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瑶在昏暗中勉强看清,眼前人瘦得脱相,浑身散发着酸臭。
那只捂着她嘴的手硌得她脸颊生疼,冰冷的铁链蹭过她的脖颈,带来一阵战栗。
“你身上有‘家’的味道。”
女子呼吸急促,几乎是贴着她耳朵嘶哑哀求,“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求求你,救我出去。我错了,我不该爱上外族人,我真的知错了……”
宁瑶挣扎几下就挣脱了。
女子轻得惊人,根本困不住她。
她迅速退到门边背紧门扉,屏息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头一紧:现在不能出去。
女子听见动静,顿时瑟缩成一团,疯癫恍惚的眼神竟清醒了一瞬。无声地望着她,一遍遍用口型哀求她:求求你。
宁瑶抿唇点头,示意她安静。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女子瘫软着跪坐在地,仰起一张枯槁惨白的脸,执拗地望着她:“救我,求你了。”
宁瑶伸手将她扶起,目光扫过她身上的铁链,“你别这样,我先问你,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你也身负灵根?”
这女子竟是单独关押,显然身份不简单。
女子死死攥住她的手腕,枯槁的身形似乎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下,浑身发抖:“我是被骗来的,我、我是无辜的。”
“既然无辜,为何会被锁在此处?”宁瑶扶她在床沿坐下,试着扯了扯铁链。
精铁所铸,根本不是寻常兵器能斩断的。
或许是有人相伴让她稍感安心,她颤声开口:“我叫苏挽,背叛族地,来到此处,但我发过誓了,我不能说出那里的事。”
“既然如此,你怎么来这里的。”
苏挽忽地激动起来,猩红的眼中涌起强烈恨意,“我是被那个可恨之人骗来!”
“他欺骗我,骗我一步步爱上他,骗我替他炼药炼蛊。你一定要信我!”苏挽崩溃地挠着乱糟糟的发丝。
“蛊?”宁瑶脑中念头一闪,“梦魇虫?”
苏挽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熟悉气息,却看她一脸茫然,似乎真不知自己所指的是何地,对蛊物知之甚少。
她不由警惕地敛下目光,颔首道:“是。”
“这些蛊被改得极其危险,他想要……”话音未落,苏挽浑身僵硬,毫无征兆地口吐白沫,刺目的鲜血从她的口鼻中汩汩流淌下来。
宁瑶被苏挽这副模样骇得一怔。
未反应过来,对方就用尽最后力气攥紧她的手腕,将一枚圆形小木盒死死塞入掌心。
指甲几乎掐进她掌心皮肉里,苏挽唇瓣颤得厉害,每一个字如从齿缝间挤出来:“弥补,我的错,一定要弥补……”
话音落下,那只手骤然脱力,垂落下去。
苏挽睁着眼断了气,混浊的瞳孔里凝固着她未散的执念。
宁瑶下意识去掏救治丹药的手顿在半空,微颤的差点捏不紧药丸。不过两息,她便眼睁睁地死在自己面前。
宁瑶记忆深处,两张面孔相撞在一起。从前她也曾见过同样懊悔的一张脸,死在她的面前。
室内有哭声,有吵闹声,唯一不同的是再无床榻之人轻揉着她的脑袋,一遍遍,温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珠。
公主娘亲……
遇人不淑不可笑,那人可曾后悔?
爱一人,果真是痛。到头来失了自己,失了命。
宁瑶脑袋空白了一瞬,只剩下一阵麻木地攥了攥拳头,给苏挽轻轻地阖上眼皮。
她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思绪刚刚回拢,刚要起身,就在这时大门发出“砰”地一声。
大门被人从外粗暴地推开,一道人影逆光而来。
“哪来的小老鼠?”一道中年男声响起。他身着灰色道袍,踱步而入。看似仙风道骨,儒雅的脸上却浮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笑意。
宁瑶指尖一缩,迅速将木盒滑入袖中,起身退后几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道观里唯一清醒的人,周身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邪修?
且看不透修为,看来修为在她之上。
“路过。”宁瑶故作镇定,心里打鼓。
“哦?我怎么看你想跑?小老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今日就别想走了!”
玉忠冷笑,手中浮尘一甩,雪白丝线化作凌厉攻势,直扑宁瑶面门。
她抿唇不言,身形向后掠去闪躲,同时甩出一枚惊雷珠。轰然巨响中,趁机破窗而出。
宁瑶跑得极快,可快不过已是筑基期的玉忠。
没跑多远,浮尘丝线便如毒蛇般缠上她四肢,骤然收紧。
完了。
宁瑶挣扎一下,丝线反而更深地勒入皮肉,她吃痛停下,只得死死盯住男人每一步动作。
她身负五灵根,修炼极慢,如今才到练气二层。
手掌运转的微弱灵气顺着丝线,爆发式地暂时一击退了他。
待她跌在地,赶忙后退几步,却被如蛛网般的浮尘化作丝线将她重新束缚。
真是倒霉。
宁瑶目光紧紧盯着玉忠。
“小老鼠不是挺能跑?”
玉忠嗤笑,手腕一抖,丝线猛地勒紧。宁瑶疼得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汗,牙关紧咬才没叫出声。
“呵,原来是个五灵根的废物。”他缓步逼近,目光是不再掩饰的贪婪,舔了舔唇角,“不过,废柴也有废柴的用处,丢去喂我的宝贝虫子正好。”
“五灵根又如何?”宁瑶疼得眼角泛红,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仍死死瞪着他,“比起你伤天害理,我可真是太好了。修行最忌因果,你不怕吗?”
“既然做了,何曾后悔?待我修为暴涨,尔等都是我助我一臂之力的脚下石。”玉忠狞笑着抽出锋利匕首,威胁在宁瑶周身凌空地笔画。
身上丝线骤然一松,宁瑶抓住他分神的刹那,将袖中所有惊雷珠尽数砸向他脚边。
轰——
刺目灵光混杂着硝石硫磺的气味炸开,气浪翻涌。
“什么东西?!”
玉忠慌忙以袖掩面,运转灵力护体,却被浓烈气味呛得连连后退。
待烟尘散尽,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宁瑶提起裙摆狂奔,心跳砰砰作响,急促的呼吸声在她的耳边无限放大。
就在此时脖颈蓦地一疼,随即泛起诡异的酥麻感。
宁瑶反手一抓,竟扯下一条绵软的红虫,丢出的红色小虫在地上翻滚,形似作恶的梦魇虫。
“好恶心。”宁瑶强忍着恶心一脚踢开,脖颈骤然疼得厉害。
中招了,得立刻躲起来。
宁瑶急促呼吸,强撑着发软的双腿,随手推开廊下一扇厢房门,屏息凝神侧身闪入。
生怕惊扰到任何东西,好在这一次她选的房间空无一物,万幸中的万幸,似乎安全。
她暂时甩掉玉忠了。
宁瑶蜷进角落,觉地浑身滚烫,意识逐渐昏沉,眼前景物开始模糊旋转,耳边似有嗡鸣不止。
忽然,一双骨节分明地手稳稳扶住她下坠的身子。
她勉强地抬眼,顺着素白袍袖往上瞧,正撞上一张熟悉的脸。
洛子晟?
她视线定格在他眼尾,那里没有两颗殷红的泪痣上,得以认出“他”和祁淮的不同。
“怎么是你?”宁瑶嗓音沙哑,拧了拧秀眉。
不对劲,这是幻境吗?
脑中翻涌着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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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情绪,让她心底复杂的情绪不断交织,搅得堵在心口闷痛。
虽然心里清醒不该被幻境左右,却仍止不住心神激荡。
那人微凉的指尖抚上她灼热的脖颈,宁瑶乱动挣扎,“走开!”极力压低声音,挣扎着想推开他,手腕被他死死钳住。
宁瑶整个人晕乎乎使不上力,戒备警惕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像只拱起全身皮毛,耸起脊背,警告他的小猫。
不乖,还凶巴巴的。
却比平日的模样,更让他觉得鲜活可爱。
祁淮眼底掠过一丝兴味,垂眸打量宁瑶绯红的颊侧。
宁瑶总算甩开他的手,别开脸,极其不愿看见“他”。
真是喝水都塞牙,居然眼前幻境出现了洛子晟。
祁淮微歪头,绕有兴味地瞧着她。
不知在宁瑶眼中他是何模样的皮囊,陷入梦魇虫的幻境,会把他当作任何一个让她记忆难以忘怀又深刻的人。
她居然这般抗拒,这人……是不是对她很特别。
意识到这一点,祁淮心底没来由地泛起一阵不愉,眸光微暗,向前逼近一步。
宁瑶下意识地后退,脊背抵上室内角落的衣柜才停住,“别过来。”
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被她的目光削成了片了。
“不想解毒了?”面前之人尾音轻扬。
“想,”宁瑶滑坐下去,环住发软的膝盖,仰头瞪了他一眼,“但与你无关。”
她脑袋昏沉得厉害,简直想一只眼睛站岗,一只眼睛闭上,好好昏过去睡一觉。
连祁淮俯身靠近时,她已迟钝得来不及反应,只下意识抬手想推。
他先一步指尖轻触她的脖颈,不紧不慢地轻轻划过,像是抚着一只对他恶狠狠的猫。
“真是,不小心啊。”祁淮轻笑,攥住她绵软的手腕将人捞进怀里,指尖捏着一枚丹丸在她唇边若即若离,“想解毒么?”
他偏头时,发间银铃轻响。
宁瑶耳鸣嗡嗡,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勉强辨出口型,咬了咬下唇点头。
下一刻,他却倏地将丹药丢回自己口中。
“你……”耍她很有意思嘛!
她气得气血翻涌,混沌中却闪过一丝异样:洛子晟似乎不会这样恶劣。
未待她想清,少年秾丽的面容已贴近。
温热的呼吸故意拂过她的耳廓,呼吸交缠,有一道陌生又异样的的两瓣温软,就这般毫无征兆地落在她的后颈。
他舌尖轻轻舔过细小的伤口,化开的药汁带着凉意蔓延开来。
宁瑶浑身一颤,刺激的耳尖瞬间染上绯红,扭头朝他钳制的手腕,上去就是一口。
“别,别欺人太甚。”抬起盛满怒火的眸,心里带着一丝别样的痛快地看着那一道红印。
“叫你……”逗我……
气焰戛然而止,她话音未落已因药物的作用,歪头闭上眼,失去意识。
祁淮眼尾微挑,一眨不眨地目光,黏在宁瑶雪白颈间,像是欣赏什么杰作,落在那道将散未散的红痕。
视线幽暗,他目光滑到自己腕间,宁瑶下了十足十的力气,整齐的一圈牙印,泛着新鲜的红。
下嘴可真够狠。
祁淮指尖触摸在这刺痛的痕迹,眼底反而漾开一道诡谲的亮光,嘴角扬起得逞的笑。
“主人,”祁淮微歪头,对着昏睡的人呢喃,“你看,现在我们身上都有对方的印记了。”
铃音轻响,他拂过腰间的四角铃铛。
趁着她短暂地昏过去,确认四周无异样,祁淮这才轻巧起身。
他像暗夜里游走的蛇,悄无声息地离开,静等一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