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福闻言抬头看向说话之人,是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书生。身高近七尺,偏瘦,穿着一袭略微有些发白的墨色长袍,德福目光定定的落在他的脸上,问:“敢问公子是?”
“在下周立章,有事找傅姑娘,劳烦掌柜的通禀一声。”
周立章以青州第八的成绩考上了举人。
看到中举名单后他也不由长出了一口气,在等待成绩的这段时间里,他内心煎熬无比,一方面担心自己落榜,另一方面担心自己跟傅知乔的约定,成绩出来后他终于能松口气了。
“恭喜立章兄得偿所愿!”申鸿拍了拍肩膀向他祝贺,书院里的学子们也在祝贺他。
“恭喜恭喜,预祝周兄前程似锦,往后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我们这群人。”
“是啊,周兄,我们这些下场考试的人中就属你的成绩最好了。”
听到大家的祝贺,周立章心里十分兴奋,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他这副淡然的模样在别人看来就是早已预知结果的样子,在暗地里纷纷夸赞他沉得住气,前途无量。
周立章在兴奋了一会儿之后便快速冷静了下来,而今,他已经考上了举人,有了站在傅姑娘身边的底气。
想着想着,他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想起自己与傅知乔的约定,周立章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去到傅府,询问后才得知傅知乔不在青州而是去了京城。
周立章有些失落。
傅姑娘为什么会不告而别离开青州?她是忘记和他的约定了吗?
不知为何,周立章想到了那日来书院找自己的人。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不得不说,人的直觉有时候准的可怕。
周立章心中有了思量,立即决定提前去京城落脚,反正他明年儿也要在京城参加会试,提前去京城找好住处,还可以让他专心的备考。
他把弟弟周立敏交给关系好的邻居照看,给了十两银子作为生活费,带着简单的行囊来了京城。来之前他就跟傅府里的下人打听过了,得知傅知乔在京城有一个叫太白楼的产业,所以他一到京城找好住处就赶往太白楼了。
他的运气也很好,正好碰到傅知乔在太白楼里巡店。
太白楼二楼的雅间里。
周立章有点局促,他来之前听傅府的人说她在京城有产业,他就以为是跟太白酒铺差不多的大小,没想到是这样宽阔豪气的酒楼。
喝了一口茶后他渐渐放松下来,放下茶杯抬眸看向傅知乔,微笑道:“多谢傅姑娘。”
傅知乔为周立章点了好几个菜,为他接风洗尘,看出周立章的不自在,傅知乔率先动筷子,“别愣着了,赶紧试试我这里的菜色如何,这些菜都是我亲自研发的,还请周公子品鉴一番。”
周立章露出一个笑容来,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眼神顿时一亮,“好吃!”
考虑到周立章从青州远道而来恐怕会肠胃不适,傅知乔给他点的菜是米酒蒸鸡、清酒鱼片、莲蓬豆腐等偏清淡的菜色。
傅知乔她只动了几筷子,桌上的大部分食物都是周立章吃完的。
周立章看着吃空的盘子,羞红了脸,不知道他刚刚的吃相难不难看,有没有吓到傅姑娘。
傅知乔完全没有在意他的吃相,看到周立章吃的开心她反倒觉得自家的菜色受到了认可。
放下筷子,周立章擦了擦嘴,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满满的期冀,说道:“傅姑娘,我已经考上举人了。”
“恭喜!”傅知乔没有感到意外,她知道周立章是个人才,考上举人不过是他迈出的第一步而已。
“周公子此次来京城是来备考的?
周立章点点头:“过不了多久就是会试了,我想先过来适应一下京城的环境,免得到时候水土不服。”
傅知乔笑了笑表示认同,问道:“住的地方可有看好?”
“看好了。”
他已经找好一间胡同里的小房子,周边都是备考的学子。之前傅知乔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他大部分钱都攒起来了没有花掉,再加上他考上了举人,一下子有很多乡绅富豪过来示好,平日里向来不走动的人都拿着礼物上门,说要沾一沾文曲星的喜气。
眼下他是不缺钱的。
“好,那你有什么事就来太白楼找我。”
感受到傅知乔亲近的态度,周立章眉宇之间满是喜色,随后又带着几分纠结,他的神色快速变化着,最终还是没有沉住气,低声问道:“那……我们之间的约定还作数吗?”
话音刚落,周立章就意识到自己太过着急了,眸子里顿时添了三分焦虑,紧张的手掌心冒汗。
这个嘛,傅知乔也拿不准,今时不同往日了,本来应该是作数的,但谢卓那边应该不会轻易放手。
傅知乔此刻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察觉到傅知乔的神色不太对,周立章有些懊悔的皱了皱眉头,低声解释了一句:“傅姑娘,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
见他忽然黯淡下来的眸子,傅知乔不忍欺骗他,她正了正神色,调整了一下状态:“周公子,对不住,我这边出了点意外……我们之间的约定恐怕要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
“没关系!”周立章立即接过话:“傅姑娘,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周立章重复了两遍没关系,像是在说服她,同时也是在说服自己。
“周公子。”傅知乔喊了他一句,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想到周立章会说要等她这种话,当即露出抱歉的神色,“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气氛沉默了一瞬。
周立章知道自己是让她为难了,面上爬上一股热意,其实他来京城之前就做好来了心理准备,只不过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才问出口的,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傅姑娘的意思我知晓了。”
随后,两人都颇有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傅知乔认为这件事是自己做到不厚道,按照两人之前的约定,等周立章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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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举人后就会入赘傅家,眼下是自己失约在前,傅知乔心里十分愧疚。她知道周立章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当下以也不好直接在他面前说些什么,只能在背地里吩咐德福多加照应一下他。
周立章回到的自己的小屋里,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坚持自尊心,在傅姑娘提出入赘的时候立即答应下来,今日的结果会不会有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的闭上了双眼。
如果的世界里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
另一边,傅知乔忙着筹备太白楼冬日菜单,也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谢卓和周立章统统被她抛在了脑后。
就在她想太白楼新菜单的时候,接到了秦惜玉的生辰邀请。
秦惜玉明年及笄,这是她及笄前的最后一个生辰,她邀请了一群贵女来太白楼聚会,傅知乔也在她的邀请行列中。
秦惜玉把生辰宴的地点定在了太白楼,傅知乔作为老板自然是要帮她办好。
生辰宴上的布置是傅知乔亲自监督完成的,大到鲜花绿植的摆放位置,小到桌上摆放什么的瓜果蜜饯都是她亲力亲为的,力求不出任何差错。
宴会举办的时间是傍晚,太白楼三楼的豪华厢房里,傅知乔进来做最后的检查,太白楼里的女性侍者不多,傅知乔还特地从扶云阁里抽调了一些人手过来帮忙,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宴会还未正式开始,秦惜玉早早来了现场,她的身后还跟了六个紫衣丫鬟。
傅知乔亲自到门口迎接人,见到秦惜玉后她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让我瞧瞧,今日是个哪个美人办宴会啊!”
面对傅知乔的揶揄,秦惜玉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傅姐姐,你惯会取笑我。”
秦惜玉穿着石榴红齐胸烟云蝴蝶羽纱裙,娇俏动人,她平时很少穿如此艳丽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高贵了几分,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会由衷夸赞。
傅知乔把准备好的锦盒递给秦惜玉,她送的是一根赤金镶宝石步摇,秦惜玉开心的收下,顺便把盒子递给了身后的侍女让她收着。
寒暄了几句,两人手挽手到了厢房里。
厢房很大,一进来就看到一条长达三四米的长桌,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吃食。
“每个吃食边都有空盘子,想吃什么可以让侍女夹,也可以自己来挑。”说着,傅知乔做了一个示范,一手拿着盘子一手拿着一个镊子,夹了一块桂花糕放心盘子里。
秦惜玉果然被这种新鲜的吃法给吸引住了,再看看厢房里精致华美的布置,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傅姐姐,劳你费心了。”
傅知乔特地把太白楼最豪华的大厢房空了出来,厢房里被布置成了室内花园的模样,既可以赏花,又可以聊天,置身其中别有一番滋味。
临近开宴时间,秦惜玉邀请的客人们也陆陆续续到了,她们进来包厢后无一不对里面的环境内饰惊叹,纷纷夸赞秦惜玉的生辰宴办的别出心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