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考量？”
“就这么一件，看起来铁板钉钉获利的事情，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门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赵峰身上。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钟表的秒针走动声，空调冷气吹得人后颈发凉。
赵立春坐在沙发深处，手指搭在膝盖上，难得露出一丝“学习”的神色——他浸淫官场数十年，自诩深谙权术，可此刻，他却微微前倾身体，像是要从赵峰的话里再挖出几分道理。
反正他倒是想不出来，除了影响太大，还有什么其他的。
倒不如听听指教。
赵瑞龙站在一旁，半边脸还火辣辣地疼——刚才他叫嚣着要“曝光”，被父亲一巴掌扇得嘴角渗血。
此刻，他咬着牙，眼睛里压着不服，却又不敢再吭声。
嘴里嘟囔着“三个屁，三个考量，我还三个烤馕。”
刚吐出这句话，被赵立春又瞪了一眼，赵瑞龙不敢言语。
只在心里又骂了一遍，胆小如鼠。
赵峰的目光扫过众人，开口时，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缓缓剖开眼前的困局——
“第一。”
“高启强说得对。“
他突然开口，目光如炬地看向这位曾经的鱼贩，“在座各位，谁见过被逼急的资本集团？“”
“处理其中一两个典型可以，处理全部人，整个汉东的经济谁来盘活？”
“今天把这些人全部都处置掉，明天他们去投资别的地方，这些经济谁来补偿？”
赵立春瞳孔一缩——
如果梁群峰背后那群人集体抽身，汉东的GDP恐怕要跌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到时候，失业的工人、烂尾的楼盘、断链的产业……”
赵峰的声音平静，却让众人后背渗出一层细汗。
“——这些账，最后会算在谁头上？”
孟德海强喉结滚动，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狠劲”，差点把所有人都推向悬崖。
“第二。”
赵峰的目光转向赵瑞龙。
“你曝光？可以。”
赵瑞龙眼睛一亮，可下一秒——
“明天全国头条，汉东就成了‘权钱交易’的代名词。”
“我这个封疆大吏可真是好手段。”
“一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逼走这么多资本，还闹出这么大的大案，让汉东整个臭名昭著，恐怕未来的十年，这都可能是未来娱乐新闻的详谈吧。”
赵峰冷笑。
“京城的李老坐得住吗？舆论一旦炸开，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我们要改革，我们要做出事业。”
“但不能不计后果，不能赌上一整个省的名声。”
“这个罪名我背不住，你们也没有人能背得住。”
赵峰太懂得搞出惊天大案的后果了。
原著名义中的沙瑞金结局，就是一个很好的写照，中央处理赵立春的消息田国富这个副手却比他先知道。
看沙瑞金最后脸上那愕然的表情想必他也知道了。
下一个就轮到他。
一个曾经的缉—毒英雄，省公安厅长最后饮弹自尽。
20年的政法委书记锒铛入狱。
整个汉东腥风血雨一片沸腾，这绝对不是京城想要看到的。
所以整个剧情中的沙瑞金最后并不开心，他甚至在知道祁同伟死之后一次也没有笑过。
赵峰绝不可能做出和原著沙瑞金一样的蠢事来。
听君一席话，赵瑞龙脸上的血色褪尽。
他突然想到——如果事情闹大，别说梁群峰，就连他父亲赵立春，都可能被卷进这场风暴里！
“到时候，就不是撤职那么简单了。”
赵峰的声音像冰锥，一字一句钉进赵瑞龙的脑子——
“是牢狱之灾。”
赵瑞龙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他刚才还叫嚣着要“闹大”，现在却连呼吸都有些隐隐的不畅快。
“第三。”
赵峰的目光最终收回在自己视线之前，也将最有可能的结果告知众人。
“梁群峰是傻子吗？”
“他难道不知道林三石是摇摆的墙头草？”
“在这种关键阶段，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林三石呢？林家家大业大，让他实在是觉得割舍不了？”
“不至于吧，梁群峰的政治眼光应该没这么狭隘。”
赵峰的声音带着一丝锐利的讽刺，将整个阴谋点名。
“所以说我认为。“
“梁群峰他故意让林三石知道这个‘局’，说不定——”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锋利。
“我们冲进去的那一刻，埋伏的记者就会按下快门！”
“标题是什么？”
“督导组暴力执法，破坏营商环境！”
赵立春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太清楚这个罪名有多致命——程序不公、滥用职权、破坏经济……随便一条，都足以让督导组万劫不复！
赵峰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扶着额头。
“如果今天特警队冲进这个会场，里面布置的是政商交流会？
我该怎么跟李老交代？怎么跟汉东的百姓交代，怎么跟全国那么多媒体交代？”
“难不成跟他们说会场里有炸弹吗？”
“还是说汉东的特警是我的私人护卫，我想调就调？”
“后果你们想得清楚吗？”
房间里死寂得可怕，连空调出风口都像屏住了呼吸。
赵立春缓缓弯腰，他突然低笑出声：
“后生可畏啊...“
这位宦海沉浮三十年的老政客，手指竟有些发抖。
他第一次清晰感觉到——自己那套权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孩童的把戏。
赵瑞龙瘫在沙发上，昂贵的西装被冷汗浸透。
他突然意识到赵立春为什么不让他从政了？
这种事里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要是他去从政早死了800个来回不带拐弯儿了。
“算——算你厉害。”
高启强向赵峰的眼神带着死心塌地的敬畏，像孟德海，林三石，赵小惠之流也都有各自复杂的心情。
眼前的人明显思维和他们不是一个维度。
几个人也没什么办法，感觉到智商情商被碾压。
窗外，商贸格栅的霓虹依然闪烁。
赵峰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被城市的灯火勾勒出锐利的轮廓。
没有人看见他嘴角转瞬即逝的冷笑
——这场局，才刚刚开始。
“那怎么办？赵组长？”
提供消息的林三石显然是十分的落寞，没想到他的投诚，竟然是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危险。
“就这么不管了？”
赵峰摇了摇头，脸色重新恢复平静，甚至闪过一丝阴沉。
“梁群峰摆下如此好的酒席，我们岂有不赴宴的道理。”
“等我讲完最后一件事儿，我们全部都过去。”
“诸位敬请等着吧。”
“现在我们有投资2，000万，待会儿我要让这帮老狐狸们心甘情愿的把这个资金凑到1亿。”
“京州这场序幕拉开，我们自然要粉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