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盛宜和翼鱼直逛到酉时才回去。
只不过在逛城西杂货摊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一个汤婆子。
想到裴雪时近日里莫名其妙开始犯病,浑身都散发着冷气,她身子抖了抖,撇着嘴“咦”了一声,把它买了下来。
现下她正准备把那个汤婆子给裴雪时送去。
“笃笃——”
“笃笃笃——”
连敲了两次门,屋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温盛宜有些疑惑,这人不是身体不好不敢出门吗?怎么敲门没人应?
“裴玉尘?”
“裴世子?”
“世子大侠?”
连唤了三声,还是没人应。
温盛宜皱了皱眉,裴雪时不应该听不出来她的声音,所以里面没人?
她刚要转身离开,就听见里面传出了裴雪时的声音:“繁姑娘?我已经咳——歇下了,你有咳咳——什么事儿吗?不要紧的话,我们明日再说吧。”
温盛宜面无表情,歪着头看向裴雪时的房门。
语调这么虚浮,还咳成那样,说他被人刺杀了温盛宜都信。
睡觉?这人把自己当傻子吗?
再者,在一个医者面前隐瞒病情,他是觉得自己的医术很差,以至于连最普通的观面都不会吗?
但毕竟不管裴雪时在里面干嘛,这话说的摆明了不想让自己多问,那她还在这儿讨什么没趣?
温盛宜撇了撇嘴,回道:“那好吧,我明日来找你。”
她才不多管闲事。
至于汤婆子,也明日给喽。
第二日,温盛宜起了个大早去了刺史府打听消息,回来把结果告诉二人。
“朝廷已经派人来稽州了,县令李换和春江村的事都会查。春江村的事是板上钉钉的,至于那李换。”
吃了口烧饼,她又继续道:“这人本就不是什么好官,随便查查都能给他判流放,更别说他还蓄意谋杀皇——恍若天仙般的裴世子。”
好险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
“?”裴雪时抬头看向她,“说什么胡话呢?”
温盛宜毫不心虚地瞪回去:“我说的不对吗?你是要承认自己很丑吗?”
“……你行。”裴雪时手撑着头,虚虚答道。
饭后温盛宜回房拿了汤婆子,又往裴雪时那边走去。
这次,他很快就来开了门。
温盛宜伸手把东西给她:“喏,昨日出去玩儿的时候给你买的,只是我昨日来找你时你已经睡下了,就今日给你了。”
裴雪时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
“啧,傻了?”温盛宜扬了扬手。
裴雪时愣愣上前几步接过汤婆子,里面已经被灌满了热水。
从前爹娘不是没有给他用过这种东西,但他的冷是骨髓被剧毒浸染后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汤婆子、手炉对他来讲效果很微弱,所以后来他也就不用了。
他没想到温盛宜出去玩还给自己买了这个。
手指不动声色地摩梭着汤婆子,他抬头对温盛宜笑了笑:“多谢。”
“……你还是别笑了。”温盛宜看着他从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色挤出个笑,开口诚挚提议道,“怪吓人的。”
裴雪时:“……”
***
翼鱼这几日来一直和山茶、水仙保持联络,知道她们那边状况总体挺好的,温盛宜也放下了心。
一日无事,她便窝在客栈里看之前那本《江湖风云志》。
自从那日在槐安买到这书后,她便再也没看过,如今一打开便直直翻到介绍裴雪时的那部分。
“‘逍遥剑客’玉沙,武器为长剑‘明月回响’,剑法柔中带刚、变化多端,疑似师承‘白衣散人’沈向心……”
这册话本介绍的都是江湖人物,温盛宜认识的人加上裴雪时也才三个而已,故而便饶有兴味地看了起来。
子时,朗月当空,可漆黑的夜里却还有一处客房内亮着微弱的光。
午间时温盛宜便看完了裴雪时给她买的那册话本,那东西写得实在有趣,她便又出了客栈找了话本铺把剩下的四册都买了回来,一口气看到了现在。
“呼——”
她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
才刚过了两天懈怠的舒心日子,猛地熬了个夜身子便有些受不了了。
肩膀有些酸痛,眼睛也是,她捶着肩往床上走去。
静谧的夜里却是蓦地响起了一道极低的呜咽声。
可能是实在疼极了,又想着如今已是午夜,周围人应该都睡了,那呜咽声便略有些大。
温盛宜的步子一顿。
她左边的房里是翼鱼,右边的房里是裴雪时,对比之下,她更愿意相信那声音是裴雪时这位本就身体有问题的病人发出来的。
可是想起裴雪时昨日晚上一个人躲在屋内避开她的事儿,温盛宜步子也只顿了一瞬,便又向床上走去。
裴玉尘,这可是你自己不要我管的。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后,右边房内传来了疑似椅子倒地的声音。
温盛宜翻了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啊——”一道尖厉急促的惨叫又从右方响起。
声音还是很低,可以听出主人已经在极力压制,可或许是实在疼痛难耐,还是漏了音出来。
“啧。”
温盛宜把被子从脸上拿下来,冷着脸盯了几秒床顶,还是起身下了床。
她拿了一跟蜡烛,开门直直向右拐去。
裴玉尘。
裴雪时。
这次你要还是像昨日那般推开我的话,我温盛宜以后都不会再管你的闲事了。
你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笃笃——”
知道裴雪时此时清醒着,她上前敲了敲门。
“裴玉尘,是我,柏繁,我进来了?”
谁在敲门……
裴雪时蜷缩在地上,听到敲门声后无力地想着。
柏繁?
骗子……明明是古燕的安宁长公主温盛宜……
进来?
不!别进来!别进来!别看到我这副样子!
“啊——”
刚要张嘴说拒绝的话,却又是一口黑血和一道痛苦的呻吟。
裴雪时费力抬起已经没了知觉的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则无力地在地上抽搐着。
“吱呀——”
温盛宜推开了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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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只合上了一半,仍有稀稀碎碎的月光洒进来。
比起白日,此时屋内明显有些杂乱。
椅子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草药、丹药散得满地都是。
热水洒在地上,浸泡到了草药,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苦涩味。
她看到裴雪时正蜷缩在离床不远处的地上,他拿被褥紧紧包裹住了自己,露出来的身体上沾满了黑色的血。
他的身体还在发抖,浑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寒气。
门开的那一瞬间,裴雪时惊慌地抬头看去。
眼前的女子白色的寝衣外披着件粉红色的外袍,站在门外被皎洁的月光照耀着。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或者说是……不敢看。
“别进来……不要看我。”他难堪地将头往怀里缩了缩,艰难又苦涩地说道。
温盛宜看到他的剑凌乱的落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想来应是不小心被撞到在地的。
他的身体朝向剑的方向,似是要去把自己的剑拿起。
温盛宜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她看着啊,此时的裴雪时反而像一柄被折碎了的宝剑一般,狼狈又惹眼。
她知道他们这些学剑的都把自己的剑当宝贝,上前去小心捡起了裴雪时的剑,轻轻地给放在了桌上。
没管他这虚到只能听见“别”字的话,温盛宜又快步上前蹲下身,动作轻微地捞起了他的胳膊,把起了脉。
裴雪时看到她的动作,愣神了一瞬。
她……怎么会这么懂自己?
怎么……会这么好?
见她随即又过来给自己把脉,他朝她露出个难堪的笑,用力想把胳膊收回来:“没用的,你什么都探不出来的。”
“夜深了,你咳咳……回去吧,别管我了。”
温盛宜探着他那邪门的脉,眉头越皱越紧,听到他那话和语气更是心里窝火。
她低头瞪向他:“闭嘴!身子都虚成什么样了?有点力气都用来把人推开了是吗?”
裴雪时身子抽搐了一下,感觉自己头晕得很,闭眼吐了口血:“……我冷。”
“!”
顾不上管他那诡谲的脉象了,温盛宜把他的胳膊塞到被褥里,又一把连人带被褥地把裴雪时抱到了床。
“地上的是你平日里发病后要吃的药吗?”
她把裴雪时身上的被褥往紧掖了掖,又把他近日来常穿的斗篷也拿来盖在被子上,开口问道。
没人回答。
她抬头看向裴雪时,他明明双唇还在颤抖,身子也在抽搐,寒气更是诡异地往外冒,可却已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
温盛宜:“?”
上一瞬还在疼得直抽搐,现下就已经没意识了?
她大概能知道他是中毒了,可是……九霄大陆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她又想起了他也是为秦女花而来。
所以……他这个诡异的脉搏,也是拜像娘亲那般的毒药所赐?
原本是想等春江的事情尘埃落定后,就和他们二人分别的,现下看来……
抬头看向裴雪时的脸,温盛宜心中难免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或许,还是可以和他们一起,走接下来的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