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裴然笑吟吟地逗他。
“是不是默认同意了？”
“……”
迟钝两秒后，盛年椰才慢慢眨了下眼，微微眯起眸子看他，表情很淡定。
裴然一时间也拿不准他这副样子到底听懂没有。
他倾身过去，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裴然看见盛年椰不自觉地颤了下睫毛。
盛年椰喝醉后不吵也不闹，只是安静得过了头，如果不是平日里熟悉他的人，甚至都看不出他喝醉了。
除了反应迟钝，全然一副看起来很清醒的模样。
下一秒，裴然俯身过去亲了一下他白皙的脸颊。
盛年椰顿时僵住了。
他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那张出众的脸上虽然还是一副淡然安静的神色，眸底却带着明显的茫然，有点呆呆的。
少年下意识用手掌撑住身后的沙发，修长匀称的手指往后退了退，似乎是想离裴然远点。
裴然看着他这副样子，莫名有点想笑。
“躲什么？”
他抬手，笑眯眯地握住盛年椰试图后撤的手腕。
没给盛年椰更多反应的时间，又凑过去亲了几口。
这一次，盛年椰像是被这连续的袭击终于唤回了一点神智，他伸出手按住裴然的肩，用了点力气，将人推得离自己远一些。
“……你很烦。”
他冷着脸，一只手慢吞吞地擦了下侧脸，存在感极强的睫毛虚虚遮住眼底的神色，脸上没有表情，耳垂却无声泛红。
裴然顺着他的力道稍稍退开。
“嗯，是我不好，都怪我。”裴然忍着笑意，“请问耶耶大王可以原谅我吗？”
“……”
“那可以不嫌我烦吗？”
“你好吵。”
好吧，这下又嫌他话多了。
盛年椰又神游了一会。
其实裴然说的话他都没怎么听，耳边的嗡嗡声越来越明显，仿佛隔了一层水雾，盛年椰抬手揉了揉眉心。
现在已经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夕阳的余晖缓缓流淌进客厅。
盛年椰静了静，没什么精神地望向裴然：“我不想听讲座了。”
裴然反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盛年椰指的是原本计划要讲的晚宴注意事项。
他顿时觉得好笑。
盛年椰这都困成什么样了，还想着晚宴。
“其实，根本没什么非遵守不可的注意事项。”裴然轻声说，“那些规矩对你而言都不起作用，你怎么可能跟他们一样呢？”
“你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
他的指尖拂过盛年椰额前的碎发。
“之前说的那些……都是借口而已。”
“我让你过来，骗你试衣服，又说要讲解注意事项。”
“其实都是因为。”
裴然的声音顿了顿，嗓音不自觉低下去。
“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椰椰。”
窗外最后一点阳光透过玻璃，温柔地笼罩到两人身上，将影子拖得很长。
盛年椰靠在沙发上，没什么反应，只是困倦地垂落着眼睛，一脸心不在焉的表情。
裴然一眼就看出他又走神了。
裴然：……
他一时间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有点哭笑不得。
盛年椰这到底醒了没有？
怎么一会清醒一会迷糊的？
几秒沉默后，裴然伸出手，轻轻覆盖上盛年椰的眼睛。
“好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客厅中所有光源，都在同一秒无声地熄灭。
“睡吧。”
*
这一合眼，就睡得不知天高地厚。
醒来时盛年椰下意识看了眼光脑。
上午十一点二十五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揉了一把脸。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昨晚那些模糊而断续的记忆，如潮水般浮现到脑中，盛年椰从零碎的记忆碎片中大致拼凑出发生了什么。
“……”
糟糕。
简直太糟糕了。
盛年椰有点接受不了，他顶着一头乱发坐在床上发愣，特别希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可他现在身上还盖着不知哪来的陌生毯子，睡在明显比宿舍沙发宽敞几倍的长沙发上。
他希望时间能倒流回他按门铃之前。
或者至少，希望裴然能立刻失忆。
盛年椰原本还在心里偷偷吐槽过那些一杯就倒的人实力不行，万万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成小丑了。
他这还不如一杯倒呢。
在盛年椰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传来咔哒声。
盛年椰循声望去，看着裴然不徐不急地走进来。
他干巴巴地开口：“你回来啦。”
裴然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对盛年椰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醒得刚好，来点午餐吧。”
于是盛年椰默默凑过去开始点餐。
点完之后，裴然很客气地说：“我们谈谈吧。”
他的语气太认真，客厅中的空气好像都忽然冷了下来。
盛年椰不知为何有点紧张，心底不由得升起点戒备。
“椰椰，不管你记不记得，或者记得多少，我都要明确地告诉你。”裴然微微停顿，“昨晚，我亲了你，不止一次。”
“并且，我从来没有把你视为普通朋友。”他继续说，“我做不到在发生这种事后，还假装一切如常，继续和你保持不清不楚的关系。”
“昨晚的事不是意外，也不是一时冲动，那就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
“尽管我早就习惯在各种场合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尽管权衡利弊掩饰真实目的对我来说几乎成了本能，但……”
裴然声音平稳，很轻地笑了一下。
“在你面前，我做不到。”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陪在你身边的机会。”
“……”
盛年椰沉默了好一会，最后摇了摇头。
“对不起。”他声音低低的，“我……”
盛年椰看上去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局面，就连拒绝的理由，也半天说不出来。
他有些手足无措，垂下睫毛不去看裴然。
话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两人间安静了好一会。
最终裴然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盛年椰的头，跟平时一样。
明明被拒绝的是他，盛年椰为什么一副比他还为难的样子？
“你不用道歉，决定权在你手上。”
裴然开始有点后悔了。
是不是逼他逼得太紧了？
或许不该这样早地将一切挑明，应该再给他更多的时间，用更漫长的岁月去等待和铺垫。
盛年椰也值得这些。
“没关系的。”裴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失落的情绪，反而带着一种安慰，“不要为此感到任何压力，更不要勉强自己。”
“让你能够安心地喜欢上我，这本就是我的事。”
“我们中午去屋顶的花园吃饭怎么样？”裴然转移了话题，“今天的天气很好，而且楼顶培育的月灵花这几日正好到了盛期，大片大片地开着，你一定会喜欢的。”
盛年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一顿饭食不知味，全程几乎只有裴然一个人在说话。
在两人分别时，裴然突然说：“椰椰，是我太唐突了。你就当我今天没说过这些话，我们还像之前一样相处，好不好？”
盛年椰抬眸：“可以吗？”
裴然看着他，温声笑道：“当然可以。”
盛年椰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那我回家啦，晚上见？”
裴然嗯了一声，直到盛年椰关上宿舍门，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他脸上那温和的笑意才几不可察地淡去几分。
他又静静停留了片刻，才转身离开。
“椰椰。”111趴在盛年椰肩头，蹭了蹭他的脸颊，“你心情不好吗？”
盛年椰没说话，看上去闷闷的。
“你不喜欢他对你表白吗？”
好一会，盛年椰才慢吞吞地接话。
“他又不是真的喜欢我。”
111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它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在进行分析：“可是裴然看上去很真心啊，他平时也一直对你很好……”
盛年椰打断111的话。
“你不懂的。”他说，“他们都只是说说而已，好听的话谁都会讲，那根本不是真心的。”
“而且。”盛年椰停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垂下眸，忽然无措起来，“我很麻烦的，没有人会喜欢我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