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宴比盛年椰想象中更正式。
礼堂内金碧辉煌,名流云集,布置得像是童话里才会出现的宴会。
盛年椰无所事事地在大厅闲逛。
倒不是他想偷懒,是真的没人给他安排任务。
晚上六点整,他被一位笑容标准的学姐引到集合点后,就被彻底闲置了。
其他两位被选上的慈善使者似乎对流程极为熟悉,很快就端起托盘,融入了人群,笑容得体地迎接宾客们。
唯独盛年椰。
他在原地站了半天,发现根本没人理他。
一位像是负责人的高年级学姐从他身边路过,匆匆瞥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但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礼貌性地朝盛年椰点了点头,便转身继续指挥其他人去了。
盛年椰:?
不是说要为社会做贡献吗?
怎么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
倒是告诉我应该做些什么啊……
他又试探性地走向摆放甜品的长桌,刚拿起一个托盘,立刻有人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您休息就好,这些我们来。”
盛年椰再次:……?
于是盛年椰干脆放弃了找工作的念头。
为了避免挡道,他慢吞吞地挪到一个人少的角落,一脸认真地盯着墙上的油画,假装欣赏画作,实则早就神游天外。
盛年椰在思考,等会溜回去能不能悄悄参加晚上的抽奖活动。
他好像听说今晚的三等奖是最新上市的游戏仓永久会员来着。
好想要。
就在盛年椰盯着墙发呆的时候,一个低沉有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一个人在这里,是觉得无聊吗?”
盛年椰闻声转头。
说话的男人身材健硕,穿着优雅得体的深色西装,气质沉稳内敛,面容英俊,有着一双锐利的暗金色眼眸。
他手中端着一杯香槟,正静静看着盛年椰。
盛年椰并不认识他,但莫名觉得那眉眼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摇了摇头,老实回答:“也没有很无聊。”
只是有点不知道要干嘛而已。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目光掠过盛年椰胸前的学生会徽章,又回到他脸上。
“我姓裴,裴临。是裴然的兄长。”
盛年椰眨了下眼。
裴临?
那个跟裴然争夺继承权的裴家长子?
这人怎么会主动来找他说话?
裴临看起来比裴然年长不少,周身的气场也更加成熟稳重,少了裴然那种浸透骨髓的虚伪的温柔,多了几分历经沉淀的属于上位者的威严。
仿佛看透了盛年椰的疑惑,裴临又笑了笑:“不必紧张,我只是恰好看见你在这里,小然最近总是提起你呢。”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平淡的陈述。
“盛年椰,是吗?”
好奇怪。
这场景……
怎么莫名其妙有一种要被甩支票威胁“请你离开我弟弟”的豪门狗血剧的感觉?
盛年椰一时不知道怎么接口,于是他点点头:“是我。”
裴临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
然后他微微颔首:“小然的眼光不错。”
这话怎么越听越怪呢?
盛年椰脸上露出点古怪的神色。
好在裴临似乎也不需要盛年椰的回应,他抿了一口香槟,视线移回宴会厅。
“你今晚打算一直站在这吗?”
盛年椰维护人设,纠正他:“我是在赏画。”
裴临顺着他继续问:“那你打算赏一晚上吗?”
当然不。
盛年椰还计划着一会去抽奖呢。
裴临从他的表情里轻易读出了答案。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参加拍卖会?”裴临笑笑,抛出邀请,“小然处理完学生会的琐事后也会过来。”
盛年椰犹豫了一秒。
“好吧。”他最终点头,“但是我等会要去抽奖。”
“抽奖?”
“今天的三等奖是游戏仓永久会员。”
“哦。”裴临若有所思,“你喜欢那个啊。”
裴临领着盛年椰,绕过一条铺着厚地毯的安静走廊,来到了一扇大门前。
侍者恭敬地为他们拉开门。
眼前是一个视野极佳的封闭式包间,正对着座位的是一整面单向玻璃墙,通透明亮,能清晰地俯瞰楼下大厅的全貌。室内布置得奢华舒适,茶几上摆放着早已备好的点心和温度恰好的饮品。
盛年椰刚落座,就忍不住透过玻璃墙望楼下看。
大厅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聚焦到了展示台上。
很快,拍卖师站上台,敲下了木槌。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感谢大家莅临今晚的慈善晚宴,与我们共享这温暖而意义非凡的时刻。拍卖环节即将开始,请您再次确认手中的竞拍设备运行正常,确保您能顺利参与这一场爱心盛会。祝各位竞得心仪之作,也愿善意在此流转不息。”
拍卖师的声音传遍各个角落。
第一件拍品是一套古董珠宝,第二件是一副名家画作,拍价在大厅里的电子屏上飞快地跳动,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盛年椰甚至有一种那些不是钱,是欢乐豆的错觉。
他一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但没一会,盛年椰就觉得有点无聊了。
怎么说呢。
这样动辄七八位数的竞拍对他来说太不真实了,离他的生活太遥远了。
这让盛年椰很难有一种真切的参与感,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旁观的路人甲。
好吧,虽然事实确实也是这样。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偏移到桌子上那盘花瓣形状的小点心上。
盛年椰觉得它们看起来比楼下那些拍品亲切多了。
“尝尝看。”裴临毫无预兆地将点心推到盛年椰面前,“听说新来的厨师手艺不错。”
“你今年多大?”他闲适地靠在沙发上,姿态随意,“十八?十七?”
“十九!”
裴临越猜越离谱,盛年椰心想他还不如干脆从三岁开始猜。
“看起来年纪好小。”他看着低头进食的盛年椰,突然话锋一转,问出一个很突兀的问题,“怎么会看上裴然呢?他可是大了你三岁。”
盛年椰差点被噎住:“……?”
这人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先不说他跟裴然根本就不是裴临想的那种关系,“看上”这个词,怎么听怎么奇怪。
“砰!”
盛年椰话还没说出口,房间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
两人转过头。
只见裴然背对着光,大半个身子被覆盖在阴影里,看不清真切表情,那双灿金色的眼睛透过镜片望过来,亮得惊人,他身上仿佛围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凉意,让人脊背发冷。
裴然视线扫过屋内,眯起眼睛无声无息地笑了。
111:[妈呀,有鬼啊!]
“大哥,你带他到这里干什么?”
裴然的声音依旧温柔,甚至比平时还要轻柔几分。
“我能带他来干什么?”
裴临也笑了。
他散漫地往后一靠,双腿交叠,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将盛年椰面前那碟差点被打翻的点心往旁边挪了挪。
“不过是看你的小朋友在外面孤零零怪可怜的,好心请他进来坐坐而已。”
裴临像是没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对上裴然冰冷的视线,非但没有退缩,他脸上的表情反而更愉悦了。
“怎么。“裴临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难得看到你这副表情。这就紧张了?怕我吃了他?”
“紧张?”裴然说着,坐到了盛年椰另一侧的沙发上,“我只是好奇,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善心了?”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裴临饶有兴致地说:“况且,你的这位小朋友——很有趣。”
“我也很好奇。”裴临故意停顿了一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跟狗一样天天围着转,毕竟,你可不是什么有耐心陪小孩玩的人。”
这话里的暗示几乎毫不掩饰。
裴然冷冷看着坐在盛年椰另一侧的裴临。
只觉得恶心。
这人怎么还不去死。
他凭什么把人骗到这里?凭什么一副兄长的虚伪姿态?凭什么摆出一脸跟盛年椰很熟似的令人作呕的亲昵?凭什么在这说一通挑拨离间的屁话,他裴临就这么见不得人幸福吗?
凭什么?
裴然的耐心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耗尽。
他头一回意识到裴临居然这么烦人。
过去多年的虚假寒暄,兄友弟恭的戏码,他第一次演不下去了。
裴然把目光落回到盛年椰身上,强行压下内心的情绪。
他得带盛年椰走。
立刻。
裴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裴临,声音异常冰冷:“裴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过是为了那个位置不择手段,连这种场合都要利用他来试探我的底线。别把你恶心的心思用到不该用的地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提前体会一下,彻底出局是什么滋味。”
“我没听错吧,裴然。”裴临仿佛被逗笑了,他像是打量什么稀有物种一样看着自己的弟弟,“我的天哪,你说我心思恶心,不择手段?你在这装什么单纯呢?要不要我替你回忆回忆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干净事吗,嗯?”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
“行了,裴然,我没空在这跟你过家家。”
“时间确实不早了。”裴临语气轻松,目光扫过被裴然握着手腕的盛年椰,换上一副关心晚辈的语气,“你这位小朋友该上床睡觉了,熬夜对小孩可不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