田哥,不是我不想出门,实在是我老公管得太严了……唉,我看看吧,下周,我看看下周。” 许砂想回自己的房间,她妈给她做了个嘴型,意思让她倒杯水过来。 这就是住在家里的代价,或者说租金。许砂不情不愿地倒了杯水,放在她妈面前。她妈拿起杯子,就“哎哟”一声,那边粗犷的男声马上连问“怎么了”,俞靖:“没怎么,小兔崽子想烫死我。”她瞪了一眼许砂,抬起手,做了个要打人的表情。 许砂当然是故意的。她朝俞靖做了个鬼脸,马上就逃进自己的房间。 隔着门,她听到俞靖佯装哭泣:“田哥,你说我怎么这么惨,老公在外面乱搞,小孩也不听话……” 听着听着,许砂觉得没意思。就坐到了小阳台的椅子上。 她拿出手机,就看到几分钟前,冯澈发来的消息:“这周末有时间吗?一起吃饭?” 为什么约她吃饭?她记得,江问雪那伙人挺瞧不上她们的。 “江问雪也去。”冯澈补充了一句。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补充这一句,总觉得,不补充这一句,许砂不一定答应。 晚霞最后的余光,洒在许砂的侧脸,瘦长的身影铺在地板上。她眼睑垂着,睫毛的阴影在眼窝上描摹了一圈,抬手捏了捏后颈。然后她回复:“好。” 冯澈觉得自己成了传声筒,她问江问雪:“许砂说,周谓可不可以一起来。” 她心想,干脆你们私聊吧。 甚至有点想拉个群聊了。 “吃饭的时候,不要玩手机。”高晗筷子落在碗上,发出轻微的“叮”的一声。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江问雪不可觉察地皱眉,把手机放在桌上。高晗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到江问雪把手机翻转过来,似乎不想让她看到屏幕,于是高晗也皱了皱眉。自从江问雪上了大学以后,她越发觉得女儿叛逆了不少。 江维良无所谓桌上冷凝的气氛,只是低头回复微信消息。 高晗说:“看你带的好头,女儿跟着玩手机。” “我处理工作。” “至于这么争分夺秒吗?”高晗说。 她话音刚落,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科室打来的。于是她拿起手机,非常自然地离席,接听电话。 江维良觉得妻子很双标,朝女儿耸肩,但是江问雪没有跟他对视,只是低头夹菜。 周谓,又是周谓。 许砂跟周谓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说破的暧昧关系?还是真的有什么?那她们算什么? 江问雪只回复了一个“行”,不知道为什么,冯澈觉得这个字里有些脾气。 “不,我不要去。”周谓一口拒绝。 跟江问雪待在一起,真吃不下饭。 许砂:“那我就要一个人跟她们见面了。” “。” “我不懂,为什么要跟她们一起吃饭。” 许砂:“我也不知道。” 这把周谓整懵圈了。 啊? “好吧好吧,陪你去吧。”周谓回。 她都想为自己点一首《朋友》了,“朋友,一生一起走。” 周六,约在了火锅店,其实冯澈不太想吃火锅,每次进火锅店都一身味。她想吃些味道没那么重的,清淡适口一些的,但是她的提议没人听,江问雪说,看许砂想吃什么,许砂无所谓,最后周谓拍板决定,吃火锅吧。她这也不是瞎建议,这是鉴于她们四个人,其实分了两伙人,江问雪和冯澈,明显是一伙,而她和许砂是一伙。中学阶段都没熟络起来,现在凑在一起难免尴尬,而火锅,热气腾腾的,说不定会破局。 冯澈开车,搭上了江问雪,问许砂要不要接,许砂说自己有车,她去接周谓。虽然是差不多时间进入停车场,但可能坐的电梯不一样,她们正好是从商场的两头过来。隔老远,冯澈就看到了周谓和许砂,两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她是真不知道,为什么江问雪要跟这两人一起玩。但是她没问出声,因为她看见江问雪,直直地看着两人。 “嘿,纪委,学委。”周谓率先吊儿郎当地打招呼。 许砂:“班委们好。” 冯澈觉得无语。 火锅没有缓解四人尴尬的气氛,照样是冯澈和江问雪说话,周谓和许砂说话。好几次,江问雪主动挑起某个话题,想让许砂说几句,却让周谓中间截胡,发表好一通意见。 这人,话怎么这么多? 许砂喜欢这么话多的? “许砂,你怎么不说几句?”冯澈也注意到许砂没怎么说话。 许砂捏着筷子,火锅蒸腾的热气,熏得她眼眶湿润。 好像……确实有点可爱? “我不知道说点什么。”许砂说。 冯澈:“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许砂低头,翻了翻碗里的毛肚:“毛肚还挺脆。” 江问雪扬起了唇角。 中途,周谓去卫生间,冯澈去了调料区,于是,江问雪自然地坐在了许砂身侧。许砂本来在安静地吃小番茄,像个仓鼠一样,脸颊鼓鼓的。要不是在公众场合,江问雪都想抬手戳她脸颊。 她没想到江问雪会坐过来,像只受惊的仓鼠,鼓鼓的脸颊都不动了。 “待会跟我去酒店?”江问雪说得很直白。 还没等许砂应答,江问雪又自然地起身。周谓回来了。 “刚才江问雪跟你说什么了?”周谓喝了口茶,随意地问道。 从卫生间出来,刚拐过走廊,就看到江问雪坐在许砂旁边,还怪亲昵的。 想起江问雪说的“酒店”,许砂耳尖都红了。 “没、没什么……” 周谓郑重地看着许砂,许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她看出了什么。却没想周谓很认真地提出来:“你说再点一盘毛肚,我们吃得完吗?” 许砂:“。” 周谓:“你觉得?” 许砂:“你想吃完,就能吃完。” “你说得对。”周谓捏着拳头,砸在另外一只手的手心,“事在人为。” “。” 许砂低下头,无视江问雪看过来的目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 8 章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问题。 不亚于哈姆雷特自问,生存还是毁灭。自从跟江问雪发生关系后,很多时候,许砂都搞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她是直女吗?她确实不喜欢男的,也没想跟男的谈恋爱。那她喜欢女的吗?她不知道,她没有喜欢过女生。所以,都已经跳过“喜欢”,直接发生关系了?这算什么呢?同性倾向? 把周谓送到家,周谓还问她要不要来她家睡。她们经常躺在一张床上,促膝长谈。那有没有可能,她也喜欢周谓?可是一想到跟周谓发生点什么,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网上有拉拉说,虽然喜欢女生,但也不是所有女生都会喜欢。 脑子里的思绪,乱成了一团毛线。许砂只能把它搁置,暂时不去想。 江问雪几分钟前,就发来了酒店的房间号。很明显,她要是过去,她们一定会再度发生关系。这一次,可不是喝酒,明显就是两人还在清醒的状态。 “你真不要我送?”冯澈问。吃完火锅,四人还在商场里逛了逛,实在没话题聊了,冯澈提出了解散。因为是她开车搭的江问雪,所以她以为江问雪要跟她一起回去。没想江问雪说自己有事,不跟她一起了。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 江问雪:“不用,我处理完就回家了。” 她似乎并不想说自己要处理什么事,冯澈也不准备问了。 “你到家说一声。”江问雪说。 冯澈点头,坐扶梯去负一层:“那你到家也说一声。” 她转过头,并没有看到江问雪望向许砂。许砂和周谓走在后面,见江问雪停在扶梯口,周谓纳闷:“纪委,怎么了?” “没什么,我有点事要处理。”江问雪看了眼许砂,“你们先走吧。” 许砂没有跟她对视。跟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江问雪捏了捏她的手腕,害得许砂差点被自己绊到。 江问雪这,胆子也太大了。 但当事人只是无辜地朝她眨眼间。仿佛在说,这又怎么了,朋友之间,有些轻微的肢体接触,也没什么问题吧? 许砂脸通红,忙跟周谓一起下楼了。 其实江问雪也不确定,许砂会不会来酒店,但是她真的很想,跟许砂发生点什么。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一把火,那天喝醉以后,火在她心里熊熊燃烧,她以为发生点什么,那把火就灭掉了。毕竟吃不到的东西,会显得格外珍贵。可没想到,那晚以后,这把火越烧越凶。有一天晚上醒来,身体都是烫的。于是,她边想着许砂,边把手伸进被子里。 那团不停歇的火焰,快把她整个人烧化了。 “什么时候到家?”高晗发来消息。 之前,江问雪就向她报备过。高晗:“冯澈?你学经济的那个同学?”她点头,“确实可以多往来,以后还能相互帮衬。” 江问雪没有提到许砂。毕竟就算提许砂,高晗也不记得。毕竟许砂的成绩,在班上并不突出。但要是这么提出来,高晗可能会记得——有次月考,成绩在班上垫底。这样提出来,还不如不提,高晗一定会皱眉:“为什么要跟这样的同学来往?” 江问雪回复:“快了。” “现在还跟冯澈一起吗?” “嗯。” 她大概就是仗着,高晗没有冯澈的联系方式。只要高晗打上一通电话,就知道她在撒谎。 她很少这样撒谎,心脏砰砰直跳。纤长的手抚住心口,她觉得很有趣。 差不多到了凌晨,江问雪以为许砂不会来的时候,许砂给她发消息:“我没有房卡,坐不了电梯。” 江问雪只给她发了房间号,再没有多说什么了。许砂刚开始回家了。她打算无视江问雪的消息,可当她换睡衣的时候,脑子里浮现江问雪的消息,当她洗澡的时候,浮现江问雪的消息,等她终于一切忙完,躺在床上,以为自己能获得平静的时候,脑子里还是江问雪的消息。这人,好像在她脑子里种了什么一样,不停地发芽、发芽,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靠。”她从床上坐起来,骂了一句脏话。于是,起身穿衣服了。 开车往酒店方向,路上,许砂一直告诉自己,说不定江问雪走了。要不然问问她,有没有走。磨磨蹭蹭,终于挪到了该酒店的位置。酒店旁边还有便利店,她在便利店里转悠,然后买了一瓶啤酒。 进了酒店,前台也没拦,估计以为她就是里面的住客。等走到电梯里,才发现需要刷卡。只好尴尬地走出来。前台没往她的方向看,如果往她方向看了,估计会问她,是不是订了房间的客人。于是,磨蹭了好几个小时的她,终于给江问雪发出了第一条消息。 她以为会要等一会,没想到不到两分钟,电梯就传来“叮”的一声。江问雪穿着刚在便利店买的浴袍,走了出来,看到许砂就在门口,便伸手,素长的手指按着电梯门,朝她笑:“进来吧。” 面对江问雪,许砂有时候听不得“进来”这两个字,因为那一晚,江问雪也在她耳边说了这种话。本来江问雪双手插在浴袍衣袋里,等许砂站在她旁边,便把手从衣袋里拿出,手背有意无意地擦碰到她的手背。 许砂住酒店的次数不多,但是这一晚,她觉得走廊格外长。她们的脚步声落在吸音的地毯上,没有什么声响,她们一切的动作,都是慢动作。 刷拉一声,门打开了。江问雪走了进去,然后许砂跟着走进去。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江问雪说。 她早就看到许砂手里的酒,“怎么还带酒过来了。” “刚在便利店转了一圈,没什么想买的,就随便拿了一瓶。” “哦。你想现在喝吗?” “喝也行。”总要做点什么吧,要不然怪尴尬的。 江问雪:“我不放心酒店的杯子,” 她扯了扯身上的浴袍,“就算是这,我也是刚买的。” “哦,嗯。” “我给你也买了一套浴袍。” “不用,”许砂说,“我在家里已经洗了。” 江问雪:“难怪你来得这么晚。那下次我也先回家洗澡。” 除了不放心酒店的这些用品,她也不放心酒店的洗浴设备。当然,整个房间,她也是不放心的。虽然用了网上那些方法,检查酒店里有没有针孔摄像头,但还是怕个万一。大不了待会把灯关了,然后把被子一拉。 下次,还有下次。许砂脑子里都是这个。 “还好啤酒盖打开了,这里没有起瓶器。”江问雪说。 许砂随便买了瓶啤酒,都忘记要把它打开的事,还是收银员随便问了一句,问她要不要现在打开。 许砂回过神:“那不用酒店的杯子吧,你一口我一口,把啤酒喝了。” 她的原意是,不对嘴喝,她一口,江问雪一口。却没想江问雪直接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她。 那晚,她们好像没接吻。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做到的,只发生那种事,不接吻。好像纯是发泄。 许砂犹豫了两秒钟,接过,抿了一口。啤酒瓶口有些甜腻,是江问雪唇膏的味道。 她们好像一对好朋友,而不是为了那种事而坐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喝着啤酒。当然,她没有跟朋友这样对嘴喝过啤酒,所以跟朋友还是不一样的。比朋友要亲密许多。 半瓶酒下肚,脑子也跟着发晕了。好像很多事,都变得不难办了。 江问雪朝她勾手指,于是像那天一样,把她压在身下。脸色发红的江问雪,蹭蹭她的脸:“把灯关了?” “啊?”许砂脑子没反应过来。 江问雪:“你想试试不开灯的吗?” “没有,不是……” “以后吧,以后到了我觉得更安全的地方,我们再试试不开灯的。现在先关灯?” 许砂:“……好。” 她赶紧起身,把灯关了。虽然这个动作,显得她好像着急,但她只是想立即摆脱尴尬的氛围。没想到房间里的灯还挺多,关了床头的,还有走廊的,关了走廊的,还有卫生间的。 躺在床上的江问雪都笑出声:“居然没有一键关灯。” “是啊。”许砂摸黑到了床边,她爬到床上,被江问雪握着手臂,引领着。 她们窝到了被子里。刚才关灯的时候,许砂顺便又洗了洗手,尽量不让手碰到其他地方。江问雪不知道从哪里买的,掏出几个塑料包装。 因为黑灯瞎火,许砂也看不清是什么。 “指套。” 这进入许砂的知识盲区了。 “还有指套?” 虽然她也看百合小说,但看得不多,里面也没讲到这个概念。 “是啊,清洁考虑。”江问雪说,“你不想戴吗?” 她说,“你好好洗手了吗?” 许砂没听清江问雪的第一个提问,回答:“我好好洗了。” 于是,江问雪把指套放一边,摸许砂的耳朵:“好吧,我也喜欢不戴的。” 这下子,许砂听清楚了。她说:“还是戴吧。” “嗯?” “清洁,清洁考虑。”许砂面红耳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 9 章 江问雪有心逗许砂,蹭她的脸,说:“其实不戴也是可以的,你体温高,手很软。” “怎么不说话?” 许砂满脸通红:“能不说这些吗?” 这跟她看过的小说不一样,不一般是她来调侃,然后江问雪害羞吗?怎么江问雪越调侃越上瘾了?但要她说,她也说不出来,因为感觉说出来以后,可能比江问雪还要害羞。 江问雪会害羞吗? 好像……也会。 “害羞啊?” “……” “嗯?” “嗯,”许砂说,“是啊,我害羞。” 害羞怎么了? 就是害羞啊。 “别害羞嘛。”江问雪越逗越上瘾。 许砂摸索,拿到江问雪放在一边的指套:“这怎么戴?” 她真不会。 江问雪:“我教你。” 于是,江问雪再次把床头灯打开。那是一个看着很文艺的包装,但是细看之下,又有那方面的暗示,水流的波纹。江问雪斜撑着身体,长发散落,她垂下眼帘,去拆包装。看着……有些欲。 许砂闭上眼睛,又睁开,然后低下头,去亲江问雪的侧脸。江问雪略感诧异,但没有碰指套的另外一只手,搂住许砂,纤细的手指轻轻按压她的后背。许砂吻她的唇,江问雪闭上了眼睛,但感觉许砂好像不太会,只是贴贴碰碰。 虽然江问雪没有过经验,但架不住对这种事,好像天生就懂。于是,她伸出舌尖,轻轻触碰许砂,许砂居然在她怀里颤抖了一下。于是,她手轻轻按她后背,安抚着。 许砂在江问雪轻柔的调教下,张开了唇。 昏黄的灯光,凌乱的呼吸。 两人的唇都有点发红。 “你怎么这么会?”许砂纳闷。 难道江问雪还有其她的发展对象? “我也不知道。” 可能,想许砂想得太久了。 许砂微直身,跪坐着,眼睛微微湿润,看上去非常单纯无害。 “要继续吗?”江问雪说。 “嗯,好。” 江问雪继续拆包装,让许砂伸出手,给她纤长的手指环上了。灯光再一次灭掉。 外面有时候会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倒是没有什么人声,毕竟现在太晚了。 等灯再一次打开,已经是半小时后。许砂去卫生间洗手,江问雪抽出床头的湿纸巾…… 其实江问雪还想继续,但她不知道怎么说。许砂从卫生间出来,就坐到了沙发上玩手机。 许砂心情乱乱的,感觉比来的时候心情更乱。所以不断地切换社媒平台,看了好几分钟,硬是一条讯息都没记得住。 “许砂。”江问雪声音有点沙。 许砂抬头,眼神仍是清澈。 “陪我躺会。” “哦。”许砂感觉像是一台得到指令的机器人,老实地走过去,躺在江问雪的身边。江问雪很自然地靠在她怀里:“搂着我。” “好吧。”许砂搂着她。但很少跟人拥抱,也不知道怎么抱人,才会让对方舒服。于是,动作非常机械,好像做不到江问雪刚才那样搂着她。江问雪那种拥抱的方式,用小说的方式来说,就是……很苏。 她没法很苏地搂抱江问雪。 果然,江问雪说:“你压着我头发了。” 许砂只好调整手臂,把江问雪的长发好好捋,然后再次抱住。 “我想睡会,你睡吗?” 喊许砂过来的时候,江问雪其实还存着勾引的心思,但等许砂真抱住她,许砂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往她鼻子里钻,弄得她好像……有点想睡觉了。许砂好像一个大的安神片。 许砂心想,我这样抱着你,我还怎么睡? 但这样说出来,好像有点破坏气氛,虽然她也不知道要维护什么气氛。 “嗯。” 江问雪说睡,还真的睡着了。过了十分钟,许砂手臂发麻了。她觉得,凭她跟江问雪的交情,只能撑十分钟了。于是,小心翼翼地想抽出手,却被江问雪紧紧搂住腰。许砂都有点怀疑,江问雪没睡,在故意整她。 “江问雪?” 没声音。 真睡了? 应该是真睡,呼吸频率还挺均匀的。 许砂继续搂了五分钟,实在顶不住,把手慢慢地抽出来。她躺在江问雪的身侧,看她的脸,平心而论,江问雪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但看着也是一个非常不好惹的人,她眼角上挑,看人的时候十分凌厉。现在闭上眼睛,光洁的额头上散着凌乱的发丝,看上去好像……柔软了不少? 天蒙蒙亮,床边就有轻微的声响。因为睡在酒店里,心里并不是很平静,许砂很快苏醒。直到醒过来,她才意识到自己睡过去了。当时,她想着去睡沙发,倒不是她多正气,只是不习惯跟江问雪睡在一张床上。但是没想到,就这么睡过去了。 许砂转过身,缓神半天,才意识到是江问雪在换衣服。 她摸索手机,很快从枕头底下找到了,可以说,晚上睡了一段时间后,再打开手机,手机光能把人刺醒不少。许砂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多。 “你们律所这么早上班吗?”之前那次她们吃饭,江问雪就说到过,在律所实习。 江问雪:“九点上班。但是我得回家换一身衣服。” 就这么去上班,肯定会被同事怀疑夜不归宿。 昨晚许砂来了以后,江问雪就跟母亲说,晚上不回去了,在冯澈家里留宿。其实也有很小的可能,高晗会去找到冯澈的联系方式。江问雪承认自己有在赌,母亲一直以来都挺忙的,不一定有空会去找冯澈的联系方式。当然,母亲对此也说了:“最好还是不要在别人家留宿,给别人添麻烦。” 但江问雪当做没看到。 当做没看到,就会有“报应”。江问雪刚到家,就碰上在做早餐的母亲,按照以往,母亲不是在睡觉,就是去科室了,很少会停留在家里的公共区域。所以,江问雪刚在玄关换鞋,母亲就从厨房里走出来:“回来了?” “嗯。” 江问雪有些别扭,随意拉了拉领口。昨晚她想到现在是夏天,就算穿有领子的女士衬衫,也难免可能会解开最上面的扣子,被人看到脖子上的吻痕。所以当许砂吻她的脖子时,她声音发颤:“别,别在上面留下印子。” 但是许砂没听她的,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即便是小绵羊,也会有不听话的时候。 刚才回来的时候,她还看了下脖子,只有非常浅淡的印子,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把领子最上面的扣子系住,就看不到。 “一起吃早饭?”高晗问。 江问雪不想再引起母亲的怀疑,说:“好。” 现在时间确实还很早,洗澡,换衣服,还有充足的时间可以去律所。 洗澡的时候,下身传来异样的感觉,即便昨天只进行了半小时,在她身上还是留下了不一样的感觉。 她没有马上换衣服,穿了睡衣,就出去吃早饭了。 她走到客厅的时候,母亲已经把早饭端上桌。 “你跟冯澈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高晗说。 她这句话,莫名让她想起冯澈也说过,问她最近怎么跟许砂的关系变好了。 江问雪:“很久没见面,聊起行业内的一些事情,就没刹得住。” 高晗乐于听她们聊“正经事”,关于行业,关于前途。 她发现自己有撒谎的天赋。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的。 “哦。”高晗点头,满意不少。 “那还是要注意时间,不要在别人家留宿,别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觉得麻烦的。” 高晗不喜欢江问雪的朋友留宿。江问雪很少带朋友回家,就算偶尔带回家,也只是小待一下。 “我准备去医院了。你要我送去律所吗?” 江问雪:“我打了车。” 高晗点头,吃完早饭,拿了车钥匙就走了。 去律所的路上,江问雪的微信弹出消息。是许砂发来的:“房费多少?” 江问雪:“算了。” “为什么算了?多少钱?” 许砂困困的,趴在枕头上发消息,很快就接到对面发来的消息:“因为晚上都是你出力,所以算了。” 。 ? 许砂脸热,马上回复:“我又不是提供特殊服务的。” 过了两分钟,对面才弹来一张付款截图,439元。 有点贵。 但许砂做兼职,刚有点钱,咬牙,a了一半。还好身上有点钱,要不然还得问周谓借钱。而且周谓都不一定有钱。 回到家里,许砂火速往沙发上看了一眼。 没人。 警报解除。 小学的时候,有几次回家,刚好撞见她爸妈在沙发上……后来又撞见过几次。 很多时候她回家,都会往沙发上看一眼,好像形成了某种肌肉记忆。如果发现不对劲,就马上回房间,不会再在公共区域逗留。 回到自己房间后,许砂发现自己解除警报早了,隔壁房间传来她爸妈的哼声。于是,她躺回自己床上,戴上了耳机。 接下来几天,日子如常,许砂接送王珂上下学。某一天晚上,送王珂回家,碰上了她妈。她妈伊丹留许砂吃饭:“饭都已经做好了,许老师,你就留下来吃吧。” 王珂:“是啊,许老师,你也尝尝我妈手艺嘛!” 两人硬是把许砂留了下来。 吃过饭后,三人聊了家常,要不是许砂及时打住,估计她们都要留自己在家住。许砂下楼,刚给车点火,手机弹出消息: “在吗?” “来接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 10 章 是江问雪发来的消息,并且发来了一个地址,是某个餐厅的位置。 要不要去? 许砂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某个循环里,几天前,她就在车上犹豫,要不要去江问雪发来的位置。 “我喝醉了。”江问雪随后又发来一条消息。 喝醉的江问雪……许砂是知道她酒量有多差。于是,仔细想想,掉转车头,往江问雪说的地方开过去。她觉得自己是江问雪养的狗。江问雪是不是真的拿她当狗? “你这人,有时候太好心了,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周谓说。 当时许砂说:“你不也这样?” “好像也是。” 许砂知道自己脾气好。小学的时候,班上就有好几个同学,经常让她做这件事,那件事,后来烦不胜烦,初中的时候,她决定改变人设,做一个冷酷的小孩,这样谁都不会让她做这事那事,但是这并不好受,把自己封闭起来。等上了高中,又回归到了本性,就这样吧,谁叫她是个烂好人。 到了餐厅的停车位,许砂才意识到,自己可以让冯澈过来,现在她也有冯澈的微信了。但已经到餐厅了,下次吧,下次让冯澈来接江问雪。 许砂拿起手机,想给江问雪打电话,电话还没打通,她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个纤薄的身影。她发现江问雪很瘦很高,其实也不是现在才发现,之前她们亲密接触的时候,她就发现江问雪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瘦,胳膊很细,搂在怀里很轻。 江问雪站在店门口,摇摇晃晃,有人从里面出来,伸手就要来扶她。她似乎对此很抵触,一边说着些什么,一边往旁边挪。她低头往包里寻找着什么,许砂猜是手机,因为她在给江问雪打电话。于是,许砂按掉正在通话的按键,摁下车窗,朝江问雪的方向喊了几声。 可惜人声嘈杂,隔得也有些远。江问雪没有注意到,她旁边的男人也没听到。许砂下车,快步往江问雪的方向走去。 “江问雪!” 喝醉的体验并不好,江问雪感觉自己像是浸在海水里,汹涌的海浪,将她拉扯,她在其中起起伏伏,有时候呛一口海水。海底是冰冷的,但海面又是漆黑的。只有她一个人,好难受好冷。即便离开冰凉的餐厅,走到外面,也感觉地面在摇晃,在塌陷,随时都要落到地缝里。外面有灯光,好像是漂在海里,看不真切的灯塔。 是灯塔吗? 江问雪想要看清。 然后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有几盏车灯,打在那个人的身上。那个人急切地走来,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心好暖和。 得救了。江问雪心想。 “哎?你做什么?”许砂瞪了一眼身边的男人,男人悻悻地收回手:“哎,误会误会,我跟问雪是认识的。” “是吗?”许砂上下打量男人。 她知道这样做,可以起到一个威慑的目的。从刚才江问雪的抵触行为中,就能看出,她对这人有些排斥。 男人:“你又是谁?” “我是她……朋友。”许砂转过头,对江问雪说,“是吧?” 江问雪靠在许砂肩头,轻轻“嗯”一声。 “哦,”男人说,“你就是来接问雪的朋友啊。” 他上下打量许砂,跟许砂打量他不同,他的目光带着很多凝视的味道,他突然笑了笑,“那交个朋友吧。” “加微信?” 许砂:“我不加陌生人。” 她搀着江问雪往外走,男人说:“哎,我帮你扶吧,你一个女孩家家的,扶不动。” 对方粗鲁地伸手,许砂直接推开:“我自己来就好。” 这男的,跟狗皮膏药一样,一直缀着,许砂觉得难以摆脱,直接把江问雪拦腰抱起,大步往自己的车方向走去。江问雪:“哇哦。” 许砂感觉到了嘲讽:“你哪派的?” “你这派的。”喝了酒的江问雪,有些鼻音,说话有点撒娇的味道。 男人感觉到明显的拒绝,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真不像个女的。” 觉得揩油无望,走回了店里。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江问雪,半天扣不上安全带,许砂倾身过去,给她扣上了。江问雪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你真来了啊?” 许砂:“你觉得我不会来?” 江问雪:“一半一半。” “我要是不来,怎么办?”许砂想起刚才那个男人,“很危险的,你喝这么多。” “那么多人,他不敢做什么。而且我同事就在里面。” 许砂:“那你怎么不让同事送你回去?” 江问雪:“你要是不来,我只好让她们送了。” “那等她们出来,让她们送吧。” 江问雪下巴摩擦许砂的脸,眼睛灼灼,看了几秒钟许砂:“你生气啦?” “嗯。” 许砂干巴巴地说,“喝这么多,很危险。” 江问雪觉得自己并没有喝多少,可能还是量太浅的原因。目前吧,她其实没有行为上表现的那么醉,只是想亲近许砂。 “担心我啊?”江问雪纤长的手指,刮蹭许砂的脸。 许砂:“哪个酒量浅的女孩子,喝这么多,都会让人担心。” 江问雪皱皱眉:“还有谁酒量浅?” 周谓吗? 又是周谓。 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许砂感觉肩头一松,江问雪不枕着她了,往后一靠,头微微仰着,又显出几分傲慢。 许砂身体回到驾驶座:“很多人都酒量浅。” 她不知道这个话题,又怎么惹到江问雪了。 江问雪:“周谓呢?” 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周谓酒量还行。” 酸酸的。江问雪怀疑今天的酒里加了醋。她转过头,好半天才说:“我家住在安海国际,你送我。” 安海国际。 是她们城市出了名的高档小区。 小区门口刷了脸才让进。开到地下车库,能直接坐电梯回家。江问雪有些不想下车。她说:“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 不是你让我来接你的吗? 许砂没什么想说的。 “嗯……回家注意安全。” “……” 江问雪说,“好,我回家。” 可能身体里还有些残留的酒精,江问雪解副驾驶座的安全扣,半天解不开。其实也不是她的问题,许砂知道,是她这辆车哪里都出现了点设备老化。于是,她帮着大力扯了扯。伏在江问雪身上,心口贴得很紧,江问雪心脏砰砰跳。 于是,她还是忍不住,再一次搂住了许砂。 车里还放着音乐。刚才行车过程中,许砂觉得有点无聊,就打开车载音乐。最新的浪漫情歌,甜腻的味道充斥整个车厢。后知后觉的许砂,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微妙。她看向江问雪的脸,江问雪的妆很浓,唇上泛着光泽。 咔的一声,安全带解开了。但是谁都不想动。 江问雪没有动,许砂的脸越来越近,贴上了她的唇,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双手环住许砂的脖颈。双唇摩擦,轻轻碾压。 许砂的手碰到她的腿,江问雪说:“你用湿纸巾擦一擦。” 其实许砂也没那意思。 许砂:“我、我没想……” 江问雪:“那你不要碰我的腿。” “也不要碰我的腰。” 许砂两手举高:“那我能碰哪?” 江问雪深深呼吸,想要平复乱跳的心率:“你要是不想,就不要碰我的身体。” 许砂脸颊发热。 要说完全不想,那也不是。 许砂把手放在自己身侧,一动不动的,江问雪搂着她,亲她的脸,眼神逐渐朦胧。 “你想……在车里吗?”江问雪问她。 许砂耳朵发红:“车里吗?” 车里,会不会太野了。 “你带湿纸巾了吗?”江问雪说。 许砂:“没。” “至少要清洁一下。”江问雪说。 许砂顺着说:“那我以后带。” 说完,又觉得怪怪的。以后……以后…… 江问雪不想结束。于是,再一次提出:“要不然,我们在附近找个酒店。” 虽然已经到了自家楼下,但到底没那么猖狂,直接把人带回家。 这是她们第三次开房了,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江问雪走路有点不稳,许砂伸手将她搀住,慢慢地通过酒店走廊。她发现这三次,江问雪都喝了酒,第一次是她们两人聚会,第二次她在楼下买了瓶酒,然后江问雪跟她喝了不少,第三次是江问雪工作聚餐。 每一次的亲密接触,都带着酒精的味道。 一进到房间,还没插上电卡,本来还是微晃的江问雪,就紧紧抱住许砂。许砂回抱住她。 唇舌间,是热烈的吻,漆黑的房间,弥漫着悸动的声响。 来不及走到床边,站在墙边,江问雪的腿被抬起。 天空被夜色染得更醉。 持续了两个小时,直到高晗打来电话。江问雪一看是她妈电话,接听电话的语气都变得正常不少,听不出丝毫醉意:“行业交流,是的,我待会就回家。喝了一点,没办法推掉,不用担心……” 察觉到异样,江问雪瞪一眼许砂。许砂这才老实一些。 江问雪挂断电话,狠狠地捏她的脸:“不要在我妈爸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做这种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 11 章 许砂觉得冤枉。刚才江问雪接电话的时候,她的手还没完全撤离,等她想撤离的时候,就被江问雪狠狠瞪了一眼。觉得她在使坏。 许砂解释说:“我只是想抽出来。” “然后?” “……” 然后,有什么然后? 江问雪笑,捏她脸的手,又变成了轻轻刮蹭。 “送我回家。” 许砂感觉自己是江问雪养的小狗,现在正在被摸头。 听到声响,高晗从卧室里走出来,闻到江问雪身上淡淡的酒味,不由得皱眉:“怎么喝这么多?” 江问雪:“没喝多少,量比较浅。” “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还是能少喝酒少喝。”高晗接过女儿身上的包,“你之前不是用酒精过敏的借口吗?他们还逼着你喝?” 江问雪:“不是源盛的人,行业里的其他人,资历深的。” “后面我就以不舒服为由,走掉了。” 高晗叹口气。 职场就是这样,即便是现在,她也会受不少刁难。 “去休息吧,明天我送你上班。” “不用,我打车就行。” 江问雪手放在把手上,说,“妈,我回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 坐在卧室的书桌前,酒精的余韵和那种事过后的感觉,一起涌上来。起起伏伏,久不停歇。她把手机放在桌上,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戳点,就好像放在黑白琴键上的手,优雅自然。 许砂坐在车上缓神。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有些下班族到了家,还不回家,坐在车上放空了。 现在,她也需要放空。 “到家了吗?”江问雪的消息。 许砂回复:“嗯。” 就一个“嗯”吗? 有些冷淡。 江问雪感觉还是喜欢刚才的许砂,凌乱的呼吸洒在她的侧脸,还会大胆地问:“舒服吗?” 她不喜欢酒店,现在偷录设备过于发达,总给她一种不安全的感觉。有时候忍不住,都会压抑声音,不敢叫出来。 想租个房间吗? 江问雪刚把字打出来,就一个个回删了。 许砂是一个没什么拼搏精神的人,手里的钱估计也不是很多。看上去,也不太有理财观念。与其询问许砂,不如自己先把房租了,然后让她过来。 这么敲定以后,江问雪开始看自己的存款。从小到大,高晗和江维良都不会要她的压岁钱,但高晗又认为,小孩身上不应该有太多的钱,免得养成不良的嗜好,所以,虽然明面上没问她要压岁钱,但都会询问她,现在还有多少钱。 小学毕业后,江问雪就意识到钱的重要性,钱对于社会的含义。能购买商品,购买服务,反正明码标价的东西,都是可以拿钱来购买的。相当于一部分的自由。钱等于一部分的自由。所以她得手里有些钱,不被爸妈发现的钱,虽然很多事都在父母的管控中,但也拥有了一部分自由。让她能够自由呼吸。 所以,她另外办了张银行卡。 如今,这张银行卡上的钱攒到了六位数,想租个房是绰绰有余的。 江问雪佩服自己能未雨绸缪。 之前,她从未自己租过房,当然,她知道会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坑,跟其他人打交道。但是,她不知道事情的具体呈现,比如说,看好了一处房源,过去问中介,中介说该间房太火了,已租出,要不要看其他的房。挤出微薄的休息时间,看了三处房子,江问雪都不太满意,确实,她现在的家在高晗的装扮下,足够舒适,想找到跟自己家一样舒适,或者只差一些的房,实在是太难了。要不然就得提价,又不是很有必要,毕竟一个月住不了几次。 这天,中介给她打电话,说又有一个不错的房,问她晚上是否有时间来看。 晚上要加班。 而且,也有些累。 于是,江问雪想到了以后房间的另外一个来客。 “看房?”许砂回。 江问雪给她发消息,问她能不能帮她去看下房源。 “是,我打算租个房间。” “租房?为什么?” 江问雪:“就是想有一个独立空间。” 许砂立刻羡慕了。 她也很想有一个独立的空间。 但是她支付不起。 “可是我看好的房间,你不一定能看好。”许砂回。 江问雪心想,至少有一半的人满意。 “没事,我线上看了下,基本符合我的需求,你就是去线下看看。房源符不符合。” 许砂为难:“可是以后住的人是你。” “也不一定只是我。” “啊?” “反正帮我看吧。我要开会了。” 江问雪硬是把事情塞到她手里了。许砂把王珂送回家后,就跟中介约了见面的地方。 中介煞有其事地带了两瓶水,塞到许砂手里:“辛苦了,你就是江律委托过来看房的朋友吧?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江律这个称呼吧,是中介硬要这么叫的。当她得知江问雪在附近的律所工作。即便江问雪说她现在还不是律师,中介却嘴甜地说:“以后也会是嘛,迟早的事。” 许砂:“我姓许。” “许小姐,我带你去看看房源。” 很少被这么正经地称呼过,以及被销售这么热情地对待,许砂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吧,她看短视频号上说,戒除学生气的第一步,就是不要畏手畏脚,要自信。 于是,许砂尽量稳住,走在中介旁边。 “这间房是真不错,还没对外出租过,之前是被房东拿来给孩子的,刚装修完,孩子就被大湾区的学校录取了。估计以后也留那边了。所以房东就拿来出租了。” 一室一厅,五十平左右,装修非常漂亮。 但是价格也有点贵。 许砂打工一暑假,都不够付一个月的房租。 本着尽职尽责的心理,许砂把房间里里外外都录了视频,给江问雪发过去。江问雪回了个ok的表情。 “你让中介给我传合同吧。” 这就签了? 合同能够线上签约。签约之后,中介更加笑容满面,直接把所有的钥匙,以及楼下的门禁卡给了许砂:“那我就不打扰了,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 许砂把钥匙和门禁卡拍照,发给江问雪:“我送你公司?” 这服务是不是太到位了些。 江问雪:“不用,你先留着。” 她说,“你看看房间里还差什么,去超市买些。等会直接报账给我。” “哦,好。” 许砂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直接应了江问雪。 差一些日用品。 “纸巾沐浴露这些,需要买吗?你直接从家里拿吧。”许砂回复。 江问雪不想从家里拿,免得高晗发现。高晗为了省事,每次去大型商超,都会买一堆,其实也很难发现。但是,以防万一吧。 租房旁边就是大型商超,但这家超市是会员制,许砂没有这里的会员卡,进不去。准备走去旁边的大超市。但想到是给江问雪买东西,说不定江问雪有会员卡。 高晗办理了这家会员制商超的卡,副卡人还是江问雪。但是吧,主卡能看到副卡的消费。 “你办一张吧,反正以后也用得到。”江问雪说。 许砂:“那我拿你的信息办一张。” “你用自己的信息也可以,记我账上。” 这么大方? 大方到,好像她们俩同居了。 许砂:“还是用你的吧。” 她不想占对方这个便宜。 到了现场,发现需要核验人脸信息。还好线上能办理,江问雪线上办了。要把副卡给许砂,许砂拒绝了,说自己只用次卡。 她又不经常逛这家超市,不需要副卡吧? 许砂用次卡进了超市。 按照江问雪的需要,买了一些日用品,江问雪说:“再买些零食吧。” “你想吃些什么?” “你平时爱吃什么,就拿什么。” ? 搞得她们俩好像要同居似的。 现在不就是像同居前奏吗? 江问雪工作,而她在采买生活用品。 这家商超里的货品,对于许砂来说,都有些贵。所以零食,只随便拿了两盒饼干。 “被子被褥买些,还有四件套。”江问雪说。 “这你还是自己挑吧。”许砂回。 这也太私人了。 江问雪:“好吧,那我去网上看看。” 许砂觉得没买什么,推去收银台前算了算自己买的东西,居然是她花呗额度都扛不住的。江问雪倒是提前转账了。转了不少。 结账后,许砂把多余的钱还给江问雪。 因为东西都偏大件,许砂把这些搬上车,几乎把后座占满了。还好开车过来了。要不然提回去够呛。 幸好车库离电梯近,不用走很远。但即便如此,把这些搬到江问雪家里,也把她累得不行。 江问雪是不是故意的? 她看她也不怎么忙。 过了几天,江问雪买的东西都陆陆续续到租房所在的区域驿站了。她让许砂去取。许砂回:“我忙。” 上次给江问雪买生活用品,周谓问许砂在做什么,许砂照实说了。 “江问雪这不是拿你当苦力。”周谓说,“你下次就说你忙。” “忙什么?” 别问,问就是忙。 “那你得把钥匙给我。”江问雪说。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 12 章 钥匙和门禁卡这些东西确实有些私人,也不能用闪送。 于是,许砂开车到了“夏岛”小区,“夏岛”是江问雪刚租下的房子。她把车停到了路边,步行进入小区,江问雪站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许砂遥遥看到了她。那是“夏岛”的葡萄长廊,长廊是水泥砌的,做了简单设计,现在正值盛夏,上面挂着青绿的葡萄,还挺好看。 “这能吃吗?”许砂说。 江问雪:“物业说到了统一采摘的时候,会摘下来放门口,每人都能拿点回去。” 她身形高挑,抬手就摘了颗葡萄,递给许砂。许砂拿在手里:“你这给我,我也不敢吃,有没有喷农药啊?” “那你还问,”江问雪说,“我以为你想吃呢。” 许砂把葡萄揣在口袋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江问雪又摘了几颗下来。路过巡逻的保安,还问了一句:“长廊那里的葡萄能吃吗?” “能,”保安说,“就是现在有点酸。” 江问雪回头,告诉许砂:“能吃。” 许砂无言。 她说:“我能听得懂中国话。” 既然保安说能吃,许砂便把那颗葡萄从口袋里拿出来,擦了擦灰,就往嘴里扔了。 “嗐,不是留作纪念吗?” “那你再给我一颗,”许砂伸手,“我留作纪念。” “把它放在阳台,晒成葡萄干,再找一本纪念册,封存在里面。” 江问雪点头:“在纪念册旁边写下,江问雪某年某月某晚赠。” 她说,“你是不是又想骗我给你一颗吃?” “你不给我的话,就失去进入我纪念册的机会了。” “好吃吗?”江问雪说,“你这要了一颗又一颗的。” “好吃啊。”许砂说。 “刚才保安不还说,有点酸吗?”江问雪将信将疑,把葡萄扔进嘴里,然后当场吐出来,“好酸。”她酸得五官都扭在一起。结果一看许砂,许砂也吐出来,露出被酸到的神情。刚才那面无表情的,都是在装。 江问雪无语。 “你好幼稚。” “谁叫你这么晚还把我叫出来。” 这一招可真是,杀敌一千,自损一千。 江问雪乐:“你要是不愿意过来,就叫个闪送。” “不安全。”许砂嘟哝说。 江问雪纤长的手指夹着青绿葡萄,像转笔一样,在手指间转了一圈。她问:“你还要吗?” “要。”许砂说,“我说了,我要把它放在阳台,晒成葡萄干,然后封存在纪念册里。” 江问雪再次点头:“然后在纪念册旁写下,某年某月某晚,江问雪赠。” 她把口袋里的葡萄拿出来,好几颗放在手心里,都递给许砂。 “你不留两颗?” “我没有纪念册,”江问雪说,“还是你封存吧。” 许砂接过。葡萄上还有江问雪的体温。这时,她的注意力,才从葡萄回到江问雪身上,江问雪穿了一身十分精英的装扮,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二十岁,像打工好几年的“江律”。她们走到快递驿站,江律从衣袋里慢慢拿出手机,念快递码,许砂像个马仔一样,快步冲出去,给她拿快递。可能自己太像江律的手下了,许砂不由得停缓手上的动作。江律这才轻挪莲步,走到快递区,一个一个地取着。 江律动作是赏心悦目的,但是速度是慢的,许砂恨不得一律代劳了。 但是吧,她想起周谓的话,你好像苦力。 no.她当然不要当苦力。 两人磨磨蹭蹭地取完快递,许砂发现,确实江问雪需要多叫一个人,这不是简单地跑两趟,就能把所有快递都运回去的。许砂问快递站的老板,借了装载工具,两人运了三四趟,才把所有的东西搬回江问雪家。江问雪家在五楼。 说是送钥匙,结果,结果,还是当了苦力。 “给。”江问雪拿了瓶矿泉水给许砂。 许砂坐在沙发上休息。 江问雪实在不擅长干家务活。虽说许砂也没那么擅长,但至少知道洗衣机怎么用。而这些,江问雪都不知道。 “你平时不做家务吗?”许砂说。 “不做。” “那你家的家务都谁做?” 江问雪:“我妈会请阿姨。” 许砂默。 “你看这个洗衣机,很好操作的,按这里出水,这里可以调节频率。” 江问雪:“需要放多少洗衣液?” “看你要洗多少衣服。”许砂说,“比如说,你要洗四件套……哎,等等,先让滚筒转一下,都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先让它自行清洁一下。” 比起江问雪,她可吃过太多苦了。 “你为什么突然想一个人生活?” 许砂想不通。 家里应该挺舒适的,平时又有阿姨做家务。 “没什么,”江问雪说,“只是想要一个独立的空间。” 当然,是为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江问雪在网上买了四件套,许砂把这些一一扔进洗衣机,因为不知道洗衣机有多少承载量,她还是保守地放进去。没想到这洗衣机还真不错,能够带得起来,想到自家那台老式的波轮洗衣机,衣服一多就带不起来,只能控制数量,就觉得心塞。这台洗衣机明显更高级,许砂刚碰到还有点不会,但是她有着大概的印象,因为周谓家也有一台。是某一年,周谓她妈在商场里抽到了优惠券,买下的。当然,那也是商场的套路,那台洗衣机提了价,再用优惠券,其实相当于原价。 等周谓她妈意识到的时候,安装师傅已经在她们家装洗衣机了。 房间久不住人,哪里都有些灰。刚开始还有些灰味,许砂特地通了风,房间里的灰味少了不少。当时,许砂离开后,就把窗户关上了,怕哪天下雨,雨水渗进来。这次进房间的第一时间,她就把所有的窗户打开了,透透气。 总算,江问雪还会扫地。 但许砂怀疑,是因为高中的时候,大家都要轮流值日。要不然,江问雪扫地也够呛。 把晾衣架上的灰擦了,然后把洗净脱水后的四件套晾上去,许砂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又开始干活了,她好像江问雪请来的清洁工。 江问雪有毒。 一碰到她,自己就会自动干活。 “窗户怎么擦?”江问雪说。 “拿条毛巾吧。”许砂说,“以后就专门做擦窗户玻璃的了。” 别看空间不大,里里外外搞完卫生,已经是凌晨了。江问雪看着洁净的家,莫名有一种自豪感,跟法庭上胜诉了一样。 “好饿啊。”许砂说。 她感觉自己把一星期的活都干完了。在家,其实她不怎么干活,反正不管怎么收拾,她爸妈都会把家弄乱。后来,她也不怎么收拾了,只管自己的区域。 “上次我好像买了泡面,”许砂说,“煮泡面吧。” 江问雪:“我来。” 结果,燃气灶半天点燃不了。许砂饿极,也跟着到了厨房,研究了一通,发现是太久没用,燃气公司停气了。现在已经很晚,只能明天告知燃气公司了。 “点外卖吧。”江问雪说。 “外卖来得太晚,”许砂说,“我还是下楼找点吃的。” 当事人十分后悔,前几天,江问雪就让她买零食,她只买了两盒饼干。而这两盒饼干,已经在刚才她们的劳作过程中吃完了。 “我跟你一起下去。” 深夜。她们走在寂静的小区里,这个小区绿化做得不错,很多草地,这会也有不少蝉鸣。让人莫名感到宁静。 她们身高差不多,并肩走在一起。 江问雪垂下眼,有时候会看到她们的影子交融在一起。她轻轻抬手,触碰旁边许砂的影子。许砂没注意,只是快步往前走,好像已经饿疯了。 她们在小区对面找了一家拉面馆。 许砂叫了一份刀削面,还要了一份泡馍。江问雪要了一份拉面,以及一份青菜。 刀削面先上来,许砂要了一个小碗,往小碗里添了一些,推给江问雪。江问雪感到诧异,她以为许砂会直接吃了,毕竟她饿得眼睛发绿了。 刀削面看上去有点油。其实江问雪想拒绝,但是,许砂冒着饿得要吃碗,也要给自己添上一小碗,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于是,江问雪吃了一小口,确实味道还不错。 平时会觉得油腻的,今晚吃起来,别有滋味,可能确实饿到了。 于是,她们都静静地吃了一会。 等拉面上来以后,江问雪也礼尚往来,拿了个新碗,给许砂也装了一些。 拉面馆里开了空调,但挡不住吃热食的躁意,她们额头上都渗出了细汗。两颊也有了些血色。 “再吃点?”许砂给江问雪尝了牛肉泡馍,还要给她再装一碗。 江问雪:“不用了,我吃饱了。” 真的不能再吃了。 今晚吃的热量,估计她得跑五公里。 饭饱后,两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放空,玩了会手机。江问雪抢先买了单。 “你今天帮我干了这么多事,我请你吧。” 许砂没抢单。 她确实今天干了不少活。 两人离开拉面馆,开始轧马路。 “你每天都这么吃吗?”江问雪说。 许砂看上去很单薄,不像是吃很多的人,但刚才确实吃了不少。 “差不多,但不会这么晚吃。” 江问雪:“那你代谢不错。” 许砂捏捏肚子:“其实也开始长肉了。” 她吸气,想让肚子恢复平坦。 确实要开始自律了。 她转头,碰到江问雪认真的视线,突然耳朵一红,又回正目光。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 13 章 江问雪认真地说:“我觉得你不胖。” 许砂:“。” 脑子里突然进入了很多奇怪的画面,这话其她人说可能是安慰,但是这话由江问雪说出来,又有些……合理。毕竟……毕竟…… 江问雪说:“你很瘦。” “好了好了。”许砂一阵阵脸热。 又走了几分钟,许砂停下脚步,指着旁边的车说,“我车到了。” “你不送我上楼吗?”江问雪说。 “不用吧?” 灯光下,江问雪眨眨眼睛,非常突然地,上前,抬头吻了吻许砂的侧脸。她在许砂耳边说:“你不想吗?” 好像有颗原子弹突然在许砂脑子里引爆了,什么理智都被炸得四分五裂,脸颊烫得不行。 她快速看看四周,没人,没人,都没人。 江问雪胆子也太大了。 “你……不怕人看到吗?”许砂结巴地说道。 “这么晚了,”江问雪眨眨眼睛,“除了你和我,还有谁?” 她牵着许砂的手,两人脸对脸,往后面慢慢退。接着,又走到许砂身边,与许砂十指相扣。虽说晚上的温度不如白天高了,但现在仍有余热,两人紧密相连的手,也有了点细汗。江问雪不想松手,许砂脑子乱乱的。 “在想什么?”走回家的路上,许砂一直不说话,江问雪说。 许砂摇头,想找个话题,看着电梯说:“电梯下行得挺慢。” 她们还站在电梯口,等待电梯下来。 “你想很快吗?”江问雪平时的声音蛮正经的,此刻慢慢地吐着词,显得……有点撩人。许砂一下子就懂了其中隐含的意思。耳朵变得更烫了。 坐在电梯里,江问雪仍用掌心挨挨蹭蹭许砂。许砂看了眼监控,江问雪说:“没事,这会估计都睡了。” 许砂眼睛瞪大,等出了电梯才说:“你别说出来,声音都能录进去。” “人都睡了。” 床上四件套还没干,床是不能睡了。江问雪:“要不然在沙发上吧。” 许砂:“……” 当时租房合同签了以后,江问雪提了一嘴,让许砂检查一下室内。看看有没有摄像头之类的。毕竟之前也出过这样的新闻,房东往租客的房间里安装隐藏摄像头。许砂当时检查了,没有发现。今天江问雪还带了一些设备,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也没有发现。 所以,在这里,她感到了安全。 把窗帘拉上,江问雪已经坐在沙发上。她似乎有些累了,纤瘦的身子都倚在沙发软背上。 “你累了?”许砂说。 江问雪:“有点。” “要不然……” 江问雪用腿碰了碰许砂的腿:“去洗手。” 许砂从卫生间出来,因为不想再次弄脏手,抬起胳膊肘,想要关灯。江问雪:“不用关灯。” 许砂没多想,因为确实,还没有戴指套,戴了指套再关灯也行。 戴了指套后,又忘记关灯的事情了,等她想起来的时候,江问雪轻咬她耳朵:“你不是想试试不关灯吗?” “谁想试了?”许砂脸一下子红了,“我没说。” 江问雪眼尾泛红:“怎么?还要玩这样的情趣?” 她说,“是我想,好不好。” 沙发有些窄,江问雪尽力抱住许砂,后埋在她脖颈里,轻轻咬她的肩。 不知道过了多久,防水布上有了不少水迹。倒是许砂肩头有了不少红印,不疼,有些酥麻。 “好多印子。”许砂说。 江问雪窝在沙发里缓神,往许砂肩头看了一眼,说:“怎么?不能让谁看到?” 许砂:“不能让很多人看到。” 她没嗅出江问雪的酸意。 撤走防水布,洗了手,江问雪还没有擦拭。她说:“没力气了。” 许砂犹豫了几秒钟,说:“我帮你擦吧。” 明明刚才已经做了很亲密的事,现在,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 “还是我来吧。”江问雪说。 她倒是不拒绝许砂,但是吧,她说,“我怕我又想。” 她觉得许砂的手指很好看,感受起来也很软。她怕自己忍不住。 但也确实不能再继续了,身上酸酸的。 勉强拉上裤子,江问雪靠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这会看上去有些正经了。 “你今晚睡哪?”许砂问。 四件套还没干。 江问雪纤长的手指,慢慢地摸了摸沙发,弄得许砂都有些脸红了。她说:“做什么?” “你红脸干什么?”江问雪从手机里抬头,弯唇笑,眼睛里还有些水光,“你怎么老是脸红?” 因为你总是做些让人脸红的事。 “我估计还是要回家,我妈已经问起来了。”江问雪说。 今晚她又拿应酬当了理由,不知道这样的理由,还能撑多久。所以以后,尽量还是不能弄得这么晚。 “我送你回去吧。”许砂说。 已经不是第一次坐许砂的车了,对于江问雪来说,有些轻车熟路,长腿微收,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她拉安全带的时候,发现安全带灵活了不少,朝许砂投去疑问的目光。许砂霎时脸红:“我修了。” 上次就因为安全带的事,两人贴到了一起去。 “可惜了。”江问雪叹息。 “……” 把车窗按下,夏风灌入到车内,整车都是夏夜的味道。突然,江问雪希望这条路无限长,就这么一直,一直开下去。 许砂:“你什么时候拿驾照?” 这是她想拿就能拿的吗?江问雪:“快了吧。” 她都不想说自己科目二又挂了。 这应该是第二回。 总不会挂掉五次重修吧? 学习生涯以来,她还有哪个科目不及格过。 “你考科目几了?”许砂说。 江问雪沉默几秒钟,说:“科目二。” “哦,那还有科目三。” 江问雪不想说话。 她发现许砂开车蛮灵活的,便说:“要不然哪天你教我吧。” 许砂认真地看着前方,又是一个漂亮地打灯转向,再次超车。 “我技术一般。” “过度谦虚,就是骄傲了。” 江问雪说,“我周末要去驾校,你也来吧。” 都不问她有没有空,万一她没空呢? 许砂心想。 “周末我要看。” “要做什么事?” 确实没什么事。 “还不知道。” “哦。”江问雪说,“那你没事,就来找我。” 许砂车停在“安海国际”东门路边。江问雪下了车,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敲了敲许砂的车窗。许砂疑问,按下车窗:“怎么了?” “你伸手。” 许砂:“你不会往我手里放虫子吧?” 江问雪:“我至于那么无聊吗?这是小学生才做的事。” 她说,“也对,你刚才不久,才做过小学生爱做的事。” 刚才许砂吃酸葡萄不做声,骗江问雪也尝了一下。 “所以我合理怀疑,你会打击报复。” “不至于。”江问雪说,“你伸手。” 许砂伸出手,江问雪在她手心里放了一些什么。她说:“送你礼物。” 礼物有些冰凉,又带着江问雪的体温。许砂收回手,看到手心里的钥匙和门禁卡。 江问雪已经走远了。 钥匙有好几把,江问雪给了她一把。 她给江问雪打电话,然后在她视线所及的范围内,江问雪接听了电话。 “什么意思?”许砂说。 她听到江问雪那边的呼吸声,以及草丛里的蝉鸣声。 “要到家了,待会跟你说。” 然后,江问雪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过了会儿,许砂收到消息:“我这几天忙,没空收四件套,你帮我收一下吧。要不然白洗了。” 许砂:…… 回到家,许砂躺在床上,她把钥匙和门禁卡串在了一起,门禁卡是一个很小的卡片。她一只手放在脑后,另外一只手轻捏着钥匙,在月光下晃了晃,钥匙透出银色的光泽。许砂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听到外面的动静,便马上把钥匙收进裤口袋,下床,打开房门。看到她妈在客厅收拾行李箱。 “妈,你要做什么?” 许砂的声音,对于俞靖来说有些冷不丁。她双肩一抖,边转头边抚心脏:“小兔崽子,你吓我一跳。” 许砂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俞靖转过脸:“随便收拾下衣服。” 收拾衣服,需要把行李箱都拿出来吗? 俞靖等着许砂还要说点什么,但许砂只是关上门。 她庆幸地松了口气。提着行李箱往外走,边给那头打电话:“田哥,你等等我,我现在就来你的城市。”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许砂点了个外卖。出去拿外卖的时候,发现家里空了不少,她知道她妈做什么去了,毕竟这也不是她妈她爸第一次消失。她在想,这次她爸要多久才会发现她妈消失了。她要不要去周谓家待几天,以免承受她爸第一时刻的怒火。 “你妈又跑路了?”周谓回消息,“我算是服了他们俩了。” “那你要不要来我家躲躲?” 许砂:“看情况吧。” 毕竟,周谓她妈也不是很喜欢她,觉得周谓只考了二本,跟她有关。 估计江问雪租房里晒的四件套干了,许砂去了她家。四件套上有阳光的味道。 夕阳,总是给人一种夜晚即将到来的感觉。 很多人会用来形容人的暮年。很多时候,都有一种悲伤感。 许砂抬起手,阳光透过指缝,她在江问雪家里,感受到一股宁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 14 章 许砂没想到坐在沙发上能睡着。 她摸黑找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方显示时间20:21。她不打算在江问雪这里睡,虽然江问雪给了她钥匙,但估计是让她帮干活的,而不是真让她睡她家。而且,许砂也不想睡她家,虽然睡在这里,给她一种宁静的感觉,比家里的感觉还要好。但,她没有出钱,也出不起钱。所以她不想占江问雪的便宜。 开车回到家,她家在五楼,跟江问雪现在租房一样的楼层,不一样的是,她家是步梯,需要一层一层爬上去。老房子,楼梯间修得狭窄,墙面斑驳,而江问雪的房子,亮堂堂的,一楼大厅的灯光到了晚上都不会关,哪里都是锃亮的,形成鲜明的对比。本身,她就跟江问雪差距明显。 楼梯陡峭。许砂爬着爬着有些累。明明平时经常爬,今天却觉得格外累。 把钥匙捅进锁眼,旋转,再旋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房子朝向不好,客厅总是昏暗的,沙发上有声响。居然是她爸,没去打牌?还是已经发现她妈跑了? 许砂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在外面晃了。这趟回家,她也是抱着侥幸心理,说不定她爸没回家。 许冠举着喇叭似的手机,手机那头传来夹子音:“谢谢冠军哥送来的超跑!冠军哥,最近做什么买卖,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许冠边说话边打字:“最近太忙了,小妹。” 许砂皱眉。她爸又在刷直播。 许冠回过头,看到许砂,笑说:“吃饭了没?要不要我给你做个蛋炒饭?” 看她爸这样,似乎还不知道她妈已经跑了。可能真不知道。许砂径直走回房间:“不吃。” “嗐,你先别走,我有话跟你说。” 许砂背影顿了顿,回转身:“什么?” “你那里有钱吗?” 许砂没反应过来:“嗯?” 都做好了她爸发火的准备。 “你最近是不是在做兼职?上次我都听见你跟雇主打电话了,她喊你吃饭,是不是?”许冠说,“我最近打算做个小买卖,手里还差点钱。” “我没钱。” “你现在年纪也大了,是不是该交点家用了?” 许砂气笑:“我现在还只是大学生,连学费我都是弄的助学贷款。” 她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生活费?” “你已经二十了,”许冠说,“怎么能总是问老子要钱。你妈呢,她没给你钱吗?” 提到俞靖,许砂心中一跳。她说:“她哪里有钱?” “我上次还给了她钱,说起来,她人呢?平时抱着手机咯咯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搞网恋。” 许砂:“我没钱,困了,回房间了。” 她没理许冠,快速进入房间了。 关于俞靖为什么没在家,许冠并没有纠结太久,又继续看直播了。 许砂在门边站了会,走到阳台坐下了。 她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发消息给俞靖:“去哪里了?” 过了好久,俞靖才回:“打牌。” “许冠刚才问你哪去了。”许砂回。 那边“正在输入中”闪了好几次,才发消息:“都跟你说了,打牌。” 许砂:“你别被骗了。” 俞靖:“?” “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会被骗?” 许砂不打算回了,把手机放在一边。 突然,她很想抽烟,但是抽烟对身体不好。她在自己卧室翻箱倒柜,找出了两颗已经化开的咖啡糖,拆包装拆得满手甜腻。她把糖放到嘴里,才感觉心情好了些。 “你最近总是回家很晚。”高晗近视,平时都会戴眼镜,此时她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眼镜微微下滑,怀疑的目光从眼镜上方透出去。 “加班。”江问雪疲惫地说道。 这次还真是误会。 前两天晚上,江问雪没回家吃饭。高晗难得没手术,江维良也提前忙完。他们倒是聚到一起,而女儿却不在。高晗兴致来了,做了几道菜,不怎么会做饭的江维良,只是在旁边择菜打下手,当时她说:“刚才给问雪打电话,她说要加班。” 江维良不说话。 高晗觉得自己在面对空气,不禁恼怒:“你倒是说句话。” 二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真让人受不了。 “嗯。” 高晗气恼,却没有办法。当初,选择江维良,只觉得他成绩不错,有上进心,却没想到是个哑巴,还是个家事一切不管的。朋友安慰她,男人不是有这样的毛病,就是有那样的毛病,至少江维良大小是个工程师,赚得也过得去。 高晗自顾自说道:“问雪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确实到了谈恋爱的年纪。” 高晗恼怒:“你是她爸爸吗?为什么说得这个女儿跟你毫无关系?难道你不担心她谈到错误的人吗?” 江维良不说话,继续择菜。 “我需要跟她谈谈。”高晗说。 她发觉,女儿已经二十了,而自己从未跟她说过情感问题。 “妈,有什么事,可以明天谈吗?我今天很累,一直在整理文档。”江问雪不想谈。 高晗不说话,双手放在膝盖上。她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她什么话也没说,但明显在威压。江问雪只好放下包,坐在高晗对面的沙发。即便高晗的旁边就有空位,江问雪不想坐她旁边,也表现得很明显,她并不想谈话,至少不是疲惫的现在。 但是高晗没管江问雪不满的心思,表情稍微软化,说:“你在大学,还是像在高中那样,被很多人递情书吗?” “嗯,还那样。”江问雪穿着雪纺衬衫,低头,纤长的手指绕着领结。 高晗觉得女儿现在虽然已经二十了,但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可能习惯一样吧,幼儿园的时候,江问雪就喜欢低头扯领结。 “你应该了解现阶段的目标吧。”高晗说。 “我了解。”江问雪说,“实习,争取留在大律所。以后有经验了,找合伙人一起开律所,在五年以内,把律所的名号打出去。” 高晗点点头:“跟我们之前商量的一样,现在呢,你的心意有改变吗?” 江问雪这个阶段并不想去大所,她想去能发挥主观能动性的团队。但是她妈不会听。 高晗:“我希望你不要被别的事情绊住手脚。” 别的事情。 江问雪莫名感到心慌。 有一种被母亲发现,在外租房的感觉。 她应该没有哪里出什么纰漏吧? “不会。”虽然有许多心理活动,但面上江问雪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高晗满意地点头:“你不一样,你从小就比其他孩子聪明。你应该做出最耀眼的成绩。” 有一条隐形的绳索,套在她脖子上,江问雪不自觉地扯领结。 “有些时候,我去开家长会,老师让家长领各科目第一名的奖状,你总是那个第一名。”高晗见江问雪没说话,话也停了下来。 江问雪机械地说道:“是的,我总是第一名。” 那是一条无尽的赛道,她在上面,一直跑,一直跑。 会有尽头吗? 她感觉下雨了,雨雾模糊了前路。 这是一条看不见尽头,只能一直跑的赛道。 高晗的笑容越来越满意,她说:“我也不是不让你谈恋爱,我只是希望你慎重选择,即便是临时伴侣。” 这么小的年纪,谈的恋爱,当然不作数。 当然,她最希望的就是,女儿现阶段不要谈恋爱,不要为了异性耽误学业事业,但是,越禁止,可能越激发人的反叛心。所以,她故作开明地说着。 “妈,我不会跟异性谈恋爱。”江问雪抬头,弯唇笑。 她耍了个滑头。 不会跟异性谈恋爱。 “如果你实在想谈,人品家世过得去,妈爸也不会阻拦。”高晗乐于听到这样的回答。 回到房间,江问雪看着远方闪烁的灯,试图把自己的一切浸泡在浓厚的夜色中。 “你驾校在哪里?”周末之前,许砂发消息。 江问雪:“在城西。” 发来了一个位置。 “你什么时候练车?需要我去接你吗?”许砂问。 其实教练会过来接。但江问雪不打算坐教练的车,她说:“那你来我家接我吧,明天早上七点,早点过去,太阳不会很晒。” 早上七点,居然这么早。 许砂回:“嗯。” 其实让许砂来她家,有点危险,上次她就让许砂开到了“安海国际”的地下车库,有种在父母雷区蹦迪的感觉。很危险,很刺激,让她忍不住做更多。有一天,她妈发现会怎么样?会非常生气吧?江问雪心想。 许砂把车停在路边。隔老远,就看到做了全套防晒的江问雪,上了车,她才摘掉脸上的墨镜:“嗨。” “嗨。” 好像她们刚认识似的。 “你吃早饭了吗?”江问雪说。 许砂:“来不及吃。” “我还以为你吃早饭了呢,”江问雪敲了敲腕表,“你迟到了。” “那你扣我钱吧。”许砂说。 她本来就是义务劳动,江问雪还跟她算上时间了。 江问雪:“你要有时间观念,难道以后九点上班,你九点零一分到吗?你赚的钱,都不够扣的。” 许砂:“……” “走吧。”江问雪系好安全带,还拍了拍。 许砂:“你待会把我工钱结一下。” 既然江老板这么拽的话。 “我请你吃早饭吧,”江问雪在驾驶台上的平板点了点地图,“这是目的地,出发吧。” 许砂:…… 她感觉自己好像网约车司机。 又是给江问雪打工的一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 15 章 到了目的地,以为又是什么高大上的餐厅,没想到还挺平民的。江问雪也有接地气的时候。不过,她也见过很多时候的江问雪,她们念高中那会,江问雪也会在食堂吃饭。 是一家粤菜小馆。 许砂灵机一动:“雷猴,仲要呀笼嗨勾。” 老板:“?” 江问雪看她,许砂说:“我跟绿鸟老师学的。” 老板说着一口海城方言:“美女,你还是说普通话吧。” 等老板走了,许砂说:“这不是本地人开的吗?也不正宗啊。” “没你粤语正宗。”江问雪说。 虽然开粤菜馆的是本地人,但味道确实不错,符合本地人口味。 许砂吃了不少,江问雪本来没什么胃口,见她埋头吃,也不自觉吃了比平时要多的量。 “要不你去干吃播吧。”江问雪说。 许砂:“可以。” 吃播,对于她来说,算是美差了。 她说,“再创个健身号,一个号吃东西,一个号健身。” 江问雪:“形成闭环。” 这说的,许砂心里有点痒,想现在就起号了。 江问雪看着她的脸,许砂有点纳闷:“怎么?” “而且,你长得不错。” 很可爱。 江问雪总说些冷不丁的话,搞得她脸一阵阵热。她低头喝汤,装作没听到。 粤菜小馆离驾校很近,她们打算步行过去,江问雪拿了包出来,包里放了遮阳伞。江问雪做了全身防晒武装,许砂也把前两年练科目二科目三期间的防晒装备拿了出来,夏天的太阳那么毒,还是得好好做防晒。江问雪撑开遮阳伞,让许砂跟她一起,两人离得很近,许砂又闻到江问雪身上淡淡的柑橘味。 许砂摸了摸鼻尖,江问雪说:“怎么了?” “你的香水挺好闻的。” “你喜欢吗?” 许砂点头。又觉得这话有歧义,好像问的不单单是香水一样。 “我那里还有一瓶,”江问雪说,“送你吧。” 许砂:“不用。” 江问雪:“嗯?又不喜欢了?” “不是。” 江问雪这会真的很喜欢缩略,就不能多说两个字,香水。 “我回不起礼。”许砂诚实地说道。 “你刚才不是还问我要工钱吗?这就是工钱了,怎么样?”江问雪说。 许砂:“以后你一定不能开公司。” “怎么说?” “太会剥削了。” 快到驾校门口的时候,江问雪说:“你微信上……” “啊?” “你微信朋友圈,能把我从屏蔽名单里拉出来吗?”江问雪说。 自从当天晚上被许砂屏蔽后,江问雪心里就一直挺不爽的。甚至想再次跟许砂断联。但是,上一次断联后,许砂没受到任何的影响,仍然跟周谓玩得好,自己也白白错过对方两年时光。她告诉自己,这一次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许砂差点都忘记这事了。 “哦,好。”于是把手机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来,借着伞下的阴影,这才能在夏日白昼下看清手机屏幕。她点开江问雪的头像,在“朋友圈和状态”“不让她看”那里左滑,解除了。 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早知道就早点说了。 江问雪忍住现在想去看许砂朋友圈的冲动,可能她一直都不会说,在许砂通过她好友的那天,她就把她的朋友圈看了一遍。她想看,错过的这两年里,许砂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即便许砂在她身边,她仍旧想去看错过的朋友圈状态。 江问雪在跟一个女教练学习,这会女教练不在休息室,而是在场地教学员。江问雪选的是一对一的,所以没有其他学员跟她一起。 “你可算来了。”骆晓灵说道。 “你要是再不来,我都要杀到你家去了。” 平时看着从容的江问雪,难得有了一丝尴尬。她说:“最近太忙了。” 其实也能挤出时间来练科目二,只是她不想来。一来就想起挂科的阴影。 长这么大以来,她就没挂过科。 “这位是?”骆晓灵注意到江问雪身边的人。 “这是我朋友。”江问雪说,“我也想请她教教我。” 骆晓灵:“她看着跟你一样大。” 像是刚拿驾照没多久的。 “我已经上路两年了。”许砂说。 骆晓灵笑:“那也是老司机了。行,我们一起带江律出师。” 江问雪:“现在还不是律师。” “迟早是,迟早是。”这口吻跟许砂上次见的房产中介一样。 确实,江问雪看上去挺像个律师的。 骆晓灵还想跟场地上的学员再交代几句,就先让江问雪找车联系了。因为是一对一教学,驾驶的车的车况也比其他学员的要好,许砂实名羡慕,想起之前自己开的那辆,上坡的时候居然熄火了。她跟其他几个学员一起把车推上去的。当时她练车,是跟好几个学员一起,每个人练两把,然后换下一个。 每个教练教的都不一样,主要是点位不一样。许砂说了当时教练教她的点位。 “你不用记我的,”许砂说,“还是了解原理比较好。” 坐在车上,不好指点,许砂直接下车了。跟江问雪讲,到某一点位为什么方向盘要打死,为什么不能打死,轮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车上车下,许砂领口汗湿了不少。江问雪看在眼里:“你要不休息会儿吧。” “你之前考过科目二吗?”许砂坐在副驾驶座位,从扶手箱上拿出一瓶新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在外面走来走去,身体水分蒸发了不少,现在喝一口有点凉意的水,觉得格外甘甜。 这算是问到江问雪的痛点了。她停顿了几秒钟,说:“嗯,考过。” “啊?” “故意的,是吧?” “没,我没想到你挂过。” “挂过”这两个字,狠狠戳到了江问雪。 “stop!能不说这两个字吗?” “考试不及格过。” “……” 许砂:“那你挂了几次?” “……” 这话,听听这话。 还真被她猜中了,不止一次。 “两次。” “哎!开快了,开快了。” 江问雪转过头,面无表情:“你还要接着问吗?” 矿泉水瓶的瓶盖没拧上,惊慌之下,水差点洒身上。 还能这样威胁的? 许砂:“不问了,不问了。” 她心想,江问雪除了不能开公司以外,也不能开车。 骆晓灵过来以后,许砂就坐后座了。她让江问雪环场地一圈。她说:“不错啊,有进步,我还以为你这么久没练,会生疏了不少。” 江问雪说:“许教练教得好。” “哎,哎。” 对于江问雪的车技,许砂仍心有余悸。 “你考第几回了?”骆晓灵说。 这话说的,许砂的心脏都提了起来。 江问雪目视前方,手稳稳地把着方向盘:“这是第三回了。” 骆晓灵翻看自己手机上的记录:“第一回两次,一次忘记系安全带,一次上坡定点的时候熄火。第二回两次,一次倒车入库压线,一次侧方位停车压线。” …… 这是把能挂的地方,都挂了一遍。 “没事,这次好好练,不急着报考。”骆晓灵也意识到了。 练了两小时后,三人都饿了。骆晓灵离开之前,说:“江律,你下次不能再隔那么久来练车了,要不然又全忘了,你前两回挂科,都是因为练车时间太短了。” “好的。”对于她人一再强调自己也有弱点这回事,江问雪已经麻了。 “我明天还来一趟吧。” “那最好不过了。” 驾校旁边其实也没多少餐馆,因为地处偏僻。江问雪找到了一家家常菜馆。因为附近的学员和教练都在这里吃,这里生意还不错,屋里屋外都坐满了。还是老板另外找了张小桌子,给她们支上。 饭菜还没上桌,但是充斥着香味。屋子有些简陋。 “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吃。”许砂说。 江问雪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因为,你不够了解我。” 许砂愣了愣。 她确实不了解江问雪。 在她印象里,江问雪严肃、挑剔、家境好。 “你也不了解我。”许砂说。 她垂着眼帘,慢慢喝茶。 江问雪把水杯放在桌上,指腹轻轻摩挲杯子。 “我觉得我了解你。” 许砂:“那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 乖乖的。 很可爱。 “不告诉你。” “你说不出来。” 江问雪:“我说了,你只会说,让我别再说了。” “好好。” 不知道又是什么虎狼之词。 “你还是别说了。” 她们点了三个菜,份量很足,点的时候,许砂怕不够,当时江问雪就说他们家份量足。现在看来,果然份量很足。这是家川菜小馆,她们点了水煮肉片、辣子鸡,以及一份青菜。青菜是江问雪要求的,就像上次她们去拉面馆,江问雪也要了一份青菜。 该说不说,江问雪的美食品味真不错,上次她带她们去吃的日料店味道也很好。 江问雪看上去是比较爱健身,对美食会比较克制的那种人。 可能就像她说的,自己确实不够了解她。 吃着吃着,许砂额头上有了些细汗,江问雪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她抽出纸巾,擦了擦额头。 嘴唇也红红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 16 章 江问雪嘴唇也有些发烫,拿起茶杯抿了口水。 “确实有点辣。”许砂说。 “前面有一家卖泰式奶茶的,好像还不错。”江问雪说。 许砂把用过的纸巾,团在手心,因为垃圾桶比较远,她懒得走,单手把纸团抛出去。纸团呈抛物线,愣是一点边都没擦,直接落入垃圾桶内。 江问雪:“好球。” 许砂觉得纸团会进,丢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继续吃。听到她这话,才去看垃圾桶。 “我记得,你会打篮球。”之前体育课的时候,会看到许砂跟几个同学一起玩篮球。 “有时候会跟朋友们一起玩玩。” “我不会,”江问雪说,“你教我吧。” “这顿中饭,我请了。” 许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我打球一般,你可以专门请个教练。” “中饭不用请了,我们aa吧,早上那一顿也是你请的。” 江问雪微皱眉,心里感到一丝不悦。 她觉得许砂在划开界限。 感受到江问雪的沉默,许砂有点难安,便说:“这附近的吃的,你都知道吗?” “差不多。” 江问雪低着头,语气没什么变化,“不过我刚才提的那家泰式奶茶,我也没喝过,是骆教练说还不错。” “哦,那待会我们去尝尝吧。”许砂说。 本来这件事就没多大,江问雪慢慢消气。好,不教她打篮球,她就去报班找教练。要跟她aa,aa就aa。她们把一切分清楚,上床是上床,生活是生活。 江问雪结的账,许砂随后把钱a给她,她接了。 许砂觉得江问雪有些变化,但是又说不上来。她哪里惹到她了?就跟高中时期一样,总是感觉江问雪在针对她。 虽然把车停在了几棵大树下面,但夏日暴晒的太阳,还是把车里晒得滚烫。许砂把车门打开,又开了空调,过了好几分钟,车里才能坐人。车内制冷效果不太好。许砂边把车驶向大道,边说:“手套箱里有扇子,你扇扇风吧。” 江问雪打开手套箱,发现里面确实有几把扇子,上面是某妇科医院某男科医院的广告。 治不孕不育。 男人有隐疾不是罪。 看到这些广告语,江问雪就笑了,边拿来扇风,边指奶茶店的方向。语气缓和不少。 许砂松了口气,顿感凉快不少。 还好奶茶店没什么人排队,而且店里也足够凉快。江问雪:“要不在店里喝吧。” 确实,店里比她车里要凉快。 喝了些冰奶茶,嘴唇颜色像是换了另一种口红的红色系号,原来的颜色有些热烈,现在又轻淡许多,显得眉眼愈发无辜。许砂低头玩手机,没注意到江问雪在看她。要不是许砂这张脸,乖巧的眼神,对于她划清界限的态度,江问雪现在仍旧会不满。 她也是有弱点的,除了科目二挂了两次,还有许砂。 奶茶喝了三分之一,实在喝不下了。毕竟刚才还吃了那么多饭菜。 两人拿着奶茶,像两个吸血鬼一样,专找荫蔽的地方走,要到烈日下了,脚步走得飞快。车里空调早已打开,而且不像刚才,车没有在外面放多久。 “我送你回家?” “好。” 等车开到大道上,许砂突然意识到,江问雪现在有两个家。 “你想回哪边?” 江问雪眨眼:“你想我回哪边?” 许砂没懂:“你想回哪边就回哪边。” 真是跟直女说不清楚。 “过来。” “啊?” 刚才过路口,碰上红灯,许砂停车了。 她不能懂“过来”的意思。 “你探身过来。” 于是许砂探身过去,江问雪解了安全带,吻了吻她色泽淡红的嘴唇。 刚才一直想亲。 现在得偿所愿,江问雪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她咬了咬许砂的嘴唇,然后稍松开:“现在明白了吧?” 绿灯行。 许砂连忙坐正,手扶方向盘,车开了出去,硬是不敢往江问雪的方向再多看一眼。 “所以去哪?”江问雪说。 许砂脸烫,然后在下一个路口左转。“安海国际”要在路口直行,“夏岛”才需要左转。 许砂做出了选择。 这是第四次来江问雪家了。许砂发现房间跟她上次离开时一样,看上去江问雪好像就没单独来过。 于是,许砂问了出来。 “最近太忙了。” 许砂:“你好像也不怎么需要单独的空间。” 这都租这么久了,也没怎么住过。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难道江问雪是因为她们的事租的?为做这种事租的?那可以在酒店……哦对,酒店,她们住过三次酒店,江问雪都没用过房间里的浴巾之类的,而且每次都要求关灯,到了房间里还要检查,有没有针孔摄像头。所以,她并不信任酒店里的房间。然后,就单独租一个房,就为了她们做这种事? 那会不会太破费了? 真的是为了这种事吗? 会不会是她想多了? “谁说的,”江问雪牵着她的手腕,倒退着走,“我们都需要。” 这句话,让许砂心里的疑惑有了些确定。她慢慢走,跟随江问雪的步伐,“所以是为了不住酒店,租的吗?” 她脚步略微停顿,“我付不起房租。” “没事,”江问雪搂着她的脖子,亲吻她,“你可以做点别的。” 别的,什么别的?许砂想起上次她要分摊房费,江问雪说不需要,因为出力的是她。她又不是做特殊职业的。许砂想要拒绝,江问雪说:“你来打扫卫生,怎么样?” “打扫卫生,抵不了这么多钱。” “还要收床单,收快递。” 许砂心里动摇。 确实,她可以多干活。用劳力来抵消房费。 如果朋友周谓在场,一定会说,这从头到尾出力的都是你,太亏本了! 许砂还在思考,江问雪的吻已经落到了她下巴。于是她低头,衔住了江问雪的唇,呼吸交错缠绕。 上次,许砂把四件套取了以后,顺便也给床铺上了,被子套上了。 她们躺到柔软的床上,许砂突然觉得,晒过的布料很暖和。 一遍又一遍过后,躺在床上缓神,不像刚才那样缠绕在一起,休息环节,她们是各躺各的,好像不掺杂任何的欲念。 “几点了?”江问雪喉咙沙哑。 当时看房子,她还特别强调了隔音,这里的隔音效果确实不错,把门关起来,都听不到隔壁的声音。想必隔壁也听不到这里的。要不然她刚才发出的声音,不算小…… 许砂也发现了这一点。以往在酒店,江问雪发出的声音很小,有时候她都需要询问她,舒服吗,怎么样。而到了现在的床上,江问雪声音也不那么压抑了,有时候还会让许砂重一点,或者轻一点。 许砂:“五点多了。” 她说,“我给你去配个门禁卡吧。” 中介只给了一个门禁卡。而那晚,江问雪又把唯一的门禁卡给她了。虽然跟保安说一声,保安也会放人进来。但还是再买一个,比较方便。 江问雪不知道怎么就说到门禁卡了。 刚才还你情我浓的。 她转过头,嘴唇也红红的,看着许砂说:“你刚才有没有认真做?” “啊?”许砂惦记门禁卡的事。 江问雪抬手,修长的手指抚摸许砂的侧脸:“看着我,只能想我。” “刚才我们回来,正好是中午,物业休息了。这会他们应该上班了。”许砂看着江问雪,还沉浸在“门禁卡”的世界里。 “那好吧,你去买门禁卡。” 江问雪随便说了一句,许砂就从床上起来了:“对,要不然待会该下班了。” 这把江问雪弄得…… 许砂火速穿好衣服,不一会就要冲出房间了。江问雪喊了她一声,朝她勾勾手指,小狗便趴在床上,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江问雪吻了吻她的脸:“去吧。” 小狗马上窜出了房间。 江问雪躺在床上,过了几秒钟,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巧不巧,正好赶上物业下班,可以说是千钧一发的时候,许砂拿到了门禁卡。 “你要吃点什么?”反正都下楼了,顺便把晚饭带上去。 江问雪:“家里通燃气了,买点青菜和鸡蛋吧,待会煮泡面吃。” 她感觉跟着许砂一起,开始搞些生活日常了。 上次她们就要煮泡面,因为燃气停了,没煮成,这次说什么也要煮上。 许砂回来的时候,江问雪已经穿好衣服了,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就吃泡面吗?不吃点别的?”许砂问。 江问雪:“那你还要下去买吗?” 许砂:“可以点外卖。” 江问雪:“不用。中午也吃了不少。” “你现在饿吗?” “不饿。” “那待会再煮面。”江问雪说,“我处理下工作。” 好像一条没事做的狗,四处游逛。许砂把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回到沙发上,开始玩手机。她没什么工作要处理,只有一些游戏道具要更新。 “最近我感觉自己要废了,摇奶茶给我摇的……”周谓的消息,“在做什么?” “闲呆着。” “晚上我来找你玩。” “我现在不在家。” “那你在哪?” 这让许砂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总不好说自己在江问雪家吧。 江问雪介意让其她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吗? 许砂不知道怎么问。 “我知道了,跟老师在一起[坏笑]。”之前周谓误以为,许砂跟女老师发生了点什么。 许砂:“不是老师。” 她说,“其实是同学。” “我就知道!”周谓回复,“到底是哪个女同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 17 章 许砂看一眼旁边的江问雪,江问雪长发扎起来了,鬓边散落几缕,显得闲适不少。 “看什么?” “没。”许砂转回头,思考几秒,回消息,“以后跟你说。” “[苦涩]我们从小穿一条裤子的交情,你居然有秘密了。” 许砂:“我们什么时候穿一条裤子了?” “一种形容[苦涩]。” 周谓回复,“我明白了,是不是对方不想让你说?” “这确实也是她的隐私。” 周谓:“好吧,以后说不定我就知道了。” 她说,“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许砂:“聪明。” “漂亮吗?” 许砂不自觉看向旁边,这回江问雪也转过头,碰到她的视线。仿佛空气之中有电流,许砂有一种被电到的感觉。 “怎么了?”江问雪说。 许砂:“没事。” 周谓把手机放在桌上,揉揉酸胀的肩,想着待会回去买瓶活络油。手机屏幕弹出消息,另一手点开,就看到对面发来两个字:“漂亮。” 哟。 晚上七点多,许砂有点饿了。她说:“我去煮泡面吧。” 刚才也说了几次,但每次江问雪都会说:“我来。” “很快忙完。” 等江问雪忙完,说不定都要吃夜宵了。许砂就先去洗菜。 江问雪眼神没离开手机,感觉许砂往厨房的方向走,说:“我来,等我会儿。” “没事,我先把菜洗了。” 听到厨房仍有声音,江问雪说:“你别都忙完了。” 许砂:“我把蛋搅了。” 江问雪觉得再处理下去,许砂估计什么都做完了。便给同事发消息:“文档等会发你。” 许砂确实把煮锅都端到灶台了。热水都煮好了。 江问雪觉得自己就像姗姗来迟的内务总管,只需要下令了。她接过许砂递来的泡面袋,看了一眼热水:“是直接丢进去吗?” “?” “你连泡面都没煮过吗?” 江问雪:“之前都是拿热水直接泡。” “哦,煮面不一样,”许砂说,“一般我们会放在灶台中心,拜上三拜,请求灶王保佑,然后在锅的正上面转三圈,反手再转三圈,最后丢进锅里。这样,煮出来的泡面又香又烂。” “……” 江问雪听到了“把面丢进锅里”,看来是直接下锅了。因为包装袋已经撕开,许砂非常体贴,说好让她煮面,就只剩这最后一步,当然按照许砂口中的“仪式”,这也不算最后一步。江问雪没有沾手,觉得手上不干净,隔着包装袋,把面推到沸腾的锅里。 “袋子里还有点泡面碎屑,别扔进去了。” 这还有说法? 江问雪把袋子递给许砂,许砂把袋子拿起来,隔空往嘴里倒了一些。边吃边还递给她,“你要吃吗?” “……” 江问雪说,“这也是祈祷的一部分?” “不是。”许砂说,“纯粹饿了。” “……” 江问雪谢绝了。 许砂吃了以后,把泡面袋扔进垃圾桶。厨台的洗菜篮里,放着洗净的青菜,还有鸡蛋已经打在碗里搅散了,所以只需要把这些都放进锅里。江问雪没有再问,免得问了,又遭许砂的调侃。应该是把这些放进锅里吧?不管了,直接放吧,万一不对,许砂会说。 “等等,面还没煮散,”许砂阻拦,“等煮散以后,先放调料包。” “行。” 江问雪把洗菜篮放一边。她动作自然,仿佛是厨房熟手。 有时候,许砂还挺佩服她,即便做不熟练的事情,也透出从容。 但是这份从容,没有维持多久,水有些往外沸,江问雪皱眉,一会拿锅盖,一会拿菜篮,许砂说:“没事,把火调小。” 一般许砂跟周谓煮泡面吃,都会把调料包都加进去。但她感觉江问雪好像口味轻一些,于是说:“我调料包加一半吧。” “蛋液加里面,很香的,每根面上都挂着金黄的蛋液。还有营养。” 泡面做出了宴席的感觉。 “可以放青菜了,放青菜止沸。”许砂说。 江问雪筷子使得不错,在这过程中,修长的手指捏着筷子,灵活地搅一搅。 “感觉你很会做饭。”她说。 许砂:“我只会煮泡面。” 其实她也想学着做几道菜,这样还能省钱,但是,又是买菜又是炒菜又是洗碗,最可怕的是,忽略早上那一顿,每天得做两顿。太花时间了,还不如省下时间,去兼职,拿出一部分的钱吃快餐。 泡面出锅后,许砂从冰箱里拿出辣白菜,把新买的剪刀洗净,剪切长条的辣白菜,切成小段小段,这样方便和着面一起吃。 “怎么样?”看江问雪小口地吃了一口泡面,许砂捞起碗里泡面散热,不急着往嘴里送。 江问雪:“不错。” 和着辣白菜一起吃,很香。 她们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许砂说:“可惜没买汽水。这会要是喝口碳酸饮料,那真是绝了。” “可以现在买。” “订外卖送过来,面都吃完了。”许砂说。 江问雪拿起手机,在外卖软件上下单。 “没事,你待会带些走,还有一些放冰箱,下回你过来喝。” 许砂看了眼江问雪下单的价格,当即把钱转给她。 虽然她付不起房租,但是这种小笔支出,她还是能付得起的。 江问雪没接红包,只是把手机放下,继续吃泡面。 吃饱喝足后,江问雪都有些不想工作了。可能这是吃了碳水的结果?不少时候,她都是随便吃两口轻食,能维持身材,也不那么容易产生困倦。 外卖送上楼,可乐还是冰的。许砂:“你要来一瓶吗?” “我买了无糖的,你把无糖的给我吧。” “你能喝一瓶吗?” “喝不了。” “那我们一起喝吧。”许砂找出两个杯子。拧开可乐瓶盖,chua的一声,是夏天独有的声音,把可乐倒进杯子里,气泡向上蹦。许砂想给江问雪倒满一杯,江问雪却阻止,说自己只要一半。 许砂打算回去跳健身操,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干杯。”许砂说。 江问雪跟她碰了碰杯,喝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口碳酸饮料。爽口的味道充斥口腔,确实,很舒服。 现在,她有些不想工作了,只是跟许砂捧着可乐,一起坐在阳台上看外面的街景。 许砂把可乐喝完,顺便把江问雪的杯子也洗了,落在厨房的碗筷架子上。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家?”许砂问。 江问雪以为许砂想回家了,确实不早了。她说:“行,你送我回家吧。” 车到了安海国际门口。江问雪说:“你开到车库去。” 许砂以为她想省脚程。便开到了安海国际的车库。江问雪解开安全带:“你等等。” 许砂不解。 江问雪上了电梯,几分钟后,就从电梯口出来。她提着一个淡黄色的礼品袋,上面有一个精巧的英文logo。许砂没有马上接。 “你接着,我手拿着很酸。” “这是什么?” “香水。”江老板说,“你不是问我要工钱吗?这就是工钱。” 许砂:“我只是觉得你的香水好闻,没想问你要。” “但我想给你。” 江问雪站在驾驶座旁,两人隔着车窗,无声地对峙。 许砂无奈,只好伸出手,江问雪弯唇,把礼品袋的带子勾在许砂修长的手指上。许砂:“那我也送你点什么吧,你想要什么?” 车库明亮,倒是靠近电梯口的地方,稍稍有点暗。可能是灯泡有些坏了。阴影落在江问雪漂亮的脸上,显得格外朦胧。她眨眨眼:“我想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许砂想起自己看过的小说句段——你想要我的命,我都给你。 “命不行。” 江问雪笑:“谁要你的命。” 她说,“我以后是律师,维护法制正义。” “那你说。” 江问雪低下头,慢慢地靠近车窗。明明自己在安全的车里,但有一种被捕食者盯上的感觉,许砂没动。江问雪两手扶着车窗,朝她笑:“要不然,你亲我一下。” “……” 弄得这么浪漫。 许砂耳朵发红。 “不行,我卖艺不卖身。”许砂说。 “那我们今天下午算什么?” “一种艺术。” 江问雪:“你亲我一下,我就上楼。” 许砂磨磨蹭蹭,江问雪以为她不亲了,想转过脸了,却没想许砂唇早已挨了过来,贴上了她的唇。江问雪知道车库里有监控,但她趴在车窗边,应该看不到。所以她更大胆了些,在许砂退却之前,就抱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咬了咬她的嘴唇,然后才松开。 许砂车里没开灯,脸颊藏在灰暗里,但江问雪也知道她应该脸红了。许砂用手背挨着嘴唇,瞪大眼睛,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 “我走了。”江问雪说。 许砂:“你赶紧走。” 江问雪笑,然后离开了。 虽然她人离开了,但她的香水还在,礼品袋里,透出阵阵柑橘味。 处理完工作,江问雪想到了许砂的朋友圈。终于有时间,看她的朋友圈了。在许砂把她屏蔽的这段时间里,又发了几条动态,其中一条还跟周谓有关。是跟周谓一起吃麻辣烫。 许砂拍了张照片——对面麻辣碗边,成堆攥成团的纸巾。并且配文说:“老周说一点都不辣。”照片的右下角还有一个竖起来的大拇指,应该是许砂的手。 江问雪连赞了几条动态,但略过了这一条。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 18 章 晚上又吃泡面又喝碳酸饮料,坐在凳子上,肚腹能捏出一些肉。站起来吸气,可能还算平坦精致。不行,不能就这样去洗澡睡觉了。 许砂打开手机,找到健身视频,投影到客厅的电视机上。 她妈不知道去哪里了,她爸也是。好像到现在,他都没发现俞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可能俞靖用了什么理由搪塞。反正这对夫妻,到现在没离婚,也是一种奇迹。或许是臭味相投。 客厅的瓷砖有些硬,许砂铺了瑜伽垫,光脚在上面,跟着电视机上的健身教练,一起锻炼。 休息的时候,发现江问雪弹来的消息: “你想学游泳吗?” 前几天,她好像发了条朋友圈,说最近好热,好想学游泳。当时周谓也回复,我也想学游泳。 许砂本来想发“你怎么知道”,又记起来,她朋友圈好像解除了对江问雪的屏蔽。应该是江问雪看到她朋友圈了。微信“发现”那里显示5,打开全是江问雪的点赞。江问雪点赞了她那条想学游泳的朋友圈状态。 “是啊。” “我可以教你。”江问雪回,“蛙泳、蝶泳、仰泳、自由泳,我都会。” 之前许砂打开某团,去看了游泳教练的价格,被价格劝退了。她身上拢共才那些生活费,真不够请教练。但是请江问雪教她,好像也没比教练便宜。 江问雪:“你教我打篮球,我教你游泳,怎么样?” 好像……也行? “可以,”许砂回复,“如果你想打羽毛球,我可以给你当搭子。” 她不想让江问雪吃亏。 可以说,把自己的技能全掏出来了。 她会什么? 会打篮球,打羽毛球。 “行,”江问雪回,“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什么时候有空,就约着一起运动。” 许砂:“好。” 隐隐约约,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 “明天我还去练车,你来吗?”江问雪发消息。 许砂:“好。” 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周谓忙着摇奶茶,其她一些朋友,要么忙着兼职,要么不想大热天出门。 “老时间,老地方?”江问雪发消息。 老时间,老地方…… 指的是,早上七点,江问雪家楼下吗? 许砂问了一嘴,江问雪:“是。” “好。”许砂回,“老时间,老地方。” 江问雪勾唇,不自觉把手机放在腿上,纤细的手指敲了敲手机背面。心情十分愉快。 许砂见自己的红包还没被领,刚才江问雪买了可乐,许砂转了红包给她。她催促江问雪,江问雪才把红包收了。 周谓:“!” 许砂:“?” 周谓:“我怎么看到江问雪点赞你的朋友圈?” 许砂心虚。 周谓:“你们……” 许砂以为她猜出什么,毕竟今天她才跟她说过,自己是跟女同学发生关系。 周谓:“你们是不是偷偷成为朋友了?” 许砂:“发文字消息,不要发半截。” 周谓:“这不是震惊吗?” 她说,“你什么时候跟江问雪成为朋友了?” 朋友。 她跟江问雪现在算朋友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许砂回。 “我知道你心软,”周谓回复,“江问雪这人太严厉,交不到朋友很正常,你可不要心软,要不然被她吃得死死的。” 好像……现在……已经…… “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对吧?”周谓很有危机感。 怎么都毕业两年了,还带抢朋友的? “之一。”许砂严谨地补充道。 “还有谁?” 许砂细数自己小学的好朋友,初中的好朋友,高中的其她好朋友,以及大学的好朋友。 “我居然是十二分之一。”周谓回复,“许砂,你太博爱了。” “你最喜欢谁?” “……” 好像那种电视剧里,无聊的亲戚问小孩,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许砂回复:“我既不喜欢爸爸,也不喜欢妈妈。” “放心了,江问雪在你朋友里面还排不上。”周谓回复。 许砂说的这些朋友里,都没有江问雪的名字。 就算江问雪强行要拿许砂当朋友,许砂也是因为一时心软。 “我科目三约了下周三,你有时间吗?陪我一起?”周谓问。 许砂看了眼日程表。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日程表这个东西。 以往,都是随心安排。 “行,下周三伊丹姐接王珂,我陪你考试。”许砂回。 周谓:“好姐妹!” 她释怀江问雪强行加入她们生活了。 第二天,又是早起的一天,许砂起床的时候,还有些困。她边洗漱,边想,待会去买杯黑咖吧,要不然实在顶不住。连续两天早起了。都赶上高考前的冲刺阶段。 换衣服的时候,许砂看到书桌上那一个淡黄色的礼品袋。犹豫了两秒,没有拿起礼品袋旁边的玻璃喷瓶。等走出房门,又转过头,回到房间。 许砂边走下楼,边问江问雪:“你要黑咖吗?” “行,”江问雪起得也很早,“一杯纯美式,不要糖不要奶,正常冰。” 狠人。不要糖不要奶,纯美式。 美式跟中药的区别是什么? 中药不加冰。 许砂要把自己选好的拿铁划掉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喝拿铁了,她也来一杯纯冰美式。 奶茶店还兜售西式早餐,一般许砂都是下楼买俩包子,但要给江问雪带美式,就顺便问她要不要这些西式早餐。 “那些热量太高了,我在家吃全麦面包和煮鸡蛋。” 好自律!受不了! 许砂都想把热乎乎的大肉包子划出自己的早餐了。 但是,这是她早起的动力来源之一。 许砂一走到熟悉的早餐店,忍不住去排队了。 还是大肉包子香。 大不了待会多动动。 她把车停在早餐店旁,站在车旁吃包子。还剩了一个粉丝包,实在吃不下了。就先放到了车里。因为是在外卖软件上订的纯冰美式,许砂在车里等了两分钟,美式就送来了。 出发,去江问雪家。 喝了一口冰美式。 苦。 好苦。 比命还苦。 突然觉得早起也没那么苦了。 江问雪上了车,就看到扶手箱里的两杯美式。 “哪杯是我的?” “我的喝了一口。” 江问雪拿起杯盖没拆塑料封的美式,把塑料封拆掉,吸管插上,慢慢地喝了一口。 “口感一般。” “那你别喝。” “聊胜于无。” “……” 礼貌在哪里? 她都差点忘了,江问雪是个不礼貌的人了。 江问雪把美式放回扶手箱,像是发现了什么,朝许砂弯唇。 “嗯?”感受到江问雪的视线,许砂挑挑眉。 江问雪:“你身上有柑橘味。” “……哦。”许砂握着方向盘开车,看着前方的车况。 过了两分钟,江问雪又说:“车里怎么还有其他的味道?” “什么?” “像是什么饭菜味。” “你鼻子可太灵了。”许砂从扶手箱里掏出软乎乎白嫩嫩的粉丝肉包,“吃吗?” 江问雪皱眉:“什么馅的?” “粉丝肉包。”许砂说,“很好吃的。” “刚才你在车里吃包子了?” 许砂:“没,我在外面吃的。” 按她车的通风效果,要是在车里吃,这会都散不了味。 江问雪点头:“不要在车里吃东西。” …… 她好像包了车一样。 “我不吃粉丝肉包,热量太炸了。”江问雪拒绝。 许砂把粉丝肉包插回扶手箱:“不吃就不吃,我留着中午吃。” 江问雪虽然说这家美式口感一般,但还是拿起来喝了好几口,神态还蛮坦然,一点都没被苦到。 “不苦吗?”许砂说。 “还好。” 又被你装到了。 到了驾校,不像昨天,骆晓灵在场地教其他学员,这会已经坐在休息室。她看到江问雪,就高兴:“我今天早上一醒来,就看手机,还以为你又要取消预约。” 江问雪尴尬:“之前都是工作。” “哎,你朋友又陪你来啊。” “这可真是好朋友,这么大热的天,陪你来练科目二。” 江问雪看了眼身边的许砂,弯唇,说:“我们确实关系还不错。” 张口就来。 刚才又是嫌弃她买的美式,又是嫌弃她往车里放包子。 快到十一点,许砂有些饿了,便把随身带着的包子拿了出来。这会教练去忙别的事了,许砂坐在驾校车的副驾驶座位上。 软乎乎白嫩嫩的粉丝肉包。 许砂眼睛亮了不少。 准备张嘴就啃,想到江问雪嫌味大,便开了车门,朝外侧吃。虽然放了一段时间,但把包子掰开,那股香味还是透了过来。 “许砂。” “嗯?”以为江问雪还是嫌味道大,许砂转过头看她。 江问雪看了眼她手里的包子,欲言又止,又低头刷手机。 许砂看了眼手里的包子,看了眼江问雪。 她懂了。 于是把自己吃过的地方掰开,把剩下的一半递给江问雪:“垫垫肚子。” 这回,江问雪没客气了,连着塑料袋拿过来,慢慢地吃了一口,细嚼慢咽,看上去挺斯文的。 以为许砂会调侃,没想到她只是问:“好吃吧?” 许砂的唇刚被油擦过,亮晶晶的。 江问雪点头,诚实地回答:“好吃。”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 19 章 结束今天的训练,已经十一点多了,江问雪邀骆教练一起吃饭,教练拒绝了:“那不好,驾校有规定。” 许砂给自己的车提前预冷了,等她们坐进去,倒是不用受热浪的裹挟。 “今天吃点不一样的吧。”江问雪提议。 因为刚刚才吃了半个肉包,她没那么饿。 “行,”许砂说,“你想吃什么?” 最近跟着江问雪吃喝,花销有点大,许砂算了算自己的钱,觉得自己还是得再找份兼职。 江问雪刷了刷某点评软件,说:“离这三公里的一个商场,开了家云南创意菜,要不要去试试?” 许砂很想问均价多少。但是她怕问出来,江问雪又说请客。于是她说:“其实我还不饿。” 即便这样说,江问雪也听出来了。她说:“我请客。” “不,”许砂说,“aa吧。” “最近你给亲戚接送孩子,”江问雪说,“她会给你些酬劳吗?” 之前送王珂回家,正好遇上冯澈,王珂觉得冯澈有些不礼貌,便说许砂是她表姐。估计冯澈也跟江问雪说了这事。 许砂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会,”许砂说,“其实也不是我亲戚,是我接的兼职。” 既然都说到这里了,也没必要撒谎。 她本来就没钱,需要接兼职来维持生活。 “嗯?”之前冯澈跟她说,她也没怀疑,觉得父母忙,委托亲戚接送小孩很正常。许砂很坦然,手扶着方向盘,把车拐到大道上,问:“你说的云南创意菜在哪?导航一下。” 江问雪犹豫。 要不要去这家店。 毕竟这家店的消费,就跟所有商场里的餐馆消费是一样的,甚至加了“创意”两个字,会比商场店里一般的均价贵。 虽然她想请客,但许砂肯定不愿意。如果a的话,许砂的钱包扛得住吗? 许砂的经济状况好像比江问雪想象中的还要差些。难道她父母一点零花钱都不给?她需要通过打工,来挣自己的生活费?江问雪翻遍了许砂的朋友圈,虽然这样做,看上去像个变态,但她确实对许砂有些觊觎之心。变态就变态吧。 许砂自从高考后,就在兼职,不管是暑假,还是寒假。前阵子,她看到的是许砂凌乱,毫无未来规划。 说都说了。 也不能现在说,换个餐馆。 许砂肯定能察觉出什么。于是江问雪说:“嗯,我输入地址。” 导航路线的平板就架在驾驶台,她输入地址。机械的电子声音开始播报:“现在为您导航……” “你说的这家店火吗?如果火的话,需要线上排队。”许砂说。 “那我先线上排队吧。” 江问雪说,“确实挺火的,现在我们前面还有三十多桌。” 把车停在路边。她们往商场走的时候,线上显示前面还有二十桌。 “那估计到店以后,还要等等。”许砂说,“你想喝奶茶吗?要不要买杯奶茶?” “不了吧,奶茶热量太高了。”江问雪说,“你要是想喝,就买一杯吧。” “你确定?” 想起刚才的粉丝肉包,江问雪又有点不确定了。毕竟,许砂吃东西喝东西看上去都太香了,让人忍不住想尝试。江问雪:“那我选一杯热量低的,柠檬水吧。” 线上点单,拿到奶茶,再去那家云南创意菜。显示前面只有五桌了。 可能正是吃中饭的时候,人非常多。 她们找了店门口一处空位等待,刚坐下,旁边就有小声说笑传来。许砂往旁边看,好像是几个年纪很小的女生,读中学的样子。她们马上回避许砂的目光,继续低头笑。要是她们眼神没回避,许砂还不一定能察觉出什么。 “一对吧,肯定是一对。” “我觉得是一对。” “她们好像我在小红薯上看到的一对情侣。” “哪一对?” “你看看,像不像?” “好像啊,会不会真的是本人?” 江问雪毫无察觉,正在拿着手机玩。 于是,旁边的某一个小女孩出动了,小声询问她:“你好,请问你是不是xxx?” “?”江问雪面无表情,看上去有些严肃。 可以说是,问了一个不好惹的人。许砂出声:“我们没在小红薯上创号。” 虽然她有小红薯号,但不是小孩们认为的那种情侣号。 小女孩果然失落。退了回去。 但是她的同伴更兴奋了。 “她们只说没号,但没说不是一对。” “……” 江问雪没懂。 用膝盖碰了碰许砂的膝盖: “她们在说什么?” 这种暧昧的举动,对于后面的小孩们来说,无疑是糖点,后面更兴奋了。 许砂麻了。 算了。 她稍稍靠近,压低声音说:“你刷社媒的时候,有没有看到那种情侣号。” “情侣号?”江问雪回想。 她确实刷到过类似于情侣号的,但都没有仔细看。 “好像见过。” “嗯,”许砂说,“她们估计是以为,我们是网上的哪对情侣了。” 江问雪思考。 然后,抬起手,放在许砂的肩膀上。 果然,她们后面有了隐约的尖叫。 “好玩。”江问雪说。 许砂:“……” 我不是你们的玩具。 很快轮到她们的号码了,她们跟随店员,在店里穿梭。 店里做了山林设计,很多塑料叶子,还有假山。 挺凉快的。 扫码点单。 许砂发现页面做得挺精美的,然后菜价吧……也不便宜。 这时,她想起了刚才说“不饿”的人设,便喝了口水,生怕肚腹饿得打鸣。她说:“你点吧,我都可以。” “行。” “要份主食吧,再要一份肉食,一份蔬菜,一份汤菜。行,齐了。你看看。”江问雪让许砂看看页面。 那价格,她真的不想看。 但是,她又想知道江问雪点了什么,所以打开看了看,一份牛肝菌牛舌饭,一份鲈鱼,一道炒青菜,还有一份茴香圆子汤。还蛮营养健康。价格也让人牙疼。 算了,当奢侈一把吧。 等菜上齐,许砂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她说:“手机吃饱了,我们开动吧。” 本来还想矜持,毕竟自己有“不饿”的人设在,但等第一口牛肝菌放进嘴里的时候,许砂全然忘记自己的人设了。 好吃。 鲈鱼,也好吃。 肉圆子,好吃。 该死,连炒青菜都好吃! 看来,贵也有贵的道理! 份量都不大,她们俩合起来,也把饭菜一扫而光。 江问雪也想着要节制,毕竟保持身材的关键,是制造热量缺口。让每天的摄入量小于消耗量。现在,全部吃完,才有些恍惚。算了,待会回家多运动一小时,晚上少吃点吧。 “你打算什么时候学游泳?我们运动起来吧,要不然天天这么吃,热量囤积,都变成脂肪了。”江问雪说。 因为吃太多,吃得大脑放空的许砂,点头:“行,我约游泳场地。” “选人少的。” “现在这么热,哪里都人多。” 江问雪:“那我来找吧。” 江问雪找的场地,那估计不便宜,看来她再找一份兼职的事情,刻不容缓了。 快到家的时候,江问雪指了指超市旁边的标牌:“你要不要买冰棒?” 标牌上写着,清凉促销,八周年大酬宾。 “好啊,买几支吧。” 人一旦消费,就刹不住。 特别是面对好吃的。 钱包教许砂学会了克制,说买几支冰棒,就只买了几支。拿到家里,发现江问雪在客厅铺瑜伽垫,并且拒绝了冰激凌。 “所以,让我一个人胖,是吗?” 太过分了! 江问雪朝她眨眼:“胖点,可爱。” “你还有瑜伽垫吗?我也要练一练。” “就一个,你在外卖上再买一个。” “行。”许砂狠狠地咬着冰激凌,“你等着。” 居然这么卷。 她也要卷起来。 其实她有些发困,吃得这么饱。但她决定,练半个小时再睡。 练了半小时后,许砂出了一身汗。她说:“我洗个澡吧。” “嗯。”江问雪趴在瑜伽垫上,做最后的伸展运动,“柜子里有新毛巾,你穿我的睡衣吧。” 江问雪的睡衣是吊带的。 许砂就没穿过吊带睡衣。 犹豫了很久,许砂从衣柜里拿出睡衣。总比待会光着好。 从浴室出来,许砂怪不自然的,平时在家都穿着短袖睡衣,没穿过这种吊带的,弄得她哪里都想挡着。江问雪在客厅里休息,见到飞速滑过的许砂,眼里只有那一片白。 她走到卧室,许砂已经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了。 “很漂亮啊,”江问雪朝她笑,“为什么把自己包起来?” 许砂:“die了,不要问我。” 江问雪洗过澡,吹了吹头发,才从浴室里出来。她回到卧室,许砂已经安静地睡着了。 “不等等我?”江问雪觉得自己有些恶劣,推了推许砂细瘦的胳膊。 许砂睡得熟,没醒,或许也没听懂她的话,以为她嫌自己占地方了,稍微挪了挪身体。 江问雪上了床,她们肌肤贴在了一起。 许砂穿着她的睡衣,用了她的沐浴露,身上的味道跟她交融在一起,是一样的。 完完全全地。 江问雪抬手,碰触许砂白皙的脸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 20 章 许砂听到床边的动静,醒了过来。她发现窗帘已经换过,之前没这么遮光,现在把窗帘拉上,整个房间都陷入昏暗之中。白天的时候,光可能会从边角透进来,就像一道射线,投在床脚,但并不影响整体的黑暗。但是到了傍晚,外面昏暗的光与室内交融,房间就彻底黑下来了。 如果下午睡,傍晚醒,会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现在,许砂苏醒过后,这种感觉就从心里慢慢滋生。 “醒了?”床边传来好听的女声。 女人俯下身,双手撑在床上,许砂转过头看她,却看不清,脸上温度微凉,女人摸她的侧脸:“已经六点多了,我准备回家。” 有那么一刹那的感觉,许砂觉得自己像江问雪养在外面的。 …… “哦,好。” 这个回答,更像个乖顺的,养在外面的了。 “要不然你晚上在这里睡了吧。”江问雪说。 许砂从床上撑起来:“不用,我送你回去吧。” 既然是江问雪的“司机”,那就要做好司机的职责。 爱一行,干一行。 干一行,爱一行。 “你不困吗?” “还好,”许砂说,“接着睡的话,下半夜就别想睡觉了。” 江问雪觉得有道理。她说:“那你起床换衣服吧。” “需要开灯吗?” “不用。” 她还穿着江问雪的吊带睡衣,虽然睡觉的时候,隐隐能感觉到身边人的体温,但现在苏醒状态,她还是想就这么换了。 许砂的衣服就挂在卧室的晾衣架上。本来是想洗完澡后,顺便把衣服洗了,甩干,挂在阳台上,现在太阳这么大,应该睡一觉起来就能干。哪成想就这么睡过去了。 “……” “你能起身吗?” 江问雪离她很近,她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怎么了?” 许砂只好从床的另一边下来,因为拖鞋不在她落脚的这边,只能光脚走到晾衣架前。在黑暗的房间里,视物一段时间,还是能看清大体轮廓。而且许砂把枕头底下的手机拿了出来,用手机屏幕的光照了一下。 她抖了抖自己的衣服,转过身,见江问雪手臂撑着床,唇角弯弯的。 “你能转过身去吗?” “嗯?” “我要换衣服了。” 江问雪闭上眼睛:“反正,都看过了。” 许砂觉得她中途会睁开眼睛,愤愤地走到床边,穿上自己的拖鞋,往卫生间走。 “信任呢?”刚睡过一觉,江问雪的声音有些慵懒。 “没有。” “就这么不相信我的为人?” “yeah.” 换好衣服,下楼开车,把江问雪送到家门口。江问雪坐着不动。 “?” 江问雪:“我觉得少点什么。” “什么?” “你还记得昨天送我回家吧?” …… 许砂当然记得,江问雪咬了她的唇。 她感觉自己不但是江问雪的驾校教练、司机,还是她的抚慰工具。 “为什么你满脑子都是这些?”许砂说。 江问雪转过头看她,眼睛里像是有钩子,勾住她,撩拨她。 “不然呢?” 她们现在才二十岁,正是旺盛的年纪。想贴贴,想这种事,仿佛也正常。 许砂只好靠近,快速地亲了亲她的脸。 回到家里,俞靖和许冠照常不在家。因为还不是特别晚,许砂编辑了求职信息,发布在朋友圈: 求一份暑假工,白天都有空。 配图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早上晚上要去接王珂,白天其他时间都有空,许砂盘算好了,还能再接一份家教。 江问雪给她点了赞,并且评论: “给我当教练,还不够吗?” 共友能看到评论。 于是,周谓问许砂:“什么教练?” 许砂硬着头皮回:“这两天,我跟她去练科目二了。” 周谓:“???” 周谓:“她手段好多!” 抢朋友抢到这份上了。 “我下周三考科目三,你可要陪我去。”周谓忍不住提醒。别到时候又陪江问雪去练科目二了。 “我知道,已经列入我的行程表了。” “你居然有行程表这种东西。” “是啊,最近有点忙。” 自从加了江问雪以后,好像日子都变得繁忙起来了。 要不是跟着她一起出去吃喝,自己也不至于要再打一份工。 不过,她也确实要再打一份了,毕竟开学后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 冯澈也看到了江问雪的评论。 她给江问雪发消息:“教练?” 许砂能当什么教练? 江问雪都忘记冯澈加了许砂。 “驾考的。”她挺不情愿说的。 冯澈:“你还没过科目二?” 然后,她看到聊天框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停顿了两次,索性就没动静了。 去干嘛了? 因为下午只运动了半小时,江问雪在家忙完工作,又接着锻炼了。 高晗回到家,听到女儿房间里有点什么响声,她敲了敲门,打开一看,女儿还在瑜伽垫上锻炼,不远就架着平板,平板里正在播放女教练的健身视频。 “怎么大晚上的,还搞锻炼?”高晗说。 江问雪:“今天热量超标了。” “你晚上不是吃的轻食吗?”本来晚上要回来吃饭,高晗还问了江问雪想吃什么,但后来又忙了起来,就没回来了。女儿当时说自己吃轻食。 “中午吃得多。” 中午? 上午不是去练车了吗? 高晗记得,每次问雪练完车,都不是很有胃口。 看了几眼后,高晗合上了门。 周三,周谓让许砂早点来,还想再去驾校练练车,考前突击一下。许砂到她家的时候,正好撞上周谓她妈,杨敏。 杨敏不喜欢许砂,觉得要是没她,自己女儿还能考得更好。而不是只考了个二本。 “阿姨好。”许砂倒是长着一副蛮可爱的样子。每次弄得她都不好生气。她冷淡地点点头,然后整理手提包,往外面走:“考完试后,也不要一直在外面疯玩。” 许砂摸摸鼻子。 “我妈真是的。”周谓在二楼走廊刷牙,就听到她妈跟许砂的对话。她连忙把沫子吐了,等许砂上来,就跟她抱怨。她说:“对你态度这么差。我高考考得一般,也不是你的原因,我资质就这样。” 之前撞大运,能考到重点班,就给了她妈一种错觉,仿佛努努力,她就能上名牌大学。 “算了。”许砂说,“我带了几个包子,你吃吗?” “吃吃吃。”周谓亲热地抱着她手臂,“我们砂砂最好了。” “少来。” 许砂觉得肉麻,赶紧把手臂抽出来。 周谓要下午考科目三。上午跟着教练练了几把,同批要考试的学员里,她算是练得不错的。有个学员苦着脸,说:“教练,我练得好差,都压线了。下午考科目三可怎么办?能取消吗?” “现在肯定是不能取消的,每次练车你都走得最早。”教练批评男学员。 男学员:“我觉得我练得还不错嘛。而且在家里,我爸也会教我。” “那你把刚才错的地方,好好记记,是不是太紧张了,修方向盘修多了……” 周谓的驾校跟许砂是同一个,跟江问雪不是同一个。附近的餐馆也不一样。她们随便吃了顿快餐,就在车里睡了。到了约定时间,周谓去了教练的车,许砂开车跟在她们后面。很快到了考点。跟科目二不一样,有固定场所,有些关得不严的门边,还能看到考场。许砂没法跟去科目三的路段,便只能在考点等着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看到周谓从铁门出来,一副双脚发软的样子。 许砂赶紧开车门,扶了她一把,她揪着许砂的袖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差点挂了。” 差点挂了。 那就是过了。 “我终于要有驾照了。”想起这两年来,考驾照时的折磨,周谓哭了出来。 但是比她哭得更大声的,是她后面出来的男学员,就是问科目三能不能取消的那位。果然挂了。教练扯了一大把纸巾塞他手里,安慰他:“没事,以后买了车,哪里有剐蹭,费用都比补考费多。往好处想想……” “哎?你怎么也哭了?”教练见周谓也哭了,连忙递了两张纸过来。一时忙得不行。 “你不是过了吗?” 许砂接过纸巾:“喜极而泣。” 考完科目三,就要准备科目四了。科目四也是刷题,比科目二科目三都要简单。 周谓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妈,她妈说:“还算你有点出息。” “我妈真不会说话。”周谓说,“不过好歹是过了。” 晚上,周谓也没法跟许砂约饭了。因为杨敏让周谓早点回家,给她做了几个好菜。杨敏知道许砂跟周谓一起,也让许砂来吃晚饭。但是许砂拒绝周谓了。 “你真不跟我一起啊,你回家还要自己开火。”周谓说。 许砂:“我回家路上,随便买份炒饭解决了。” “我妈做了大虾。” “真没事,你赶紧回家吧。” 许砂把周谓送到了家附近的路口,因为周谓回去的时候,还要给她妈带瓶酱油。 周谓下车后,还一步三回头地给许砂招手,希望她回心转意。 等周谓身影消失不见,许砂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点火开车,车慢慢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里。远处大厦灯火通明,附近的居民楼里飘来饭香味。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在外疲劳打工的一家人,终于离开各自的工作岗位,回到家里,说起一天的遭遇,一起吃晚饭。 许砂放在扶手箱上的手机,弹出微信消息。 打开一看,是江问雪的信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