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至省服第三！才知是赵瑞龙亲哥》 第1章 龙嗣归乡 1991年，合众自由国。（虚拟国！审核！） 麻省理工材料实验室。 防弹玻璃倒映着苍白的闪电，赵峰指尖划过专利证书上的烫金字体。 “第47项专利，航空纤维的研究与制造。” “龙国赵峰享有专利全部知识产权。” 这已经是赵峰穿越过来之后，利用21世纪的先进知识完成的第47项研究。 尽管他目前才27岁。 可赵峰这个名字已经响彻了整个合众自由国。 世界上最年轻的材料工程学和计算机专业的双料博士。 在专利证书以下，雪白色信封上的金属老鹰标志格外显眼，那是合众自由最高级别的神秘国——某——安组织标志。 “尊敬的赵峰先生。” “我们恳请您留在我们这个自由美丽又发达的国家。” “在1991年这个关口，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么，能够像我们一样慷慨大方且富强的提供给你这么多研究资料。” “当然某东方大国（所谓的）更不可能给你。” “信封中的2，000万美元，是我们的一点诚意。” “我们相信，这笔随便的诚意也肯定要比其他国家，尤其是你自己的祖国要给你的多上万倍。” “贵国此刻还在用算盘统计GDP吧？“ “当您家乡的孩童还在煤油灯下写字时，我们的超级计算机已经推演出下个世纪...“ “留下来成为自由的先驱主义者。” “我们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窗外暴雨如注，仿佛要把查尔斯河畔的百年学府冲回神州大地。 看着这几乎满是高傲的“邀请信”。 金属冷光在赵峰眉骨投下剑刃般的阴影。 赵峰不动声色的用镊子夹带起整个信封，连带着那张黑卡，几乎毫不犹豫的整个塞进了实验室偌大的玻璃容器当中。 “两千万买不断长江水，更买不断我的脊梁。“ 浓硫酸在烧杯里翻涌如岩浆。 映衬着赵峰有些苍白的脸色上多了几分红晕，那是属于东方的红。 实验室角落里的摄像头明显有了轻微的小幅度晃动。 赵峰索性不装了，头直视那红外信号。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行为都处于严密的监控当中，可笑这群外国佬还一直自诩什么自由。 自由每一天，枪击你我他吗？ “谢谢钱德纳先生的好意，但在我们国家有句古话。”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我是祖国培养出来的，我不会忘记我的根在哪里。” 监控探头红光急速闪烁，监控那头的负责人钱德纳已经彻底明白了赵峰的意图。 “赵！你疯了吗？” “你不要以为你用这样的手段，就能够威胁我们给予你更多。” “上帝会看着你的，不要太贪婪。” 赵峰眉眼处显现出一抹轻蔑。 果然像钱德纳这种人不会理解自己想要回去报答祖国的心情。 他现在甚至以为自己是想要以这个为借口，获得更多的铜臭烂纸？ “钱德纳。” “知道钱学森先生回国时你们克拉克将军说过什么吗？” “他说无论在哪里，钱先生都值5个师。” 赵峰摘下胸牌扔进废液桶，金属铭牌上“MIT终身教授“的字样正在腐蚀。 “事实证明，钱老能值5个军。” “我自然没有那么狂妄，可以自比钱老。“ “但比起你们这帮臭鱼烂虾，我勉强能值个银河系吧。” 赵峰把话说完，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头也不回的走向实验室出口。 走廊过道里一排一排站着曾经的老师同学，而他们都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赵峰。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实验室牵头的项目基本上都以这个黄种人为主导。 如果赵峰走了，实验室56项研究的损失有多大。 “钱德纳这个蠢货，他怎么敢对赵开出这么侮辱性的报价，他值两个亿两个亿呀。” “我说的不是美元，是英镑。” 身后有赵峰的好友在替赵峰不值，而一个年长者却深深发出一声叹息。 “你错了，孩子。” “赵是一个有风骨的人，这和多少钱无关，这好像是他们龙国人特有的勇气，要不然鲜朝战场上我们就不会那么——” 身后的喧嚣越来越小，赵峰的前路却越来越明朗。 在这个地方待了整整12年，现在他竟然连个行李箱都没有。 不过赵峰却丝毫都不惆怅。 甚至觉得漫天的星辰在为自己照亮脚下的路。 自从12年前穿越到这里，作为21世纪中科院的研究员，赵峰就一直有了回国的想法，试问哪一个优质青年没有幻想过回到过去改变祖国积贫积弱的现状？ 只不过奈何于时代背景，回国的签证以及各方面的手续要处理起来极其复杂。 赵峰便一边研究学业，一边积极联系祖国。 直到上个月，一个身穿中山装的魁梧男子找到了赵峰，并且交给他一封“龙嗣计划”的企划书。 1991年前后，国家对于改革开放这个重大的决策方针，有了初步的构想，正在积极招募有志青年有才青年，报效祖国，建设祖国。 这些长期漂泊在外，且拥有雄心壮志的游子们，便被称之为“龙嗣”! 顾名思义便是龙的子嗣！ 赵峰自然没有任何的犹豫，要知道国内的改革开放可以说是浩浩荡荡，可以说掀起了时代的第一个重大浪潮。 正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赵峰怀着一身的本领，自然也想站在浪潮之上。 再用这浪潮滋润万千贫苦的百姓。 他们等待的太久了。 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赵峰归心似箭。 不远处的机场航站楼内，接机小组的领队第三次看表。 皮鞋跟在大理石地面敲出焦灼的节奏，直到对讲机突然炸响： “目标出现！“ 七八个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竟像少年般蹦跳起来，终于等到赵峰了！ 工作人员身旁也已经聚集了不少类似于赵峰的有志青年。 都是一些优秀的归国青年。 不过他们对于赵峰的到来似乎有些迷茫，也不明白什么样一个角色能让工作人员等这么久。 连续错过了两趟回国的班机也要坚持继续等待。 毕竟他们这些有才能的学者教授在机场多停留一时半刻，就多了几分被拦截下的风险。 “钟正国伯伯，这人是谁呀？” “似乎在华人的学术圈里没有听见过这么1号人物。” 站在此次行动负责人钟正国旁边的年轻人名叫沙平光，看起来他和钟正国很是相熟，两人以叔侄相称。 沙平光攥着登机牌的手指微微发白。 他精心打理的阿玛尼西装在人群中格外扎眼，却第一次尝到被无视的滋味——那些平时对他点头哈腰的工作人员，此刻全都伸长脖子望向自动门。 钟正国解开中山装最上方的纽扣，喉结滚动： “部里只给了接机名单，没有档案。“ 钟正国这话让沙平光好一阵惊讶，侧目看着钟正国。 “怎么会？听父亲说过您不是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嘛。” 沙平光腕间的百达翡丽突然变得沉重——父亲沙瑞金上周才暗示过，这次镀金之旅能让钟正国直升汉东省委书记。 “怎么会连您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沙平光话音未落，钟正国突然按住他肩膀。 老政客的掌心潮湿冰冷，声音却像淬了钢： “事业发展小组直接运作，李老亲自坐镇。“ 听到那个在内部通报里都只用代号的名字，沙平光昂贵的定制皮鞋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招募招人的工作是由专门的工作人员进行的，我只负责接待。” “你也不要多问，免得问出什么祸端。” 李老？事业发展小组？（剧情需要设计，不涉及任何真实单位） 这两个名字让沙平光的脸色也跟着严肃了很多。 虽然在正式机构上不会听见这些名字，但是只要在体制内，不会不明白这两个名字的含金量。 类似于军机处尚书房一样的的核心部门了。 他立刻收敛神色，低声道：??“明白了，钟叔，咱们赶紧登机吧，别耽误了。” 然而，就在这时—— “不好！” “钟叔，你看周围！” 沙平光突然压低声音，眼神警惕。 钟正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骤变！ ——十几个彪形大汉正不动声色地向他们靠近，手按腰间，眼神锐利，显然来者不善！ “他们想干什么？” “交换协议已经签好了，难道想毁约？！” “所有人，警戒！” 安保人员瞬间列阵，化作一道人墙，将学者们护在中央。 沙平光心跳加速，额头渗出冷汗。 ——在这群学者中，他的名头最响，背景最深。父亲沙瑞金是京城财政系统的一把手，几个干爷爷更是影响力深远的人物！ 更有传言说，就连他父亲沙瑞金的名字都大有来头。 这次回国，他本是为了镀金，塑造“赤诚报国”的形象，为父亲的政治前途铺路。 **——可如果回不去，一切就全完了！?** “怪不得之前没人拦我……” “原来是在机场等着？！” 他越想越怕，声音都颤抖起来： “钟伯伯！保护我！” “他们想抓的是我！！！” 然而，就在所有人严阵以待时—— 那群彪形大汉却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而是全部涌向了…… 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赵峰！ 领头的，正是西装笔挺的钱德纳，以及一位金发碧眼、身材火辣的劲装美女。 钱德纳快步上前，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赵峰深深鞠躬！ “赵先生，我为之前的傲慢向您道歉。” “我已向当局申请，愿意提供1亿美元的研究经费！” “请您留下来！” 说完，他侧身让出那位金发美女。 “我还带来了您的初恋——爱丽丝。” “难道您舍得让她这样的绝世美人，独自留在这里吗？” ——全场寂静。 沙平光瞪大眼睛，嘴巴微微张开，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他们等的，竟然是这个人？！ 刚刚惊慌之下的呼喊，让他变得好像一个小丑，此刻的脸色烫红。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第2章 星星之火 “赵！看在上帝的面上，请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合众自由国国际机场的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冷气裹挟着威胁的味道在机场弥漫。 以钟正国为首的所有工作人员全部都瞩目看向赵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 大家似乎谁都没有想到。 这一次撤离工作最困难，让合众自由国最舍不得的居然是他。 赵峰却只是面色平静地等待着。 他原本就没想上过能这么轻易的离开。 毕竟这些年，赵峰取得的科学领域的成果实在是太多太大了。 合众自由国为了能独享这一顶尖人才，甚至为他塑造了全部的假身份，假照片。 这也是为什么沙平光这些留学生并不认识他的原因。 赵峰不卑不亢地看着钱德纳，两人相识应该已经有五六年了，其实也算是相当有私交。 可在大是大非面前。 赵峰绝不糊涂。 “你这满嘴谎话上帝的家伙，我们都是聪明人，开门见山吧。” “赵！我们是朋友，我这都是为你好。” 钱德纳也此刻真正感受到了赵峰要离开的决心，挥手让手下从自动贩卖机取出一罐可乐。 铝罐开启的嘶响在寂静的走廊格外刺耳。 “我要是记得不错，这罐饮料的铝合金配方，就来自您第三项专利。“ “那您的国家现在应该连个像样的饮料都没有吧？” “对了，更不要说像这样的自动贩卖机。” “您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最后一次机会。“钱德纳递来钢笔，笔帽上刻着“Made in US“的凹槽里积着汗渍，“签完字就能坐进那辆凯迪拉克。“ “和爱丽丝一起，她不是你少年时代最想得到的礼物吗？” “现在你可以拿着这1亿美元尽情的享用她。” 说完钱德纳贪婪的舔了一下嘴唇，轻推了一把身材火辣的爱丽丝。 “是想怎么享用就怎么享用。” 赵峰却直接打断?，这个家伙还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用谈了。” “我的祖国，不需要用钱来证明它的价值，也远远不是一个女人能比得上的。” “更何况是如此廉价的女人。” 爱丽丝却很不甘心，只要能让赵峰留下，她就能获得一笔丰厚的报酬，足够她买一下能让她爽一年的上等货了。 扭动着腰肢，爱丽丝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撒娇?： “赵，你真的要走？难道我不够美吗？” “忘了上学时你对我疯狂的追求了吗？我们可以再续前缘。” 赵峰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美？还行吧。” “不过，你真该去看看我们东方的姑娘。” “含蓄、内敛，骨子里透出的气质，不是你们这种浮夸的美能比的。” 爱丽丝脸色瞬间涨红，钱德纳也彻底沉下脸?： “赵！你真的要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种土豆吗？！” 赵峰嘴角微扬，眼神坚定?： “如果中国人民需要我去种土豆，那我就去种土豆。” “但事实上——” “我回去，是要让这片土地，长出比你们更先进的科技。” 赵峰的话掷地有声，在偌大的机场大厅里有些振聋发聩的味道。 合众自由国人卑躬屈膝的请求，赵峰坚定的拒绝，都好像是精彩的节目，吸引人流连忘返。 沙平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这个钱德纳他也曾经接触过，是个极其臭屁且孤傲的白鬼子，他不可想象，竟然这家伙也会说软话。 “钟叔……赵峰到底什么来头？” 钟正国深吸一口气，低声道?： “别多问。” “看来用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他的回国计划是正确的。” “从这个钱德纳的反应上就看得出，他值得！” 周围的归国学者们也被震撼了?： “1亿美元……就这么拒绝了？” 能来到这地的无外乎都有一颗爱国的心，可真正面对这么多的诱惑，心里难说没有一丝一毫晃动，可赵峰的坚决却是让人佩服的。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喃喃自语?： “这才是真正的风骨……” “我们这些人，终究还是差了一截。” 沙平光攥紧拳头，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本以为自己是这次归国计划中最耀眼的存在，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连配角都算不上。 钟正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 他这个人一向以自己的政治生命为中心，做了很多事，也都是为了自己的政治生命能够延长，大多时候是在做戏。 甚至对自己的女儿钟小艾多有纵容，还没有从汉东政法大学毕业就已经预定好了某单位科长的职位。 可此刻，他却因为赵峰的行为有些汗颜。 “平光，记住今天。” “有些人，不是为了钱活着的。” 几次三番被拒绝，钱德纳终于撕下伪装，咬牙切齿?： “赵！你以为你能顺利回国？！” “没有我们的允许，你连机场都出不去！” 赵峰冷笑，不动声色。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穿中山装国字脸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直接甩在钱德纳脸上?： “看看这个。” 钱德纳低头一看，脸色骤变?： “这……这不可能！” 文件上赫然是合众自由国黑宫的文件，批准赵峰离境！ 赵峰淡淡道?： “你以为，只有你们会玩政治？” “我的祖国，早就不是百年前任人宰割的弱国了。” 钱德纳浑身发抖，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峰走向登机口。 登机前，赵峰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他待了12年的国家，轻声道?： “再见了，自由国。” “下次见面，希望你们还能保持这份傲慢。” 钱德纳气得近乎嘶吼，甚至想掏出腰间的终身平等器向天上放几枪。 “黑宫里那些蠢猪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放他离开呢？他们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飞机起飞，赵峰坐在窗边，看着云层下的自由国渐渐远去。 他握紧拳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祖国，我回来了。” 与此同时，钟正国站在机场大厅，望着远去的飞机，低声自语?： “龙嗣归国，风云将起……” 沙平光站在一旁，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震撼。 他忽然明白，自己所谓的“镀金”，在赵峰这样的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1991年，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拉开序幕。 波音747在平流层平稳飞行，舷窗外云海翻涌。赵峰闭目养神，忽然，视网膜上浮现一行血红色文字： 「检测到宿主回归故土，符合系统激活条件——」 「风云时代系统已绑定！」 「系统目标：搅动时代浪潮，推动文明跃迁！」 「当前时代值:1%」 「获得奖励：身体素质强化药剂（初级）、128MB DRAM存储芯片技术！」 系统终于来了？ 原来解锁系统的关键是——回到故乡？ 赵峰心中不免澎湃。 128MB DRAM存储芯片技术！ ——这是能捅穿西方技术铁幕的利刃。 他太清楚龙国现在的处境了。 上海半导体厂的老旧车间里，工人们还在用放大镜校准6微米精度的光刻机，生产出来的16MB存储芯片，连自由国民用计算器的需求都满足不了。 而大洋彼岸的硅谷，IBM的工程师们已经在实验室里调试64MB的样品，傲慢地在学术期刊上宣称： “东方国家想要追赶？至少二十年。“ 更屈辱的是那些附加条款——每进口一片4MB芯片，都必须签署“最终用户协议“：不得用于军事用途，不得进行逆向工程，甚至要允许自由国商务部随时派人检查使用情况。 赵峰在MIT的校友聚会上，亲耳听到特英尔的技术总监举着香槟大笑： “给他们芯片又如何？难道龙国人还能用算盘算出量子隧穿效应？“ 但现在不同了。 掌心的图纸在微微发烫，那些精妙的电路设计在眼前跳动。 作为穿越者的赵峰自然知道。 造原子弹用了六年，造氢弹用了两年零八个月......可芯片这道坎，已经卡了我们整整三十年。 往后的科技发展，处处都被掐脖子。 甚至直到25年芯片技术才有逐渐崛起的势头。 窗外的云海翻涌如龙，机舱灯光在图纸上投下摇曳的光斑。 赵峰突然攥紧拳头，纸张在掌心发出清脆的脆响。 ——三十年屈辱，到此为止了。 也就正在这时，随行保镖给赵峰递过来一封随行人员名单文件。 “赵先生，这是本次的工作人员名单。” “在接到正式的工作任命之前，您有什么事情尽管招呼他们。” “欢迎回家，希望您给我们的国家带来新的火苗。” 赵峰看着这个比自己都要大上10多岁，却一脸尊敬，看着自己的保镖人员郑重的点了点头。 “辛苦，我时刻准备着。” 翻看随行人员的名单，第1行的第1个名字就让赵峰微微一怔。 “钟正国？不会吧？” “这是人民名义的世界？还是说只是个巧合？” 第3章 萤火虫怎能与皓月争辉？ 赵峰收回目光，指节在舷窗上轻轻一叩。 机舱昏黄的顶灯下，钟正国那张看似普通的面容在阴影中半明半暗。 这个大约五十几岁的中年人，此刻正皱着眉头翻阅一份文件，钢笔在纸页上划出急促的沙沙声。 因为钟正国本人在人民的名义中并没有出现，所以赵峰并不能确定他的身份。 不过只看他女婿侯亮平的嚣张程度，就知道这位钟老爷子究竟有多大能量了。 就连沙瑞金这个省委书记，在遇到侯亮平到汉东之后，都要第一时间询问他老婆钟小艾同不同意。 可见当时他的职位远远在省委书记之上。 但此刻，这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无论这个钟正国是不是那部剧里的人物，赵峰对于这些斗争都没有任何的忧虑。 在这个风云激荡的年代，什么政治博弈，什么权力斗争，在真正的时代洪流面前都不过是浪花一朵。 赵峰轻轻合上眼睑，嘴角浮现出一丝笃定的笑意。 “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 他在心中默念，目光穿透舷窗，望向云层之上璀璨的星河。 国际科技竞争的硝烟，产业升级的倒计时，才是他真正要在意的棋局。 机舱里，钟正国的钢笔突然停顿了一下，似有所觉地抬头，却只看到前排乘客平静的背影。 他若有所思地推了推眼镜，继续埋首于文件之中。 机舱广播突然响起：“各位乘客，我们即将开始下降，请系好安全带...“ 打开机窗遮阳板看了一眼，赵峰的心也真正的开始踏实起来。 京城还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只是这一次轮到赵峰来建设辉煌了。 在落地之前，赵峰盘算系统的奖励，开始做未来的事业的规划。 【第一阶段：128MB DRAM量产（6个月）】 【第二阶段：0.25微米制程突破（12个月）】 【第三阶段：自主光刻机研发（24个月）】 也就是说只需要两年的时间，只要获得足够的支持，赵峰就能让国家的半导体事业处于国际的领先水准。 这是10个钟正国，100个沙瑞金也比不了的贡献。 时间在滴答作响，而历史，正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悄然改写。 波音747穿行在平流层。 舷窗外云海翻涌，机舱内灯光昏黄。 钟正国坐在头等舱，指节轻轻敲击扶手，目光透过舷窗，俯瞰着逐渐清晰的龙国大地。 他西装革履，领带一丝不苟，袖口的金丝纽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是特意为接机准备的，刚刚接到通知，李老也会到机场等候。 这可是难得的露脸机会。 “平光，文件都准备好了？“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沙平光坐在他斜后方，闻言立刻直起腰板，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那份装帧考究的汇报材料： “叔叔，都按您说的，重点突出了我在研究所半导体研究，李老一定会感兴趣的。“ 钟正国微微颔首，目光深沉： “记住，待会儿见到李老，态度要恭敬，但也不能露怯。你是沙家的儿子，不是普通留学生。“ 沙平光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紧张，又带着隐隐的期待。 “不过把你身上这些浮夸的东西都给我去了，李老不喜欢。”钟正国低头看了一眼沙平光手腕上的名贵手表。 今天沙瑞金也会到场接机，所有的细节都要准备好。 两家的关系斐然，他还是有心提点一下这个初出茅庐不懂官场的侄子。 沙平光哦了一声，赶紧将身上的奢侈之物全都取了下来。 不自觉间他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出尽了风头的赵峰。 虽然在国外赵峰地位斐然，但只要飞机落地，那么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是沙瑞金的儿子，未来前途无量。 赵峰？ 如果这小子懂事的话，以后可以招他的手下做个研究什么的。 想必整个飞机上人全部都在小心翼翼且谨慎的仔细准备。 赵峰的行为就简朴多了，他正在奋笔疾书。 题目就是——【论市场改革经济开放的必要性，以及我国半导体事业发展的前瞻】 虽然赵峰是理科生，文科的成绩也只能说一般，但是站在未来的角度，对于时代步伐的预测却是极具前瞻性。 比起对于外表上的整理，赵峰相信李老一定会更喜欢自己的礼物。 飞机缓缓滑入停机坪，舱门开启。 钟正国整理了一下领带，率先迈步而出，沙平光紧随其后，手里紧攥着文件，心跳如鼓。 停机坪上，红旗轿车一字排开，警卫肃立，气氛肃穆。 远处，一辆黑色红旗轿车无声驶来，车门打开，李老缓步走出。 他虽已年过七旬，但腰背挺直，目光如炬，一身朴素的中山装，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陪同接待的官员全部都围拢上来，其中就包含着沙瑞金。 按理说他现在的科长级别还不够这种资格的接待，不过他的儿子沙平光也在归国人员当中，他自然也就多了个父亲的身份能混入这个不属于他的圈子。 从这里就可见沙瑞金的政治眼光之高。 送儿子出国留学再回来，这一招就是一个伟大的操盘。 飞机过道的另一侧，陪同接见的汉东省京州市委书记梁群峰不知不觉地靠近沙瑞金。 两人都是汉东省人士，也算是旧相识。 在这些陪同接见的官员当中，级别都较低，算是能说得上话的。 “沙书记，令郎这次回来，是准备进中科院？“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梁群峰作为京州市委书记，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干了快有八年之久。 最近自然也是动起了升迁的念头，听说不久之后，京城就会空降一位省委书记到汉东。 梁群峰人脉不错，早就打听到了钟正国的底细。 听说沙瑞金和钟正国关系斐然，这便已经打算好套近乎。 沙瑞金淡淡一笑：“年轻人嘛，总要为国家做点贡献。倒是你梁书记，这次亲自来接机，看来对龙嗣计划很上心啊。“ “除此之外，也是想见一见正国吧？” 梁群峰不置可否，目光转向停机坪： “龙嗣计划当然要上心，李老亲自到场，自然不能怠慢。“ “不过钟书记那，如果能够劳烦你老沙引荐引荐，那我肯定是感激不尽。” “你知道我那个对头赵立春，最近可是跳脱的厉害，更是惦记上了省长的位置。” “让他顶上去，钟书记任职哪还有什么安心的日子？” 沙瑞金轻笑一声，却并不吭声。 官场当中言多必失，随意评判，那就代表着站队，他可不想随意的就和这梁群峰站在一个立场。 只是岔开话题道。 “飞机上的人下来了，看走在钟书记旁边的就是我儿子。” 梁群峰也跟着微微一笑，目光中却闪过一丝的阴霾。 当即拍马屁道： “令郎果然是一表人才啊，站在龙嗣计划的第1排，看来李老亲自接见的就是沙大公子了。” 话语里梁群峰还有些羡慕，想到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就有些头疼。 还有那个30岁嫁不出去，喜欢老牛吃嫩草的老闺女梁璐。 怎么就没一个像人家这么争气的孩子呢？ “以后你老沙前途无量啊，还要多多提携。” 伴随着所有机组人员全部都安全落地。 李老便迎接着众人走上前去。 全场瞬间安静，连风声都似乎停滞。 钟正国立刻挺直腰板，脸上浮现出恭敬的笑容，正要迎上去—— “李老，我跟你汇报一下这一次的——“ 可李老的目光，却直接越过了所有人，落在了刚刚走下舷梯的赵峰身上！ 沙平光见状，心中也有些着急，生怕回国之后也被李峰抢了风头，抱着自己手里的文件，身体稍微挡住李老的视线。 “李老我叫沙平光，这是我对半导体材料的研究报告，我——” “小峰！“ 李老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只是对着沙平光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便直接略过他。 “怎么看起来比照片里的要瘦的多呀，这怎么能行啊？” 李老大步上前，直接握住赵峰的手，力道之大，连指节都微微发白：“辛苦了！“ 赵峰微微一愣，随即淡然一笑：“李老，久仰。“ 早在一个月之前，赵峰就和李老一起通过电话，两人也深入的做过交流。 也正是李老的态度，才让赵峰坚定了想要回国的决心。 李老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几分调侃， "叫什么李老，你一点都不亲切，听说你母亲早逝，绅士也算坎坷，以后就叫老爷子。" 赵峰不卑不亢，微微一笑： "好，老爷子。" 李老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车上聊！" 说罢，他亲自为赵峰拉开车门，红旗轿车缓缓驶离，只留下一地惊愕的目光。 ——全场哗然！ 两人的关系竟能做到这么亲密？ 钟正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尴尬地收回。 沙平光捧着文件，呆立原地，嘴唇微微颤抖——他精心准备的汇报，李老连看都没看一眼！ 老的秘书快步上前，对钟正国微微点头： "钟书记，您的报告交给助手就行，李老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钟正国不动声色地递过文件，目光却忍不住看向赵峰，比龙嗣计划的报告更重要？ 钟正国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可怕的想象。 该不会整个龙嗣计划只是个幌子，而李老的真正目的只有赵峰一个人吧。 如果真是如此，这年轻人当真是前途无量啊。 另一边，沙瑞金脸色阴沉，走到沙平光身旁，原本准备好的庆功宴，看样子也无心举办了。 在同僚面前吹出去那么多牛，甚至沙瑞金还做好了紧接着就升迁的准备。 结果李老连看都不看？ 沙平光捧着文件，手足无措："爸，我……" "闭嘴！"沙瑞金低喝一声，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碍于这么多同僚在场，仍然在压抑。 "同样是留学回来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你不是说你在所有同行人员当中做出的成果最大，取得的成就最高？” “又是从哪里搞的假东西来骗我是吧？” “回头我再收拾你。” 钟正国站在父子俩身旁，目光深邃，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去的红旗轿车。 他明白，并不是沙平光不够优秀，而是赵峰实在是太卓越。 正所谓萤火虫，怎能与皓月争辉？ 所以他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向着身旁的李老秘书问一句。 “乔部长。” "这位赵博士，到底是什么来头？" 秘书神秘一笑，留给钟正国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 唇边的四个字落地有声。 "国之重器。" 第4章 政治天才 南中海的书房内。 檀香袅袅，红木书案上摆着三份文件，墨迹未干。 赵峰已经和李老吃过午饭，两人聊了不少的家常，老人家对于赵峰的身体很是关怀，毕竟赵峰看上去瘦骨嶙峋。 一中午光顾着给赵峰夹菜了，亲的真跟一家人似的。 仅仅是一个中午的时间，在李老的介绍下，赵峰已经在南中海这个极其神秘的地方见过了，平常只有在电视中才能看见的老爷子们。 知道赵峰的身份，老爷子们都极其和蔼。 甚至还有个刚从军区一把手退下来的老爷子，要嚷嚷着给赵峰介绍自己孙女的。 这些寒暄过罢，自然要回归正题。 李老坐在沙发椅上，手指轻轻敲击扶手，目光如炬：“小峰，看看这三份报告，说说你的看法。“ 1991年，当下是个特别关键的时间节点。 也就是1号人物南巡前，改革开放的第二步——市场经济改革还在敲定阶段。 李老领导的事业发展小组最关键的任务就是协调京城和地方，第一是推动科技的发展，第二就是试探各地对于改革的态度。 虽然李峰是科技方面的人才，但毕竟是从发达国家待了12年之久，又有机会和国外那些顶尖的政商人物接触，眼界开阔，目光深远，所以李老想在正式开展科技工作之前，询问一下赵峰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赵峰心中也在盘算着李老的想法。 经过先前在饭局上的试探，赵峰大概也猜测出李老只是想让自己在科技方面做出卓越贡献。 可这并不是赵峰的全部理想。 科技是建立在良好政策的基础上，有肥沃的土壤才能生长出美丽的花朵。 赵峰的时代系统仅仅依靠科技，恐怕是很难推动。 所以对他来说最理想的状态，那便是从政，主抓科技。 但赵峰并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 有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赵峰在李老眼中并不是真正的政治型人才。 主动提出想要从政也会显得自己贪婪，所以赵峰要让李老主动提。 或许看这几份文件，就是个机会。 赵峰双手接过，目光扫过—— 第一份：钟正国《关于经济改革的若干建议》??。 大概的扫了一眼赵峰的嘴角就忍不住向上翘了，这钟正国真是个老狐狸。 怪不得以后从市委书记上还能向上攀升。 文风四平八稳，既提“大胆创新“，又强调“稳定压倒一切“关键处用词模糊：“在适当条件下可考虑试点“。 这不是两面三刀吗？说了又好像没说。 第二份：梁群峰《稳步推进产业升级的规划》 通篇强调“循序渐进“、“避免冒进“引用1958年大跃进教训多达七处。 这份文件看的就让赵峰脑袋一痛。 甚至隔着文件的纸张，就能看到梁群峰那张老气横秋的脸。 动不动就直，错误抓缺点，这不就是抓人的小辫子吗？ 更何况改革开放的伟大性是那几乎是20世纪之最。 居然被梁群峰说的如此一文不是。 赵峰已经能够想象到，当初祁同伟只是不同意梁璐的追求，为什么会被派到偏远山区。 这梁群峰的心眼，怕是狭窄如针。 第三份：赵立春《京州经济技术开发区改革方案》 主张“打破条框束缚“、“特事特办“但附录中竟有“允许外资控股关键产业“的条款。 赵立春不乏有些时代的目光，可此人却是个铁手腕。 赵峰不禁想到了他那胡作非为的儿子赵瑞龙。 有这样一个霸权手段的老子，养出那样无法无天的儿子也是无可厚非。 李老在一旁看着赵峰仔细阅读几份文件，不免也来了兴趣。 他认识的好多科研人才，对于时政完全没有半点兴趣，对于这种文件更是懒得去看。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看不懂。 毕竟这三份文件写的都相当有水平，全部都是官场老油子写的套话，不直来直去藏着千曲八弯的心思，科研人员都相对单纯，在做文章方面可比不了这些官场老手。 “怎么样？看得懂吗？里面写了什么？” 赵峰合上文件，忽而吟道：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李老眉头微动：“刘禹锡的诗？“ “是，也不是。“赵峰指尖轻叩案几，“钟书记的文章像这''沉舟''——明明看见千帆竞发，却只敢说''要注意航行安全。“ 李老握起茶几上的茶杯，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小子说话有点意思啊，不像是那些直肠子的科研人员，竟然还颇有些哲学意味。 “你是说他的文章像打太极？” 赵峰嘿嘿一笑不置可否，剩下的话没有多说。 李老却跟着重重地哼了一声对于赵峰的话大为认同，甚至直接对于钟正国的文件批评起来。 “他清楚改革势在必行，但又不想得罪保守派，所以把''破''字藏在''立''字后面。” “这老狐狸啊，是个人精。” “不过当下汉东这样一个混乱的局面，却正好缺这么一个会打太极的。” 赵峰微微一愣。 自己这是听到了什么？ 只是谈笑间就知道了一省省委书记的绝密任命吗？ 而李老对于赵峰的惊讶却没有太多注意，只是被刚才赵峰的点评勾引出了兴趣，挥手让秘书倒上了新茶，催促赵峰。 “小峰？那梁群峰呢？” “梁群峰的报告……“赵峰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像老中医开的药方——四平八稳，但治不了急症。“ 书房角落的秘书突然咳嗽一声。 这个年轻人了不得呀，事业发展小组集体开会讨论出来的，结果竟然被他一语中的。 前几天李老还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呢。 李老却哈哈大笑：“好！那赵立春呢？“ 赵峰神色一肃： “他的方案像一剂虎狼药——能退高热，但会伤元气。“手指重重点在“外资控股“条款上，“这里埋着定时炸弹。“ 赵峰就是从国外回来的，最知道外资控股的弊端了，像是某联某想，还有好几个官矿，某玻璃大厂，数不胜数的国家企业在20年后竟然成了外国人资产。 忠烈柳满口爱国，实际全家都搬到了国外。 如果让赵峰掌舵，这些汉奸绝对要早早清除，不给他们留半点侵吞国家资产的机会。 李老眼中精光一闪，原本他是比较注意赵立春的这篇文章。 不过大多数精力都放在了改革的那些政策上，比较符合南巡的调性。 竟然一时间没发现外资控股这个重大弊端。 “小峰啊，没想到你这个搞科学的眼光如此毒辣，比我这个老头子年轻时候不知道厉害多少倍。” “如果你不是科研的尖端人才，我真想让你去政法大学再历练历练，过个10年20年接我的班啊。“ 这话听的秘书写字的手都抖了一下。 李老从来没有对年轻人有过这么高的评价，哪怕是他自己的亲孙子。 不过赵峰可没有将这话当真，全当成是赞美之词。 李老是何等人物，坐的是何等位置，做不出惊天动地的成就，哪有可能接他的班？ 不过既然已经打开了话匣子，赵峰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其实晚辈也写了篇拙作。“ 赵峰从公文包取出文件，烫金封面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论改革市场经济开放的必要性，以及我国半导体事业发展的前瞻】 李老接过时还带着笑意：“半导体的事我可不懂，得让专家……“ 话音戛然而止。 李老的目光，这就直接落在了改革开放几个大字上。 这使这位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老人，看着眼前年轻人的眼神真正发生了变化。 再也没有了长辈对少者的关心，扶持，渐渐的趋于震惊欣赏。 “你小子竟然也一直关注着国内吗？” “没有国内的一手消息，你是怎么判断出国家要实行市场经济开放的？看来你这鼻子对于时政的敏锐性极高啊。” 这个评价已经是相当之高了。 毕竟现在才1991年，要实行全面开放市场经济的政策还没有完全公布。 国内也只有京城最顶尖的有些部门才知道，像钟正国这些地方上的权力部门也只能凭借着想象猜测。 就是因为钟正国拿捏不准政策，所以才会打太极。 没想到赵峰这个在国外消息闭塞的年轻人，竟然只凭着时局的眼光就能判断出国内的走向。 这已经能算得上政治天才了。 不过李老显然对赵峰的文章没有做更多的期望。 不同政治的人谈论政策往往都趋于表面，实际政策实行起来，有意想不到的千万种困难。 所以这种报告要么是有些空泛，要么就是过于激进。 如果真能研究准确的话，国家最顶尖的这些政治家，也不会花费整整三年的时间来讨论。 【标题：论改革市场经济开放的历史必然性与时代使命】 【一、历史镜鉴：封闭则衰，开放则兴】 【五千年华夏文明，凡鼎盛之世，必以开放为基……】 翻过了，一页又一页。 李老伸手向旁边的秘书要来了老花镜，苍老的手指微微发抖。 纸页翻动声越来越急，最终定格在第七页—— 赵峰从时代的眼光，从汽车工业制造工业，手机工业，半导体工业，文化发展等接近10多个方向，论述市场经济的必要性之后，在结尾酣畅淋漓的作诗一首。 百载沉疴未愈，又闻列强锁关。 何时破重围？ 挥起改革巨斧，敢教日月新天。 莫负少年头！ 总结： 【学生的拙劣观点，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势在必行。】 【要以市场机制作为资源配置的基本手段，而政府则起到宏观调控的作用】 当然最后一句话完全就是赵峰从政治书上照搬过来的。 作为理科生的他记得不多，但是经济体制这方面的概念还是记得很牢固的。 可1991年这个关口。（1992年6月首次公开正式提出） 政策还没完全敲定下来之前，现在也都属于内部讨论的阶段，毕竟这可是原则性的纲领。 李老那双满是皱纹的沧桑双眼，突然紧绷起来。 赵峰是从哪学习到的？ 简直就是个政治天才，有着相当高的政治觉悟。 这上面提到的很多政策，很多施行方案都有着极强的可行性。 就好像站在未来回顾过去一样。 这真的是一个只有27岁的人，并且12年生活在国外，能有的眼光吗？ “小刘啊，给我通电组织部，通电办公室，要开一个紧急会议。” 李老当即站起身做一个手势给秘书。 “据我判断，这份文件探讨价值相当之高。” “我要现在立刻的做一个评估报告。” 第5章 原来我是赵瑞龙他哥？ 办公室里。 刚刚接到推迟命令的次秘书长薛刚轻轻叩响房门。 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对于李老突然宣布要延迟后续一切计划的反应很是懵逼。 “李老？” “龙嗣计划的欢迎会以及钟正国同志的任命前座谈，具体推迟到什么时间？” 说话尖刺秘书长薛刚的声音微微降低。 “资方代表已经到齐了，能说服这帮老油子们出席资助科学研究可不容易，下面的工作人员费了不少力气，还许诺了丰厚的条件。” “时间恐怕是不太好协调。” 说完话，薛刚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坐在李老对面的赵峰。 久经官场这么多年的薛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此次的会议延期，怕是与这个年轻人有很大的关系。 李老向来注重承诺和流程，能让李老改变原定计划的人可不多。 “还有就是钟正国同志在会客厅等候接见，中组那边任命文件需要您签字，这个座谈会恐怕也不太好延期。” “毕竟汉东省是指定的试点，这位封疆大吏的任命恐怕是迫在眉睫。” 赵峰坐在沙发上，对这个次秘书长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然说秘书才是人精当中的人精，更何况是李老的次秘书长。 这薛刚的所有提醒都在工作的范畴之内，听起来好像没什么过错，甚至还勤勤恳恳的。 但只是一辩驳就能发现其中蹊跷。 这人怕是和钟正国有着很深的联系。 看似是在为汉东省的大局着想，但正值这个关口，一个官员的任命迟一天迟两天，能不能成还能左右一省的发展方向？ 现如今汉东的官场什么德性大多数人心知肚明？ 整改一个信访窗口，就这么一点微末的工作量都要一周。 更不要说其他重大的工作了。 薛刚的提醒无外乎是想为钟正国的上任加一个保险。 毕竟，迟则生变，变则生险。 钟正国还真的是人脉广泛啊，李峰也不得不再次感慨，怪不得侯亮平之后被停职调查都能那么的有恃无恐。 如果侯亮平要是落网了，这一条线上得落水多少人？ 不过此时，赵峰却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只静静的等待着李老的安排。 “全部推迟。” 李老这个年近七旬的老人看着虽然慈眉善目，身上却有一股莫名的肃杀气质。 说话间威严迸发，甚至还警告地看了一眼这薛刚。 显而易见，连赵峰都能看得出薛刚的心思，李老肯定早就洞悉。 “享受了祖国那么多的优待，让他们多等个半天，一天的就等不了了？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兔崽子等不了的， 让他到我办公室当面告诉我。” 李老轻拍桌子，薛刚便不敢言语了。 要知道被李老骂小兔崽子的那些出去哪个不是一方豪杰，哪个不是老总大腕。 “出去吧，我和小赵还有话要说。” 谢刚喉结滚动，似乎还有些不甘心："那钟书记那边......" "让他等着。" 李老抓起青瓷笔洗旁的红色专线电话，忽然顿了顿："告诉钟正国，就说我在研究汉东省半导体产业布局。" 这个刻意为之的借口，让赵峰嘴角微微抽动——汉东根本还没有半导体产业。 薛刚一脸郁闷的出了门，也不知道之前李老那么笃定钟正国上任怎么就突然生出了变故。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年轻人？ 来到角落的僻静处啊薛刚当即就打电话通知了钟正国。 坐在会议室里的钟正国，虽然已经年过50了，按理说已经经历过这世界上太多的是是非非。 早不可能因为宦海浮沉而感觉到紧张，可此刻的他明显感觉到心脏异常跳动的快速。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会客厅里不断亮起，一条条短信接踵而至—— 「沙瑞金：正国兄，任命已过会，静候佳音。」 「沙平光：钟叔，恭喜！汉东需要您这样的掌舵人！」 「钟小爱：爸，晚上回家吃饭吗？我下厨～」 「侯亮平：钟叔叔，恭喜您！小爱说今晚庆祝，需要我带酒吗？」 钟正国目光在最后一条短信上停留片刻，嘴角微不可察地下撇。 这个小男生，家境普通，资历尚浅，凭什么配得上他钟家的掌上明珠？ 凭什么配得上汉东省委书记的女儿？ 可女儿喜欢，他只能暂且忍耐。 他抬手整理了下领带，对着会客厅的仪容镜端详自己——眼角的细纹，鬓角新添的几丝白发，还有这几日为了融资计划熬出的淡淡黑眼圈。 很好，正是一副鞠躬尽瘁、堪当大任的模样。 早上被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赵峰抢了风头，但下午，他钟正国才是主角。 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薛刚」。 钟正国瞬间挺直腰背，手指在接听键上悬停半秒，确保自己的声音沉稳有力："薛秘书。" "正国啊……"电话那头，薛刚的声音罕见地迟疑了一下，"会上确实通过了您的任命，但刚接到通知……所有人事任免暂缓上会。" 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粘稠，钟正国盯着镜中的自己，鬓角的白发在光线映照下格外刺眼。 ——暂缓？ 他一生中鲜少有这样烦闷的时刻，上一次如此心神不宁，还是结婚前夜。 敏锐的政治直觉告诉他，这次延迟，绝对和早上李老办公室里那个年轻人有关。 「国之重器」……* 秘书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那个叫赵峰的，究竟有什么神通？能让李老为他推迟既定议程？ 钟正国攥紧了手机，指节微微发白。 ——他钟正国，难道要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搞得栽了跟头？??与此同时，李老办公室内。 老人摘下老花镜，指尖轻轻敲击着赵峰的报告，目光深邃如渊。 "小峰啊，"他缓缓开口，"你的报告，很有魄力。" 赵峰神色平静，只微微颔首："李老过奖。" 李老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牛皮纸档案袋，指腹在封口的火漆印上摩挲了两下，却没急着打开。 眼神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进行试点改革。 任用钟正国这样的老油子左右逢源必不会出错。 但也需要新鲜血液的力量，进行根本上的扫平障碍和驱除害虫。 虽然这个赵峰没有任何的从政经验。 但一切都可以磨练嘛，更何况如果一个人的大致方针，眼光视角都极其卓越。 这不就是天公不拘一格降人才？ 不用，那不是暴殄天物？ 唯独有一点，现在李老还有顾忌。 "小赵啊，"老人忽然抬眼，目光如炬，"你对赵立春这个人……怎么看？" 赵峰脑海中瞬间闪过《人民的名义》里的画面——赵瑞龙的山水集团、高小琴的渔场、丁义珍的出逃……他神色一凛，声音斩钉截铁： "如果发现腐败，就该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李老突然哈哈大笑，笑声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看来真的和资料中显示的一样，这孩子呀，并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份，那么一切就好说了。 他抬手将档案袋推过桌面： "好！有魄力！那你先看看这个。" 赵峰接过文件时还有些发愣，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李老瞳孔里跳动着某种久违的火光。 “改革小组，科技小组，经济小组，企划部的人都到齐了吗？” “叫秘书部那边准备一些茶水来，今天晚上怕是要彻夜长谈了。” 李老对着秘书招呼了一声，准备接下来开会的文件。 然后转身又对着赵峰一笑： "你也参加。" 赵峰瞳孔都明显增大了几分，就连刘秘书也都没忍住一惊，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两个人的反应几乎是一模一样。 我？？？？？？ 他？？？？？？ 这种级别的会议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参加？刘秘书和赵峰都在清楚不过,就连钟正国都没有任何资格参与。 赵峰怎么就可以参加了？？？？ 怀揣着这种震惊，赵峰一点点打开了李老留给他的文件袋。 牛皮纸袋里滑出一张泛黄的结婚证复印件—— 「赵立春与周雅琴，1970年登记」 下一页是离婚协议，钢笔字迹已经晕染： 「长子赵峰抚养权归母亲」 最后一张竟是1990年的汇款单存根，备注栏写着： "生活费（MIT学费）" 赵峰手指一颤，纸张簌簌作响。 他忽然想起每个月准时到账的匿名汇款，想起母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眼神…… 赵峰从来没有听母亲讲起过自己的身世，更加上穿越又损失了些许记忆，更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孤儿呢。 结果—— 原来我是赵家人，赵瑞龙他亲哥？ 第6章 这汉东，我一肩挑之 第6章 汉东省委大楼。 大理石台阶上，赵立春的皮鞋声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他手里捏着一份《关于赵瑞龙涉嫌故意伤害的情况说明》，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正值这个升迁任命的关键时期。 赵立春怎么也没想到，自家这蠢货儿子竟然敢在这个关口选择打人，还敢在马路上大声吼叫我爹是赵立春。 此事的影响极为恶劣，目前赵瑞龙已经被依法羁押。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梁群峰迈步而出，臂弯里搭着件藏青色风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见到赵立春时微微一闪。 “立春同志？“梁群峰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这么晚还在加班？“ 赵立春面色如常，手指却将文件捏得更紧： “梁书记从京城回来了？听说这次干部会议开得很成功？“ 赵立春的脸色有些铁青，这一次晋升省长的职位，本来他是相当的有把握。 正直于1991年这个要命的关口，上面绝对需要一个开疆拓土的猛将来支持市场经济改革，这是赵立春的判断。 梁群峰委书记无疑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可奈和赵立春此时上头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能眼睁睁看着梁群峰去走动。 看梁群峰笑的满面春风，赵立春愈发觉得自己的政治生命雪上加霜。 梁群峰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自得。 中午从京城回来之前，他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钟正国不出意外，几天后就会走马上任汉东省的省委书记。 有沙瑞金从中斡旋，再加上这几天，联络走动。 梁群峰觉得自己这个省长应该是囊中之物了。 “托你的福。“梁群峰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钟正国同志特别强调了干部家属纪律问题。“他忽然压低声音，“听说瑞龙又闯祸了？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以理解，不过...“ 他故意停顿，目光扫过赵立春手中的文件： “新书记最讨厌以权谋私，您这省委常委的位置...“ 尽管钟正国的任命还没有正式下来，可梁群峰已经称之为新书记了。 赵立春眼神一冷，但嘴角仍挂着淡笑： “梁书记多虑了，孩子犯错，该罚就罚，我赵立春从不徇私。“ 梁群峰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赵啊，你这话说的，我都快信了。“ 得意自满之情，几乎洋溢全身。 说完，他扬长而去，皮鞋声在走廊里回荡，像是一记记耳光抽在赵立春脸上。 一只手死死的握住文件，赵立春几乎快将整个文件都揉碎。 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 如果日后赵家要败落，那么肯定就败在这个不孝子身上。 念及此处。 赵立春的目光突然忧愁起来，遥遥的看向北边的天空。 如果峰儿还在，那该多好。 作为长兄，他也一定不会让这个胞弟傻到这个地步吧。 赵家别墅，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赵立春坐在红木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茶早已凉透。 二女儿赵小蕙轻轻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爸，您别太担心，瑞龙的事……总会有办法的。“ 赵立春苦笑一声：“办法？现在梁群峰巴不得看我笑话，钟正国新官上任，正愁没地方立威。“ 等待了一天的生命变化，现在还没个消息。 赵立春已经有些绝望。 甚至认可梁群峰的说法，钟正国不出意外，怕是真的要新官上任了。 他长叹一口气，目光落在书桌上的全家福上——照片里，赵瑞龙站在最边上，一脸桀骜不驯。 “早知道……就该好好管教他。“ 赵小蕙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爸，实在不行……您就退居二线吧，反正您这些年也累了。“ 赵立春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退居二线？我赵立春在汉东经营二十年，就这么认输？“ 他忽然又泄了气，颓然靠在椅背上： “要是你们大哥还在……“ 赵小蕙一愣：“大哥？” “您是不是又在想那个孩子？那个您和前妻生的……野——” “啪！“ 一记耳光重重甩在她脸上。 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撞在书架上。 赵立春的手掌悬在半空，微微发抖，眼中怒火未消，却又闪过一丝悔意。 赵小蕙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泪无声滑落：“您打我？就因为我提了他？“ 她声音颤抖，却带着尖锐的讽刺：“这么多年不见，您还记挂着他？凭什么？瑞龙是您的儿子，我也是您的女儿，可您心里装的，永远只有那个连面都不肯见您的孩子！“ 赵立春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颓然坐回椅子上，声音沙哑：“滚出去。“ 赵小蕙咬着唇，转身摔门而去。 暴风雨拍打着窗户，赵立春盯着抽屉里那张泛黄的照片——稚嫩的小男孩从1岁到10岁成长的所有照片。 他指尖轻轻抚过照片上的少年，低声喃喃： “如果……你在就好了。“ “爸爸后悔呀！诶！” 三日后，京城。 南中海会议研讨室。 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 经过第三天长达六个小时，对于赵峰这篇极有建设性的文章的阅读和研究。 在场的组员一致认为。 这篇研究报告里存在超过半数的可取之处。 另外半数有研究价值，但是有风险。 而赵峰也从最开始单纯的科研人员，好似真正融入了事业发展小组当中的一员。 这三天就差和组员们同吃同睡了，要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级别。 研讨接近尾声，李老牵头，由秘书负责提问类似于大学论文答辩的过程，对这份报告进行最后一次复检。 如果真正可行，那么李老就将正式的提案上去。 如果最后能通过，赵峰提的这些策略，有可能在试点城市落地。 次秘书长薛刚也不迟疑，这就拿着报告问道。 “这些天我们研究的也够多了。“ “假大空的话题呢，我就不粘了，只问你一件事儿。“ “如果让你来做你报告的执行者，你会选择哪些策略实行落地？” 李老微微点头旁边的工作人员也都跟着拿出笔来准备记录，看来薛刚这个问题确实问到了关键点上。 赵峰写的固然是一篇好的策论，但这并不代表这不是纸上谈兵。 如何实施？怎样实施？谁来实施？ 如果连赵峰这个策划者都没有思路，那么这不是纸上谈兵是什么？ 赵峰不疾不徐。 也将笼统的问题彻底转化为具体的问题。 “那我就将汉东省作为假想的政策实施地吧。” 这就是赵峰的聪明之处，如果选择具体的地点，那么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具体的实行策略，而不会让人产生虚假虚拟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全国上下都盯着汉东这块地方，这里也足够关键。 从李老的表情上也能看得出，赵峰这个开头就显得不错。 “第一策，“ 赵峰激光笔在“科技特区“四个字上画了个红圈， “在汉东设立全国首个‘政企研’一体化特区，允许科研人员持股，专利转化收益免三年所得税。“ 这可不是赵峰油嘴胡说。 由政府人员牵头，科研人员持股，是后续2016年科技成果转化法中提出的。 此项政策简直是效果显著。 杭城四小龙，国产新能源，国产手机的崛起，可以说依托了这项法案的大利好。 会场里响起窸窣的议论声。 在这样的时代，这个论调还是闻所未闻。 科研人员持股能够更利好科技研究的发展吗？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 有个技术老专家扶了扶眼镜，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个洞。 大家都没有说话。 赵峰看这个政策虽然利好，但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检验，也不过分纠结。 继续向下讲述。 “第二策，“激光笔移到下一行。 “成立国家半导体攻坚指挥部，由负责试点的汉东省委书记直接挂帅，但决策权下放给技术委员会——我来做这个攻坚员。“ 这可是赵峰的老本行研究制造芯片技术，更何况赵峰手中还有王炸没有拿出。 只要获得支持，那便相当于龙出于海。 赵峰有相当的自信，自己手里的128MB DRAM存储芯片技术！能在全国乃至全世界大放异彩。 他的目标是将整个汉东省打造成世界的硅谷。 言语间，薛刚钢笔啪嗒掉在地上。 这个年轻人了不得啊。 有极大能力的同时，还有着极大的野心。 作为龙国半导体事业的攻坚者。 现在有哪一个人敢说这个话，敢将这个担子挑在一个省的身上？ 恐怕如果钟正国在现场，钟正国这个马上要上任的省委书记都不敢打包票。 这小子驱虎吞狼。 竟然要一个人挑下这天大的责任。 当然随着天大责任降下的，必然还有天大的权柄。 第7章 那一夜京城最璀璨的年轻人 赵峰紧接着便趁热打铁。 “第三策最狠。“赵峰突然敲了敲桌子，“凡偷窃我国技术的企业，苛待我国劳工，罚没其在华全部资产！“ 他顿了顿，“包括那些披着合资外衣的买办集团。“ “我要吸引全世界的良心工厂在汉东生根发芽，我要半导体为驱动，让整个汉东这个小齿轮带动着国家往前转。” “如果富裕一定有先后，那么汉东省当仁不让。” 最后一句话像颗炸弹，震得满座鸦雀无声。 会议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赵峰的话音刚落，李老突然“啪“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好！说得好！“ 这声喝彩如同惊雷，瞬间引爆了整个会场。 “哗——“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小组成员们不约而同的起身，有几个年纪大的专家激动地喷翻了保温杯，茶水洒了一桌也顾不上擦。 这小子提的方案，简直是要把天捅个窟窿！ 真叫日月换新天了，他不只是要改革，还要大刀阔斧的改。 一切以半导体的事业为中心，吸引文化经济注入。 形成一定规模之后再向外输出。 这个提案完全可行，唯一的难点在于这个赵峰的年轻人虽然在国外有着颇具盛名的研究成果，但谁也没有真正的见过。 他真的能促进我国半导体事业的发展吗？ 他有这个本事让半导体转起来吗？ 大家在震惊之余，却也不知道这个方案究竟能不能实施。 目光从李峰回收到李老身上。 李老缓缓起身，苍老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 “诸位稍候，我去去就回。“ 随着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关上，会议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此秘书长薛刚不停地擦拭着近视眼镜，几位白发院士交头接耳，时不时撇向经历一旁的赵峰。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的，赵峰难得心底也有些些许的忐忑。 自己的表现究竟征服李老了吗？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 当那扇红木门再次开启，所有人都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李老负手而立，身后也出现了一名赵峰没有见过的秘书，其他人则都是向着这位秘书点头问好，看来这位秘书地位也不浅。 老人目光如电，缓缓扫过在座众人，最后定格在赵峰身上。 "汉东省，即日起作为半导体改革试点。钟正国同志主政一方，赵峰同志..." “作为技术人员，主攻半导体芯片方向的研究。” “任技术部主任。” 办公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 这个任命是理所应当的，也在这些人的预料当中。 赵峰虽然年轻，可赵峰在科研界的资历确实在不浅，听说他的专利证书都能塞满一个书柜了，当这个技术部主任那是绰绰有余的。 也就在此时，李老突然抬手轻轻咳嗽一声。 “小组和我的意思呢，是采用赵峰同志的建议。” “由汉东的省委书记牵头，责任落实到个人，成立专门的督导小组，负责汉东的所有改革发展经济一切事宜。” “由钟正国同志担任省委书记兼任督导组的组长。” “由赵峰同志担任副组长，协同钟正国同志的工作，并且做监督职责。” “不过这个身份的对外要进行保密。” “一切工作围绕着赵峰同志攻坚半导体研究开展！” 会议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体。 半数与会者的表情如出一辙——瞳孔微张，嘴角僵硬，像是被同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面颊。 这些历经宦海沉浮的老江湖们，此刻却连最基本的表情管理都忘了。 督导组副组长还有监督督导组长钟正国的权力？ 这不就是相当于钦差大臣。 虽然没有品级，但是有先斩后奏之权。 薛岳刚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苍白得如同宣纸。 他颤巍巍举起右手： "李老，赵峰同志毕竟才二十七岁，这...这似乎有违组织程序..." 这句话像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激起阵阵涟漪。 在座不少人暗自点头——他们哪个不是熬了二十年资历才坐到这个位置？即便是当年那位"火箭干部"，也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竟要一步登天？ 李老的目光如古井无波，缓缓扫过众人。 老人忽然伸手，"啪"地一声将方案拍在黄花梨案几上，惊得几个茶杯齐齐一跳。 改革不是请客吃饭！"李老"啪"地一声把赵峰的方案拍在桌上，文件四散飞开，"谁规定的年轻人就不能挑大梁？" "1905年，詹天佑主持修建京张铁路时，不过二十四岁。" 李老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钱学森执掌五院时，刚过而立之年。" 他忽然提高声调，"在座诸位，谁能在二十七岁时写出这样的方案？" “年轻从来都不是否定一个人的借口。” “我倒是天天和你们开会，开了三四个月了，谁提出过这样的建议，谁有这样的本事敢拍着胸脯对我李老头子说，今天他也能担下这个责任？ 谁？我问谁？” 老人突然指向窗外。 "汉东三千万百姓等着半导体产业破局，你们却在这里跟我谈资历？" 薛岳刚的背脊已经贴在了椅背上，仿佛要把自己嵌进去。 他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还是个科员时，曾见过李老在抗洪一线怒斥官僚主义的场景——那眼神，与今日如出一辙。 至此。 赵峰的任命基本算是敲定，虽然在体制内没有正式的职位。 但却是真真实实拥有实权。 赵峰也明白李老的意图，能不能把这个督导组长真正踏实的做下来，要看他去汉东能不能做出成绩。 做得出来，这个督导组长明天就有可能是市委书记，有可能是省长省委书记。 做不出来，恐怕这个组长也就是个虚名了。 看再也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李老对这一次的任命彻底敲定拍了拍桌子。 “天公不拘一格降人才，那是老天有眼。” “能不能破釜沉舟用人才，那是靠你我的眼睛。” “就这样散会。” 李老将任命文件轻轻一放，起身离席。 秘书们立即如影随形，会议室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原本肃穆的空间瞬间活了过来。 "赵组长！恭喜恭喜！"某职位王主任第一个冲上前，脸上的褶子堆成了菊花。 "我家闺女在汉东政法大学读书，您去了可得多关照啊！" "老王你要点脸！"财政厅的李厅长一把拽开他，"你家闺女才十七岁吧？" 转头就变脸似的堆起笑容， "赵组长，我外甥女今年二十四，在剑桥读博士..." “你们都是留学生，有共同语言。” "老李你更不要脸！"科技局的张局长挤进人群，"你外甥女不是去年就结婚了吗？" 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赵组长，我有个表妹在汉东电视台..." 赵峰被围在中央，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各位领导太客气了，我刚到，还要多向各位请教。" 窗外，暮色渐沉。这场闹剧般的"庆功宴"持续到深夜。 当最后一位领导依依不舍地离开时，赵峰的手机里已经新增了28个联系人。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一辆黑色红旗轿车就停在了赵峰住处楼下。 他知道。 属于自己的时代，就要开始了。 汉东的改革工作是试点当中的试点，所以时间紧迫，任务繁重。 仅仅休息了一个晚上，赵峰就已经接到了即将走马上任的通知。 今天早上大约是最后一次座谈会。 收拾好仪容，赵峰走下楼去。 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赵组长，李老在车上等您。" 车内，李老正在翻阅文件，头也不抬地说："昨晚收了多少张名片？" 赵峰微微一笑："二十八张。" "嗯，"李老终于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比我当年少两张。" “来吧，跟你讲讲汉东的情况，顺便也告诉你一下，你那个原生家庭的事儿。” 第8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晨雾未散，黑色红旗轿车平稳驶过长安街。 车内，李老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节奏沉稳，像是无声的倒计时。 车驶过信华门，哨兵持枪肃立。 赵峰深吸一口气："李老，半导体产业..." 坐在副驾驶的刘秘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赵峰，欲言又止。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 "先不说半导体。" "赵组长，这次任命……其实并不符合流程。" "你知道这次任命，李老顶了多大压力吗？"他拍了拍前排座椅扶手，"二十七岁的督导组副组长，建国以来头一遭。" 李老依旧闭着眼，神色淡然，仿佛没听见。 刘秘书继续道："组织部那边，三份反对意见书，都说这是''破坏干部选拔制度''。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 "李老……为此亲自去了一趟。" 赵峰目光微动，看向李老。 老人依旧闭目，嘴角却微微扬起一丝弧度，淡淡道："小刘，话多了。" 刘秘书立刻噤声。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引擎的低鸣。 过了片刻，李老才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如水，看向窗外掠过的天安门城楼。 "小赵啊，"他语气随意，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气，"汉东那边，有个案子，叫赵瑞龙。" 赵峰心头一紧，但面上不动声色。 刘秘书适时递上一份文件，低声道： "赵组长的弟弟，打伤了人，现在被拘留。" 文件上的照片里，赵瑞龙嚣张地比着中指。 赵峰盯着那个与自己有些许相似的年轻人，喉结滚动了一下。 李老依旧看着窗外，语气轻描淡写： "这事，你怎么看？" "依法处理。"赵峰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汉东改革不能从第一块砖就开始歪。" 李老眼中精光一闪："说具体。" "三点。"赵峰竖起手指，"第一，建议异地审理，避开汉东政法系统；第二，伤情鉴定全程录像；第三..."他顿了顿，"我会亲自去拘留所见赵瑞龙。" “我会铲除所有一切，阻碍人民利益的发展因素。” 车窗外的阳光突然刺破晨雾，照在老人手中的文件上。 赵峰直视前方，语气平静： "汉东的改革，不会因为一颗石子就停下。"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李老突然笑了，"就冲这份''大义灭亲''的魄力。"他合上文件。 "但记住，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刘秘书却忍不住补充："赵组长，这事……其实很棘手。汉东的政治环境很是复杂。 要依法处理一个简单的赵瑞龙当然很简单，但如果你的背后没有真正能够依托你的力量，恐怕你在汉东是寸步难行。 这也是李老深思熟虑之后选择你的原因。 京州市长赵立春。虽然大刀阔斧了一些，不过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改革猛将。 李老的意思是，你要妥善的处理这段关系。 如果赵立春是一匹脱缰的野马，那你就要做降服烈马的勇士，你这位父亲啊，站在权力的边缘，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剑，用不好——” 李老淡淡瞥了他一眼，刘秘书立刻闭嘴。 赵峰微微一愣，回头颇为感激的看了一眼刘秘书。 这是很重要的提点了。 看来之后有机会要和这个刘秘书多走动走动。 作为一名穿越者，本身对原著里的赵立春就没有多少感情，赵峰自然不会对原著中那个臭名昭著的赵立春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原本只是以为李老的谈起，只是试探自己对赵立春的态度。 但李老的政治智慧却实实在在的要深厚一些。 改革的困难拉拢人心的事儿，竟然已经也替赵峰想到了。 确实在1991年这个档口，赵立春只是市长，而赵瑞龙还也没有发展到那么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地步，两人也都勉强算遵纪守法的红线之内。 而赵峰要进行改革，手底下无人可用却实在不行。 所以李老的态度是让赵峰收服赵立春，而不是彻底铲除。 经过刘秘书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赵峰立刻便明白。‘ 官场上连自己父亲兄弟都能毫不留情处置掉的，无疑会丧失大部分的盟友。 毕竟是人都有私心，大家谁不怕，你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把自己处理掉。 明朝的皇帝就是个最重要的例子。 朱元璋如此狠烈的手段惩治贪官污吏，结果整个接连能培养出震惊朝野的大贪官。 上位者和执行者互相为敌。 受害的无疑还是老百姓。 怎么做好这个上位者是很深的政治智慧。 同理，如果赵峰手段太狠，无疑是站在整个汉东官场的对立面。 日后的工作就不好展开了。 “我会处理好的，李老。” 光是这第一件事情，确实就很考验赵峰的能力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改革最重要的并不是改革本身，而是由改革牵扯出来一系列的人情关系。 愚蠢者被关系绑架，祁同伟便是其中之一。 智慧者驾驭关系，赵峰要做的自然就是后者。 车内再次安静。 过了良久，李老才缓缓开口："小赵，汉东的天，该变一变了。" 他语气随意，却字字千钧。 "至于那颗石子……"他顿了顿，目光深邃，"碾碎了，就是铺路的砂。" "最坏的可能性就是碾不碎被绊倒，那么不只是你,连我这个糟老头子都要跟着摔一个大跟头啊。" 赵峰点头："明白。" 李老不再多言，重新闭上眼，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随口一提。 刘秘书透过后视镜，深深看了赵峰一眼，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车窗外，晨光终于刺破浓雾，洒在长安街上。 而李老最后那句话，像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剑—— "记住，整个京城，都在看着。" “不只是盯着，你还在盯着我。”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不止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晨雾中的行政大楼前，红旗轿车缓缓停稳。 钟正国整理着藏青色中山装的领口。 这位五十三岁的封疆大吏特意提前半小时到场，连皮鞋都换上了新打的鞋油。 "李老的车到了。"秘书小声提醒。 钟正国抬手拦住要上前的警卫，亲自走向车门。 这个动作他演练过多次——既要展现恭敬，又不能失封疆大吏的体面。 右手搭上车门把手的瞬间，他甚至在心中默数了开门的节奏。 车门打开的刹那，钟正国精心准备的微笑突然凝固。 副驾驶座走下来的年轻人让他瞳孔骤缩——怎么是赵峰。 深灰色西装下的身躯挺拔如青松，领带上别着的党徽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钟书记。"赵峰微微颔首，很是意气风发。 钟正国搭在车门上的手背青筋隐现。 五十三年的人生阅历在此刻化作荒谬感涌上喉头——他堂堂省委书记，竟像个门童般给个年轻人开门？ 这个念头像根鱼刺卡在喉间，吐不出咽不下。 "正国啊。"李老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这就是我昨天晚上在电话里跟你说的督导组赵副组长。" 钟正国听见自己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响。 昨夜电话里李老说的"配个得力助手"，竟是指这个刚回国的年轻人？ 越想越觉得心中不舒服，钟正国硬着头皮。 "欢迎赵组长。" 钟正国听见自己声音像隔了层毛玻璃。 昨夜辗转反侧时设想的各种政治布局，此刻都成了笑话。 他原以为梁群峰会是最好的人选，这样两个人也算是搭档，汉东的政治局面完全就在他的掌控当中了。 李老踱步到两人之间，中山装下摆扫过台阶上未干的露水："正国看过赵峰同志的改革方案了吧？" "看了三遍。" 钟正国喉结滚动，想起那份令他夜不能寐的报告。 那些关于科技特区的构想，那些打破常规的用人思路，竟都出自眼前这个年轻人？ 可那手段之狠，手段之强，钟正国完全以为是李老亲自制定的。 晨雾突然被阳光刺破，钟正国眯起眼睛。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精心在上任之前维护的汉东政治生态，恐怕要迎来一场飓风。 不是博弈，而是......重塑。 "走吧，都进去说话。" 李老率先迈步，“简单吃个午饭，座谈会交流一下。” “就当是为你们二位去往汉东送行。” “大的干吧，莫愁前路无知己。” “功成之时，天下谁人不识君啊？” 第9章 弄潮儿向涛头立 汉东省。 公务机平稳爬升，舷窗外云层如雪。 钟正国解开西装纽扣，慢条斯理地抿了口龙井，目光扫过对面正翻阅文件的赵峰。 年轻人指节修长，钢笔在纸上勾画的痕迹利落如刀—— 不像个政客，倒像个学者。 紧绷了太久的钟正国终于难得放松一下。 归根到底他还是成了汉东省的父母官，这个重大的职位也终于是落在他的头上。 不枉费他去自由国的这半年。 只要飞机落地，钟正国就能获得难以想象的权利，也让他感觉到了无比的自由和放松。 唯独有一点，让钟正国心头作梗。 他的眼睛瞥向一边，头等舱桌板上放着一张书法。 那是“弄潮儿向涛头立“七个大字，书写者功力很深厚，笔锋在“立“字上重重一顿，墨迹几乎力透纸背。 这是李老在两个人旅行前亲笔所写的。 这也是让钟正国最不舒服的。 明明是两个人的任命仪式，可李老却将这张亲笔所写的书法交给了赵峰一个人。 到底谁才是这个正组长？ 到底谁才是汉东省的省委书记？ 一直强忍着没有发作的钟正国终于等到了落地汉东的机会。 现在他必须要给这个最近风光无量的年轻人一个稍微的提点了，他要让赵峰知道到底谁才是汉东省的主人。 “赵组长，“钟正国放下茶杯，声音温润如常，“汉东情况复杂，改革不能操之过急啊。“ 赵峰笔尖未停，也有预感，钟正国终于要憋不住说话了 “钟书记是指哪方面？“ 赵峰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李老留下的那幅书法，看来这东西让钟正国嫉妒的不轻啊。 “方方面面。“钟正国微笑，“产业转型要稳，人事调整要慎，尤其是……“他指尖在扶手上轻敲两下，“?半导体这种高精尖领域，更得循序渐进。??“ ——这是警告。 ——意思是让赵峰只管技术，别碰其他。 但这怎么可能？ 赵峰是要用技术推动经济，转动全局发展。 面对钟正国几乎算是名士的言语，赵峰也丝毫不退让。 他的这个督导组组长虽然不在编制之内，但却在改革方面拥有着和钟正国几乎同等的权力。 钟正国无权裁撤他。 甚至两个人严格来说，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上下属。 赵峰合上文件，抬眼时目光平静：“李老说过，汉东要做的不是改良，是破局。“ “破局“二字咬得极重，像颗钉子楔进钟正国的耳膜。 赵峰也是在告诉钟正国。 你钟正国要做的是稳住政局，而改革才是我要做的事儿。 大家相安无事还好，如果钟正国真要和改革事业相违背，那么赵峰也绝对不会手软。 机舱内一时静默，只有引擎的低鸣。 钟正国的脸色晦明晦暗，似乎是没想到，赵峰竟然会这么不客气地跟自己说话。 难不成这赵峰还不知道吗？督导组也只是拥有一时的权力罢了。 等汉东省的经济改革成了。 到时候赵峰不还是一无所有，最多只是个半导体技术部的主任，连个正科都算不上。 现在要得罪了自己这位省委书记，等改革完成，赵峰怎么办？ 钟正国忽然叹了口气，语气转为推心置腹：“小赵啊，你还年轻，有些事……“他顿了顿，“ 比如赵瑞龙那个案子，处理不好，可是会绊倒改革大计的。“ 钟正国确实是老滑头，知道赵峰有李老撑腰，现在目前来说不怵任何人。 但是赵峰总有软肋吧。 摆在当下最直接也是最明白的，就是赵峰的身世。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赵瑞龙是赵峰的亲弟弟，案子一旦爆雷，赵峰第一个被牵连。 也算是辜负了李老的信任，基本上说政治生涯也走到头了，只能去搞技术。 钟正国无外乎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老实一点，不然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赵峰却神色不变： “依法处理就是。“ 至于怎么样处理，赵瑞龙连李老都让赵峰大胆去干，甚至李老为此事也担了不少干系。 赵峰自然会处理的漂漂亮亮。 这么一点威胁，赵峰早在预料当中。 “依法？“钟正国似笑非笑，“汉东的''法''，有时候也得看怎么执行。“ “那就看钟书记怎么带了。“赵峰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刃，“督导组虽不公开，但李老给的权限……一分不会少用。??“ 钟正国指节微微发白。 这小子在提醒他，督导组虽不挂牌，但权力是实打实的！ 穿着肉丝模样端正的，空乘送来果盘，钟正国借机调整坐姿，语气转为和缓：“对了，你的副组长身份暂时还不能公开，得委屈你先以''科技主任''的名义活动。“ “这事情你能理解吧，是李老的意思。” “毕竟你的任职流程上还不太合规，27岁，你这也太年轻了吧。” 赵峰却笑了，看着钟正国哼了一声。 这老小子是在提醒自己督导组的权力确实是实打实的，但是做不出成绩之前却不能公开。 两个人之间互有把柄，互有牵制，就看赵峰能不能做出成绩了。 当然，赵峰还是面色不惊，可能是轻松的回到高情商回道：“正好，我也需要时间调研。“ 他拿起餐刀，慢条斯理地切了块蜜瓜。 “?暗处看问题，有时候更清楚。??“ 钟正国眼皮一跳。 这小子的语言艺术功底不在他之下，两个人简单的语言试探竟然分不出什么高下。 甚至这个赵峰的嘴皮子利索程度，还隐隐的压他一下。 飞机开始下降，舷窗外的云层染上暮色。 钟正国望着窗外，不知是感慨还是兴奋，忽然轻声道： “汉东的水，比你想象的深。“ “年轻人有志向很好，但很多时候，淹死在水里的都是会游泳的人。” 赵峰整理着文件，头也不抬： “会游泳的人当然有可能淹死，但我还没听过，哪个游泳冠军是淹死的。“ 这时候，赵峰还十分气人的拿着李老给他的那一幅书法。 弄潮儿向涛头立！ 什么意思？ 不仅要掀起巨大的浪潮，我还要站在潮头之上。 你且等着看呢。 钟正国眯起眼。 ——这小子哪来的底气？ ——真以为李老的一纸任命就能在汉东横着走？ 斗吧，斗斗看！ 舱内广播响起： “各位领导，飞机即将降落汉东国际机场……“ 赵峰扣上钢笔，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钟书记，现在的汉东省就像是一辆高速向前行驶的汽车。??“ “要么坐在驾驶座，要么被绑在保险杠上。” “我还是希望能与您共同驾驶这辆车去往崭新的21世纪，我这个人，心胸很宽的。” 钟正国哈哈一笑，眼神复杂的不再接话。 汉东国际机场的贵宾通道前。 人群如棋盘上的棋子，各自站定，却又各怀心思。 梁群峰站在最前排，西装笔挺，笑容温和，但眼底的锋芒却藏不住。 他微微侧身，对身旁时任京州市委财政部一把手的高育良低声道： “育良啊，王省长今天没来？“ 按理说高玉良这个这个职级，还远远不到能够来迎接省委书记的级别。 但是高育良是梁群峰从汉东政法大学点兵点出来的，算是梁群峰的嫡系。所以比别人更亲近一些，梁群峰就把这个露面的机会留给了高玉良。 高育良推了推眼镜，笑容儒雅： “王省长身体抱恙，他的秘书托我向您问好。“ ——这是谎话。 ——王省长不是病了，是心死了。 还有8个月就到退休年龄往上走不了，往下退不去。 王省长着跟着生命走到了尽头，自然也就不愿意再做一些官场上的奉承，没来迎接这位新任的省委书记。 梁群峰嘴角微扬，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赵立春身上。 狂？ 你赵立春现在怎么不狂了？ 真以为汉东是你们赵家的一言堂？督导组是你亲戚呗，哈哈哈哈。 梁群峰心中好一阵痛快。 江山轮流坐，今日到我家。 第10章 好戏开场了 赵立春独自站在角落，脸色阴沉。 他是这些人里面看着最最草率的领带都没打好，皮鞋漆面落得满是灰。 赵立春才从看守所出来。 手里攥着一份文件——?《关于赵瑞龙故意伤害案的案情通报》?。 被赵瑞龙打的这一家是外地的沪商，家里面也极其有能量。 不起诉也拒绝和解。 人在医院里住着，但凡住一天，赵瑞龙就要在看守所多待一天。 身体上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家人就是不愿意让步，要把事情搞大。 多方找了很多关系，一点都没有进展。 赵立春的头一个比两个大，根据律师的通报，赵瑞龙这一次的伤害事件虽然没造成当事人的重伤，但是在公共场合存在重大影响的嫌疑。 可以判处三个月以上，一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一年黄花菜都凉了，赵立春拿什么去竞争这个省长？ 远处，赵立春的前秘书，现在在京州市委组织部任职的李达康快步走来。 看着其他人在一起，自己形单影只。 赵立春吐了一口浊气感觉到人未走茶已凉的悲伤，他正想招呼李达康过来，心说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没有忘记自己的提携之恩。 下一秒，赵立春却眼角一抽。 ——李达康，他的前秘书，看了他一眼之后，只是点了下头，便匆匆忙忙向梁群峰那里去了。 ——背叛？ 不，这叫识时务。 赵立春苦笑着着却没有发作，官场就是这样。 梁群峰看到李达康也走向自己这边，笑容更深： 特意加大了音量，拍着李达康的肩膀，很是亲密。 “达康啊，辛苦了。“ 李达康微微颔首，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赵立春，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不是不懂感恩，但他更懂生存。 谁都知道，新任的省委书记钟正国和梁群峰有些许关系。 只等到王省长退休，梁群峰就是铁板钉钉的省长了。 至于赵立春？ 先把他那儿子的烂摊子处理好吧。 在机场等待着接人的，除了官员们，还有不少的年轻面孔。 钟小艾站在人群边缘，一身剪裁得体的米色套装，衬得她肌肤如雪。 她的美是内敛的. 也就是俗说的有气质，毕竟是钟正国的女儿，拴条狗站在那里也感觉比旁人更加吸引注目，况且她本身的颜值还算不错。 而站在她身旁的大学同学孟钰，却是另一种耀眼的美。【出自狂飙，李艺桐饰演】 她穿了一件酒红色的连衣裙，收腰设计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线，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唇上涂着时下最流行的正红色口红，衬得她肤白如瓷。 这孟钰也不是一般人。 能和钟小艾成为闺蜜的家里自然是也有些背景，孟钰父亲时任京海市公安局局长。 基本也就是比市长书记赵立春等人差一线了。 侯亮平站在钟小艾身侧，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孟钰身上飘。 ——她的美太直接，光是那张脸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孟钰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眼波流转，赶紧往旁边又站了站。 侯亮平虽说长得还不错，但是太吊儿郎当了。 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听说这一次飞机上下来的有年轻的科研组成员，不知道有没有长得特别帅气的。 孟钰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发尾，心里却忍不住想： “听说这次飞机上有科研组的年轻专家……不知道会不会有特别帅的？” 她悄悄踮了踮脚，目光越过人群，望向舷梯的方向。 ——最好是那种戴金丝眼镜的，斯文禁欲系，白大褂一穿，往实验室一站，光是想象就让人心跳加速…… 她抿了抿唇，脸颊微微发热。 怎么飞机还不落地啊。 钟小艾瞥了侯亮平一眼，嘴角微微抿起，却没说话。 ——她不是没注意到他的失态，只是懒得点破。 心中却已经有些后悔带自己这位闺蜜过来了。 孟钰长得确实漂亮，大学里的四大校花之一，侯亮平多看几眼也是男人的本能。 可这都要把她的风头给抢光了。 不过还好，钟小艾对自己还是很有把握的，有父亲钟正国在，就不怕侯亮平这个孙猴子能逃出自己的五指山。 "小艾，你爸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升了？" 孟钰眨眨眼，语气里带着试探。 钟小艾微微一笑："组织上的事，我可不敢乱猜。" 但是这个自信的语气还有洋溢着的态度，明显就是摆明了说。 是的，我的父亲是省委书记。 这时，?侯亮平凑了过来，笑容灿烂："小艾，待会儿能引荐一下吗？我对新书记很敬仰。" 钟小艾瞥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对政治感兴趣了？" 侯亮平笑容不变："一直都很关注。" 钟小艾娇嗔的看了他一眼。 “看你表现吧。” 不远处，?同样的场景却不是同样的心情。 梁群峰32岁的大龄女儿梁璐挽着今年才22岁祁同伟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同伟，你今天要是敢走，你这学期的刑法成绩就别想及格。" “你就帮老师个忙嘛。” “来来往往的人都有男伴女伴，就我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多孤独。” “你看你那些同学们多好，成双作对的。” 祁同伟脸色苍白，拳头攥紧又松开。 ——他不是懦弱，他只是没得选。 这是在心里怒骂：好？好个屁？ 不远处，?梁璐死死拽着祁同伟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祁同伟脸色发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孟钰身上。 ——学弟侯亮平傍上的可是省委书记的女儿，钟小艾年轻漂亮，旁边还有大校花作伴。 ——换到自己身边，成了什么？人老珠黄，又没几分姿色，还带着一身老人味的大龄女人。 他胸口发闷，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去他妈的成双入对！ 祁同伟真是觉得自己倒了大霉了，为什么偏偏就被梁璐给看上了呢？谁能来救救自己。 阳光依旧洒落，几个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 这一瞬间的暗涌，比任何对话都更有趣。 飞机的轰隆声响彻在机场跑道两侧。 钟正国马上就要落地，梁群峰也膨胀到极点。 他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在距离赵立春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老赵啊，"梁群峰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关键人物听清，"瑞龙的事，有进展了吗？" 他故意顿了顿，"我听说沪商陈会长昨天连夜飞回上海了？" 这个沪上陈会长就是赵瑞龙打的那人的父亲。 赵立春正在翻阅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眼时目光如刀："梁书记消息倒是灵通。" “不过我处理的差不多了，没什么问题。” "哦？"梁群峰故作惊讶地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折叠的报纸，"可今早的经济日报说，陈会长取消了原定在汉东的五个亿投资计划。" 他慢条斯理地展开报纸，"说是...对本地营商环境''深感忧虑''？" 周围几位局长的呼吸声明显一滞。 赵立春的脸色瞬间阴沉，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梁省长多虑了。 陈会长是回去处理家事，下周就回来签合同。" "是吗？"梁群峰轻轻摇头，语气突然转为推心置腹，"老赵，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瑞龙打人的视频现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标题可是''汉东太子爷殴打投资人''。" 他压低声音，"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传吗？说咱们汉东是''关门打狗''的投资环境。" 赵立春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老贼真是会落井下石。 偏要在钟正国的飞机落地之前谈起这个事儿。 听说跟着钟正国落地的还有督导组成员，雷厉风行的手段传的神乎奇迹的，听说还是个年轻人。 这梁群峰是想整死自己啊。 但是面上赵立春还是神色不变。 大不了鱼死网破呗，我是市长，你是书记。 我死了你就能活？ 赵立春收回手，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 "年轻人打架是小事，影响投资环境是大事。但有些事...追查起来，对谁都不好，您说是不是？"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梁群峰率先打破沉默，他故意看了眼手表： "对了，落地时间到了。” “准备迎接吧，还有督导组的成员别忘了，听说这次督导组特别关注招商引资领域的问题..." 赵立春的瞳孔猛地收缩。 梁群峰这话里有话——他果然要把这事捅到新来的督导组那里。 赵立春突然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得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我们一定配合督导组工作，该查的查，该办的办！汉东的投资环境，绝不会因为个别人的行为受影响！"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但基本上在场所有人都注意到，赵立春的后背衬衫已经湿了一片。 梁群峰占了上风，自然一笑。 “下飞机了！！！” “快快快，跑步前进。” 隔着老远还没看见人影，梁群峰就对着飞机的的自动升降梯招呼。 “书记小心点儿，这楼梯有点陡。” “书记——” “书——” 嗯？ 钟正国迈步而下，但令人震惊的是，他竟微微侧身，让身后拿着张宣纸的年轻人先一步落地。 书法遒劲力，大大的几个字迎风招展。 弄潮儿向涛头立。 落款——李正秋。 第11章 眼睛不舒服吗？ 赵峰捧着书法下飞机的这一幕，真是钟正国从这30年来看过最明目张胆的操盘。 就连他这个新上任的省委书记都不得不给赵峰让行。 组织上明确规定，赵峰的副组长身份不能明示。 那么好，赵峰就暗示。 但组织上没有说，不能展示赵峰和李老之间的关系吧？ 毫无根基，又不能出现在明面上的改革组长，确实很容易就被钟正国这样老奸巨猾的政客给拿捏了。 可赵峰偏是个有主意的。 就让这帮官场老油子们都睁大眼睛看看。 我就是奉了李老的命来的，我不装了，我的身份留给你们自己猜。 别人猜中的总和我自己没什么太大关系吧。 甚至赵峰觉得李老把这幅书法留给自己，还特意留下落款，说不定也正是这个想法。 钟正国则是被这个骚操作是气得不轻，敢怒不敢言。 说赵峰违规了吧，他确实没有。 说他没有违规吧，哪有正常人拿着书法双手展开下飞机的？ 叹一口气，钟正国没有办法也只好作罢。 梁群峰眯起眼睛，总觉得这个年轻人似曾相识。 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也怪不得梁群峰他去京城的时候，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赵峰的模糊，有个大概的印象。 他的目光在赵峰清瘦的脸庞和那副价值不菲的金丝眼镜之间游移，暗自揣测着这个年轻人的来头。 可能梁群峰是忙糊涂了，竟然没有注意到赵峰手里捧着的书法。 赵立春的反应则更为反常。 他的视线像是被磁铁吸住一般，死死盯着赵峰的面容。这个年轻人的眉眼轮廓，竟让他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雨夜离家的女人。 也还像他日日夜夜在思念着的大儿子。 可自从那个女人去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大儿子在自由国的任何照片。 如今的记忆里，大儿子仍然是孩童模样。 可赵立春心中就是有种莫名的激动，甚至眼眶不自觉发红。 他怎么总觉得如果自己的儿子长大了，就会和这个年轻人长得一般模样的。 赵立春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却被梁群峰一把拽住。 “老赵，现在可不是你出风头的时候。“ 梁群峰压低声音警告道，手上力道加重。 赵立春这才如梦初醒，却已经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异样目光。 高育良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李达康的嘴角微微抽动，就连站在后排的年轻干部们也都投来探究的视线。 这些目光像无数根细针，扎得赵立春浑身不自在。 不过这时候赵立春也越发的清醒，目光落在了赵峰手里捧着的那一幅书法上。 落款竟然是李老的名字？ 他心思活跃转动，再加上钟正国对赵峰的让位。 赵立春心里突然有了个可怕的念头。 传说中京城里出了个了不得的年轻人，更有风言风语说这个年轻人会到汉东做督导组的副组长，权力等同于钟正国。 赵立春一直觉得是胡说八道，毕竟体制内的但凡有脑子都不会信这种谎话。 年轻人和省委书记平起平坐？ 可现在赵立春突然觉得有可能是真的。 在场不少官员也都注意到了那一幅书法，不过有赵立春这么敏感认知的倒是没几个。 喜欢书法的高育良，脸色微变是其中一个。 能从汉东政法大学教书到现在从政，他不是一般的机灵。 而李达康的眼睛都快要红了。 说是羡慕，更多的是嫉妒，现在的他37岁，绝对算是精明强干的能吏，升迁也绝对够快。 这小王八犊子才多大岁数，八九不离十，应该是督导组的副组长啊。 作为秘书的李达康对于领导的站位研究的很是透彻。 一把手旁边自然陪同的是二把手，不可能有哪个小瘪三不长眼的非要找死走在一把手前面。 官场上小小的细节能体验很多东西。 而此刻李达康却犹豫起来，看起来市委书记梁群峰好像完全没看出来这个年轻人的来头啊？ 要不要提醒一下？ 在人群后方，侯亮平和祁同伟并肩而立，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复杂。 侯亮平盯着赵峰笔挺的西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略显陈旧的外套，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祁同伟则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同样是二十多岁的年纪，一个能和李老同乘专机，一个却被梁璐像牵狗一样拽来参加这种场合。 “那个戴眼镜的，长得还不错。“孟钰小声对钟小艾说。 孟钰第一眼就看见了赵峰，这种独特的气质很是吸引人，不像是同龄的祁同伟眼中的自卑，也没有侯亮平眼中的谄媚。 剩下的只有自信。 和他手里拿的那幅书法一样，有种独立潮头的傲然感。 孟钰一直都很为这种气质着迷。 可惜仔细想想又撇着嘴。 这么优秀的人，怕是不太好接触。 孟钰的目光在赵峰身上多停留了几秒，越发觉得这个清瘦的年轻人比身边那些油头粉面的追求者更有魅力。 他身上那种专注工作后的疲惫感，反而增添了几分令人心动的成熟气质。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认识一下。” 听见孟钰说的话，钟小艾象征性的点点头。 “就是太瘦了，脸色也不太好。“ “不过这种男生外貌其实就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才华。” 其实赵峰的长相算是有些小帅类型的，甚至收拾一下还算是比较英俊。 但是赵峰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就痴迷于专利研究。 平时的时间除了上课基本上都泡在实验室里，照太阳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更不要说锻炼，所以脸色有些许的苍白。 这也是李老一直担心的一个问题，怕赵峰身体状况不好，来之前还一直叮嘱着。 甚至还要专门找一个营养师来陪同赵峰进驻汉东。 不过被赵峰拒绝了。 自己这个改革的大将，首先就不能给别人文文弱弱的感觉？ 又不是药罐子，配个营养师做什么？ 更何况赵峰还有系统奖励的身体素质增强补给没有使用。 就等到汉东来大展身手呢。 两个女孩的议论声虽小，却还是传到了祁同伟耳中。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赵峰，不得不承认，即便面容血色有些不足，那个年轻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也远非自己能比。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自信，是真正掌握权力的人才会有的从容。 一旁的校花孟钰一直紧盯着看的目光也有些刺痛侯亮平。 按理说他的长相应该不差，甚至要比赵峰要帅吧，怎么孟钰就根本没往他这边看过呢？ 赵峰缓步走下最后一级舷梯，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 他清楚地感受到每一道目光中蕴含的不同情绪——猜疑、嫉妒、敬畏、好奇。 不过无所谓。 用不了一年，他们的眼睛里便只有敬畏了。 欢迎仪式落幕，大概的流程走完。 钟正国脸上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向前一步介绍道：“这位是科技部的赵峰同志，专门负责汉东科技示范区建设。“ 说话的时候钟正国好有些不情不愿的。 赵峰这么整，已经有人猜出他督导组副组长的身份了吧。 钟正国本来还想在明面上狠狠压他一头呢。 大家都跟着陪笑，梁群峰闻言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堆起长辈式的笑容：“原来是科技部的同志啊，欢迎欢迎！“ 他转身对高育良使了个眼色，“育良啊，你负责带赵同志熟悉下环境。“ “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给正国同志汇报一下。” 语气中透着几分轻慢，仿佛在打发一个无关紧要的技术人员。 高育良一下子脸色铁青。 瞬间才反应过来，他这位老领导根本就没看出这个年轻人身份里的门道，怎么这么不重视啊？ 不过不容他反应，梁群峰便迫不及待的又催促了一遍。 “同志们长途跋涉都累了，赶紧带他们去休息啊。” 实际梁群峰是一刻都等不及了，这就要将赵立春家的丑事全盘都捅出去。 高育良越发为难了。 怎么这种得罪人的事儿，偏偏落在自己头上，他都有些后悔今天来这个场面了。 甚至眼神有几分瞪着自己这位老领导。 不是——您赶紧看看他手里那幅书法呀，那落款的名字写的是谁呀？ 梁群峰显然没有看出高玉良的眼神暗示，只是又不耐烦的催促了一遍。 “育良啊，眼睛怎么了？不舒服吗？” 第12章 我叫赵峰，担任本次汉东省督导组的副组长 第12章 李达康在一旁看戏，心里憋着笑。 梁群峰还真的想让赵立春死啊，心急的连李老的名字都认不出来了。 赵峰听着梁群峰一遍遍地催促，眉头微皱。 正要开口说话，就被看出他意图的钟正国打断了。 看来钟正国是打算替梁群峰解围，也顺便将整个战场都点燃。 只见钟正国突然转向赵立春，声音陡然提高：“赵立春同志，你很出名啊！“ 他故意顿了顿， “不，是你儿子很出名！状告都递到我办公室来了！“ 说话的见习钟正国的眼神却不是看向赵立春，而是若有若无地扫着赵峰。 行啊，你不是不愿意低头吗？ 你不是要开疆拓土吗？ 你不是豪言壮语要解决吗？就把这事儿给你放在明面上引爆，当着全部官员的面。 只要这件事情处理的有一点纰漏，后续赵峰这个督导组副组长完全不用干了。 整个汉东谁会服？ 整个接机大厅瞬间安静。 赵立春脸色煞白，他刚才还沉浸在见到疑似儿子的恍惚中，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当众羞辱震得浑身发抖。 他不知道钟正国其实是冲着赵峰去的，只以为是赵瑞龙这次闹的确实太离谱，都被告到京城去了。 心已经彻底凉了。 自身的政治生命，这是走到底了呀？ 他下意识地要弯腰道歉，腰身微屈的瞬间—— “赵市长。“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赵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赵立春身侧，右手稳稳托住了他即将低下的胳膊。 年轻人修长的手指力道恰到好处，既阻止了弯腰的动作，又不失礼节。 “在汉东，“赵峰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字字千钧。 “没有扶不起来的产业，也没有必须弯腰的领导。“ 李老给赵峰的资料里显示的很明白很清楚。 这个时候的赵立春还没有发展到人民名义的后期，任职期内精明强干，经济发展迅速。 除了几个招标的项目有任人唯亲的嫌疑，其他不存在问题。 赵瑞龙除了这次的打人事件，剩下的处分就剩下学校里的斗殴。 也没有出现重大的违法违纪。 要不然李老也不会这么放心的选用赵峰。 一切错误都还在没有发生的起点，赵峰的到来自然会阻止日后的那一切。 所以此刻的赵立春还无需道歉。 更何况道歉也是向打人者，而不是向钟正国。 所以赵峰目光平静地看向钟正国。 “谁犯的错，谁自己担着。牵连父辈，不是改革的气度。“ 这番话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高育良的眼镜“啪嗒“滑到鼻尖。 这位素来以沉稳著称的政法委书记，此刻竟忘了抬手去扶。 梁群峰脸色铁青。 他都已经做好了，要让赵立春停职查看了，结果你一个毛头小子敢蹦出来胡说八道。 他猛地跨前一步，官威十足地呵斥：“这位科技部的同志！注意你的言辞！“ 他故意把“科技部“三个字咬得极重，“组织纪律还要不要了？领导讲话时随意插嘴，这就是你们部里的规矩？ “送你来的同志没有培训过你基本的职场礼仪吗？” “你的定义难道能代表组织吗？你的建议能代表组织的建议吗？” “真是的。” “乳臭未干，口不择言。” 他的声音像一记鞭子，抽得在场所有人呼吸一滞。 在场有几个年轻干部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就连站在后排的侯亮平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本来就对对赵峰有些嫉妒，此刻见他被梁群峰当众训斥，心里莫名涌出一丝快意。 “原来你也有今天“。 他在心里暗暗想着，却又立即被自己的阴暗心思吓了一跳。 而祁同伟则死死盯着梁群峰的背影，瞳孔微缩。 “梁璐的父亲……竟然有这么大的官威？“ “在的这么多省委的干部面前。” “训的还是才从京城回来的，高干才子，” “那像自己这样的角色，娘家不是随便拿捏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恐怕更难逃出梁家的掌控了。 “书记，这位小同志他。” “书记，不至于——“ 高育良眉头紧锁，几次想要开口圆场，却被梁群峰一个眼神逼退。 “高育良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老想插嘴？“??梁群峰心里不悦，但面上依旧威严十足。 “育良啊，你不要替他说话，我知道你心底软，看不得年轻干部被教训被训斥，想要替他们挽回脸面，但你那是多年当老师的弊病。” “我现在讲他是为了他好。“ “如果真要是不在意这位小同志，我连提都不愿意提他。“ 钟正国站在一旁，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骂吧，骂得越狠越好。“ 他乐得看梁群峰当这个恶人，反正最后得罪人的又不是他。 赵峰脸上的神色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好大一个下马威，怪不得李老对于汉东的局势很是不乐观，从上到下简直是烂透了。 一把手坐山观虎斗，只知道玩弄权术，手下的人各自为盈，心里没装着一点事儿。 如果自己没有被李老赏识，只是个简单的科研人员。 费尽那么大的心力，才从自由国回来。 就被这样对待? 换做其他任何人，别说脸色冷了，心都应该要冷了吧? 可赵峰不会心冷。 他只会让梁群峰心冷。 “钟正国同志主持一下吧，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进行商议。”赵峰微微抬手，大概的意思是除了省委常委几位特别核心的成员之后，其他人稍微退后。 “你一个科技部的同志，哪来的权力清场？“ “还省委常委，你怎么不上天呢？” 梁群峰更觉得了不得了，这人被自己训斥之后是不是疯了？ 指挥起钟正国来了。 可紧接着在梁群峰震惊的眼神中，钟正国就微微摆手。 “省委常委的核心成员留下，其他同志到阴凉处休息一下吧。” ——这是流程，他没法否认。 作为督导组的副组长，赵峰有权利在任何时候召集省委常委的核心成员探讨。 就算赵峰不说，钟正国也马上要召开省委常委会。 按照规定，也只有核心权力层的这几个人能知道赵峰的身份。 看来这个省委常委会暂时不用开了。 在李达康和高玉良等人的带领下，除了省委里面几位极重要的四位核心的官员，其他人全部都暂时避开。 就在梁群峰还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时。 赵峰的目光已经扫向他了。 “嗯，各位同志大家好。” “我知道这次的会面是比较仓促的，但时间紧任务重，我也就长话短说。” “我叫赵峰，担任本次汉东省督导组的副组长。” 第13章 我这人一向心胸宽广 “我负责本次汉东试点经济改革的所有工作。” “因为我身份的特殊性，所以暂时性的不能对外公布，随后应该会有工作人员向各位强调我身份上的细节还有流程。” “如果有需要，我会单独的找各位会面谈话。” 简单平静的几句话好像把整个空气都抽干了一样，在场人都觉得有些窒息。 赵峰给人的压迫感，甚至完全不弱于钟正国这个省委书记。 基本上所有人的反应都和钟正国第一次知道赵峰身份的时候一模一样。 怎么每个字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当然有一些不明真相的同志呢，会有一些过激的言语和行为，我不会介意。” 赵峰继续如沐春风的这么说着。 “没关系的，我不会记仇。” “记得梁群峰同志是在京州市任职是吧？” “来之前李月老对京州的发展很是关心，这样吧，你把京州近10年的所有经济报告整理过来，所有的政策建设全部整理过来。” “还有京州所有的投资商，所有的这些信息都很基础，整理起来没问题吧？” 我确实不记仇—— 嘿嘿—— 骗你的，有仇我当场就报了。 梁群峰人都傻了。 “十？十年？” 10年这么大的工作量，所有的项目政府统建的大大小小得有上百个吧。 一般都到最后一年做工作报告的时候，要花整整一两个月去统计。 你现在让我一天做出来？ 这叫做不会记仇。 娘希匹的！！！！！！ 僵硬地转了转脸色，梁群峰立马把眼神放在了一旁的赵立春身上。 “当然没问题，这个工作我和立春同志一定会完成的。” “而且我觉得立春同志可以担任的更多，他是京州市长亲力亲为的，要比我这个书记要多一些。” 赵立春有些蓦然失神。 也没反驳也没接受，对于这个颇为有好感的年轻人刚才的仗义执言，他心里是感激的。 可他明白接下来这个手段狠辣的年轻人就要处理他的事情，所以连辩驳的心情也没有。 可赵峰却是笑得人畜无害。 “不不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鉴于赵立春同志现在家庭环境还有工作，舆论不太利好，所以暂停他的一切职务。” “这件事情呢，就由你亲自完成。” “明天在省委小会上做了详细的报告。” 梁群峰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微微发抖。 心里一时半刻都悔死了，自己这张嘴呀，怎么就管不住呢？但谁又能想到督导组的副组长会是这么一个年轻的。 高玉良平时不是人精吗？怎么连这事儿都不提醒自己？ 真是白养这帮吃干饭的了。 一时间，梁群峰也顾不上面子，反正省委常委的都是老熟人。 “关于刚才的事情，赵峰同志啊，我还是要向你道歉。” “我这个——” 总不能为了一时的情面得罪了这位督导组副组长吧。 梁群峰这个省长，一方面要看钟正国，另一方面也得看这个副组长呢。 不过赵峰却干脆利落的抬手，直接阻断了梁群峰的道歉。 想保住这张老脸，想得美。 “我说了我心胸宽广，这点事情，无碍的。” “还有就是关于正国同志提出的，赵瑞龙的处理办法，这件事情也是李老特别关注的，也是我上任之后第一件要解决的事。” “考虑到案件的特殊性，最高检建议由邻省检察机关异地审理。“赵峰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这样既能保证司法公正，又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等案件有了结果，我会开会做一次报告的。” 几个省委常委都点了点头。 这样的处理办法合规，也是公开处理，如果最后事情妥善解决，那是能服众的。 赵立春是特别的，有些喜出望外，目光复杂地看着赵峰。 这就是处理办法吗？ 竟然意外的没有牵连到自己本身，只是等待案件落实。 说完这些，赵峰还特意又回头看了一眼梁群峰。 “对于年轻人要多一些宽容，职场上不要有那么多规矩。” “这一点李老就做得很好，破格提拔我这么一个年轻人。” “梁书记要多学习啊。” 梁群峰点头如捣蒜，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李老两个字出来，他这才恍然发现。 其余几个人精好似早都已经知晓了似的点点头，只有他单独蒙在鼓里。 10年的工作报告，这就是下马威呀。 今天如果不把这个封疆大吏的气给消了，恐怕日后穿不尽的小鞋，别说省长了，书记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赵组长，我还是跟您道个歉。“ “这个方面确实是我……“ “各位领导，“赵峰收起文件，语气恢复了恭敬，根本就不给梁群峰说话的机会。 “我这个小小的科研主任还得拜托各位多照顾。“ “把所有的同志们都叫过来熟悉熟悉联络联络吧。“ 梁群峰硬着头皮此刻再愚钝也明白赵峰的暗示，当着多少人骂的就得当着多少人道歉呗。 可看到赵立春看向他颇有些戏谑的眼神。 梁群峰心里突然有些不愿意了。 当着那些老油子自然可以。不丢什么威严，大家谁不是这样见过来，谁没见过谁的丑态。 可当着下属，当着年轻人当着自己的女儿。 梁群峰犹豫着。 为了脸面要不要牺牲自己的政治生涯，可自己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晋升空间。 得罪了这小瘪犊子玩意儿，日后还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看着下属们还没走近，梁群峰便赶紧压低声音向前陪笑道。 “是我口不泽言，老眼昏花了。” “组长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个方面我确实要向李老学习，我回去我就改正。” 赵立春毫不掩饰的冷哼了一声，其中的嘲讽之意再明显。 其他几个省委的核心角色也都是看着笑笑。 钟正国嘴角向上撇着，倒也是看了一个好热闹。 斗吧，争吧，两个人最好两败俱伤。 梁群峰这老脸通红了一片，大约他得有10多年没给人陪笑脸装孙子了，又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丢脸丢脸呐。 等有机会的，搞不死这小王八犊子。 还好年轻小辈们没有靠近，应该听的不是很清楚。 可赵峰能让他如愿？ 扶着梁群峰的胳膊，赵峰特意加大几分音量。 “梁书记真是言重了，怎么能叫老眼昏花口不择言呢？” “我真的没往心里去，您不必道歉。” “真的没必要道歉啊！！！！！” 赵峰这个蔫坏的，还特意强调了两三遍。 这下子就算是听力有障碍的，现在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场面一时间尴尬无比。 大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是忍不住笑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威风赫赫，坐镇一方的父母官也会道歉。 梁璐站在远处，脸色瞬间煞白。 “父亲……竟然低头了？“ 她从小到大，从没见过梁群峰对谁服软！一直都见的是梁群峰威风凛凛的场面。 怎么今天？ 感觉到旁人有些异样的目光看向自己，梁璐觉得脸色上挂不住，这也太丢脸了吧。 祁同伟则死死盯着赵峰，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原来……还有人能治得住梁家？“ 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萌芽——也许，这个年轻人的出现，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包括他的。 梁璐则没有给祁同伟更多反应的时间，拉着祁同伟的胳膊，跟自己父亲连声招呼都没打，径直离开了。 站在远处的孟钰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越发的对面前的男人有些好奇。 不卑不亢。 不气不馁，傲然自处。 这个转折太过自然，仿佛方才的剑拔弩张从未发生。 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权力天平的微妙倾斜。 这个年轻人，太了不得了! “他刚才...是不是在看我？“孟钰红着脸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赵峰在一直注视着他。 钟小艾注意到了闺蜜的异样，轻轻叹了口气。 完蛋了。 这不会是一切罪恶的开始吧，哪有美女不爱英雄。 就连她自己也有些恍惚，也想多看几眼。 这人很有几分她父亲的那种感觉。 或许，那正是一种叫做权利的东西，赋予的独特魅力。 她转头看向侯亮平，发现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赵峰，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诶——侯亮平肯定也向往吧，可钟小艾却是打心底里觉得。 两个人差的太远了。 简单交代完工作的赵峰突然对身旁的工作人员招了招手，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指向人群中的孟钰。 “麻烦把那位女同志请过来一下。“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孟钰正低头整理裙摆，突然感觉四周的视线都聚焦在自己身上。 她茫然抬头，发现那个站在权力中心的年轻人正注视着自己。 一瞬间，她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连耳垂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他...他叫的是我？ “孟钰下意识地抓紧了钟小艾的手臂，声音因为惊喜而微微发颤。 钟小艾蹙起秀眉，疑惑地望向赵峰。 当她确认对方确实是在点名孟钰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当然她和闺蜜的感情是很好的。 但今天是她父亲亮相任职的时候，风光也应该是自己的吧。 孟钰也未免有些太出风头了，不就是长得漂亮些。 忽然钟小艾又觉得可能不是自己不漂亮，是不是因为带了男朋友侯亮平来的缘故？ 诶——真倒霉。 两个姑娘倒是谁都没发现，明明没什么交集，她们忽然竟然都有些在乎这个赵峰的想法。 第14章 孟钰哭的真好看啊 看着孟钰就这么要被叫走。 侯亮平心里越发不平衡了。 当初他其实是有心想要追一下孟钰的，毕竟孟钰家世也不一般，可孟钰长得实在漂亮，家里追的人太多，而孟钰又十分的难攻破。 根本不和男同学有什么交集，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中小爱。 可现在呢，这人招招手指就把孟钰要勾走了，小脸蛋红扑扑粉嘟嘟的。 权力还真是男人最好的美容剂。 工作人员已经走到孟钰面前：“这位同志，赵组长请您过去。“ 孟钰慌乱地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指尖不自觉地抚过红唇，确认口红没有晕染。 她迈步时差点被自己的高跟鞋绊到，引来几声善意的轻笑。 赵峰注视着这个款款走来的女孩，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在来的飞机上，他仔细研读过赵瑞龙案的全部卷宗，意外发现京州市警察局局长竟然叫孟德海——这不是《狂飙》里的关键人物吗？ 起初他以为是巧合，但当在机场看到这张与剧中如出一辙的甜美脸蛋时，他确信这是个融合世界。 现在要尽快接手赵瑞龙案，少不了孟德海这个女儿控局长的协助。 没想到命运如此垂青，竟把这个漂亮女儿送到眼前。 “孟钰同志是吧？“赵峰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 “你父亲是孟德海局长？“ 孟钰惊讶地睁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般轻颤：“您...您认识我父亲？“ “久仰大名。“ 赵峰递过一张烫金名片。 “有些工作上的事需要请教孟局长，还麻烦你帮忙引荐。“ 他的指尖在交接名片时似有若无地擦过孟钰的指尖，惹得女孩耳根更红了几分。 要说赵峰，那可是个绝对的浪子。 前世的恋爱经验也是祖师爷一样的存在，要不然也不会锻造这么高的情商。 就这么简单的一点点肢体接触，孟钰就有些六神无主了。 “我——那个——好。” “我带你去找我爸。” 站在远处的钟小艾不自觉地咬住下唇。 她看着孟钰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更有些压制不住了。 侯亮平注意到她的异样，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但凡是个女人，不幻想自己的男朋友是这样一方叱咤风云的权贵人物？ 更何况钟小艾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早就受到熏陶。 多看几眼怎么了，要不是侯亮平在。 钟小艾说不定都和孟钰两个人一起走上去了。 在些许人的目送当中。 赵峰带着孟钰坐上省委准备的公务车离开， 公务车的尾灯在拐角处一闪而逝，梁群峰这才放下挥动的手臂，长舒一口气。 他整了整西装领口，转身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阴郁。 “正国同志，“梁群峰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满，“赵峰同志的背景，您是不是该提前知会一声？我这差点捅了大篓子。“ 钟正国闻言轻笑，手指轻轻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组织纪律，岂能儿戏？“ 他抬眼看向梁群峰，目光意味深长，“再说，你不是一直说在汉东没有你摆不平的事吗？怎么今天这么沉不住气？“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却让梁群峰心头一凛。 他这才想起，自己确实在酒桌上夸过这样的海口。 当时钟正国还意味深长地说“话别说太满“，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书记批评得是，“ 梁群峰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是我考虑不周。“ 待钟正国被随行人员簇拥着离开，梁群峰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的高育良。 “高育良！“梁群峰突然提高声调，引得周围还未散去的官员纷纷侧目，“你平时不是最谨慎吗？今天怎么哑巴了？我明明看见你几次要说话！“ 高育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 他想辩解自己确实多次暗示过，却被梁群峰不耐烦地打断，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现在说什么都是错，不如保持沉默。 当初怎么就偏偏是这个梁群峰提拔的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 “废物！“梁群峰粗暴地打断他，转身对秘书厉声道。 “立刻召集市委班子，十年内的城市规划、发展报告，今晚必须全部整理出来！“ “有你高育良牵头，整理不出来就不要睡了。”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李达康，想起这个赵立春的得力干将，语气突然缓和： “达康啊，你也来帮忙吧。 这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科技示范区要是搞成了，你那个开发区不也跟着沾光？“ 李达康憨厚一笑，搓了搓手： “领导，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手头工作太多。今天来给您接风都是请了半天假，下午还得去工地看看。 那个拆迁户老王家，说好了今天要给答复的。“ 他说完，不等梁群峰回应，就快步朝赵立春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个举动让梁群峰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盯着李达康的背影，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 “两面三刀的东西，等赵立春倒台那天， 看你怎么求我！“ 安排完了这些基础工作，梁群峰走向洗手间旁的消防通道，确认四下无人后，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林总，是我。"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些许恨意。 "赵瑞龙的案子，必须拖到明年！" “就是不起诉不解决，天天发报纸，将整个舆论扩大化。” 要说最开始他只想搞死赵立春，那么现在他就想连这个赵峰一起搞死。 不是要解决赵瑞龙的事吗？ 让你半年一年解决不了。 熬死你个狗娘养的，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电话那头传来雪茄剪的咔嚓声。 "督导组那边..." "屁大点孩子！"梁群峰突然提高声调，又警觉地压低。 "在汉东这块地界...只要帮我拖死赵立春，这个省长我势在必得，那督导组也待不下去了。" 电话里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声响： "未来的梁省长啊，拖到明年可不是小事..." “就是个打人的小事儿，我怕拖不住啊。” "光明湖！"梁群峰几乎是咬着牙。 "整个光明湖的开发权！只要拖到督导组滚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低沉的笑声： "好好好，好大的手笔。” “我这里还有些赵瑞龙的黑料，上学之前霸凌了同学的，今天一并给他整出去。” “什么这导那导的，通通给你斩于马下。” 黑色公务车平稳地驶离机场，赵峰正专注地批阅文件，钢笔在纸面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忽然，他察觉到身旁传来细微的动静。 孟钰第三次偷看腕表时，纤细的手腕不自觉地发颤。 刚才上车的时候，孟钰犯了一个好大的错，被赵峰邀请上车，导致她有些激动和紧张，一时间忘了自己下午有个面试的事儿。 可车已经驶离机场，孟钰又害怕赵峰找自己的父亲是有急事儿，又不敢提出来。 一时间心里懊恼不已。 “孟钰啊，孟钰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这个机会你争取了这么久。” “怎么一紧张就给忘了呢？” 之所以这么紧张，也是因为这次机会来之不易。 公开面试，竞争对手都极为强劲，就连梦与父亲孟德海想要私下找找关系都被台长拒绝了。 总之能进入到这一次面试上的人，就没有一个背景比孟钰差的。 她自己也是刻苦准备，甚至还专门请了形体老师纠正面试仪态。 怎么就稀里糊涂上了赵峰的车了。 "孟钰同志？"赵峰头也不抬地开口，声音像一泓静水，"你似乎有心事。" 钢笔尖在"关于赵瑞龙案件异地审理"的批示上微微一顿。 "没、没有..."孟钰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小手包，真皮表面被她捏出几道褶皱。 她今天特意选了这身米色套装，连口红都用了最端庄的豆沙色，就是为了下午三点省台的主持人终面。 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起来。 孟钰触电般缩回手，越发有些不敢面对了。 “电话响了你怎么不接啊？” "真的不好意思。"孟钰声音突然拔高，又急忙压低，"我——我——" 她咬了咬下唇，精心涂抹的唇膏被咬出一道白痕。 "我下午有个很重要的面试，被我给忘记了。" “现在估计是我学院导员打来的。” “迟到这么久，我有点不太敢接……” 大概了解的情况，赵峰点点头示意孟钰把电话递过来，摁下接通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急促的声音： "孟钰！你人呢？全组就等你一个了！台里领导都..." “10分钟内赶不过来，你父亲是天王老子也没办法了。这姑娘平时挺踏实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不靠谱，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我替你争取了多久？” “你——” "对不起老师，我..." 孟钰的声音带着哭腔，求助般的看向赵峰。 她倒是不是希望赵峰帮她走后门，而是希望赵峰把电话给挂断。 现在车已经出了城，十分钟内根本不可能赶过去，最少也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这次面试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孟钰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导员，只能先逃避。 赵峰则心领神会的挂断了电话，伴随着车内再次回归安静，孟钰有些忍不住了。 孟钰突然低下头，一滴晶莹的泪珠砸在手包上。 她纤细的肩膀微微发抖，精心打理的栗色卷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泛红的脸颊。 "都怪我..." 她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角，"我怎么这么...” 赵峰没有立即回应。 他静静注视着这个缩在真皮座椅角落的女孩，阳光透过隐私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形轮廓。 她抽泣时鼻尖微微发红的样子，像极了被雨淋湿的雏鸟。 孟钰哭起来真好看啊。 赵峰由衷的欣赏了一下，却也没有继续坐视旁观。 他取出私人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拨通了某个号码。 “老赵啊，通知我们工作组成员。” “请省电视台的所有核心人员其他工作先暂停，研究下午开一个研讨会，研究一下怎么宣传以科技推动经济生态，让他们下午确定出一个合适的方案。” “对，就现在立刻执行。” 第15章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电话里传来工作人员恭敬的应答声时，孟钰突然伸手按住了赵峰的手腕。 她纤细的手指冰凉，像一尾受惊的银鱼。 “别...“ “不顶用的。” 孟钰的目光落在赵峰胸前挂着的“科技部研发中心主任“证件牌上。 她想起上周父亲在书房里焦躁踱步的样子——“省台这次公开招聘，连梁群峰的面子都不给。“ “钰儿啊，爸爸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你要自己好好努力。” 孟德海的职位可是京海市的警察局长。 虽然没有进入省委常委，但至少也是市委常委。 科技部研发中心主任应该没什么行政权力。 连市委班子都不算的。 她咬着下唇摇头，米色套装袖口露出半截白皙手腕，“科技部管不到省台人事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虽然很努力表现出没有沮丧的样子。 但遇上这种事儿，谁能忍得住。 前排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随行的小陈秘书转头时，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甜美又有些可爱的姑娘。 怎么看起来挺聪明的，实际上却有些傻乎乎的？ “姑娘你不要担心。” “峰哥雷厉风行，说什么肯定做什么，这点小事儿随便就给你解决了。” 小陈秘书的嘴角咧着。 虽然他今年30岁比赵峰还要大上三岁，但是这个峰哥叫起来却丝毫不拗口，甚至从京城特派过来借调给赵峰当秘书也没有丝毫怨言。 “其实别说峰哥了，按理说我打一个电话应该也——” “陈铮。“ 赵峰头也不抬地打断，钢笔在文件上划出凌厉的斜线。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一点都不知道低调吗？” 陈铮秘书立刻噤声，却在转回去时冲孟钰眨了眨眼，那表情分明在说“这姑娘真可爱“。 嘴边也在悄悄地嘀咕着。 低调？ 是谁拿着李老的书法大摇大摆下来的？是谁在机场让市委书记梁群峰道歉的？ 这不是都跟你学的吗？ 孟钰却没把秘书的话放在心上。 体制内的人物年少得志的不少，自然会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认不清楚的膨胀。 自己那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安欣。 就是其中一个，放着大好留任省城的机会不要，非要少年得志的看不惯人间丑恶，去往京海的青花区去当一个小小的片警。 可事实就是，安欣如今已经去了两年了。 青花区并没有任何的改善，而安欣还是那个小小的片警。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得了的。 就像今天的面试。 车内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孟钰心情低落。 车驶过“距京州15km“的路牌时，她盯着窗外飞掠的梧桐树影，忽然觉得省台演播厅的镁光灯离自己越来越远。 怎么办？ 能怎么办？ 手机突然在膝头震动，“导员“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 她实在有些不敢面对了。 错过今天的面试不止辜负的是他自己，还有导员。 全校一共就这么两个名额，一个就被导员据理力争给了她。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眼红的说导员收了她的好处 孟钰触电般想按拒接键，却因为手抖误触了音量键——刺耳的铃声瞬间响彻车厢。 这下使得孟钰本就失神的心情更加落魄。 泪水一滴滴的从眼眶里掉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覆上屏幕。 赵峰摘下金丝眼镜，那张消瘦却无比让人安心的脸庞上映着温和的笑容。 “怎么不敢面对了？” “不管发生什么逃避是懦夫的行为，总要面对的吧。” 孟钰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心很乱。 愣神间，赵峰已经替他接听了电话。 “孟钰！天大的好消息！“ 导员的声音激动到破音，“台里刚接到省委宣传部的特急通知，所有面试推迟到下周！说是要配合什么科技...科技...“ 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其他候选人的抱怨， “你这运气也太...喂？你在听吗？“ 孟钰猛地抬头，正撞进赵峰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里没有她熟悉的官场油腻，反而像淬过火的刀锋般清亮。 很好看的一双眼睛。 好让人安心的一双眼睛。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这个连父亲都束手无策的困局，居然被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用一个电话... “不可能...“她无意识地喃喃。 “台长明明说过...“ “可是...“她攥紧了真皮座椅边缘，“这对其他考生...” 孟钰在失而复得的狂喜中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可也在同时心底隐隐生出几分惴惴不安，这是她内心的善良底色在提醒她。 “这是不是不公平？” 赵峰和煦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替孟钰抹去眼角的泪水。 “推迟不等于内定。“ “这是给其他面试者以及你再多几天准备的时间而已。” “你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这损失自然不能让你来承担。” “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更何况具体能不能录取，那要看你真正的本事，我倒是很希望你这个爱掉眼泪的小姑娘能让我在日后公示的名单上看见你的名字。” 孟钰重重点点头，心绪被开导。 这才有些破涕为笑的味道。 此刻她是真正的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真的魅力无限。 “我会...“ 她深吸一口气，珍珠耳坠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用实力证明您没看错人。“ “能知道您的号码吗？” “如果我成功了，到时候一定第一个通知您。” “哈哈，好。”赵峰点点头却没有把自己私人的电话号码留给孟钰，只是挥手让秘书陈铮把自己的工作电话留给孟钰。 秘书陈铮有些不太懂赵峰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照做了。 心里却在替赵峰可惜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 怎么组长就不愿意加一个私人的电话呢？ 如果是陈铮自己看见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恨不得现在让司机把车开到民政局去。 组长还是高啊—— 坐怀不乱柳下惠了。 孟钰微微撇着嘴唇，稍微有些不情愿地加上了赵峰的工作电话。 经历了刚才心中的大喜大悲又到大喜。 她总觉得这位赵峰不是刚见面的陌生人了。 甚至现在想起赵峰刚才替她擦去眼泪时，手指温热的温度，她的眼角都有些发烫。 哪个少女能抵挡住这样的诱惑，心底至少也泛起了丝丝缕缕的波澜？ 孟钰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自信的。 对于赵峰的帮忙，她自然下意识的就觉得肯定掺杂一些男女之间好感吧，哪怕是一丢丢。 所以几乎从来都不怎么主动的她才想要赵峰的电话。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还让秘书留下公用电话。 什么嘛？ 哼——孟钰撇着嘴，也赌气的不说话了。 只是时不时的眼角的余光还是会落在那个细心阅读文件的年轻人身上。 他到底怎么想的啊—— 一路上风儿甚是喧嚣，孟钰的心也跟着好像有点吵。 公务车缓缓停靠在京州市局台阶前时，花岗岩外墙上“执法如山“四个鎏金大字正反射着刺目的阳光。 “孟局在开会。“ 值班民警头也不抬地刷着手机，“科技厅的同志可以先填个来访登记。“ 陈铮皱眉上前：“我们预约过紧急会面...“ “知道知道。“民警终于抬头，目光在孟钰脸上停留了两秒，突然露出恍然的表情，“哟，这不是孟局家的...？“ 他抓起内线电话。 “王主任，科技厅的人带着孟钰小姐来了，说是...“ 这一幕，让秘书陈铮心底说不出的恼火。 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说是科技部的，还预约过，竟然管都不管。 见到孟钰倒是像癞蛤蟆看见黑天鹅似的。 “你这个同志你知不知道你——” 陈铮有些气不过就要上前理论，被身后的赵峰一文件打在了后背上。 “听从安排，沉住气。” 这小子还没适应过来保密身份的感觉。 车上就差点告诉孟钰，现在又差点和这个民警起什么争执。 赵峰这一趟行程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在省委里身份自然不用保护的那么严格，毕竟过不了几天，省委班底大多数也都知道督导组的身份了，这是纸包不住火的。 可出来地方做协调，督导组的身份就要保护的严严实实。 这是李老的考验，也是现实存在的问题。 别人如果都知道你是督导组了，你哪能知道一点真的。 更何况如果主动泄密，那可是严重的违纪。 赵峰就早早的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才提前会带孟钰过来。 其次，重要的一点是，赵峰想借此考察，这孟德海到底和梁群峰有没有裙带关系？ 如果这孟德海几次三番的推脱不见，拖延时间。 那就几乎能说明问题了。 十分钟后，政工室王主任搓着手迎出来：“实在不巧啊，孟局正在陪省厅领导视察专案组。“ 他眼角余光不断瞟向孟钰。 “要不...孟小姐先到我办公室坐坐？“ 孟钰刚要开口，提醒这一位王叔叔，一行人就是从省里来的呀。 这不是当着人的面说瞎话。 赵峰突然轻咳一声，打断了孟钰的发言。 陈铮立刻会意：“王主任，我们这次来是关于京州光明湖数据中心的网络安全漏洞，涉及...“ “哎呀这个嘛...“ 王主任掏出手帕擦汗，“要不你们去信息科先对接？ 孟局今天行程确实排满了。“ “要不然给你们安排住宿，明天一早，明天一早再来？” 陈铮的脸色黑得像暴雨前的天色，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转向赵峰： "您看..." 赵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大厅墙上"执法为民"的鎏金大字。 两次推脱，一次比一次蹩脚的借口——基本上能确认孟德海的立场了。 "既然孟局长日理万机，" 他整了整西装袖口，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让整个前厅都听得见，"我们就不打扰了。" 给我甩下马威？想让我三顾茅庐？ 你孟德海好大的官威啊！ 怪不得赵瑞龙这一次的斗殴事件出警速度那么快。 听说两分钟左右就已经控制住事态了。 赵峰基本上都能推断出事情发展的原因了，对方蓄意挑衅，赵瑞龙愚蠢上套，孟德海守株待兔，梁群峰负责坐镇指挥。 “孟钰，待会我让我的秘书把晚上住的地方发给你，如果你父亲晚上有时间的话可以过来。” “陈铮，我们走。” "赵峰~你等等~" 孟钰的声音在大厅里炸开，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崴了一下，疼的她精致的五官都一皱。 “赵峰~” 她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毫无停顿地走向旋转门，突然觉得胸口像被塞进一团浸了冰水的棉花。 看着赵峰越走越远。 孟钰只感觉两个人心里的距离好像也越来越远。 ps：加更规则：大家多点点免费的礼物，能增加书籍曝光。 现阶段累计满一百礼物值，立即加更一章，累计数值够了就加。 我将死在键盘上。 第16章 光宗耀祖 顾不上脚踝处传来的疼痛，孟钰小跑着追上去。 手包不小心掉在地上，口红滚出老远。 "等一下！" 她顾不得捡散落的化妆品，伸手想拉住赵峰的衣袖，又在即将碰触时犹豫地缩回手指。 不行，这样太失礼了... "我、我这就给父亲打电话，" 她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呼吸而微微发颤， "他一定是真的在忙，绝对不是故意..." 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脸颊微微发热。 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解释？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孟钰咬着下唇。 想到车上那个体贴的安排，她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能不能...再等十分钟？" 她小声请求，眼睛不自觉地看向赵峰轮廓分明的侧脸。 陈铮已经有些犹豫了回头，看着孟钰忍着脚痛还追来的楚楚可怜模样，生出几分恻忍之心。 “组长？是不是？” 赵峰的脸色却异常的严肃。 甚至和车上那个和煦满是笑容的年轻人，判若两人。 只一个眼神过去，陈铮便不敢再说话。 见赵峰脚步不停，孟钰真的着急了。 她小跑着跟上，米色套裙的裙摆因为急促的动作微微扬起。 "赵峰~"这次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恳求，"我保证父亲不是故意的，他平时最重视..." 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因为她看见赵峰凌厉可怕的眼神。 “你拿什么保证？” 孟钰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他是在生气吗？ 明明刚才在车上还那么温柔地帮她解决问题，现在却...想到这里，她鼻尖微微发酸，却倔强地仰起脸。 "至少...至少让我送送您。" 她小声说，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 赵峰根本没搭理孟钰，转身就上了公务车，重重拉上车门离开。 当黑色公务车缓缓驶离时，孟钰还站在原地。 她看着车窗里那个模糊的轮廓，心里空落落的。 他说的酒店...晚上要劝要去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孟钰脸上就一阵发烫。 怎么才一个下午的时间，自己不知不觉，就好像对这个赵峰有些过分在乎了。 公务车上。 秘书刘铮还被刚才的低气压笼罩的有些不敢说话。 他也有些不明白赵峰怎么突然就变了脸色，结果一回头赵峰正捧着车那一本杂志看的起劲的。 “组长，你这是？” 赵峰扶着额头则有些无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刘铮。 “看不得女孩掉眼泪？” “心软的话，你可以继续留在那里，被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搪塞。” 放下手中的杂志,赵峰坡有些教诲意味的看着自己这位比自己还大三岁的秘书。 舔狗思维可要不得啊。 要不说王母娘娘才是宝莲灯里的正派呢，官场上恋爱脑害的那可是穷苦百姓。 三圣母原本是宝莲灯的主人，一直利用宝莲灯，在人间救苦救难、造福百姓。 和刘彦在一起后，管你什么百姓。 宝莲灯送儿子，从此华山是我家。 白素贞为了许仙一怒，水漫金山，多少人流离失所？ 许仙蹲雷峰塔还能吃素斋，老百姓泡水里只能喂鱼！ 所以，孟钰确实很漂亮。 但不好意思，赵峰不是三圣母，也不是白素贞，伤害百姓的事他做不出来。 赵峰继续提点陈铮。 “明摆着正面已经见不到孟德海了。” “那不得用一些别的手段?” "你觉得孟德海这个女儿奴,顶得住女儿的埋怨委屈愤恨?看到女儿伤心掉眼泪，她受得了吗？" "等着吧，不管是为女儿出气,还是架不住女儿的哀求。" "今天晚上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京州市第一看守所3号审讯室里，惨白的灯光在金属桌面上投下冰冷的光斑。 孟德海将一叠文件"啪"地甩在桌上。 纸张边缘在赵瑞龙面前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赵公子，这些罪名你认不认？"孟德海的声音像钝刀割肉，“负隅顽抗可是没什么用的。” 监控摄像头的红灯在角落无声闪烁。 赵瑞龙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拨弄着照片，突然嗤笑一声：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多的是我没做过的事吧。” “我不认，不过我就算认了怎么样。你能判我的刑？我爸是赵立春。” 孟德海眯起眼睛，审讯室顶灯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你不认这些就不是你做的了？” “不要再幻想着谁能捞你出去了，现在你是全国重点的典型。” 赵瑞龙突然暴起，一脚踹翻铁椅。 手铐在桌沿撞出刺耳声响。 “你不过是我父亲养的一条狗罢了。” “现在我认，我认又能怎样？” "有本事现在就毙了我！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狗能狂到什么时候！" 单向玻璃后，监控摄像头的红灯无声闪烁。 孟德海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等的就是这份狂妄——这些画面会原封不动地出现在明天的省委常委会上。 这里面的很多文件当然是莫须有的。 有的是过分渲染了一些，有的是从中扭曲了一些。 不过现在不碍事了，赵瑞龙说了他认。 认就好啊！ 赵立春，你可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走出审讯室，走廊顶灯滋滋作响。 他松了松领带，从内袋摸出震动的手机。屏幕上"梁书记"三个字让他的手指在接听键上悬停了半秒。 "梁书记。"孟德海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审讯后的疲惫。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老孟，赵峰已经到了，你拖住了吧？" “这事情干系重大。” “关键时刻你可不能出岔子，我和沪商那边已经商量好了，他会配合你。” 孟德海靠在走廊窗边。 窗外暮色中的市局大院灯火通明。 他摸出烟盒，指尖在金属面上轻敲两下： "没问题的，梁书记，还有意外收获呢。" 孟德海点燃香烟，烟雾在灯光下缭绕："今天审讯录像很精彩，赵公子亲口承认了很多事。" 他故意顿了顿， "明天我让技术科把完整版送到省委。" “赵立春完了。” “市委常委这事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老孟办事就是稳妥。"梁群峰的声音突然亲切了几分，"市委常委扩大会下周一定，你那份关于科技强警的报告，我觉得很有见地啊。" “下周之前吧，尽量拖着赵峰。” “我们把赵瑞龙这颗炸弹点爆，赵峰也就该收拾行李滚蛋了。” “能做到吗？老孟？” 孟德海沉默了一下，眼中虽然有些犹豫，不过看向外边那么广阔的天地，却也没有再做犹豫。 “那这一周我就躲着不见他。” “也让他见不到赵瑞龙。” “一切放心好了。” 挂断电话，孟德海盯着手机屏保上女儿毕业照的笑脸看了两秒。 他正要收起手机，屏幕突然又亮起来。 "钰钰"两个字让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我的宝贝女儿？面试怎么样？是不是完美通过了？” 电话那边传来轻轻一声冷哼。 “面试？”不说这个，孟钰还不来气呢。 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自己父亲连见都不见。 “爸！” “你现在立马到你办公室里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你帮忙，不然我就这个月都不跟你说话了。” “不，不是这个月，我今年都不跟你说话了。” 另一边，收到确切消息的梁群峰放下手机，心情大好。 红木根雕茶台上的普洱正冒着热气。 他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个儿子，窗外的雨声突然大了起来。 "爸，孟德海成事了？"长子梁景明推了推金丝眼镜，检察院的制服袖口露出半截百达翡丽表带。 “嗯。”梁群峰喝一口茶很是满意。 “赵瑞龙那个蠢货嚣张跋扈惯了，不是自己做的也认了。” “这是嫌命太长。” 茶香氤氲中，梁群峰从黄花梨书柜暗格取出一封信。 “京城沙瑞金刚传来的消息。"他指尖轻点信笺，"中央要抓一批典型案件。" 突然冷笑一声。 "赵瑞龙这个蠢货，倒自己撞枪口上了。" "孟德海明天会把审讯录像送来。"梁群峰端起茶盏轻吹，"你亲自把材料发给你，京城检察院的同学。必须要让这赵瑞龙成为典型的重案要案。” 茶水倒映着他森冷的笑意。 “还以为能让这赵峰蹦达一个月呢，没想到一周都用不了。” “李老就是有天大的手段，抵得过全国的民意？” 两个儿子举杯相贺，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恭喜父亲！省长之位已是囊中之物！" "爸！我敬您！" 小儿子梁志明迫不及待地打断，警服领带歪斜着，"这下看刑侦支队那帮孙子还敢不敢..." "没规矩！" 梁群峰突然拍案，茶杯震得叮当作响。 他凌厉的目光扫过两个儿子： "这就得意忘形了？" "听着，你们两个给我记住——梁家的路才刚刚开始！" 他踱步到窗前，指着远处省政府大楼的轮廓， "志远明年必须进最高检，志明给我在公安系统扎根！" 转身时，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等我当上省长，下一步就是省委书记！到时候..." 突然压低声音。 “汉东也算是我梁家的汉东了。” 书房里灯光辉煌，照亮了书房墙上"光宗耀祖"的遒劲大字。 而此时，赵峰却接到来自遥远京城的电话。 是李老—— 李老住院了？ 第17章 这丫头该不会看上那赵峰了吧？ 虽是李老的私人电话打来，可那边的声音却是极为年轻。 赵峰心头一禀，已经听出是谁 “刘秘？” 赵峰按下接听键，窗外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眉间的倦意。 电话那头传来刻意压低的嗓音： “赵组长，李老半小时前突发心绞痛，现在在301医院特护病房。“ 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中，刘秘书的呼吸明显不稳： “专家组会诊后说要静养...至少两周不能处理公务。“ 赵峰猛地站起身，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道道阴影。 这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从京城来的时候，李老看起来还身体安康，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确实有些打击到他。 工作还未开展，斧头还未挥舞。 李老—— “最坏的情况...“刘秘书的声音像钝刀割肉，“这一年的高强度工作已经透支了李老的身体健康。 赵瑞龙案因为舆论发酵，又很可能被列入首批...模范典型案例。“ 他顿了顿， “李老的意思，如果您实在来不及...“ “趁着工作还未开展之前，你先撤回京城来，等李老身体情况好转再说。” “如果李老身体一直这样，恐怕后续的工作你就孤立无援了。” “给我24小时。“赵峰突然打断。 雄心壮志已经悬在头顶，孟钰接触了，孟德海的体系也摸清楚了。 刚才这一段时间，赵峰也让陈铮整理好了那位被赵瑞龙打了的沪商的资料。 只剩下执行。 汉冬这场云里雾里的大局，就此会被掀开一角。 “明天这个时候，赵瑞龙案会彻底了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小赵，这不是逞强的时候。“刘秘书叹气。 “如果李老身体健康，那么我一定双手的赞同你。可——” “你是绝对优秀的人才，又背负着那么多技术，不能沉戟折沙在汉东。” “我得替李老做好打算。” 同样在房间里的秘书陈铮，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模样了，失去李老这个主心骨，显然他已经有些呆不住了。 明显他也觉得刘秘书在理。 可赵峰的眼睛里却没有退缩的光芒，只是在略微思考过后给出回应。 “24小时怎么也来得及。” “今天晚上我会托专机给李老送一盒药剂，是我从自由国带回来最新研制心脏方面的特效药，你先送给医院，让他们评估，如果可以就让李老服用。” “如果不能服用或者是李老吃了没有效果，那我就立即启程回去。”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落地的声响。 “唉，好吧好吧。” “药的事情我不懂，让医院做评估之后我再给你打电话，你们赶紧收拾行李。” 说罢，刘秘书便匆匆忙忙地挂断了电话。 而赵峰当即去自己的房间，把系统仓库里放着的那一盒身体强化药剂抽出来小半盒，装入一瓶透明的干净药剂当中。 这个剂量估计能恰到好处让李老的身体好转。 再多了不知道李老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 虽说现在的医疗水平有限，但是应该也能检测出来里面没有有害成分。 吃完药的24小时之内，李老应该就会回到工作岗位上。 一切就将回到正轨。 而现在赵峰要做的，便是在这24小时之内迅速解决赵瑞龙的烂摊子。 握着剩下半盒的身体强化药剂。 赵峰干脆一饮而尽。 虽说取出一部分来给了李老，但是强化效果应该还是保存着的。赵峰可不能让自己在这个要人命的夜晚，陷入疲惫当中。 冰凉的液体滑入喉管的瞬间，一股灼热感突然从心脏炸开。 百叶窗缝隙透进的月光里，能看见他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正剧烈跳动。 他低头看着自己突然绷紧的衬衫袖口——原本合身的布料此刻竟被鼓胀的肱二头肌撑出明显的轮廓。 原本瘦削的脸颊充盈起来，眼下的青黑完全消失，连常年熬夜导致的苍白肤色都透出健康的血色。他试着挥拳，空气被划出清晰的破风声。 “组长？！“ 陈铮听见声音，在屋外惊慌的敲门。。 “没事。“赵峰抬手制止，声音却变得异常低沉有力。 身体强化药剂竟然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能让人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但比起服用完整药剂时的脱胎换骨，现在他好像只是恢复到运动员级别的身体素质。 不过赵峰也正好是借此实验一下。 药剂确实对人体完全无害，那一点点剂量也不会让李老有这么强烈的感受。 “进来吧，陈铮。” “去联系专机，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份药剂送到京城李老那里去。” 陈铮进门先是扫了一眼桌面，本不觉得有什么，突然就被眼前的赵峰给吓了一跳。 是自己眼睛花了吗？ 怎么突然觉得组长的身材魁梧了些？看着人也比之前要帅气俊朗很多。 这西服？之前有这么紧身吗？ 不过事态紧急，陈铮也来不及仔细思虑，拿着药剂转身离开了。 而赵峰则紧跟着他的脚步，也打算离开酒店。 “组长？”陈铮表情一愣。 “您也要离开酒店，我去机场这一段路还得两个多小时呢，如果孟德海来岂不是要跑空？” 赵峰没说什么，只是拍着陈铮的肩膀。 “他会心甘情愿等着的。” “办好你的事儿就行了。” 在陈铮的疑惑和不安当中，赵峰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酒店。 与此同时。 办公室里，孟德海第三次敲女儿面前的茶杯。 “不说话，那你倒是吃口饭呢。” 孟钰偏头望着窗外，警局大院里的梧桐叶正一片片往下掉。 “钰钰，到底怎么了？“孟德海解开最上面的警扣，这个动作通常只在审讯棘手犯人时才会出现，“你跟爸爸说句话。“ 钰钰..." 他放软语气，从抽屉里摸出女儿最爱吃的陈皮糖推过去， 糖纸在桌上划出细碎的声响，"你和安欣的事..." “什么安欣啊？” 孟钰微微皱眉，要不是自己父亲提起，今天她都忘了安欣也在京海了。 “不是安欣？”孟德海微微愣住。 “难道是面试出了什么问题？你跟爸爸说说。” 哼—— 孟钰终于绷不住，竹筒倒豆子般把机场的事说了出来。 说到赵峰一个电话就让省台改期时，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手指在空中划出电话的弧线。 “科技部？“ 孟德海猛地拍案而起，茶杯震得叮当作响，“你当爸爸三岁小孩？“他扯开抽屉甩出一沓材料，“我托了多少关系都没用！台长连省委宣传部的面子都不给！“ “越来越说瞎话不打草稿了，还有，梁群峰是什么人？爸爸这次的市委常委都要看他的脸色。” “他在机场里给着科技部的赵峰道歉？” “你这丫头总不能是看上这赵峰了吧。” 孟钰就知道孟德海不会相信。 毕竟就连她自己在汽车上看到赵峰打了那通电话之后也有些不可置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 “今天祁同伟也在，您不是挺欣赏他的吗？说是有机会还要招纳他到警队。” “不信你问他呀。” 孟德海皱着眉看女儿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是把你宠坏了，以为爸爸真的不敢问是不是？” “我这就打电话给祁同伟。” 在一阵嘟声之后，电话接通那刻，孟德海的表情从怀疑到震惊，最后定格在一种警犬嗅到危险时的警觉。 挂断后，他盯着窗外看了很久，那片梧桐叶终于落到了地上。 “梁群峰竟然豁得出脸去？” “行，谢谢你小祁啊，今天的事我知道了，这事不要跟其他人说，尤其是你那位梁璐老师。” 孟德海不由得已经相信了女儿所说，可心里也已经打起了幌子。 梁群峰一个劲的告诉他不用顾忌，可自己却在机场里卑躬下气的道歉。 这事情有鬼啊。 孟德海恍然一下子后背觉得有些发凉。 不能被别人当做枪使啊。 “钰钰，刚才的事情是爸爸错了还不行吗？要不然爸爸陪你一起去见一见这位帮你的年轻人。” 孟德海心里犹豫着。 要不然就去看看是什么角色，看看总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不过爸爸事先跟你说好了，见他绝对不谈公事，就是感谢他帮助你面试这事儿。” “你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真的？！" 孟钰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卷发在空中划出一道欢快的弧线。 "我去换衣服！"孟钰突然惊喜的跳起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蹦到孟德海跟前， "爸你真好！" 孟德海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 这丫头...见安欣时可从来没这样过 他盯着女儿泛红的脸颊，警用皮鞋不自觉地碾了碾地板。 该不会是... 老刑警的直觉在太阳穴突突直跳。 看上那个赵峰了吧？ 第18章 机会就像这雨——接住了，就是泼天的富贵。 赵峰坐着出租车在旧厂街菜市场门口停下。 司机说的没错，整个市场黑漆漆的，只有角落一盏昏黄的灯泡还亮着，照出三个瘦小的身影。 “就那家！“ 司机指着灯光处，“高家兄妹，穷得叮当响还死撑着卖烂鱼...“ 赵峰甩下两张钞票，大步走向光源。 夜风裹着鱼腥味扑面而来，他看见—— 一个瘦高的三十几岁男人正弯腰收拾塑料盆，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后襟沾着鱼鳞。 他身后躲着个扎马尾的少女，怀里还护着个泛红了眼眶的少年。 少女约莫二十出头，扎着简单的马尾辫，清秀的脸庞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 少年眼神偏执，神情里透着一股狼崽子劲。 狂飙剧情三个人果然在这。 孙子兵法高启强，冻鱼战神高启盛，气质御姐高启兰？ 当然现在的三个人还只是旧场街默默无闻的卖鱼户。 积水倒映着远处唯一亮着的灯泡，像黑暗中漂浮的孤岛，鱼腥味混着雨水的土腥气扑面而来，赵峰听见前方传来争执声。 “谁让你们捡已经臭掉的鱼的，是不是还想明天又卖给顾客？“ 被哥哥护在身后，年轻稚嫩，又有些倔强的高启兰红了眼。 “我们不是要卖，我们只是想拿回家去晚上——” 带着红袖章的唐小龙却懒得听少女的解释，一脚踹翻塑料盆，死鱼滑到积水里。 “交不起摊位费就滚蛋！“ 灯光下，高启强一边陪着笑一边继续弯腰去捡鱼，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贴在瘦削的背上。 “哥几个应该都没吃饭的吧，要不晚上去我家。” “哥，别捡了...“高启盛声音发颤，眼睛死死的盯着唐小龙，唐小虎两兄弟。 “我们凭什么要给这两个畜生低头？” “他们摆明了就是欺负我们。” 一听这话，唐小龙唐小虎两兄弟哪还能继续忍下去，抄起地上的甩棍。 “你个臭卖鱼的。” “跟老子摆谱，老子今天——” 高启强攥着鱼叉的手在发抖，但把弟妹往后推的动作很坚决。 “砰！“ 唐小虎整个人腾空飞起，后背重重砸在鱼摊铁架上。 塑料盆“哗啦“翻倒，几条死鱼滑到他脸上，腥臭味直冲鼻腔。 他刚要破口大骂，却对上一双寒星般的眼睛——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口，露出小臂上紧绷的肌肉线条。 “领、领导...“ 唐小虎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分明看见对方收腿时，定制西裤下隐约透出的腿部肌肉轮廓，这一脚要是再重三分，自己的肋骨怕是已经断了。 身上穿的这身衣服绝对不便宜，而且看起来是定制款的。 应该是体制内的人。 “哥！“唐小龙刚掏出弹簧刀，眼前突然一花。 “啪！“ 一记耳光抽得他原地转了两圈，左耳瞬间嗡鸣不止。 他踉跄着扶住摊位，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里面赫然混着半颗槽牙。 抬头时，那个男人正用手帕擦拭手指，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 “再让我看见管制刀具...“赵峰随手一甩，手帕精准盖在唐小龙脸上，“下次掉的就不止是牙了。“ 身体强化药剂，带给赵峰的不只是身体素质上的变化。 还有一些简单的格斗基础，几乎就像是骨子里自带的。 这也让赵峰教训起小地痞流氓是完全没有压力。 高启强攥着鱼叉的手剧烈颤抖。 他眼睁睁看着横行旧厂街的唐家兄弟，在这个陌生人手里像布娃娃般被随意拿捏。 身后传来妹妹急促的呼吸声——高启兰正死死抓着他的衣角，但那双杏眼里闪烁的不是恐惧，而是某种他从未见过的光彩。 “哥...“高启盛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发颤，“那人...是体制内的。” “看身手，可能是特警队的。” 就这几个人还在猜测时，赵峰随手把自己手中的名片直截了当地扔了下去。 ——汉东省科技部主任赵峰。 唐小龙膝盖一软，差点跪进鱼摊的积水里。 上周黑老大徐江就是因为市上一个领导一句话，白金瀚被查封了整整三天。 这位可是省上的。 “领导！误会！“唐小龙滚爬起来时完全变了脸色，点头哈腰的样子与方才判若两人，“我们这是...是帮市场管理处维持秩序...“ 赵峰懒得和现在还是地痞流氓的几个人多费口舌。 “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我不管。” “知道你们几个在这一片人脉不错，消息灵通。今天晚上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要你们几个一起去做。” 此时在他身上就没有了那种文官气，甚至有股比唐小龙唐小虎还重的江湖气。 像极了港片里的阿sir。 压得几人一时间都有些畏缩。 他招呼着一脸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发懵的高家兄妹三人一起凑过来。 别看这几个现在是臭鱼烂虾，日后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死刑枪毙的。 可都是难得的人才。 几个人被赵峰身上的气质震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感觉比那徐江黑头子还吓人？ “最近很出名的京州太子赵瑞龙，知道吧？” “被他打的那个沪商公子林阳，听说住院了，人却不在病房里待着。” 这就是赵峰的第一步计划。 舆论上不是都说被赵瑞龙打的人很严重吗？生活不能自理了吗？只能在医院挂吊瓶度日吗？ 实际医院的病床却是空空。 这个林阳只受了轻伤，早不知道跑哪里潇洒去了。 只要能找到他在哪儿，留下证据。 民众的怨气自然就消了。 不过是一个恶霸碰上了另一个流氓，说不定还有人要说一句打的好呢。 “我有消息说这个林阳和你们旧厂街有一个叫徐雷的，经常在一起沾染勾连。” “今天晚上给我找出他的行踪。” “拍下一张照片奖励一百，拍下一段视频奖励一千。” “谁能和这个林阳搭上关系，骗他说出一点赵瑞龙打人的内幕。” “我把京州那座灯红酒绿的白金瀚送给他。” 从泥地土坑坑烂水窝里长大的几个人听到这样震惊人的话语，几乎瞳孔全部骤然收缩。 徐江已经是他们远远不及的存在了。 可在这位的眼里，徐江似乎根本算不得什么。 “我、我知道徐雷常去的台球厅！“ 唐小龙突然扑到赵峰脚边，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那沪商林阳公子最爱跟他赌球！“ “领导，这个忙我帮了。” 另一边的高启盛看见唐小龙要抢，自然也急了。 “我们也能帮忙!” 高启强一把拉住想往前冲的弟弟，却听见妹高启兰轻声说：“哥，我同学在台球厅做服务员...“ 她脸颊微红，眼睛却亮得惊人。 “你们不要内讧。” 赵峰伸手制止了，也有可能继续乱下去的情形。 “一个人找出线索所有人都有奖励。” “记住我赵峰的名字，这可能是改变你们命运的机会。” “能不能爬上来，就看你们有没有爬上来的野心了？” 在几人复杂的眼神当中，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弯腰捡起地上被践踏踩破的账本，用袖口擦干封面的雨水，递给高启兰时动作轻柔得不像刚才出手狠辣的人。 天空中稀稀落落地下起小雨。 “记住，机会就像这雨——“ 赵峰任由雨水打在棱角分明的脸上，“接住了，就是泼天的富贵；接不住，就只能当个淋雨的可怜虫。 此刻这张面孔深深的印刻在老厂街几个人的眼眸当中。 连同这句话也一并印刻在心里。 做好这一个部署，赵峰不多时便离开。 众人呆立原地，直到那道黑色身影完全消失在雨夜中。 唐小龙突然狠狠踹了一脚鱼摊： “还愣着干什么？分头找啊！“ 高启强望着妹妹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这场雨，或许真能洗掉高家多年的霉运。 这人说的对！ 记住，机会就像这雨——接住了，就是泼天的富贵。 赵峰在小雨中再次坐上出租车。 他的电话在嘟嘟作响。 很快那边疑惑地接起。 “喂，你是谁？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电话那边正是林阳的沪商父亲林三石，也是梁群峰口中的林总，也是这次赵瑞龙事件中的关键人物。 他正在会所里享受着按摩。 旁边放着一张京州市的经济发展地图，其中用红笔圈出来的两块地方，不久之后就是他的了。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赵峰的声音阴沉。 “而我却对你了如指掌。” “从事二手芯片倒卖行业，依靠汉东的廉价劳动力压榨工人，以血汗工厂廉价制造业著名。” “我还知道赵立春不会倒台，而他的儿子赵瑞龙今天晚上在京州警察局局长孟德海的手中即将会移交外地法院审理。” “大约一周之内就会宣判，不会影响到赵立春。” “不管梁群峰答应过你什么，明天之后都会化为乌有。” “孟德海是个聪明人。” “而你我就不知道了。” 赵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实际上他连孟德海的面都没有见过。 可此刻电话那边却真的猛吸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谁——” “想要乍我是不是？我现在就给梁群峰打电话求证。” 赵峰却只是冷冷的笑了一声。 “对于这位未来的梁省长来说，你不会真觉得自己分量很重吧？” “连他的心腹大将孟德海都看清楚了，你这位做生意的会不明白？” “我给你两个选择。” “告诉我你在哪儿，我们见面详谈。” “不告诉我你在哪儿，尽管向你的梁群峰求助吧，看看这位势在必得的梁省长，会不会兑现你们之间的承诺？” “你只有三秒钟的时间。” 赵峰的言语冷冽，说完便立即开始倒数。 谈判的技巧对于赵峰来说简直信手拈来，强大的压迫感以及未知的恐惧，以及趋利避害的分析都让对面的林三石压力倍增。 “三。” “二。” 连一数都不数，赵峰干脆利索的挂断。 盯着自己这个诺基亚手机的屏幕。 果然紧接着下一秒。 灰色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林三石终究没有顶住压力回拨过来了。 第19章 这一趟来汉东值了。 诺基亚小小的屏幕不停在闪动。 赵峰指尖在接听键上方悬停片刻，直到第四声震动即将结束时才滑开。 现在正是博弈的阶段，谁着急谁出错。 显然对面的沪商林三石比赵峰更急。 “不管你是何方神，出来见个面吧，这种事在电话里谈组织不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砂纸打磨过。 林三石明显是被赵峰那一段话触动，也怕自己被梁群峰过河拆桥。 “把地址发在我手机上就好。” 京州的万家灯火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光晕。 赵峰注视着出租车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你是个聪明人。“ 挂断了这林三石的电话，赵峰的手机却不消停。 “组长，孟局长到酒店了！“送完药回来的陈铮已经回到酒店，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带着他女儿...“ “您真是料事如神。” “他来的还挺快。” 赵峰对着电话那边轻轻咳嗽一声：“告诉他我在忙。” “可...“ 陈铮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角边缘，“万一他们走了...“ “这次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李老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说，抓住孟德海可就抓住机会了。” “放心。“赵峰突然轻笑。 “不急，让孟局长再品品大堂的龙井。“ 陈铮一怔，声音有些许的沙哑。 他显然什么不明白，赵锋为什么能这么沉得住气。 “组长我不太懂。” 赵峰则在出租车上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别墅区。 挪出一点耐心，从侧面点拨自己的秘书道： “你是京城里的孩子，一定见过皇宫吧？” “知道为什么紫禁城的太和殿要建九丈高吗？“ 陈铮更不明白了。 只是从小参观故宫的时候，确实知道皇宫里的城墙很高高的万丈。 但却不明白，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组长，我脑子太笨了。” 赵峰递给出租车司机一份纸币，从车上下来。 “不是为了让仰望的人看见辉煌——“ 起身整理袖扣，月光在他挺括的西装肩线上流淌。 “而是要让朝拜者先学会等待。“ “在等待的过程中。” “心底的煎熬有多深，日后对于皇权的敬畏就有多高。” 陈铮秘书的瞳孔微微扩大。 他好像懂了，却又好像在云里雾里。 这种用人的智慧，实在是并非他一朝一夕能够参透的。 “总归就是要压住孟德海的气势，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对吧？” 赵峰笑笑，不置可否。 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陈铮有些惭悟，挂断了电话之后就去见这位市局局长。 水晶吊灯将大堂照得通明。 孟德海父女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好像都有几分坐不住了。 “孟局长久等。“ 陈铮将茶盏轻轻放在茶几上，向着孟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赵组长临时有个视频会议。“ 他故意看了眼腕表，“要不您改日... 孟德海眼角跳了跳，警服袖口的金纽扣在扶手上刮出细痕。 视频会议？ 这借口未免太敷衍。 这赵峰竟然还是个记仇的，是在报复自己今天白天的事？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无妨。“ “麻烦你进去说一声，等视频会议结束了，我一定要当面感谢一下，今天关于我女儿的事。” “恐怕...“陈铮露出为难的表情，“会后还有科技部的领导要见。“ 好大的架子！ 孟德海眼角剧烈抽搐，他强压着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那就等领导走后。“ “这个...“陈铮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领导谈完怕是太晚了，赵组长要休息...“ 孟钰忍不住插嘴：“那明天...“ “明天也不行。“ 陈铮直接打断，语气强硬得不像个秘书，“行程都排满了。“ 他故意看了看腕表，补充道： “至少排到下周。“ 陈铮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 但作为一个从京城常常长大的孩子，他还是很懂这些，怎么当老爷摆姿势他是最明白不过的。 今天在警察局里被拒绝了三次，那他就拒绝孟德海十次。 让孟德海好好指导指导向上走的路有多长？ 台阶有多高？ 孟德海太阳穴突突直跳，额角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死死盯着陈铮那张倨傲的脸，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后背渗出一片冷汗。 一个小秘书哪来这么大底气？除非... 再说科技部长有资格配秘书吗？还是贴身工作的？ 联合到今天姑娘孟钰告诉她一系列的事情，孟德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不是被梁群峰给坑了。 “爸...“ 孟钰不安地扯了扯父亲袖口，声音里带着委屈。 “等！“孟德海几乎是吼出这个字，随即意识到失态，整了整领带，声音低沉下来：“爸爸好像不知道，犯了个大错。“ “你有赵峰的电话吗？联系他一下，就说爸爸有事要找他。” 装作离开的陈陈铮透过绿植的缝隙窥视着休息区的孟德海。 居然真的没走... 孟德海僵坐在真皮沙发上，警服后背已经洇出一片汗渍。 那张平日里不怒自威的方脸此刻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老狐狸也有今天！ 陈铮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白天在市局受到的羞辱一幕幕在脑海中闪回—— 像个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 这位局长就是不见。 现在好了。 这个不可一世的公安局长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坐在酒店大堂等组长召见！ “组长说得对...“ 陈铮摸出手机，偷偷拍下孟德海狼狈的样子。 “爽！“ 陈铮把手机塞回口袋时。 他整了整领带，昂首挺胸地走向电梯。 路过休息区时，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 看着孟德海条件反射般挺直腰板的模样，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趟汉东跟着组长，来值了！ ………… 白金瀚酒吧的霓虹在雨夜里晕染开来，像打翻的调色盘。 唐小龙一脚踹开常来包厢的门， 水晶吊灯的光晃得人眼晕。他脖子上那条金链子随着步伐一荡一荡，在黑色紧身T恤上划出刺目的弧线。 “哥几个最近见着什么新鲜货没有？“他哥唐小虎一屁股陷进真皮沙发，鳄鱼皮鞋直接踩上大理石茶几。 角落里穿花衬衫的混混立刻凑过来。 酒气混着劣质古龙水味扑面而来：“龙哥虎哥，要说大人物，和金州太子也打架那位林阳林公子最近可天天来。“ 他搓着手，金牙在彩光里闪。 “昨儿开了十瓶黑桃A，陪酒妹子的胸脯都快贴他脸上了。“ 唐小龙和唐小虎脸色顿时都是一惊。 打听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打听出来了。 后者不动声色的退出包厢，找到了躲在消防通道里的高启强兄妹三个。 “找人的事我们兄弟搞定了，拍照的事你们搞定。” “误了那位领导的事，责任可不在我们。” “小心谨慎着吧，出了差错，别说那个领导，我们兄弟也不放过你们。” 交代完唐小虎便匆匆的返回包厢。 得到了包厢号码的高家兄妹三个便开始尝试拍照。 "哥，太危险了。" 高启盛躲在包厢磨砂玻璃窗前摆弄手表相机，镜头盖开了又关。 这可是个稀罕物，他从同学的数码店里偷出来的。 可正面拍摄根本不清楚。 单向磨砂玻璃很影响镜头，根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可里面的人却一眼就能看见外面。 高启强把领结扯松些，要说他这人的交际能力确实够强，这么一会的时间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套服务生的衣服："阿盛你守着后门，阿兰。" 他转头看向妹妹。 高启兰正把长发盘进服务生帽里。 “我吸引他们的注意，小妹你就趁机拍。” “照片到手了，我们立即就离开。” 轻轻推开包厢门，高启强立马换了一副谄媚的脸色，说了一通吉祥话，便开始上去倒酒。 林阳瘫在进口小牛皮沙发上，纪梵希衬衫敞到肚脐。 一个穿着暴露的陪酒女跨坐在他腿上，香槟直接倒进他张开的嘴里。 茶几上散落着几小包白色粉末。【坚决抵制黄赌毒！】 锡纸七七八八散落一桌子。【情节需要无渲染，吸毒可耻，坚决抵制！】 "再来三瓶路易十三！"林阳一脚踹翻空酒瓶，瞳孔缩得针尖大小，"都记在本公子账上！" 高启强混迹旧厂街这么多年，虽然只是卖鱼，但接触的三教九流不少，自然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这照片一旦拍到可就了不得了。 他忽然知道为什么这照片，那位大领导给的这么高了。 高启兰端着果盘的手微微发抖。 她借着摆放冰桶的姿势，腕表上的微型摄像头对准了茶几。 突然赵阳暴起抓住她手腕。 高启强以为妹妹暴露，抄几个酒瓶，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只见着林阳眼睛红肿，表情诡异。 "新来的？陪哥哥喝一杯..." "老板~"高启强闪电般插进来，手中的酒瓶"恰好"打翻在林阳裤裆上，"哎哟我给您擦..." 混乱中，高启兰声音发颤，却巧妙地把果盘挡在胸前。 人慌乱，可手中的拍摄却没停下。 他几乎对着桌面拍摄了个遍。 林阳突然不耐烦地推开高启强，抓住她手腕："装什么纯？" 他另一只手摸向腰间，裤子下鼓起可疑的硬块。 高启兰的手腕被"林阳"铁钳般的手指扣住。 疼得她指尖发颤。 她猛地一挣，服务生帽子甩落，长发如泼墨般散开——正露出藏在袖口下的拍照相机镜头还在微微闪着红光。 "操！这婊子在拍！" 第20章 他养了两个好儿子 “喜欢拍，哥哥带你去房间里慢慢拍。” 一个花臂混混突然暴起，啤酒瓶在茶几沿“砰“地磕碎，玻璃碴飞溅到高启兰裙摆上。 林阳的脸色瞬间阴鸷。 他一把扯过高启兰的手腕，镶钻的表盘在霓虹灯下折射出刺目的光。 “找死是吧？“ 他另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裤子下鼓起手枪的轮廓。 高启强眼瞳骤缩，抄起冰桶就朝茶几砸去。 “哗啦“一声巨响，碎冰和玻璃渣炸开，包厢里顿时乱作一团。 他趁机拽住妹妹往门口冲，却被三个混混堵住去路。 “拦住门！一个都别放跑！“ 林阳的吼声混着陪酒女的尖叫。 有人掀翻了香槟塔，金色酒液泼在鎏金墙面上，像血一样往下淌。 就在此刻，包厢门被“轰“地踹开。 唐小龙抡着实木板凳冲进来，直接砸在最近一个混混的脊梁上，骨头断裂的脆响让人牙酸。 “老高！“他金链子随着动作狂甩，“带人走！“ 门外唐小虎正和高启盛背靠背，两人各持半截酒瓶。 高启盛的卫衣帽子早被扯烂，颧骨上挂着道血痕，却仍死死护着怀里的相机。 这位心思缜密的高家老二做了两手准备，他也拍了证据。 “哥！后门有车！“ 林阳突然掏出手机，脸上的横肉在屏幕蓝光下抖动： “赶紧联系那位领导，今天这事儿可了不得要捅破了天。“ 唐小龙闻言猛地转头，板凳腿横扫过两个扑来的混混。“操他妈的狗屁公！我干他娘！“ 他朝地上啐了口血沫。 “老高！带你妹先走！先把照片送出去再说。“ 高启强趁机抓起碎酒瓶，玻璃刃划开拦路者的胳膊。 血浆喷溅到水晶吊灯上，灯光顿时染成暗红色。 他拽着高启兰冲向走廊，身后传来唐小虎的怒吼和骨骼撞击墙面的闷响。 可不等几个人走出白金瀚。 老板徐江便领着一种小弟，黑西装，黑球棍的站在通道里等着了。 “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啊。” “可惜我在京海这么多年，养了这么多人，烧了这么多钱，就等着呢。” “全部都给我抓到了，掉到海里去喂鱼。” 别墅区。 水晶吊灯在挑高六米的会客厅投下璀璨光芒，林三石半陷在意大利真皮沙发里，指尖的雪茄燃出袅袅青烟。 “赵先生，我这人喜欢直球——你能坐在这儿，无非是捏着些捕风捉影的烂账。但法治社会嘛…” 林三石弹烟灰，很有些不屑的看着赵峰。 “证据呢？流程呢？我儿子是被打的那一个，我不想解决，谁都解决不了。拖，我最擅长。” “你们没有我儿子的过错啊，你没办法的。” 赵峰?松了松袖扣，俯身倒茶。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东西，你不会以为我是赵立春的人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赵瑞龙死刑。” “拖字诀对死人没用。” “不过在赵瑞龙死之前，怕是你先要破产了，这些年在京州开了12个工厂，克扣工资不说还向外倒卖国有资产。” “京州市的电脑是你采购的吧？所有的芯片都用的是市场上的二手，这一笔折扣价得有几百万吧。” “还有就是你怎么就真的确定，我没你儿子的把柄？” 这些资料全部都是李老给的。 可笑林三石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实际上京城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物，哪一桩哪一件不知道，有时候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怕的是水至清则无鱼罢了。 谈判成不成功都无所谓，赵峰抬表看了看时间。 其实他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给高启强等人争取时间。 只要拍下林三石根本不在医院的证据。 一切舆论都迎刃而解了。 林三石聪明，那自己就放他一马，让他狗眼残喘的滚去外国当汉奸。 反之。 他这一脉，赵峰连蚂蚁窝都给他端了。 林三石手中的古巴雪茄在昏暗的灯光下明灭不定。 他已经不能做到淡定，这么多底细都被眼前的年轻人知道，让他也实在有些惴惴不安。 可此刻仍然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突然嗤笑一声：“小赵，我林某在商海沉浮二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他缓缓竖起三根手指： “今天给你三个选择。第一，“ 他推过一杯琥珀色的麦卡伦30年，“喝完这杯酒，我们交个朋友。“ “第二，“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就此结仇，往后路上互相搞。“ 手指轻轻敲击着透明杯壁，“至于第三...“ 赵峰突然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同样竖起三根：“巧了，我也准备了三个选择。 “第一，72小时内转让所有股份，带着你儿子离开汉东。“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林总手中的雪茄微微一颤。 “第二，“赵峰直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继续跟着梁群峰...“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他完蛋时一起陪葬。“ “第三，你先完蛋。” “在监狱里唱一首铁窗泪，赵瑞龙做个狱友，等着梁群峰一起。” 林三石猛地拍案而起，雪茄灰簌簌落下：“你吓唬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孟德海会听你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唬我？狐假虎威的事情少做那么多，我也没有那么蠢。“ “还把我也送进去，你好大的口气啊。” 话音未落，赵峰的手机突然响起。 说起来也是巧了，时间竟然分秒不差。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当众按下免提键。 “赵峰..“电话那头传来孟钰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爸让我跟您道歉...白天的事情你别生气了，我爸现在就在酒店里等着你呢。“ 随后电话里就传来浑厚的声音。 “赵峰同志啊，你好，我是孟德海。” 赵峰不言语，直接挂断。 抬眼看向脸色骤变的林总。 “你自以为你很了解孟德海，很了解梁群峰？孟德海早就是我的人了，只不过跟你们演戏罢了。” 赵峰底气十足啊，完全看不出来是在说谎。 会客厅陷入死寂，只有雪茄在烟灰缸里静静燃烧。 林三石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眼中的寒意，比他见过的任何对手都要刺骨。 “怎么样？我想听听你的选择。” 林三石整个脑袋都是懵的。 失魂落魄的坐到沙发上，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 “我需要时间，我需要时间。” 此时赵峰的手机微微震动，上面传输过来一张又一张拍摄的照片。 他看了一眼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林三石。 “那你慢慢需要着吧。” 赵峰转身，毫不留恋的大步流星离开。 夜风拂过他冷峻的侧脸，将方才会客厅里的硝烟味一扫而空。 照片高启强他们已经拍摄到了，林三石这个老狐狸果然没那么容易松口... 也是意料当中的事。 日后有的是时间解决他，先把他儿子林阳解决了。 一切都以孟钰一个小小的电话为接口，既搞定了孟德海，又吓坏了林三石。 赵峰对这次自己的行动很满意。 一招合纵连横玩的出神入化。 双方都以为对方投敌叛变了，吓也要把对方吓个半死，一旦心底埋下怀疑的种子信任便有了裂痕。 没有叛变，也不远了。 出了别墅。 赵峰要坐上出租车回酒店去见孟德海， 就在他伸手拦车的瞬间，一个消瘦的身影从灌木丛中窜出。 年轻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 “领导！请留步！“ 他气喘吁吁地拦住出租车门，“我是林雨烁，林三石的长子。“ 赵峰挑眉，借着路灯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年轻人额头上还带着汗珠，领带歪斜，显然已经在暗处等候多时。 “我...我都听到了。“林雨烁声音发颤，却坚定地递上一个U盘，“我不能看着我父亲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把整个林家拖入深渊。“ 赵峰接过U盘，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掌心。 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手心全是冷汗，却死死攥着这份“投名状“不肯松开。 “这里面是...“ “林氏集团近五年所有的账目往来，“林雨烁推了推眼镜。 “我有公司30%的股份，愿意跟随领导的步伐，一起为汉东的建设添砖加瓦。” “请领导体谅。” 赵峰突然笑了。路灯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阴影，却遮不住眼中锐利的光芒。 谁说没有一石二鸟？ 天大的机缘，这不就砸上脑袋了。 实际上赵峰只是掌握资料，并没有详细的数据能够证明林三石公司的问题，想要调查也非常的困难。 林三石这老狐狸不上当。 就是拿准了这一点。 嘿嘿，您猜怎么着？ 他养了两个好儿子啊。 他拉开车门，示意年轻人上车： “林公子，我们车上详谈。“ 出租车缓缓驶离别墅区，后视镜里，林三石的豪宅渐渐缩小成一个光点。 第21章 月亮今天落下，明天还会升起 出租车行驶在夜色中。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林雨烁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坐在赵峰旁边，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西装袖口，眼神里既有挣扎，又有一丝不甘。 “赵组长，我……其实一直想做芯片。” 他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在自由国读书的时候，听说有个华人科学家“top”在科学领域搞出了不少专利，连MIT的教授都称赞。” “甚至在自由国那种歧视极为严重的地方，都能拥有自己的专利实验室。” “我的朋友们都以他为骄傲，我自己有段时间也以他为目标。” 赵峰微微挑眉，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Top是当时他大学的教授给他起的绰号，意思是顶尖。 这小子，竟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哦？那你为什么回国后没做？” 林雨烁苦笑：“我爸觉得这行太烧钱，不如到买二手来得快。” 他顿了顿，眼神黯淡，“可我弟弟……他根本不懂技术，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现在又惹出这种事……” 赵峰目光深邃，静静审视着这个年轻人。 有意思。 一个被家族束缚的“有志青年”？ 还是……另有所图？ 不过这小子听过自己的事迹，留学的事情，应该不是假的。 他嘴角微扬，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想大义灭亲，还是想……给自己谋条出路？” 林雨烁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苦笑： “赵组长知道''硅谷悖论''吗？” "那些改变世界的天才，往往最先被资本绞杀。"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想看着林家彻底完蛋，但我更不想……一辈子活在他们的阴影下。” “我更不想一辈子看着我们国家的芯片事业被人所诟病。” “这件事情我不做，我们的后人要吃亏。” 赵峰笑了，手指轻轻点了点U盘：“芯片行业，很烧钱。” “我知道。”林雨烁咬牙，“但如果有人愿意投资，我可以把林氏电子重新做起来。” 赵峰眯起眼，心中已经盘算起来。 收购一家现成的公司，总比自己从头开始快。 现成的工厂，现成的人脉，现成的流水线，这都是强大的资源。 如果这个人能用…… “我会好好考虑你说的话，在我通知你之前，不要走出这个酒店，也不要和任何人联系。” “否则嘛，以此产生的后果，你要自己承担。” 林雨烁脸色一白，但还是坚定道： “希望林组长能给我父亲再一个机会。”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尽全力弥补。” 到了酒店，赵峰让秘书陈铮带林雨烁去会议室等候。 自己则不紧不慢的去见孟德海父女。 陈铮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 “林先生，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材料，可以现在说。” 林雨烁犹豫了一下：“我父亲的事……” 陈铮打断他：“那不是我说了算。”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不过，我们组长一向欣赏人才，尤其是……从自由国拿着高薪还愿意回来的。” “当然我们组长就是其中的最表率。” “千万美金不屑一顾，毅然回国，很值得你们这些留洋的人学习。” “你在自由国有没有听过他的世界？听说他有个别名叫做Top，厉害的不得了呢。” 林雨烁一怔，瞳孔猛地一缩，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他就是那个……” “我——我还有材料！” 陈铮纳了闷了低头，很奇怪的看了一眼这林雨烁。 这人? 刚才不是说没有要交代的。 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了？ ………… 酒店的会客房中。 孟钰站在二楼窗前，莫名也有些焦躁。 父亲已经在大厅踱步半小时了，这种情形在她记忆中从未有过。 忽而。 在走廊的转角，孟钰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莫名觉得心跳牵动一下。 爸，他来了。” 孟钰站在房门口，声音很轻。 赵峰也对着孟钰轻轻点点头，只是寻常的招呼，看过一眼之后便不再继续关注。 他抬头，透过门缝望向酒店会客房亮着灯的书房，眼神冷峻。 孟德海……可不像林三石那么容易压住气势。 警察局局长，审讯专家，老江湖。 要拿下他，得费点功夫。 可现在夜已经深了，留给赵峰的时间似乎不太多，他对拿下孟德海没有十分的把握。 赵峰伸手摸了摸西装内袋——那里装着两份文件。 第一个是手机里林阳的照片。 第二个是刚才林雨烁带过来的u盘。 赵峰已经做好了准备，故技重施，骗孟德海说林三石已经松口，让孟德海以为他被梁群峰抛弃。 不过这个伎俩尚且对林三石都不太那么管用。 这个老谋深算的警察局长，能行么？ 如果他不吃软的…… 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今天这场谈判不成，以后林峰和孟德海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斗争了。 进门之后的赵峰简单打了个招呼，孟德海也心领神会。 两人简单详谈了一下面试的事情。 随后气氛稍有些尴尬。 一时间两个男人面对面看着对方，竟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也和赵峰预料的差不多。 这个老狐狸此次前行只是为了试探，除了他女儿的面试，其他的事情一个字都不会提。 没想到让他在酒店里待了接近三个小时，他竟然磨的还能沉住气。 赵峰一时间还真的对这个孟德海有些刮目相看。 可也就是在这个尴尬的档口，孟德海竟然主动了。 他突然上前半步："今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他声音压得极低，但站在旋转楼梯拐角的孟钰还是听见了，"还望赵组长海涵。" 她看着赵峰从容接过茶盏的模样。 那个年轻人甚至没起身相迎，只是用指尖点了点茶几： "孟局长言重了，你坐。" "赵瑞龙的案子..."孟德海从公文包取出文件时，孟钰注意到父亲的手指在轻微颤抖，"可以重新定性为互殴。" “这是我们警方初步掌握的证据，还有一些审讯文件什么的。” “关于赵瑞龙案的全部资料都在这里了。” “如果赵组长有指示，那么今天晚上就能将赵瑞龙移交到隔壁市的法院进行异地审理。” “大概明天就能走流程。” 赵峰笑了。 怎么和自己预想中的剧本不一样？ 他本以为会是一场试探、一场博弈，甚至是一场剑拔弩张的对峙。 老狐狸不应该是个硬骨头？ 怎么自己还没开始刑讯逼供，孟德海倒先递上投名状。 “哦？赵组长？” 赵峰刚才还一直没有听出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对劲？ 现在想想，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以这个孟德海的级别，以他现在的视角，自己应该是科技部的主任才对。 他怎么叫组长？ 看来这个孟德海在省委还有点门道。 有人跟他通知了自己的身份了。 有意思。 变脸速度如此之快，就连赵瑞龙这个案件的细节部分都拿来了，怎么算不得上一方豪杰呢？ 看来……他比林三石聪明。 其实就是不用孟德海这个细节，现在光凭赵峰手里的照片也能翻案。 不过嘛，用不用得上那是赵峰的事情。 交不交出来那是孟德海的态度。 赵峰翻开文件，扫了一眼，唇角微扬。 呵，连定性都改好了？ 看来……孟德海已经选好站队了。 那事情现在就简单的多了。 本来就是两方互殴，赵瑞龙最多再加一条寻衅滋事，拘留十五天足够。 而林阳那边可就惨了。 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欺瞒警方还吸毒。 他合上文件，抬眸看向孟德海：“孟局长，这么识时务的情况下，我也不是空手来的。” 孟德海不是舔狗，他只是比林三石更懂“顺势而为”。 而赵峰，也乐得送他一份机缘。 毕竟，在这盘棋上，多一个听话的棋子，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令嫒的面试只是见面礼。" 赵峰突然推来一张纸条。孟钰踮起脚尖，勉强看清"白金瀚"三个字。 孟德海目光微动，猛地站起。 从见识过这个年轻人的秘书之后，他就对赵峰的身份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甚至不惜动用省委的关系打听到了赵峰的身份。 也正在犹豫到底是站队，梁群峰还是站队这个年轻人时。 女儿孟钰，则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自家闺女长得这么漂亮，又是个性格可人的，也正好是适龄阶段，和这赵峰也有不解之缘。 万一呢？ 说不定呢？ 所以在赵峰来之前，孟德海决定赌一把。 然后现在看着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表态了然于胸的太多，甚至还给他递上见面礼的时候，孟德海隐约觉得自己赌对了。 "现在去，能赶上好戏。"赵峰起身整理袖口。 “说不定你女儿的面试也会因为今天出现巨大的不同呢。” 孟德海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 虽说赵峰要送他一份厚礼，但这份厚礼具体是什么？ “那我就先谢过赵组长了。” “我现在就赶过去，还拜托赵组长先帮我照顾一下我家孟钰。” 孟德海也不迟疑，立刻整了整着装。 “喂，是区里的赵东来吗？现在立刻马上集结你们区里的全部警力给我立即抵达白金瀚。” “在我到地方之前，一个人也不许放走。” 不多时，酒店外起警车轰鸣声。 至此，距离指导李老住院六个小时。 赵峰解决掉了赵瑞龙三个隐患中其二，林家就在倾覆之间，孟德海站对了队伍。 就差最简单的也是最痛快的。 必须要痛扁一顿，给自己惹了这么多麻烦的赵瑞龙。 酒店长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渐次亮起，孟钰踩着柔软的地毯站到赵峰身边。 "赵峰~" 她微微气喘，有些紧张。 "你给我父亲的到底是什么？你现在还生我父亲的气吗？" 赵峰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仰头，目光投向夜空。 孟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天幕上，一轮满月高悬，清冷而孤绝。 “月亮怎么了？”她不解地问。 赵峰依旧望着天空，嗓音低沉而平静： “月亮是永恒不变的。” “它今天落下，明天还会升起。” “但有些人……” 他顿了顿，终于侧过头，目光落在孟钰脸上。 “明天却不会再出现了。” 夜风拂过，孟钰忽然觉得指尖发冷。 她看着赵峰的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月光，却比月光更冷。 她不禁觉得后怕起来。 如果今天晚上自己的父亲没有拿出那份资料。 明天不会出现的人的名字里不会有自己的父亲。 第22章 闲来无事拨弄的一粒尘 白金瀚包厢内。 水晶吊灯被砸得摇摇欲坠，玻璃碎片和血迹混在一起，在霓虹灯下泛着妖异的光。 高启强瘫在真皮沙发上，嘴角渗血，身上的衣服早被扯烂。 唐小龙捂着骨折的胳膊，唐小虎则被两个混混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大理石地板。 “靠……这次栽了。”唐小龙咬牙，声音发颤。 高启盛和高启兰被逼到墙角，林阳叼着烟，一把拽过高启兰的手腕，咧嘴一笑：“女的留下陪我，男的……” 他拍了拍高启盛的脸，“送你们全家上路。” 高启强突然挣扎着爬起来： “林少！给条活路！钱我加倍赔！” 林阳哈哈大笑，一脚踹翻茶几：“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 完了…… 高启强绝望地闭眼。 不该信赵峰的…… 这次真要家破人亡了！ 这么久了还没人来？？？？ 如果真的能活着出去，以后再也不能做这么冒险的事了，至少不能牵连弟弟妹妹。 “砰——！” 包厢门突然被爆破锤砸开，防爆盾撞进来的瞬间，林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记枪托砸翻在地！ “警察！全部趴下！” 二十余名特警鱼贯而入，红外瞄准器的红点如暴雨般笼罩全场。 高启强愣在原地，看着刚才还嚣张的林阳，此刻像死狗一样被按在地上，脸都被防暴靴踩变了形。 “拍照！取证！” 闪光灯骤亮，警察们迅速封锁现场。 高启盛眼尖，看见沙发缝里露出的白色粉末——那是林阳刚才撒出来的货！ 毒品！ 还有枪！ 茶几底下，赫然藏着一把黑星手枪！ “铐起来！” 一声厉喝，赵东来大踏步走进来，肩章上的警徽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他一把揪起林阳的头发，冷声道： “涉黑、涉毒、非法持枪——林阳，你爹这次也保不住你！” 林阳满脸是血，却还在叫嚣：“赵东来！你他妈一个副所长也敢动我？知道我爹是谁吗？！” 赵东来冷笑，直接一记膝顶撞在他肚子上： “现在知道了——犯罪嫌疑人林三石的儿子！” 现年的赵东来还没有得糖尿病，也还没有做李达康舔狗。 此时满腔热血还仍然高涨着。 遇见这种场景兴奋的很。 门口，孟德海带着市局的人马赶到。 林阳一见他，像抓到救命稻草：“孟叔！救我！” 孟德海眼神一厉：“谁是你叔？” 他大手一挥，“全部带走！一个不留！” 白金瀚……真的端掉了！ 孟德海心跳加速，目光扫过现场——毒品、枪支、斗殴、涉黑……这要是深挖下去，徐江绝对跑不掉！ 这些小混混没几个能招架的住的，背后还能供出不少人。 这打掉的不是一个窝点，是一个犯罪组织啊。 更何况人赃并获，证据链齐全。 平时查多少次都查不出问题…… 今天赵峰一来，直接送了我这么大个功劳！ 他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刑警队长沉声道：“立即传唤徐江！今晚必须拿下口供！” 高启强被警察扶起来时，腿还在发抖。 他看着满地狼藉，又看看被押走的林阳，突然笑了。 好算歹算来得及时啊。 今天晚上还真是惊险无比，可好像，也比想象中的要刺激。 他心底刚才安稳的那一丝心情此刻也荡然无存。 要什么安稳，要的就是风险。 要的就是比风险更高的回报。 “风浪越大……鱼越贵。” 唐小龙龇牙咧嘴地凑过来：“老高，咱这次跟对人了？” “来的可不是普通的警察啊，市局局长来了，那孟德海我在电视上看过几回大人物。” 高启强抹了把脸上的血，眼神前所未有的亮： “赵峰……是真龙啊。” 徐江的别墅里。 水晶吊灯洒下暖黄的光，映在他那张神似拖拉机的正方形脸上。 “老大，市局那边……”手下小心翼翼地开口，“孟德海最近风头正盛，咱们是不是该打点一下？” 徐江嗤笑一声，慢悠悠地抿了口酒：“打点？打点个屁！” 他放下酒杯，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 “孟德海算什么东西？一个刚爬上来的局长，能翻出什么浪？” 徐江眯起眼，语气里带着不屑，“我徐江在汉东混了二十年，黑白两道谁不给我三分薄面？” 手下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么？”徐江冷笑， “你以为我是靠打打杀杀走到今天的？”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汉东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仿佛整个城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徐江做事，向来谨慎。” 他回头，眼神阴鸷。 “白金瀚的账本，连我亲儿子都不知道在哪。警察？呵，他们连我的影子都摸不着！” "再说了，只要警察有行动，我那边的线人会提前告诉我们的，你们把心放在肚子里。" 手下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多嘴。 徐江满意地笑了，重新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 “再干二十年，等我退休了，你们也能像泰叔叔那样，躺着数钱。” “砰——！” 一声巨响，别墅的大门被爆破锤直接轰开！ 徐江猛地站起身，红酒洒了一身：“操！怎么回事？！” “警察！全部不许动！” 全副武装的特警鱼贯而入，红外瞄准器的红点瞬间锁定徐江和他的手下。 徐江脸色骤变，但很快又强装镇定： “各位警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赵东来大步走进来，冷笑一声：“误会？徐老板，你涉嫌组织黑社会、非法持枪、贩毒、故意杀人……还需要我继续念吗？” 徐江瞳孔一缩，但仍旧强撑： “赵所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赵东来懒得废话，一挥手： “搜！” 警察们迅速分散，徐江眼睁睁看着他们撬开地板、砸碎墙壁，甚至从吊灯里翻出隐藏的保险箱——那里面，装着他所有的账本和证据。 “不可能……”徐江脸色惨白，声音发抖。 “我在京海这么多年养了那么多人，怎么这么大的行动没一个人通知？” “不是啊，我招谁惹谁了？” 最近须将是见佛烧香，该拜的拜，谁都没得罪啊。 赵东来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徐江，你完了。” “你那酒吧里的脏东西脏东西可不少啊。” “证据链条完整。” “后半部一直不死啊，估计你也出不来了。” 徐江如遭雷击，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二十年…… 他辛辛苦苦经营的黑金帝国…… 就这么完了？ 他猛地抬头，眼神狰狞： “是谁？！是谁在背后搞我？！” 赵峰：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哪位叫徐江啊？ 不好意思啊，只是想给孟德海一个见面礼，没想到顺便就把你搞死了。 徐江现在也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挡了哪位神仙的路？ 他这个层次当然不明白。 有些人自以为在棋盘上厮杀半生，其实连棋子都算不上。 不过是更高维度的手，闲来无事拨弄的一粒尘。 第23章 晃啊晃，晃出满心涟漪。 警队的行动如火如荼。 赵峰这边却难得清闲一下。 带着孟钰晃晃悠悠来到了京海市著名的大学城夜市旁边。 烧烤摊的炭火噼啪作响，孜然和辣椒面的香气混着夏夜的风，钻进孟钰的鼻尖。 “想吃什么？” 孟钰眼睛一亮，拽住他的袖子就往人群里钻：“那边！烤鱿鱼！” 赵峰任由她拉着，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烤鱿鱼的铁板上滋滋作响。 腾起的烟火气里，孟钰踮着脚往赵峰嘴边递刚买的章鱼小丸子。 "烫！" 她慌忙缩回手，含住自己微红的指尖。 赵峰刚要低头，一阵馥郁的香风忽然袭来。 穿着大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近，烫着时髦的波浪卷发，耳朵上挂着亮闪闪的水钻耳环。 "帅哥，能借个火吗？" 女人红唇微启，吐出的烟圈在孟钰眼前打了个转。 孟钰手里的竹签"啪"地折断。 赵峰唇角勾起，也不理睬孟钰的表情，从善如流地掏出打火机。 "这么晚还出来抽烟？" "等人呀。"女人涂着车厘子色甲油的手指划过赵峰的手腕，"在京海很难看到你这么有气质的男人。" “看来我今天晚上运气很好。” 孟钰突然挤进两人之间。 看这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心里说不出的发堵。 “不好意思，这位小姐啊，我们要去下一个摊子了。” "我们？"女人挑眉，耳坠晃出碎钻光芒，"小妹妹管这么宽？" 她突然贴近赵峰耳畔： "你女朋友？" 孟钰拧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很有些忐忑的，等着赵峰的回答。 赵峰低笑，给了一个极其官方的回答。 “同事的女儿，差着辈呢。” 女人眼尾微挑，红唇微扬，指尖夹着一张烫金名片，正往赵峰面前递。 嗓音慵懒： “有机会，来找我哦。” 孟钰的鱿鱼突然不香了。 这女人…… 也太风情万种了吧？！ 她鼓了鼓腮帮子，正要开口，可赵峰已经把整个名片接下了。 孟钰气的不轻，虽然不知道自己气在哪里。 可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我和你也就差几岁吧，怎么就差辈了？” “你不是和我父亲还有工作吗？接她的名片这样好吗？不会违背纪律吗？” “喂，这位阿姨拿走你的名片。” 孟钰不由分说抢过赵峰手里的名片，直接还给了女人。 女人也不恼，红唇一勾，将名片再次塞进赵峰的衬衫口袋，指尖还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胸口。 “那改天。”她冲孟钰眨眨眼， “小妹妹，别那么小气嘛。” 说完，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了。 孟钰：“……” 谁是小妹妹？！ 她瞪着赵峰，腮帮子鼓得更圆了。 “鱿鱼还吃吗？”赵峰问。 “不吃了！”孟钰把鱿鱼塞给他，扭头就走。 赵峰挑眉，慢悠悠跟上： "吃醋了？"他声音带着胸腔震动。 孟钰耳尖瞬间烧起来："谁要吃你的醋！" “那走那么快？” “我腿长！” 赵峰低笑，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等等。” 孟钰挣了一下，没挣开，气呼呼地回头：“干嘛？” 赵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烫金名片，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 “啪。” 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孟钰愣住。 ……扔了？ 她眨了眨眼，心里的闷气突然散了一半，但嘴上还是硬：“你扔不扔关我什么事？” 赵峰看着她，忽然俯身凑近，嗓音压低：“那你要不要检查一下，我口袋里还有没有别的？” 孟钰耳根一热，"爱扔不扔！" 她嘴上凶着，手却诚实伸手去摸他的口袋。 真的没有…… 她松了口气，嘴角不自觉翘了翘，又赶紧压住。 赵峰盯着她，忽然笑了：“这么在意？” 孟钰炸毛：“谁在意了！我只是觉得……觉得不被尊重！” “哦——”赵峰拖长音调，眼底笑意更深，“原来是因为‘不被尊重’啊。” 孟钰：“……”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她瞪他一眼，扭头继续往前走，但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 赵峰跟在她身后，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悄悄从袖口滑出一张名片，汉景酒店总经理？难怪... 刚才赵峰丢掉的是他自己的。 这小子真是手段狠，花样还多啊。 走到夜市尽头，孟钰突然停下，指着糖水摊：“我要吃那个。” 经过刚才赵峰的自证，她心情好了不少，也莫名觉得和赵峰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 赵峰故意调侃的孟钰： “不是说不吃了？” 孟钰理直气壮：“现在又想吃了，不行吗？” 赵峰低笑： “行。” 他付钱买了一份红豆沙，递给她。 孟钰接过，舀了一勺，突然递到他嘴边：“尝尝？” 赵峰顿了顿，低头含住。 “甜吗？”她问。 赵峰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喉结微滚： “嗯，甜。” 孟钰满意地收回勺子，自己吃了一口，眉眼弯弯。 夜风拂过，吹乱她的发丝。赵峰伸手，替她拨到耳后。 孟钰僵了一下，耳尖悄悄红了。 要么说这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呢，看着对年轻人眉来眼去的立即就笑笑，又推过来一份豆沙。 “这份是我们新推出的。” “小情侣亲一下可以半价哦。” “还可以额外送一次半价拍写真照片的机会呢，最近在年轻人里面，大学生里面很流行的。” "啪嗒"一声。 孟钰手里的汽水瓶盖掉在了地上，在水泥地上转了几个圈。 她的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眼睛死死盯着糖水摊老板推过来的第二碗红豆沙。 "这、这..." 她结结巴巴地说，手指绞着连衣裙的腰带， "我们不是..."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围着印有"个体经营"字样的白围裙，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哎呀，小姑娘害羞啥？现在年轻人不都兴这个嘛！" 她指了指摊位上贴着的海报，上面用毛笔写着"情侣特惠"几个大字。 孟钰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能煎鸡蛋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赵峰，发现他竟然在认真看那份写真套餐的宣传单！ "这个..." 赵峰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温柔，"拍一套要多久？" "很快的！" 老板热情地指着摊位后面的布景，"就在那个''幸福人家''的牌子前，咔嚓一下就好！" 孟钰刚要反驳，突然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搭在了自己肩上。 赵峰的气息靠近，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夏夜的风。 "可以拍一张。" 他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就当...替我女朋友服务了。" 孟钰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 "女朋友"三个字在她耳边炸开，比刚才的汽水泡泡还要让她头晕目眩。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过我就不亲了。" 赵峰继续道，手指在她肩头轻轻摩挲， "怕她害羞。" 老板哈哈大笑："小伙子还挺会心疼人！来来来，站这边——" 孟钰像个木偶一样被带着走到布景前。 背景板上画着拙劣的月亮和星星，还有用红漆写的"甜蜜蜜"三个大字。赵峰的手从她肩上滑到腰间，轻轻一带，她就靠在了他怀里。 "笑一笑。" 他在她耳边说，呼吸拂过她的耳垂。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孟钰感觉自己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接过那张即拍即得的照片的——照片里，她笑得眼睛弯弯，而赵峰低头看她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真配啊！"老板边擦相机边感叹，"郎才女貌的..." 赵峰还正想着，要不然自己也拍一张情侣写真算了。 一回头看见一张大黑国字脸盯着自己。 孟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手里的照片"啪"地掉在了地上——她父亲孟德海正站在三米开外，手里还拿着公文包。 脸上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空气凝固了。 孟钰猛地从赵峰怀里弹开，差点撞翻糖水摊。 她的嘴唇颤抖着："爸、爸...不是您想的那样..." 孟德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在地上的照片和赵峰之间来回扫视。 最后，他干咳一声，僵硬地转过身："我...我就是来报告一下今天的工作情况..." 不是啊，什么鬼啊？ 你们两个不是认识才半天的时间吗？ 我从这里离开也不过才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赵峰进展这么快？ 不是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 这还没嫁出去呢。 赵峰站得笔直，没有任何异样："孟局长，这事——" "不用解释，赵组长人品我放心。" 孟德海突然提高音量，把路过的一个小孩吓了一跳， "...理解，理解..." 他说着就要走，却又转回来，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拍在糖水摊上： "那个...照片钱。" 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穿着干部装的中年男人同手同脚地离开，又看了看面前两个满脸通红的年轻人，突然恍然大悟: "哦——这是老丈人撞见女婿了啊！" 孟钰发出一声小小的哀鸣，捂着脸蹲了下去。 赵峰摸了摸鼻子，弯腰捡起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上衣口袋。 "赵峰！"孟钰从指缝里瞪他， "把照片还我！" 赵峰假装没听见，转身往孟德海离开的方向走去： "孟局长！" "今晚上还得麻烦你，我得去一趟看守所见赵瑞龙。"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音像店里播放的《甜蜜蜜》。 孟钰蹲在原地，看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远的背影，明明豆沙已经吃完很久了，唇齿间的甜却挥之不去。 夏夜的星光落进糖水里。 晃啊晃，晃出满心涟漪。 第24章 痛揍赵瑞龙，家法不犯法吧？ 看守所长廊 走廊的顶灯滋滋作响，惨白的灯光在水泥地上投下两道斜长的影子。 孟德海手里捏着审讯记录，递给赵峰。 这些本来都是他准备送给梁群峰去的,现在自然全部都用不上了，转交给赵峰。 窗外是浓稠的夜色，偶尔闪过警车的红蓝顶灯。 “赵组长，今晚收获不小。” 他声音压得很低，却掩不住一丝兴奋. “光是白金瀚搜出来的货，就够端掉半个金海的毒窝。” "还有一些黑恶势力，还有些陈年冤案，还有犯罪率,估计都能大幅的破获提升。" "我真得好好感谢你。" 赵峰靠在墙边，指尖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闻言轻笑： "这是你应得的。" "在是非面前能想得清楚,才有未来的开阔大道。" “再加上你动作够快。” “不过怎么才够端掉半个毒窝？” 孟德海摇头，目光却往走廊尽头瞥了一眼—— 特意压低了声音。 “可惜……”他喉结滚动，声音更低了，“有些人，动不了。” “我这上头还有不少人。徐江的上头自然也有不少人。” “咱们京海本地最大的流氓。” “泰叔。” “现在摇身一变，可是房地产集团的老总，手下还不少的产业。” “要想动他，诶——” 赵峰没接话，只是慢条斯理地把烟在指尖转了一圈。 忽然问：“孟局长在汉东多少年了？” “二十三年。”孟德海下意识回答，又补充，“从派出所片警干起来的。” 赵峰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肩章的四角星花上：“该升一升了。” 孟德海呼吸一滞。 升？ 自己这个职位上升一阶，区委书记？ 还是说省委常委某个其他的职位？ 他猛地看向赵峰，对方却已经移开视线，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但这句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孟德海眼底的光。 他在暗示什么？ 跟着他……就能坐上那个位置？ 孟德海攥紧了审讯记录，纸张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忽然想起赵峰今晚的手段——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他带队端了白金瀚，而收获远超预期。 怎么着，这也不像是对京海一无所了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 “赵组长，我这个人……最懂知恩图报。” “请您放心，有什么指示我一定能照做。” 赵峰终于笑了，指尖轻轻一弹，那支烟划过一道弧线，精准落进垃圾桶。 “孟局长是聪明人。” 他转身走向走廊尽头，声音淡淡飘回来，“明天早上，省厅会派人来接手‘徐江’的案子。” “你不用对我负责，对人民和组织上负责就行。” “只要行得重做的端，人民和组织也不会辜负你。” 孟德海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 省厅直接接手？ 这种效率，那不出两三个月，自己是不是也能往上活动活动？ 孟德海望着赵峰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那股憋了多年的闷气，终于找到了出口。 区委书记……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赵峰也要端掉泰叔背后的区委书记赵立东？ 不过区委书记赵立东不是赵立春的人吗？ 虽然这两个人只有一字之差，但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不过这赵立东真是个不要脸的，祖上三辈估计都是卖钩子的。 硬生生凭着这一字之差去到赵立春家里认亲戚。 没什么能力，升迁速度却巨快，凭着厚脸皮做到了区委书记的地步。 政治官场上更是对孟德海百般打压。 也正是如此，孟德海才倒向梁群峰一个派系。 可自从赵峰出现，局势似乎突然变化了。 让孟德海摸不着头脑了。 赵峰一边积极地对赵瑞龙的事情进行处理，另一边怎么又要着手对付赵立春？ 这赵峰到底是哪个派系的？ 他整了整警服领口，大步走向审讯室——算了，上头的事儿他也参谋不透。 今天晚上一系列的事情都告诉孟德海，虽然他年纪虚长这么多岁，但完全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 ——有些机会，抓住了就是青云直上； 抓不住，就是万劫不复。 看守所审讯室。 赵东来一脚踹开铁门，手铐在腰间晃得哗啦响。 “赵瑞龙！你他妈——” “哟，赵队长？” 赵瑞龙懒洋洋靠在审讯椅上，皮鞋尖一下下点着地面，“怎么？又想给我表演个无能狂怒？” 赵东来脖颈青筋暴起，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却硬生生停在半空。 今天晚上主导了这么大的一场行动，赵东来预感到自己的仕途很有可能再上一个台阶，便想着趁着夜色拿下这赵瑞龙。 可这赵瑞龙软硬不吃。 还猖狂的很。 “不敢打？” 赵瑞龙嗤笑，突然抓起桌上的保温杯砸过去， “废物！” 热水泼了赵东来一身，瓷杯“咣当”摔碎在地。 “我父亲是赵立春！”他踹翻椅子站起来，警用手铐哗啦作响，“你们算什么东西？啊？！” 门轴吱呀一声。 赵峰逆光站在门口，黑色大衣下摆还沾着夜雨的水汽。 身后跟着孟德海以及一系列的公安干警。 赵东来抹了把脸上的茶叶沫。 自觉的有些丢了面子。 不过此时的他并不认识赵峰，只是下意识地看见赵峰挡在孟德海之前，就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来头不简单。 “领导们好。” “这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京州太子案的嫌疑人。” “赵瑞龙。” 赵峰点了点头，示意赵东来后退。 他没想到竟然赵东来比祁同伟更早进入公安系统，而后来的祁同伟成了省厅的局长赵东来却只做到市局。 两个人的能力上并不见得差多少。 关键是祁同伟在操场上惊天于一跪，选择了梁璐，而赵东来却没有悟透这个道理。 这也可能是后来40多岁的赵东来还恬不知耻的去追求陆亦可的原因。 不过现在的赵东来嘛，还没那么圆滑。 看着挺有几分热血气，应该也能收作己用。 看赵峰进来，赵瑞龙斜眼瞥过去： “又来条狗？” 皮鞋跟叩击水泥地的声音不紧不慢。 一步。 两步。 第三步落下时，赵峰突然抄起桌上的钢制案卷夹—— “咣！！！” 金属边角狠狠抡在赵瑞龙颧骨上，鲜血瞬间飙出三米远！ “咳…咳咳……”赵瑞龙跪趴着吐出口血牙，突然疯狗似的扑上来，“我操你——” 赵峰侧身让过，抓住他头发“砰”地砸向铁桌！ “这一下，替光明湖被活埋的孕妇。” 反手又是记肘击！ 这两下子打的是痛快无比。 一是教训，这小子胡作非为，给百姓们添了不少麻烦。 二是教训这家伙，不知悔改，连带着自己也被梁群峰差点算计。 打的赵瑞龙趴在地上起不来，赵峰膝盖压住脊椎： “现在，说说你父亲是谁？” 赵瑞龙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抬头：“你他妈还敢打我？！” “啪！” 又是一耳光，比刚才更狠！ 赵瑞龙半边脸肿得老高。 他挣扎着爬起来，怒吼：“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父亲——” “啪！啪！啪！” 赵峰连抽三巴掌，直接把赵瑞龙扇得瘫在地上，嘴角流血，眼神涣散。 “再说，再说你父亲是谁？” “说一遍我给你一巴掌，说两遍我给你两巴掌。” 在场一幕看的不少公安干警心里直呼痛快，要不是有纪律在他们早这么做了。 不由得对这个年轻人心里生出几分敬佩。 把赵瑞龙打得这么惨，难道不怕赵立春之后的报复吗？ 孟德海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上前： “赵组长！这、这违反纪律！” 其实打赵瑞龙一顿也无可厚非，可现在的执法记录仪什么东西都开着呢。 这要是被记录上去，那可了不得。 赵峰没理他，一把揪住赵瑞龙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冷冷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赵瑞龙嘴唇颤抖，终于看清了眼前这张脸。 既熟悉又陌生。 而熟悉的感觉越来越重。 “你……你是……” 赵峰冷笑一声，松开他，整理了下袖口，淡淡道：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赵峰。” “赵立春的长子。” “也是你的亲哥。” 审讯室里一片死寂。 赵瑞龙瘫坐在地上，瞳孔剧烈收缩，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孟德海和其他警察全都愣在原地，表情凝固。 赵立春的长子？！ 亲哥？！ 这……这是什么情况？！ 赵峰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瑞龙，语气冰冷： “现在，你觉得赵立春三个字压得住我？再张口闭口赵立春，你爹是谁？你哥是谁？我把你舌头都拔出来。” 赵瑞龙终于崩溃了，颤抖着摇头： “不敢了,不敢了。” 赵峰冷笑： “现在知道了？” 他转身走向门口，头也不回地对孟德海道：“现在就把他移交给隔壁市的法院吧，尽快走流程，希望明天就能有个公正的判决出来。” “一定要公平，一定要依法处理。” “还有，我打他，不是以警察的身份。” “而是以他大哥的身份。” “家法，不犯法吧？” 孟德海深吸一口气，肃然点头： “明白。” 第25章 半场开香槟 早上七点，晨光透过落地窗。 将红木书房的烟灰缸镀上一层冷金色。 梁群峰披着睡袍，指尖敲击着加密平板，屏幕上显示着《赵瑞龙案全卷宗》。 门被轻轻叩响。 “进来。” 大儿子梁景明推门而入，深灰色检察制服熨得一丝不苟，他手里端着刚煮好的咖啡，轻轻放在父亲手边。 “爸，孟德海那边已经把文件发送过来了。” 他声音低沉，像在宣读起诉书， “按您的要求，加密文件已经打包完成。” “现在要不要我联系京城那边的同学，立马就发送过去，让他们把这桩案子办成典型。” “对了，文件你要亲自查阅一下吗？” 梁群峰啜了口咖啡，眯起眼睛： “不用了，孟德海水平再差，也不至于把这点事也办不好。” “好的爸，钟伯伯那里收到风声，说只要文件到位——” 梁景明顿了顿，言语间自然也很惊喜。 “赵立春最迟下周会被就会被这件事情牵连，彻底断送了晋升之路。” “好！” 梁群峰突然拍案，震得钢笔滚落在地，“等我调任省长，你就是下一任省检察长！”他拍了拍长子肩膀，“三年内，我保你进省委常委。” 梁景明嘴角微不可察地绷紧——像在克制某种即将破土而出的欲望。 “砰！” 书房门突然被踹开。 梁志明挂着黑眼圈闯进来，警服外套大敞着，露出腰间配枪。 “爸！凭什么大哥能去送文件？”他一把抢过平板， “我在刑侦支队熬了五年！这次抓捕赵瑞龙的手下，可是我带人——” “胡闹！” 梁群峰猛地摔碎咖啡杯，“你抓的都是小鱼小虾！你大哥处理的才是能掀翻赵立春的铁证！” 碎瓷片飞溅到梁志明裤腿上，他眼角抽搐： “那我的功劳呢？上次帮您处理林三石那个会计——” “闭嘴！” 梁景明突然厉喝，一把扣住弟弟手腕，“那件事能拿出来说？” 梁志明挣开兄长，枪套撞在书柜上哐当乱响。 他喘着粗气看向父亲： “我要调去省厅经侦总队！现在！” 权力就像毒品，吸食者总以为自己在掌控它，却不知早已被它吞噬。 梁家内部的两个公子显然已经急不可耐了。 梁群峰突然笑了。 他拉开抽屉取出两份任命书，慢条斯理地摊开。 “景明升省检公诉处处长，志明调任省厅经侦支队副支队长。” 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满意了？” 梁志明一把抢过任命书，却发现副支队长后面还有个括号（主持工作）。 “这还差不多……” 他嘟囔着，却瞥见大哥那张任命书上赫然盖着省委组织部的钢印——而自己的只有省公安厅公章。 “景明，现在就去送文件。” “你亲自去跑一趟京城。” 梁群峰把加密U盘塞进长子口袋，突然压低声音，“记住，亲手交给你的同学，别经任何人的手。” 梁景明这边还在应答着。 那里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保姆怎么拦都拦不住。 “老梁！出大事了！” 林三石西装凌乱，额头上全是冷汗，活像只被猎枪惊飞的秃鹫。 昨夜见过赵峰之后，林三石翻来覆去睡不着。 连夜从市里赶赴省城。 梁景明抬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对于这个满身铜臭气息的商人，梁景明是看不上的。 等以后飞黄腾达了，先把这个老小子一脚踹开。 “慌什么？” 梁群峰眼皮都没抬， “景明，给林总倒杯茶，压压惊。” 林三石一把推开递来的茶杯，茶水泼在真皮沙发上，烫出一片深色水渍。 “还喝个屁！” 他嗓音嘶哑，“我刚收到风，孟德海很有可能已经变节！赵峰那小子——” “总归这案子现在很有风险。 要不要我现在撤诉算了，大家相安无事。” “赵峰？” 梁景明突然冷笑，“林叔，一个小年轻就把你吓破胆了？” 林三石猛地转头，死死盯着他： “你懂个屁！我有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心里面不舒服。” “他还知道我发家的过程，说不定手里就握着什么其他的资料呢。” “我要是落网了，你们家——” “有什么？” 梁群峰突然打断，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文件甩在茶几上，“看看这个。” 文件摊开，是孟德海凌晨三点发来的【关于赵瑞龙案的重大处理办法】，末尾还盖着市局公章。 “这……”林三石瞳孔骤缩。 “赵峰在诈你。” 梁群峰用指尖点了点报告，“孟德海是我的人，他就算见过赵峰，也是为了把赵瑞龙的案子坐实。”他眯起眼，“倒是你……内部没出问题吧？” 林三石喉结滚动，声音发虚：“当、当然！我两个儿子——” “一个在医院躺着，一个在管公司账目。”梁景明突然插话，似笑非笑，“林叔，您家可是铁板一块啊。” 林三石脸色瞬间惨白。 小儿子林阳能不能安心在医院里待着，不好说。 总归不会惹出什么其他的乱子，他还是有分寸的。 大儿子林雨烁是个榆木脑袋。 虽然不会出卖家族，但也算不上脑子灵光。 可怎么着，林三石心里这都觉得不舒服的很，总觉得有什么酝酿着的阴谋在迫近自己。 孟德海真的没问题？ 可昨天的京海可是警铃大作。 “老梁……”林三石嗓音发颤，“要不……我先出去避避风头？” 梁群峰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水晶吊灯都在晃。 “避风头？”他一把拽过林三石的领带，逼他看向墙上的汉东省地图，“看看！从金沙码头到光明湖，哪一块地盘不是我们的人？” 他猛地松开手，林三石踉跄着撞上茶几。 “赵峰算什么东西？一个毛头小子！”梁群峰抓起报告拍在他脸上，“孟德海连赵瑞龙都敢抓，会怕他？！” 林三石瘫坐在沙发上，报告从指间滑落。 “可、可是……” “没有可是！”梁群峰厉喝，“你现在撤，就是告诉所有人你心里有鬼！” 林三石的影子在灯光下缩成一团，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老鼠。 梁景明适时递上一杯新茶。 “林叔。”他声音温和得像在哄小孩，“您想想，等赵立春倒台，光他留下的矿业股份就值这个数。” 他比了个“八”的手势。 林三石浑浊的眼珠动了动。 “八……八千万？” 梁景明微笑：“美金。” “他女儿赵小蕙以及儿子赵瑞龙手底下的产业你自己也清楚。” “只要赵立春倒台了，没有政策扶持。 这些产业能立得起来？” 林三石突然喘了口粗气，手指神经质地敲打膝盖。 “那……那我再等等？” “不是等。”梁群峰重新坐回真皮沙发，点燃雪茄，“是赢。” 雪茄烟雾缭绕中，林三石佝偻的背渐渐挺直了。 电话铃声刺破寂静。 钟正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微妙的松弛感： “老梁，李老进ICU了。” 梁群峰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轻一敲，嘴角缓缓扬起。 “消息可靠？” “金城医院的内线刚确认。”?钟正国的声音压低，却掩不住兴奋，??“短期内回不来了——就算回来，也未必还有那个影响力。” 梁群峰缓缓靠进真皮座椅，目光扫向墙上挂着的汉东省地图—— “那赵峰呢？” “一个毛头小子，没了李老撑腰，能翻出什么浪？” 钟正国轻笑， “动作要快，趁现在舆论还没发酵，直接钉死赵瑞龙。” 梁群峰眯起眼。 “这个钟书记放心。” “我手里有两份王牌——赵瑞龙的口供，还有孟德海刚送来的安监蓝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钟正国低沉的笑声： “老梁，你要是真能办成这事……” 忽然他话锋一转。 "你今年五十六了吧？" "五十六岁零七个月。" 梁群峰声音发涩，手指兴奋的有些发抖，"正好够干满一届。" “和年轻啊，正是干事的时间。” 钟正国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笃定， “组织上会优先考虑谁的贡献，大家心里都有数。” “七个月后，现在这省长就该退休了吧。 “这个位置……总得交给能坐稳的人。” “你好好努力，做出些成绩来。” 电话挂断。 梁群峰缓缓放下听筒，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紧接着眼珠子一转。 他就有了个更好的想法。 梁群峰拿起手机，拨通了赵立春的私人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赵立春的声音冷得像冰： “有事？” “老赵啊。”?梁群峰语气轻松，??“听说令郎今天的案件会有新的进展？要不要一起去听听？”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随即传来“咔嗒”一声挂断。 梁群峰大笑，笑声在书房里回荡。 像一只秃鹫在猎物上空盘旋。 “林三石！” 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林三石，??“看看，这就是短视的下场。” “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手，你告诉我，我怎么输？” 林三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梁书记高瞻远瞩，是我浅薄了……” 梁群峰满意地点头，站起身整理西装： “走吧，去看守所。” “不管赵立春不去，我们可不能错过这场好戏。” “景明你赶紧去送资料。” “我希望在今天下午之前赵瑞龙的这个案子就有了定性。” “其余人，跟我出发京海！” 第26章 狭路相逢 赵立春住宅。 壁炉里的火将熄未熄，余烬在赵立春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他枯瘦的手指摩挲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旧照片，一个容貌秀丽的女人身旁，站着个眉眼锋利的少年。 照片里少年的眼睛，和现在赵峰的眼睛。 几乎一模一样。 “爸！” 赵小蕙一把夺过相册，高跟鞋碾碎了几张散落的照片。??“都什么时候了还看这些？赵瑞龙明天就要上庭了！” 赵立春没动，只是盯着壁炉里最后一点火星。 “你弟弟这个蠢货……” 他声音沙哑得像生锈的刀，??“审讯室里张口闭口‘我爹是赵立春’……现在专案组查的哪还是他？查的是我！” 父女俩的影子被拉长在名贵波斯地毯上，像两条被钉住的标本。 赵小蕙突然抓起身边烟灰缸砸向壁炉，?。 “砰”?的碎裂声惊飞窗外栖息的麻雀。 “你就算被停职了，也不能自暴自弃呀。” “那就去见他！”?她胸口剧烈起伏，??“梁群峰肯定要去法院看笑话——可赵瑞龙再混蛋也是赵家血脉！您要让他觉得我们弃子认输吗？！” 赵立春终于抬头，浑浊的眼珠映着女儿扭曲的倒影。 “见了又能怎样？求梁群峰高抬贵手？” 他嗤笑一声，指节敲了敲茶几上的《汉东日报》——头版正是梁群峰陪同中央巡视组视察的照片。 报纸标题特写：??《深挖保护伞，汉东风暴持续升级》 “您不是说……”?赵小蕙突然压低声音，染着猩红指甲的手指划过照片里赵峰的脸，??“他可能是大哥吗？” “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听说他就是从国外回来的，也姓赵。” “您不是说他在机场帮过你吗？” “要不然我们求他帮帮忙。” 壁炉“噼啪”爆出最后一颗火星。 赵立春的瞳孔骤然收缩。 十分郑重的摇了摇头。 “我老糊涂了，难道你也老糊涂了？只不过是太过思念你大哥的臆想罢了。” “就算他和我们赵家有半点关系，也不能让他插手这事儿。” “已经把瑞龙陷进去了，还要再送别人进去吗？ 谁斗得过梁群峰？ 更何况梁群峰背后有可能是钟正国。” “备车。” 赵立然站起身，西装裤管上的褶皱像刀痕。 “看来我的政治生命确实是走到头了。” “但不必求谁——赵家人就算死，也得咬下他们一块肉。” “不能被人人笑话。”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赵立春的心思也跟着冻结到了谷底，做好了彻底退居二线或者被清算的准备。 雨幕如铁，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要砸下来。 赵立春的黑色奥迪A6缓缓驶入ETC通道，车窗上凝结的水珠将外面的世界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就在这时—— “滴——” 一声尖锐的鸣笛。 一辆挂着省委牌照的奥迪A8L从侧道超车，硬生生别在赵立春车前。 车窗降下，梁群峰那张带着胜利者微笑的脸露了出来。 “老赵！” 他声音洪亮，仿佛多年好友，“这么巧啊？一起去京州市局？” 赵立春面无表情，手指在真皮座椅上微微收紧。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碰头了。 赵小蕙在后座冷笑一声：“梁书记这是怕路上寂寞，非要拉着我爸作伴？” 梁群峰哈哈一笑，丝毫不恼： “小蕙啊，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他目光转向赵立春，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老赵，要不……坐我的车？路上聊聊？” 赵立春沉默两秒，终于缓缓开口： “好啊。” 如今马上到了一无所有的阶段，赵立春什么也不怕。 来，尽管来。 车门“砰”地关上，隔音玻璃升起，将雨声彻底隔绝在外。 梁群峰从车载储物箱里取出一瓶茅台，倒了两杯，推给赵立春一杯。 “老赵啊……” 他抿了一口，眯着眼笑，“这次的事情，我也很遗憾。” 赵立春没动酒杯，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遗憾什么？” 梁群峰摇头叹息：“赵瑞龙这孩子，还是太年轻气盛了。”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一转， “不过你放心，我上任之后，一定会妥善处理后续影响。” 梁群峰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赵立春终于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梁书记这是……已经确定能当上省长了？” 梁群峰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赵啊，咱们都是明白人。”他压低声音，“钟书记已经点头了，就差最后一步。” 赵立春缓缓端起酒杯，却没喝，只是轻轻晃了晃： “那真是恭喜了。” 梁群峰眯起眼：“老赵，你也要大度一点嘛。政治嘛，有起有落。” 赵立春忽然将酒杯放回杯托，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梁群峰。”?他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玻璃。 “今天的你是赢了，看着确实风光无限，但不代表你永远能能下去。 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车内瞬间安静。 梁群峰的笑容僵在脸上。 “那就走着看吧。” “我梁某人再沦落，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在看守所里。” “留下一生的污点。” 梁群峰的车队驶入市局大院时。 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得像是被泼了墨。 车窗降下，梁群峰皱眉扫视四周——市局门口增派了双岗，全副武装的特警持枪肃立，院内停着三辆省厅牌照的黑色越野车，车顶的天线还在微微晃动。 “怎么回事？”?梁群峰眯起眼，“今天市局戒严？” 副驾驶的秘书赶紧翻看日程： “没有接到通知啊……可能是临时调度？” 梁群峰冷哼一声，推门下车，皮鞋踩在水洼里溅起泥点。 他理了理西装领口，大步朝市局正门走去，赵立春沉默地跟在后面，脸色灰败如将死之人。 市局会议室里。 梁群峰坐在主位，指节不耐烦地敲击桌面。 “孟德海人呢？！”?他猛地拍桌，“让他立刻来见我！” 门口的年轻警员额头冒汗： “梁书记，孟局他……他在陪同省厅领导视察……” “省厅领导？”?梁群峰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今天有省厅的人下来？” 警员咽了咽口水，不敢接话。 赵立春忽然抬头，浑浊的眼珠动了动，像是嗅到了什么异常。 走廊里脚步声逼近。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孟德海大步走进来，制服笔挺，肩章上的四角星花冷光凛冽。 “梁书记，久等了。” 他声音沉稳，侧身让开一步。 他身后—— 赵峰缓步而入，黑色风衣下摆还带着室外的寒气。 “赵组长？“ 梁群峰突然提高音量，站起身来。 他伸手掸了掸赵峰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汉东的床...还睡得惯吗？” 梁群峰反正是不装了。 反正要不了一时片刻，赵瑞龙的案件就会被通报全国，而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啊，没有李老的支持，不日也要被调回去。 所以此刻他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汉东是我的地界，让你睡你睡得安稳吗？ 赵峰没握他的手，只是淡淡一笑： “床舒不舒坦，得看睡的人是谁。” 两个人的语言艺术相当的深厚，赵峰自然也听得出梁群峰的明嘲暗讽，立即就给出回击。 走廊空气瞬间凝滞。 梁群峰喉结滚动，突然大笑拍向赵峰后背——却在接触前被对方侧身避开，手掌尴尬地悬在晨光里。 就且让你再神气着，神气个半天一天的。 老孟啊。“梁群峰径直坐上主位，指节叩击实木桌面， “赵公子该移交省检了吧？“ “不过我们公安干警也不能不通人情，是吧？好歹是咱们赵市长的公子，今天我带赵市长过来也算是探望一下。” 孟德海转身时，特意看了赵峰一眼。 这好像是任职以来来第一次，他没有立即回应梁群峰的话。 在得到赵峰的眼神许可之后，他这才开口。 “恐怕不行。“ 第27章 让子弹飞 孟德海声音平稳得像在汇报天气， “案卷今早六点已移交隔壁临江检察院。“ 梁群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指甲在真皮上划出细微的声响。 这个变故是梁群峰无论如何始料不及的，他的大脑里仍在疯狂处理这个信息。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叫做案卷移交给隔壁检察院了？” “谁同意的？” 梁群峰还没有过度的反应，他的小儿子梁志明却已经完全察觉出不对了。 梁志明猛地撞开椅子冲上前。 警用腰带扣砸在会议桌上发出闷响， “孟德海！你他妈忘了是谁提拔的你？！“ “你不光是我们家养的一条狗，没有我们家的同意，谁让你这么做的？”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孟德海摘下警帽，露出鬓角新生的白发： 眼神里，除了严肃之外还有些阴冷。 “梁副队长。” “你是什么级别的？跟我这么说话。你是代表哪个单位来质问我？” “我们公安干警的组织纪律就这么松懈？” “你的原则到哪里了？你的条令条例学到哪里了？” 孟德海丝毫不客气，拿着自己的警帽接连三下，重重地拍在这梁志明的胸膛上。 “现在就写申请处分，我立马给你批报告打条子。” “没规矩没样子，我们公安队伍里就养了你这样的臭丘八？” 孟德海越骂越爽，抒发着这些年以来积压的怨气。 这玩意儿在敢在我局长的脑袋上蹦哒。 反正现在有赵峰，孟德海又在昨晚上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此刻他完全不惧和梁群峰撕破脸。 “立马给我滚出去！” “出去！” 梁志明被这三下警帽拍得踉跄后退，胸前的警号牌“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瞪圆了眼睛，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那张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脸此刻涨得通红。 “你...你...“ 梁志明的手指哆嗦着指向孟德海。 “爸——“ 他猛地扭头看向梁群峰，声音里带着哭腔，活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孩子。 可当他看清父亲铁青的脸色时，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两名督察已经架住了他的胳膊。 梁志明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皮鞋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放开我！“ 孟德海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揪住他的领带，力道大得让梁志明瞬间憋红了脸 “在公安局里，就得守公安的规矩！“ 梁志明的双腿突然发软，膝盖“咚“地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滚出去！“ 孟德海猛地松开手，梁志明的脑袋“砰“地撞在门框上。 他狼狈地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警帽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了走廊上，帽檐沾满了灰尘。 两名督察架着他往外走时，梁志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父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张总是运筹帷幄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他从未见过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愤怒和...恐惧的神情。 走廊上的警员们纷纷停下脚步，有人偷偷举起手机拍照。 梁志明想抬手遮脸，却发现自己的双手抖得根本抬不起来。他的皮鞋掉了一只，袜子在地上拖出一道滑稽的痕迹，就像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尊严。 赵峰在对面，稳坐泰山。 此刻他嘴角挂笑，很是满意孟德海的操作。 这是在向自己表忠心的，如此这般操作，孟德海就再也没有了和梁群峰和解的可能。 换做别人不一定做得这么狠。 孟德海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他不做摇头草。 梁群峰缓缓摘下眼镜。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汉东的天，说变就变。今天艳阳高照，明天可能就是倾盆大雨。“ 他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站队这种事，可得想清楚了。“ 他的手轻轻搭在孟德海肩上，力道却重得让孟德海微微皱眉： “你还记得老李吧？就是那个在换届前突然调去政协的公安局长。“梁群峰凑近孟德海耳边，声音压得极低。 “现在不知道在哪个钓鱼场里守水库呢。” “还有小王，“ 梁群峰继续道，手指轻轻掸去孟德海肩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多好的苗子啊，就因为一次''工作失误''...“他故意拖长了音调，“现在在哪个派出所来着？哦对，青龙山，听说那里连手机信号都没有。“ “你也想去基层沉淀沉淀？“ 梁群峰的气场到底还是强大，孟德海在梁群峰的威慑之下稍稍收敛了些气质。 犹豫着后退，正在彷徨之际。 赵峰一把拖住了孟德海的后脊梁。 “不论在哪里工作，只要为人民服务，那就是好干部。” “不过嘛，谁应该去基层，谁应该顶上来，是组织上研究的事情，梁书记就多虑了。” 孟德海向后退的步伐慢慢止住，腰杆子也一点点挺硬。 原来后面有人撑着是这种感觉。 呼—— 梁群峰的瞳孔骤然收缩，镜片后的寒光一闪而逝。 他缓缓转身，皮鞋在地砖上碾出刺耳的声响，目光越过孟德海落在赵峰身上。 “赵组长说得对。“ 他突然笑出声来，手指轻轻敲打着西裤缝线，“组织上的事，确实轮不到我操心。“ 说着朝身后招了招手， “老林啊，你说是不是？“ “但组织也是讲原则讲公平的吧，赵瑞龙的事情也不会因为林组长两句话就变了性。” 林三石正缩在墙角擦汗，闻言浑身一抖，手里的帕子掉在了地上。 眼前的场景让他心慌无比。 他怎么隐隐约约觉得梁群峰有些靠不住呢？ “是，是。” 梁群峰也不再废话，干脆了当的一拍桌子。 “你孟德海是不是忘了，昨天晚上移交了一份赵瑞龙的审理文件给我。” “你就算要今天讨好赵组长，也不能忘记昨天晚上做的事儿。” “我实话告诉你们，就算把人移交到隔壁检察院也没用。” “赵瑞龙的案件已经移交给京城了。” 梁群峰缓缓起身，带着自信和阴冷的眼神。 “今天中午，赵瑞龙就成为全国的典型。” “让子弹再飞一会吧？” 孟德海笑了，赵峰也跟着笑了。 不是—— 文件发给你，你都不看一眼的吗？ “行，然后食堂那边的同志把工作餐做好送过来。” “让梁书记的子弹再飞一会。” 第28章 伤害老百姓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中午的工作餐刚摆上桌，四菜一汤冒着热气。 梁群峰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子清蒸鱼，鱼肉雪白鲜嫩，他细细咀嚼着，脸上挂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实在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 明明胜券在握，孟德海竟然就这么选择了赵峰的死路一条。 “志明啊，“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大儿子梁志明的电话，声音里透着轻松。 “那份文件送到京城了吗？“ 电话那头，梁志明的声音兴奋得发颤： “爸，已经送到了！沙叔叔的秘书亲自签收的！“ “估计这会已经被沙叔叔送到检查组了。” “有沙叔叔在其中斡旋，赵瑞龙的案子应该很快出结果。” “好，很好。“ 梁群峰满意地点头，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肥而不腻的肉汁在舌尖化开。 他享受地眯起眼睛，目光扫过在座的众人。 对孟德海的不屑，对赵峰的挑衅。 最后落在角落里几乎没动筷子的赵立春身上。 赵立春面前的饭菜几乎没动。 他盯着自己的碗，手指微微发抖，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他知道，如果那份文件真的送到了京城，那就意味着——赵瑞龙彻底完了。 孟德海见状，伸手拍了拍赵立春的肩膀： “赵市长，别太担心，先吃饭吧。“ 赵立春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孟德海一眼，又瞥向一直沉默的赵峰。 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赵峰刚才帮他说话，他现在可能连坐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可他却不能继续承接着赵峰这一份恩情了。 再这么拖下去，恐怕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全部都淹死。 “赵峰同志，我儿子的案子我准备放——” 然而，就在赵立春放弃两个字还没完全说出口时—— 叮铃铃！ 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梁群峰眉头一挑，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哟，老沙亲自打来的。“ “看来事情是办妥了。” 他故意按了免提，让所有人都能听到。 “喂，沙书记，您——“ “梁群峰！你搞什么鬼？！“ 电话那头，沙瑞金的声音暴怒如雷，震得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 梁群峰的笑容僵在脸上，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老沙，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送过来的都是什么东西？！“沙瑞金怒不可遏，“一个打架斗殴的案子，你让我看什么？！赵瑞龙人呢？证据呢？！“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人脉，托了多少关系？” “就为了给你送这么一份东西，耽误了检查组的同志多少时间？” “你真是病得不轻。” 梁群峰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不可能！我送过去的明明是赵瑞龙的犯罪证据！怎么可能是打架斗殴？！“ “你自己看！“ 沙瑞金直接挂断电话。 梁群峰立刻挥手让秘书过来，让秘书去沙瑞金传输过来的文件。 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屏幕上赫然是一份《治安管理处罚责任认定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赵瑞龙与杨阳因斗殴互殴，各拘留15天，赔偿损失。 旁边还附带着杨阳在酒吧“装病“的照片，以及他伪造伤情的鉴定报告。 “这……这怎么可能？！“ 梁群峰脸色铁青，手指死死攥住桌沿。 他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那份真正的“证据“，根本就没送到京城！ 而赵峰和孟德海，早就设好了这个局！ 孟德海这个出生昨天就已经叛变了，至少是在昨天晚上。 角落里，赵立春原本绝望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他看向赵峰，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还有转机？ 孟德海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低头喝了口汤，掩饰笑意，随后故作严肃地看向梁群峰： “梁书记，您是不是……送错文件了？“ 林三石原本缩在角落擦汗，此刻突然瞪大眼睛，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肥腻的脸颊滑落。 赵峰全程没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眼神平静，但嘴角微微上扬。 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梁群峰猛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啪“的一声巨响在会议室回荡。 他的西装领口已经松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不要以为这就完事了！“ 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几分癫狂的嘶哑，“伤情报告？鉴定报告？不是你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难不成撼动的法律是你们的一言堂吗？” 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敲击着桌面，扳指在实木桌面上磕出细小的凹痕。 “我们是被打的一方！我们可以起诉！可以申诉！“梁群峰突然转身，死死盯着林三石，“组织上总不会为难老百姓吧？嗯？“ “组织上会给被打的人一个交代的吧？” 林三石干瘪的身躯一颤，西装后背已经湿透一片。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此刻他已是后悔无比，早知道昨日就投靠了赵峰的阵营，谁会想到梁群峰倒塌的如此的迅速。 现在完全似乎是在嘴硬。 “当然不会为难老百姓。“ 赵峰拍着手站起来，笑声清朗得刺耳 ，“但也不会包庇罪犯。“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会议室的门应声而开。 两名特警押着满脸是伤的杨阳走了进来。 林阳的左眼肿得睁不开，嘴角还挂着血痂，却在看到林三石的瞬间露出诡异的笑容。 “爹，你来救我了爹？” “你们！“ 梁群峰指着杨阳，手指颤抖， “这是平民百姓！你们有什么权力...“ “为了包庇赵瑞龙，你们就这样无所不用其极吗？” “今天的事我要上报京城，我要上告检察院。” “平民百姓？“ 孟德海突然冷笑，从公文包里甩出一叠照片。 照片像雪片般散落在会议桌上——林阳在夜店吸毒的、数钱的、与人交易的画面清晰可见。 “昨晚扫夜场，缴获毒品2.3公斤。“ 孟德海的声音像铁块般沉重，“抓获涉案人员17名，捣毁两个贩毒网络。“ “顺着林阳这条线路，还捣毁了本是一个巨大的犯罪黑恶集团。” “首犯徐江已经公认了他和林阳之间的秘密交易。” “其中包括钱色交易，权色交易，违背妇女意志等等数不胜数的罪名。” 林三石的双腿开始发抖，他扶住椅背才没瘫软在地。 此刻懊悔的心情已达到极致。 所以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惹上这么一头豺狼。 “我——我——我对他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到了这个时候啊，林三石也没了办法。 只能弃车保帅。 “我遵纪守法，热爱国家，我对我儿子林阳的事，真的事先不知情。” “哦，是吗？” “到了这个时候，林总突然变得爱国起来了？” 只见，赵峰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轻轻放在桌上：“我还有林总公司的资金往来记录。“ U盘在桌面上旋转着，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需要我们点开这个u盘仔细看看其中的往来资金记录吗？“ 第29章 现在正式任命赵峰同志 梁群峰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死灰。 他突然暴起，一把掀翻会议桌：“赵峰！你——“ “梁副书记！“ 孟德海一声暴喝，八名警察瞬间涌入会议室， “请您注意身份！“ 梁群峰的领带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墙上。 墙上的“执法如山“牌匾轰然坠落，在他脚边摔得粉碎。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到底事情是从哪一步开始变糟的？为什么他毫无察觉？ 林三石直接瘫软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西装裤裆渗出深色水渍： “我错了赵组长，昨天您谈的条件我可以谈。” “我愿意帮助您的半导体事业在撼动的生根发芽。” “我是被小人蒙蔽了眼睛啊。“ 梁群峰还在咳，咳得满脸涨红，突然喷出一口血沫溅在空气中。 他用手背抹着嘴，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 “呵...咳咳...没有李老撑腰...你们算什么东西！“ 这次梁群峰算是彻底的明白了，这个赵峰上任以来就和他处处作对，只要赵峰还在，未来这个省长是绝对轮不到他了。 那他也没必要维持体面。 堂堂的市委书记。难不成还要一直委曲求全吗？ 他踉跄着扶住窗台。 “李老现在躺在ICU...咳咳...你们真以为...咳咳...能调动省厅一兵一卒？” “等李老康复，我还要大告特告。” “你是借着他的名义铲除政敌，你是在拉山头立帮派。” 惨白的光照亮他狰狞的脸： “你不是要在汉东做半导体吗？ 不是要在我们京州试点吗？作为京州的一把手，我第一个不同意。“ “你有本事就让李老免了我的这个市委书记，要不然，钱我们京州一分都不会出。” “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这京州是我一把手一把手扶起来的。” “京州30万百姓吃饭靠的是我，不是你。” “京州30万老百姓要生活要看病，要发展，要幸福，我是第一责任人。” 第一次交锋的彻底失败，让梁群峰颇有些不顾脸面。 此刻他毫无顾忌。 在赵瑞龙的案子上，如果扳不到这个督导组的组长，那么就在经济上见分晓。 梁群峰的手指死死抠着窗台，暴雨在玻璃上炸开一朵朵水花。 他嘴角还挂着血丝，却咧开一个狰狞的笑： “就是李老现在在这儿，我梁群峰也是这个话！“ “要钱没有，要不然就革我的职。” 当然梁群峰自然没有想象当中的这么硬气，他就是知道李老的身体状况，再加上李老又到这个年纪了。 说句不太吉利的话，有多少老爷子在这么大的工作强度之下还能缓得过来，能保住一条命都算不错，更不要说重返工作岗位了。 老爷子一旦撒手。 赵峰这个没有任何行政职位，只是空空的一个督导组副组长。 能奈何？ 赵峰没有立即反驳。 他慢条斯理地从内袋掏出手机，屏幕蓝光映着他似笑非笑的嘴角： “梁副书记，您确定要当着李老的面再说一遍？“ “装神弄鬼！“ 梁群峰一把抢过手机，指甲在屏幕上刮出刺耳声响， “李老现在连呼吸机都——“ “梁群峰。“电话里传来两声轻咳，完全没有任何虚弱的征兆。 中气十足之外威严还是十足。 这几个字就叫梁群峰浑身上下一抖。 “你很好。” 李...李老...“梁群峰的喉结上下滚动，西装后背已经湿透。 怎么回事啊？ 京城那边的消息一点都不靠谱啊，李老这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电话里的咳嗽声忽然加重，像钝刀刮着所有人的耳膜： “不顾大局...只想着...“ “赵瑞龙的案子...“ “全国...看笑话...“ 每个词都像记耳光。 “李老...“ 他喉咙发紧，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洇开一片猩红，“您听我解释...“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轻叩桌面的声响，清脆得像法官落槌。 “梁群峰同志。“ 李老的声音不紧不慢，却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温骤降，“汉东的GDP，是用特权堆出来的吗？“ 梁群峰膝盖一软，西装裤擦着墙面滑下。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就是用这句话质问过某个县长——那人现在还在秦城监狱。 “我...“他的金丝眼镜滑到鼻尖，镜片上全是汗， “是我的工作失误...“ 电话那边的李老只是冷哼了一声。 “一时的失误不重要，怕的是故意犯错误。” “这么多年你在认识啊，固然有你自己作出的成绩，可时代的车轮总是滚滚前进。我记得你比我要年轻很多岁吧，怎么反倒没我这个老头子看得清楚透彻。” “看你留在京州也是心浮气躁。” “要不然就来京城散散心吧，也免得你那么关心我的身体健康。” 说罢，李老还特意的笑了笑。 “要不然你这个工作状态影响了京州30万老百姓吃饭睡觉怎么办？他们没了你，那不得饿死困死。” 梁群峰一时只觉得脑袋里发烫发红，木木的，什么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机械地点头，领带绞在脖子上像条上吊绳： “是...我深刻检讨...“ 说完这话。极不情愿的低头咬牙又面对着赵峰。 “赵组长，刚才是我情绪失控...“ 至此李老也无心和梁群峰多说，这些困难他都是提前为赵峰想好了，却没想到赵峰扮得如此漂亮。 “孟德海同志在吗？” 孟德海一个激灵，警徽撞在会议桌上“当“地一响： “李老！“ “案子办得漂亮。“李老的语气突然慈祥得像在夸自家子侄， “你是个能手强手啊，这边我建议汉东省为仔细考察一下，由你担任京州青华区委书记，升入市委常委。“ “那这样能干的同志组织上要多多体贴嘛。” 孟德海手中的钢笔“啪嗒“落地。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升职会来得如此轻松，而又简单，甚至都不是什么正式书面的层层筛选。 而和他自己有着同样命运的林三石，却在昨夜这个档口站在了梁群峰的身边。 也正是昨夜那个小小的选择，将此刻的两人挖出一道鸿沟。 “都是赵组长...“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是赵组长运筹帷幄...“ 电话里传来爽朗的笑声： “这你不用多说，我选中的人不会打眼的。“ “小峰。” 李老在电话里呼唤起赵峰，称呼更加亲切，赵峰也顺手从孟德海手中接过电话。 “果然没让我失望。” “提及的话我们私下里再说啊，现在我要向你宣布一项组织上至关重要的任命。” “鉴于赵峰同志作为督导组副组长上任初期就就在京州有卓越的成效。” “将京州白金海岸作为全国的重案要案来宣传。” “现在组织上决定，对赵峰同志进行正式的新任命。” 第30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偏巧我赵峰，肩宽扛得住。 “咳咳。” 电话里的李老轻轻咳嗽一声。 赵峰心领神会的让在场无关的干部都先退出去,因为这有可能涉及到自己督导组副组长的身份。 不过电话里的李老却好似长了眼睛。 下一秒便开口道。 "不用。" "之前隐瞒身份,也未必见得有什么成效，组织上有些成员巴不得到处宣扬你就是督导组的副组长。" "既然这样，咱们还躲躲藏藏干什么？" "让你藏在暗处，是觉得暗处能躲掉些明枪." “可这些家伙没一个演的。” 李老的声音颇有些威严，那边听起来轻拍了一身木桌，对此事显然十分生气。 赵峰督导组副组长的身份本是绝密。 除了省委几个核心的班子，没有其他任何成员有资格知道。 可现在，明着暗着使绊子的人有多少？ 给工作没带来一点好处，反倒是让别人觉得好欺负。 “大概今天下午就有省委正式的任命下来了会通告全机关单位。” “督导组副组长赵峰，兼任省科技部部长。” “除此之外，因为在本次全国重案要案的行动中有重大突出表现。” “特别破例提拔，兼任京州市委组织部部长。” “可直接查处处级以上干部。” 此话落地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清楚。 不少年轻的或者中年的干部纷纷侧目看向赵峰。 眼睛里说不出是羡慕嫉妒亦或是敬佩，亦或是向往，还是其他复杂的情绪。 身兼三职。 个个都是要职重职。 而每一个职位却正好恰到好处的互相弥补。 督导组副组长的身份不在体制之内，但却有指导整个经济改革的大权力。 科技部部长掌握着经济中的重头戏，能监管着一省科技走向和未来的大略方针。 市委组织部部长看起来好像是这三个职位中级别最低的。 可仔细听李老的话，就能听出其中的端倪。 寻常的部长哪有级别，直接查处处级以上干部？ 就好比后来剧情里侯亮平那个级别的反贪局长，根本没有权限调查高玉良这个政法书记一样。 和赵峰不一样。 他比侯亮平获得的宠爱更多，手中的权力更大。 李老这明显是给了赵峰钦差大臣的权限。 而且把赵峰的身份放在了明面上。 要知道赵峰可是从来都没有在体制内工作过一天，破例提拔一次，直接就进了市委组织部任部长。 这是为赵峰以后的升迁之路做好铺垫。 从市委开始，只要再有突出的贡献，那就是省委，省委便有可能做到三把手，三把手之上是二把手，二把手之上自不必说了。 其实赵峰不知道。 如果不是京城里有好多些人反对。 李老在这个大关键的当口都想把赵峰推到省长的那个位置上去，何必又虚晃地安一个督导组副组长的身份。 可现在不一样了，赵峰刚一落地就办出了这样的案子。 三条贩毒网络，一整个涉黑集团。 这是京州多少代官员都没有扫除掉的毒瘤，赵峰来就办到了。 为此李老都做好了舌战群儒的准备。 不止这一次的提拔，下一次的提拔，他仍然是大手笔，只要赵峰能给他惊喜，他也绝不会让赵峰失望。 特殊时期就用特殊之人。 梁群峰本来就心里酸涩，越到此刻越发觉得，头昏脑胀。 他怎么觉得自己陷入了李老的圈套呢？ 是不是李老的病症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本来赵峰这个督导组副组长并没有什么体制内的身份，只要出现了重要错误，那就立刻能把它排挤走。 可梁群峰这一次主动出击。 却实实在在的变成了赵峰的脚踏实现在赵峰要功劳有功劳，要政绩有政绩。 摇身一变赵峰不只是督导组的副组长，现在在体制内的身份竟然和他是一个级别。 甚至赵峰还能直接监督他。 赵峰本来是只有里子没面子，现在是既有里子又有面子。 而且哪个明眼人会看不出啊，这个市委组织部只是给赵峰的一块踏板吧。赵峰在这个职位上不会停留太久。 只要他做出新的成绩。 未来天高海阔，谁又能限制？ 越想越觉得头昏脑胀，梁群峰一屁股坐倒下去。 这不是演都不演了吗？ 一时间整个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鼓掌声。 大家虽早有些猜测，赵峰就是督导组的副组长，却谁也没敢落实，经李老的口这么一说，各自的心情都有些复杂。 也就是与此同时。 李老在电话里的声音却严肃了许多。 沉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峰，这个任命既是对你的信任，也是考验。"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有人说京州的经济发展是靠他们撑起来的？" 李老冷笑一声，"那好，我给你一个月时间，用半导体产业来证明——没有他们，京州照样能发展得更好！" 赵峰站得笔直，目光坚定： "请李老放心。" "记住，国家不会给你拨一分钱，我也不会给你任何特殊照顾。"李老的声音突然提高，"你要靠自己的本事，把这件事办成！" “我不要别人说，你是靠我给你的特权是靠着关系上来的。” “我要你证明不要他们，我们一样能办得成。” “现在我们爷俩是一条命。” “我要你用真本事给我争一口气，看看我这老骨头还能不能会撒出一把雪来。” 梁群峰瘫坐在角落，脸色惨白。 他意识到李老句句话外都在点，几乎每一句话都和他有关。 得罪了李老，他还有上升的可能性吗？ 梁群峰不禁有些后怕，也有些胆寒。 可也同时快速思考了起来。 如果赵峰的这个改革做不成呢？半导体就真的那么好做。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自由国和樱花国能那么紧张的封锁技术？ 汉东还用得着去收购二手倒卖二手？ 从这个角度啊，梁群峰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的一丝希望。 李老是京城内部坚定的改革派一向以铁腕著称，赵峰身上也带着些李老的影子。 可赵峰却似乎行事之间，比李老更加的铁血更加的强悍。 这无形之间不是向自己推过来的很多人吗？ 在梁群峰的视角里，这个任务是极其艰难的，因为没有国家拨款，又没有省内的拨款，也就意味着资金得自己出。 除非贪污，除非腐败。 否则一个寻常的官员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大的一笔钱？ 要么就是干等着失败。 而在场的其他人员也几乎是一个表情。 果然，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了。 赵峰对应的甚至不是一倍的责任，而是三倍五倍的责任。 一般人还真的扛不住。 而赵峰的眉眼却没有任何退缩之意。 不就是钱吗？ 汉东这个地方缺钱吗？ 自己还在看守所里的那废物弟弟赵瑞龙，现在手里也有两三个企业了吧？ 林三石公司的总账还在自己账户里。 京海市还有一个叫泰叔的没有处理吧。 要么就支持自己的半导体事业发展，要么就后半辈子去自由国洗盘子，打黑工。 隔壁绿藤不是有一个叫高明远的叫什么地下组织部部长，仓库里放着一箱金子嘛。【出自扫黑风暴】 汉东的边缘地带不是刚崛起一个村子叫塔寨吗？ 这不是金山银山等着自己去拿吗？ 钱？ 这难道不都是钱吗？ “请李老和组织放心！” “一个月内我会让半导体工厂落地。” “不，二十天。” “二十天之内，我邀请京城的同志来我的半导体工厂参观。”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偏巧我赵峰，肩宽，扛得住。 第31章 纸上谈兵 “二十天？” 李老的声音突然拔高，电话那头传来茶杯重重放下的声响， "小峰，你可想清楚了，这不是在实验室做实验！" 李老觉得自己定个30天的目标已经算是艺高人胆大，没想到赵峰这浑身都是胆。 京城办公室内。 几位秘书面面相觑，从未见过李老如此失态。 赵峰倒是握着手机，十分有理有据： "李老，半导体产业等不起。不怀好意那些人巴不得我们拖到三个月后，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我既然要做，就要做得拔的头筹。” 窗外的梧桐树上，一只知更鸟突然振翅飞走。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李老低沉的笑声："好！好！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魄力！" 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你要是办不成..." “小峰，你可真的想清楚了，这很容易落在一个纸上谈兵的虚名啊。” “请李老放心，如果做不成。” "我自愿辞去所有职务。"赵峰斩钉截铁。 李老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 "那就这么定了！我会让全省配合你，搞个''半导体攻坚大会战''！" 顿了顿，"有道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到底是能不能看见这个春天，还是病死在路上。” “你要自己考量清楚。” "您放心，" 赵峰目光扫过桌上赵瑞龙的资产清单， "要是二十天后工厂建不起来，不用您说，我自己卷铺盖走人。" 电话那头传来李老爽朗的笑声。 几位秘书惊讶地发现，老人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让你走我可舍不得呢，只是怕亲者痛仇者快。” “好的，你让其他人都离开会议室吧，我有几句私下里的话要跟你说。” 听见李老这话，其他人也不迟疑。 大家互相看着，面面相觑不言沉默着走出办公室，不过每个人的心情显然都是复杂的。 孟德海在一夜之间升任区委书记。 林三石却在一夜之间落得个里外不是，鸟尽弓藏。 赵立春的心情更复杂，一方面有保住儿子赵瑞龙的欣喜，另一方面却是难以抹平心头的那一抹情绪。 为什么赵峰要这么帮着自己呢？ 这里的每一步棋啊，踏错一步，那可就再无回头之路。 望着会议室里这个美颜与自己实在是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今天无论如何，要找个时间和赵峰好好谈谈。 他到底是谁啊？ 而一早上机关算尽，气得咳出血丝的梁群峰，此刻的脸色阴郁着，却也没有最开始那么难看。 他以为事情本来就再无转机，却不想过赵峰竟然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半导体这个行业梁群峰少说，接触了也有七八年了，没有丝毫的进展不说，还要依靠进口二手买卖给人家当孙子才能获得专家指导。 就说这二手货都还有严格的保密协议。 不准拆卸，不准随意研究多种违规仿制，否则就是违背了行业竞争条例，对方将拒绝供应货款甚至还要发起百倍赔偿。 就梁群峰所知，现在国内做半导体的，有几个顶尖的都在上海。 全国家的顶尖人才都在那里，研究了五六年了。 实际和国际上的水平差距还是很大。 光刻机完全依赖自由国度GCA、樱花尼康，每台售价超2000万美元。 IBM已量产0.8微米制程芯片，英特尔研发0.5微米技术。 最先进的华晶电子仍停留在3微米水平。 研究工作困难就算了，流水线制造过程也复杂，良品率不足30%。 仔细将整个产业的现状分析完毕。 冷白的灯光从头顶洒下，照在梁群峰阴沉的脸上。 他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心中终于做了一个不再后退的决定。 李老确实很有手段，可李老毕竟老了。 赵峰即使再有本事，也做不到超出人力之外的事情。 他要拼一把，要拼到底。 看见林三石站在走廊尽头，西装凌乱，领带松散。 梁群峰走近，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刀： “林三石，你儿子还在看守所里蹲着。” 林三石的手指猛地一颤，文件被攥出褶皱。 要不是因为昨晚上他坚信梁群峰，怎么会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梁群峰也好意思提吗？ “20天。”?梁群峰冷笑， “只要你能撑住这20天，不向赵峰低头，你儿子就能平安出来。” “不给流水线，不给工厂，甚至不介绍工人，资金也不要注入。” “赵峰吹下这惊天牛皮，你是懂半导体行业的水分的。” “和我一起赌一把。” 梁群峰盯着他，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冰冷的嘲讽： “林三石，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退路？” 林三石僵住。 “赵峰要的是你的钱、你的厂、你的命！”?梁群峰一字一顿，??“而我，至少还能保你儿子。” 林三石终究是没有回答。 20天要做成半导体的落地确实不可能，简直天方夜谭。 如果放在往常，林三石绝对毫不犹豫的跟着梁群峰干了。 可就是在昨夜看见过赵峰的可怕之后。 他竟然怕的厉害，连这种常识性的狂妄都不敢去轻易揣测。 万一呢，万一赵峰真成了？ 林三石要好好考虑考虑。 众人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赵峰。 另一边的李老本身就想感谢赵峰送过来的靶向药，又担忧赵峰的处境。 干脆让秘书接通了京海市公安系统的视频会议。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赵峰拿诺基亚老按键机都已经算很先进。 视频会议的规格就更不用说了，接通一次成本极高。 平时要不是要紧事儿，李老可舍不得用的。 可见李老对赵峰的关心。 办公室里，李老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眉心，脸上那股威严的气势稍稍收敛，露出几分疲惫和疑虑。 他抬眼看着花白屏幕中的赵峰，声音低沉： “二十天……真的行吗？ 第32章 沙家也要搞芯片？ “二十天行不行？” 赵峰神色不变，目光沉稳： “李老放心，我有王牌。” 其实对于国内的半导体行业发展，真正的瓶颈从来不是?“生产速度”?，而是?“技术封锁”?。 1991年的中国，已经是全球最擅长资源整合的国家之一——从两弹一星到三峡工程，哪一次不是用最短时间完成最艰巨的任务？ 但半导体不同。 这不是造桥铺路，而是攀登科技树。 现在国际的水平仍然是32MB，对比后世的手机动辄就1t2t的储存空间来说，这几乎等于马车对上蒸汽机。 可在1991年这个档口。 32MB的dram量产储存芯片，却是国际的领先顶级水平。 国内生产的只有8MB左右。 赵峰敢打下这个包票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他手中有绝对的致胜法宝。 128MB DRAM量产图纸。 从如何生产到具体的机器设施，到芯片的铸造工艺都有详细的注解。 这项技术啊，可是整整领先国际上两个版本。 生产的难度并不算大，只是需要整合资源。 时代背景注：1991年IBM实验室刚突破64Mb，东芝量产16Mb “到时候可能还会给您一个惊喜，您可以等等看。“ “好！“ 李老突然大笑，“二十天后，我要看见这颗''龙国芯''亮起来！“ “让那些说''造不如买''的混账看看，什么叫做——“ “中国速度！” 李老顿了顿，手指继续轻轻敲击桌面， “京城这边，也在搞类似的试点。” 赵峰眉头微挑，没接话。 李老慢悠悠地继续道：??“还记得一起开会时，那个姓沙的小伙子吗？” 赵峰摇头：??“没什么印象。” 李老哼笑一声： “也正常，他地位学识都不如你，叫沙平光，在京城有些人脉。” “沙家来头不小。” “这个沙平光的父亲沙瑞金可是京城最年轻的处长。”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在隔壁省区搞同样的工程，对外宣称两个月完成。” “京城里有人支持他搞这项工作。” “你也知道最近你风头大涨，渐渐的出来了一些不满的声音。” “这个沙平光的出现，可以说是虎视眈眈。” 茶杯轻轻放下，李老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你要是二十天就建成——”?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那可就是全国露脸的大事了。” “如果20天办不成，也不要着急不要气馁。” “我把时间宽限到和他一样的两个月，无论如何你不能做的比他差。” “你要好好斟酌。” 赵峰终究是没有再继续坚持。 其实他也明白李老的顾虑，毕竟半导体行业的艰难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20天的生化能够塑造成功，那自然是举世皆惊。 可如果是失败，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李老承载着的东西太多了。 而赵峰绝不能让他失望。 虽然嘴上是这么答应着，可赵峰心里还是决定，绝用不了两个月，甚至要比二十天更快。 …… 三日后。 上午九点整，汉东省委第三会议室。 钟正国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杯盖与杯沿相碰的脆响让整个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现在宣布京城决定。“ 他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十三位常委，“任命赵峰同志为汉东省半导体产业发展领导小组组长，京州市委常委，分管全省科技产业改革工作。“ “另外要告诉大家赵峰同志的另一个身份。” “他就是本次，汉东经济发展小组督导组副组长。” “分管汉东的一切经济发展事业。” “请大家积极配合。” 赵立春率先鼓起掌来，这位分管组织的副书记手掌宽厚，掌声沉稳有力。 他一边鼓掌一边向赵峰点头致意。 赵瑞龙的大家都事件已经彻底告终，加上之前赵瑞龙已经在拘留所里拘留了快30天，抵消基本的15天拘留处罚。 昨天已经出狱。 赵立春自然也官复原职，此刻他也用自己行动证明了。 日后他一定是第一个毫不犹豫支持赵峰工作的，无论赵峰多么疯狂，他赵立春也跟了。 梁群峰的钢笔突然在文件上划出长长一道墨迹。 他下意识去擦，却把“赵峰“两个字越抹越黑。 坐在他斜对面的办公厅主任注意到，这位政法委书记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要把钢笔捏碎。 “特别要表扬的是，“ 钟正国突然提高声调，“赵峰同志主导的徐江案，已经成为全国政法系统典型案例。“他的手指在文件上轻轻一点，“中央政法委专门下发通知，要求各地学习汉东经验。“ 来自绿藤市新晋常委高明远正在把玩他的翡翠扳指，闻言手指突然收紧。 【出自扫黑风暴】 这个靠开发区拆迁起家的城建主任，脸上还维持着公式化的微笑，但扳指内侧已经抵进了掌心的肉里。 京州的案子办得沸沸扬扬，徐江也算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了，竟然就在半天内被连根拔起。 这位手里本身就不怎么干净的高明远，对于眼前的年轻人十分忌惮。 赵峰起身致意时，椅子在地毯上磨出沉闷的声响。 “感谢组织信任。“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对自己任职的事情完全都没有冗余半句。 “其余的事情我不提。” “我宣布汉东半导体产业园即日启动建设，二十天后投产第一片国产存储芯片。“ “我向京城那边立了军令状。” “这件事情我是一定要办成的，在座的诸位或许会对我有怀疑，但没关系。” “未来的你们都会因此获益，所以我希望任何一个人不要阻挡我的脚步。” “那不是跟我作对，是跟汉东千万百姓作对。” “即使到时候我想放过他，汉东的百姓也不会松口答应。” 他的目光扫过会场，在高明远身上停留了半秒： “在推进科技建设的同时，我们绝不会放松反腐倡廉工作。“ 这句话让正在喝茶的赵立东突然呛住，茶水溅在他烫得笔挺的西裤上。 赵立东慌忙擦拭着裤子，抬头正对上赵峰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个靠着攀附赵立春上位的马屁精心头有一丝慌乱，他偷瞄向赵立春，却发现对方正专注地记录着什么，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不过赵立东很快就镇定下来。 看起来自己攀附的赵立春和这位新任的赵组长关系不错，那自然天大的怒火也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到时候送送礼物，吃吃喝喝，自己的试图说不定还能再上一层。 不大的会场，每一个人却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赵峰看了一眼，也不顾及那些。 无所谓是跟自己一个立场，想要攀附自己升任权贵，还是要和自己作对坚决顽固到底。 只要不违法乱纪，不阻碍汉东经济发展。 赵峰的心比天高，胸比海阔。 反之—— 赵峰绝不会手下留情。 会议室大门重新打开时，阳光斜照在赵峰身上，在他脚边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散会！” 散会的人流如潮水般退去，赵立春整了整藏青色中山装的领口，快步追上走在前方的赵峰。 他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脆。 “赵组长！“赵立春的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热络。 “明晚七点，碧海轩。“赵立春压低声音， “瑞龙那孩子...全家都想当面道谢。“ 他特意在“全家“二字上咬了重音，想试探一下赵峰眼角有什么温度，确实好像没从赵峰眼角看出什么波澜。 和他这些天总觉得一靠近赵峰就莫名觉得亲切。 而赵峰的身份也逐渐和他在自由国那个孩子的身份越来越契合。 所以他真的很想找一个机会，想和赵峰单独聊聊。 不过不管赵峰是不是他那个消失已久的儿子，赵立春在心里已经决定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 即使天底下的人都觉得20天让芯片出面见识是无稽之谈。 那赵立春也不管了。 大不了就是陪着赵峰一起贻笑大方。 赵峰温和的笑了笑。 赵立春这个便宜老爹的态度啊，比他想象的要和许太多了，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瞒着藏着。 要做出一番干将妥妥的大事业，身后无人支撑，手下无可用大将怎么行？ “好，既然是家宴，那我肯定要去。” 第33章 三招斩断他英雄梦 省委大院停车场?。 奥迪车门前，赵立春正整理着手中的文件包，远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看着赵峰挺拔的背影，他这心中的情绪还是难以凝住。 这孩子嘴里说的，既然是家宴，那自己肯定要参加。 到底什么意思？ 李达康从梧桐树影里走出来，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老领导。“ 李达康的声音很轻，却让赵立春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赵立春头也不抬： “达康啊，这么晚还没走？“ 李达康站到车灯照不到的阴影里：“听说您要请赵组长出席家宴？“ 赵立春这才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会议结束后的疲惫： “瑞龙那孩子多亏赵组照顾，吃个便饭而已。“ “老领导，“ 李达康向前半步，路灯终于照亮了他紧锁的眉头，“我在纪委的老同学说，赵组这次二十天建厂的承诺...“他故意没说完。 “您的为人处事我知道。” “这次瑞龙的事情，赵组长帮了大忙，您肯定要豁出一番事业来帮一帮赵组长了。” “可眼下这个情形，20天要让工厂落地……” “经历过这次大风大浪，您的政治生命还很长远，我觉得在这20天之内，你应该慎重考虑未来的选择。” 照理说李达康这一次的劝诫，也是难得的良言苦口。 赵立春就算听不下去也不用发怒，可这一次他却极度的反常。 赵立春突然冷笑一声，文件包“啪“地拍在车顶上： “李达康！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话？“他的声音依然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刀刻，“是以前的金山县长？还是我曾经的秘书？“ 李达康喉结滚动了一下：“就是个老朋友。“ “或者是您的学生，我一直都把您当做我在政治官场上的老师。” “朋友？“赵立春一把拉开车门。 “学生？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的东西？” “老领导！“ 李达康突然提高声音，又立即压低， “就因为是您的老部下，我才...“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扣子，“赵组这次太冒险了。 赵立春终于坐进车里，透过降下的车窗扔出最后一句话： “达康啊，你这些年最大的毛病，就是太会审时度势。“ 引擎发动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尾音， “有时候站队，比站对更重要。“ 车尾灯的红光渐渐远去，李达康站在原地，慢慢松开攥得发白的拳头。 看来这老领导是要一意孤行了。 不出意外，赵立春再过20天也还可能要跟着赵峰一起滚蛋。 那自己的政治生涯何去何从？ …… 省委书记办公室。 红木门关上的瞬间，梁群峰将茶杯重重砸在红木茶几上。 “又升了！“ “这回钟书记您高兴了？” 他扯松领带露出脖颈上暴起的青筋， “赵峰这小子现在骑到老子头上拉屎！“ 手指戳着会议纪要上“赵峰“两个字，“我大儿子调省委的公示期被举报，老二在公安部的考察也被搅黄——组织部那群家伙，现在见我都绕道走！“ 钟正国修剪文竹的剪刀停在半空。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别那么生气嘛。” “我说你也是太操之过急。” “也太小看这个赵峰了，不过呢，你两个儿子没有调任也不一定是坏事儿。” “中秋快到了...“剪刀“咔嚓“剪断冒尖的新芽，“团圆饭总要吃的。“ “儿子在身边不也很好。” “钟书记，我还吃个屁啊！“ “谁知道赵峰手底下的速度有多快，你也听到了，20天人家就要让芯片落地呀。” “这要真的让他做成了，您脸面上也不好看了。” “毕竟到底您是省委书记还是他呀？” 钟正国当没有多大的怒火，只是脸上的笑意收敛了。 “你觉得他20天能做成吗？” “有你在，他20天能做成吗？” “就是害怕想要露脸，最后把屁股给露出来了。” ‘到时候还是得我们这帮老家伙收拾残局啊。’ 看着梁群峰如此气愤，钟正国也颇能洞察人心的紧接着问道。 “有对策了吗？“ 梁群峰踹翻脚凳，从公文包抽出三份文件拍在桌上： “经济、人才、民心，老子三刀剁碎他的痴心妄想！“ 第一份《重点企业名录》被钢笔戳出窟窿： “这些老板我已经按个都通知好了，绝对没一个投资的，要不然以后别想在京州这个地方混的。！“ 第二份是先前半导体科研人员的重大名单。 “科研技术人员已经接近三年没有放过假了，这一次休两周的年假不过分吧？” ‘赵峰不是要研究吗？他一个人做得出来吗？’ 第三份《纺织厂安置方案》 “李老的这经济改革，不是要让市场决定经济吗？“ “要国企私有化?好啊，这么多下岗工人怎么安置这么多人吃饭？睡觉生活怎么解决？“ “将近1万多的下岗员工闹也得闹死他赵峰了，他还能做得出来半导体吗？“ 梁群峰狠狠的一挥袖子。 “这些乳臭味干的小子，真的以为收拾几个黑社会就叫做好官清官。“ “可真正的吃饭发展生活，可比收拾几个地痞流氓难多了。” 两天前升任梁群峰秘书的高育良此刻也在办公室里。 他听完这些对策，不由的松了松领口。 目光在文件与梁群峰之间游移。 “梁书记...“高育良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这半导体产业要是真能做成...“ “也是千秋万代的大工业，我们这样——” “会不会，有些，有些——” 梁群峰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位教了十多年书的的秘书。 这人有能力，能言善辩，心思缜密。 可唯一的缺点就是个书呆子。 “你想说什么啊？这样会不会有些太过无耻？” “我告诉你这不是无耻。” “这是斗争！” 第34章 省长的位置你就准备着接好吧 “育良，你在开发区干了七年。“ 梁群峰俯身逼近，烟草味混着发胶的气息喷在高育良脸上。 “见过哪个项目是二十天能成的？“ “更何况是半导体这种项目。” “育良啊...“ 梁群峰突然伸手替高育良扶正眼镜，这个亲昵动作让后者浑身一僵，“你记得三年前光明县拆迁时，那个举着宪法挡挖掘机的老教授吗？“ 他的手指顺着金丝眼镜腿滑到高育良太阳穴，突然发力按住 “当时你说''发展总要付出代价''...“ 手指在皮肤上压出青白痕迹， “现在怎么反倒心软了？“ 高育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上周视察时见过的那些年轻工程师，那些闪着光的眼睛。 茶杯在他手中微微颤抖，茶水在杯沿晃出细小的涟漪。 他又想企业那个来汉东指导工作的白鬼子，出门要坐专车，走路要吃专门的配餐，二手货都不让工作人员们拆开去看，完全把自己当做地主老财。 这一切的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国内的半导体事业落后。 “我不是心软。“ 高育良突然抬头，“但万一...“ “万一？“ 梁群峰一把扯过文件，纸张撕裂的声音像道霹雳， “你看看这个！“他甩出一沓照片，下岗工人在纺织厂门口静坐的场面铺满桌面，“那些等着吃饭的嘴，才是真正的万一！“ “你真的觉得他赵峰能解决这些？” “靠半导体能解决掉这些？” “育良啊，你你是高知识分子。“他突然眯起眼睛，“硅谷搞了三十年才有的成就，咱们汉东二十天？“ “且不说赵峰根本就做不成，就算做成了他也解决不了。” “我...“高育良直起腰时。 “我知道了，书记。” 钟正国静静地看着这一对老领导和下属。 经济断血、人才架空、民心倒戈... 梁群峰这三招可太毒了。 哪怕是个经验老道的政治老手都不一定，更何况赵峰还夸下海口要20天生产芯片。 难呐—— “老梁你也研究一下。赵峰垮台之后这些遗留的问题该怎么解决？我可不希望在我任内爆发出这么大的民生问题。” “如果能解决的好，等赵峰走了，我给你提一条子上报京城。” “这个省长的位置，你要准备好。” …… 五月的省委大院外。 梧桐树影婆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孟钰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她来回踱步的动作轻轻摆动，像一朵盛开的花。 “怎么还不来啊？“ 孟钰看了看腕表，又踮起脚尖向大院门口张望，脸上写满了期待。 站在一旁的钟小艾忍不住打趣： “瞧你这着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等男朋友呢。“ 孟钰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轻轻推了钟小艾一下： “胡说什么呢！ 人家帮了我大忙，我当然要好好感谢。“ 钟小艾挑了挑眉，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衬衫配浅蓝牛仔裤，简单大方却掩不住她高挑的身材和出众的气质。 其实钟小艾也说不上来，明明他和赵峰都不认识。 却在出门时不自觉的换了一套衣服。 她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闺蜜，说话时有些口不由心： “不就是帮你延期了个面试吗？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 “你不知道，这次面试对我多重要！“ 孟钰的眼睛亮晶晶的， “要不是他，我连第一轮面试都已经错过了！“ “省电视台的台长可严厉了，你也知道的，连我爸的面子也不给，我都以为这次就这么错过了。“ “没想到——“ 孟钰说着话，心里满心满眼的崇拜。 其实也就才两三天，没有看见赵峰她的心里啊就慌慌的。 今天好不容易面试过了，也想借着这个由头来看一眼赵峰。 钟小艾正要说什么。 突然看到大院门口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眯起眼睛，一时间竟有些认不出来。 那是赵峰——之前在她印象中面黄肌瘦、总是低着头走路的年轻人。 但今天，他穿着一件熨烫平整的浅蓝色衬衫，黑色西裤勾勒出修长的腿型，整个人精神焕发，走路时背挺得笔直，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他变化好大...“ 钟小艾不自觉地喃喃自语。 孟钰已经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迎了上去： “终于等到你了！“ 赵峰看到孟钰，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等很久了？“ “不久不久！“孟钰摇头晃脑，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纸袋，“这是我自己烤的饼干，专门给你带的谢礼！“ 赵峰看着如此明媚的孟钰，心情也不免得好了很多。 “面试的事情真不要太客气。” “就是小事儿，你别老往省委跑，还是要抓住机会好好磨练自己。” “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可是改变人生的大事！“ 孟钰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今天我请客，咱们去''梧桐''吃饭吧，小艾也一起！“ 直到这时，赵峰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钟小艾。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钟小艾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赶紧移开视线。 “钟小姐也来了。“赵峰礼貌地点头致意。 钟小艾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孟钰非要拉着我来，说一定要好好感谢你。“ 三人沿着林荫道向餐厅走去，孟钰走在中间，不时侧头和赵峰说话，偶尔还会自然地挽一下他的手臂。 钟小艾走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赵峰的背影上停留。 他的肩膀似乎比记忆中宽厚了许多，走路的姿态沉稳有力，和那天在飞机上刚下来时简直判若两人。 之前赵峰吸引人的只有气场。 钟小艾虽然有些被吸引，但她却实实在在是个颜控。 当天过去也就没有仔细再细想了。 怎么这好几天不见，赵峰不仅身上的气质没什么变化，整个人的外形看着更加的健壮一些，也更有男性的荷尔蒙。 让人有点无法忽视。 “小艾，发什么呆呢？快跟上啊！“ 孟钰回头招呼她。 钟小艾这才发现自己落后了几步，赶紧加快脚步。 梧桐餐厅是省委大院附近最高档的场所之一，装修典雅，顾客多是机关工作人员。 服务生显然认识赵峰，热情地引领他们到一个靠窗的安静位置。 这里的服务员都是人精。 对外传闻甚至说，这个服务员的位置千金都不换。 身上有什么人员变动，这个饭店里打听一下，甚至要比体制内的消息都快。 显然这名服务员已经知道了，赵峰是督导组副组长。 所以格外的热情一些。 “你经常来这里？“ 钟小艾忍不住问道。 她跟着她的父亲来过两次，服务员的态度还算良好，可她自己一个人来时不仅要排队，服务员的态度也是爱搭不理。 看见服务员像变了个人一样的服务赵峰，钟小艾有一些愣神。 赵峰笑了笑： 看来这个钟家丫头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钟正国倒是出乎意料的，挺守规矩的。 他也就没声张。 “来过几次，眼熟吧。“ 第35章 教训你梁璐，那不是相当于教训路边一条 孟钰已经迫不及待地点了几道招牌菜，又要了一瓶红酒。 赵峰本想着下午让孟钰陪自己去一趟政法大学的科技学院，要建设半导体工厂，专业方面的人才绝对少不了。 至于原来科研的那些人员。 赵峰就根本没打算用，研究了五六年了也没什么成果。 就算其中真有真才实学的，梁群峰那边应该也会施压。 赵峰没必要让科研人员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所以干脆就打算在科技学院里挑一些精明能干的优秀学生，自己亲自指导教学，再加上图纸详细的辅助。 科研人员这一块很快就解决了。 “下午还有正事，酒——” “就一点点，庆祝一下嘛！“孟钰撒娇道。 钟小艾看着两人互动，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想起昨晚和侯亮平的通话，他又在抱怨找工作的事，话里话外暗示希望她父亲能帮忙。自从毕业季开始，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周都会上演，让她越来越厌烦。 可赵峰却有着这样解决事情的能力。 男孩和男人的区别显而易见。 “小艾，想什么呢？脸色不太好啊。“ 孟钰关切地问。 钟小艾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赵峰招手叫来服务生，低声说了几句。 不一会儿，一杯温热的蜂蜜柠檬水送到了钟小艾面前。 “喝点这个会舒服些。“ 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 钟小艾有些惊讶地抬头，对上赵峰关切的目光。 他的眼睛很亮，眼角有几道浅浅的笑纹，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男性特有的魅力。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从未认真看过他的眼睛。 很好看。 “谢谢。“ 她接过水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赵峰的手，一股微妙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 钟小艾忙低下头，掩饰出自己内心当中的须弥。 心里莫名其妙觉得空落落的。 一位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员便走了过来，微微躬身问道： “赵组长，您今天的牛排是要七分熟还是八分熟？我们主厨特意嘱咐要问您的喜好。“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钟小艾手中的叉子“叮“的一声落在盘子上，她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赵峰——不，现在应该叫他赵组长了。 “七分熟就好，谢谢。“ 赵峰微笑着回答，然后转向两位女士， “你们呢？要试试这里的招牌牛排吗？“ 孟钰似乎对这个称呼习以为常，开心地点头： “我要和赵峰一样的！“ 但钟小艾已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耳边嗡嗡作响，脑海中只有一个名字在回荡——赵峰。 那个父亲在家宴上多次提起的“京城来的年轻俊杰“， 那个在省委大院里被称为“铁面副组长“的督导组核心成员，那个连父亲都要恭敬三分的新锐干部...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和自己闺蜜说说笑笑的人？ 钟小艾感到一阵眩晕，她下意识抓紧了桌布边缘。 “小艾？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 孟钰关切地凑过来。 钟小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没事，可能是餐厅空调太冷了。“ 她偷偷抬眼打量赵峰，发现他正用一种了然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达心底。 钟小艾慌忙低头，心跳如鼓。 “刚刚听孟钰说，你们下午要去科技学院？” “要不然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我认识不少学生的可以帮你们引荐。” “要不然再叫上我男朋友侯亮平，他的学长祁同伟是学生会主席，应该也认识不少优秀的同学呢。” 听见钟小艾这么说，赵峰自然乐得自在。 这丫头怕是不知道他父亲现在是什么立场吧。 也对，钟正国肯定也没想到钟小艾会和自己有什么交集。 也不知道，等钟正国如果知道，自己手底下的科技骨干都是他女儿引荐的，钟正国会是什么表情？ 餐厅水晶灯折射出的暖光突然被一阵尖锐的争吵声撕裂。 “祁同伟！你疯了吗？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穿透包间雕花木门， “赵瑞龙能给你什么？他爹赵立春现在自身难保！“ 赵峰手中的餐刀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孟钰和钟小艾同时抬头，三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好像是...梁璐的声音？“ 钟小艾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餐巾。 隔壁包间又传来椅子倒地的闷响，接着是一个男人忍怒的回应：“梁老师，我的事不劳您费心。“ 这声音赵峰很熟悉——祁同伟，那个在基层政法系统口碑颇佳的年轻干部。 赵峰放下刀叉，用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眼神却渐渐锐利起来。 “我去看看。 “他起身时，西装下摆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钟小艾下意识想阻拦，却被孟钰拉住： “让他去。“ 孟钰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你还不了解赵峰。“ “他可不是班里那些毛躁男生能比的。” 三人走近传出争吵的“听雨轩“包间。 虚掩的门缝里可见一个鼻青脸肿的年轻男子瘫坐在真皮沙发上——正是赵瑞龙，身边坐着位妆容精致的女子，应该是他姐姐赵小蕙。 赵瑞龙脸上这伤，还要拜赵峰所赐呢。 而站在包厢中央，与祁同伟对峙的，正是梁璐。 “祁同伟，我爸一句话就能让你在政法系统永无出头之日！“梁璐今天穿了件猩红色连衣裙，像一团燃烧的怒火，“你现在跟赵瑞龙混，是自毁前程！“ 祁同伟背对着门口，肩膀绷得死紧： “梁老师，实在不行我不混司法机关了不行吗？“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太多不甘， “赵公子至少愿意给我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 赵小蕙轻抿红酒，红唇勾起一抹冷笑： “梁小姐，话别说太满。我们家瑞龙虽然顽劣，但对朋友向来仗义。 祁同伟这样的人才，在我们龙华集团当个法务总监绰绰有余。“ “法务总监？“ 梁璐尖声大笑，“等赵立春倒台，你们龙华第一个被查！ 赵峰那个督导组副组长不是夸下海口要20天整顿半导体行业吗？你们的父亲赵立春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吗？！“ “在会议上坚决站队赵峰，大概老糊涂了吧。” “建议在管我们家祁同伟之前，先管好你们自己。” 听到自己名字被提及，赵峰眼神一凛。 钟小艾倒吸一口凉气，偷眼看向赵峰，却发现他嘴角竟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梁老师，“ 祁同伟声音沙哑，“我只是想...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公平？“梁璐猛地抓起酒杯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跟赵家混在一起谈公平？他们家的钱干净吗？赵峰那个半导体计划就是个笑话！他——“ “梁老师好大的火气。“ 一个沉稳的男声突然插入，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嘈杂。 教训你梁璐，那不是相当于教训路边一条。 耍资格？ 你爹都不行，你是哪个？ “让你两个哥哥升职失败的事情我很抱歉。” “这样吧，作为补偿，你也不用在政法大学教书了。” “这么好的口才，应该去我们科技部当个宣传科员吧，下午去办手续吧，我跟你们学校打招呼。” “至于我们的半导体事业是不是笑话？” “那就得看梁老师你的本事了。” 第36章 调梁璐去当宣传员 赵峰推门而入，锃亮的皮鞋踏过满地玻璃碎片，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包间内瞬间死寂。 梁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猩红嘴唇半张着，活像条搁浅的鱼。 赵瑞龙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牵动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也没敢出声。 祁同伟缓缓转身，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赵...赵组长？“ 他声音发颤，像溺水者看见了浮木。 刚刚他才听赵瑞龙说起了赵峰的身份，十分诧异，也十分羡慕，没想到这么快好事就降临在了自己头上。 赵峰只是简单一句话，竟然就能让梁璐这个遮天巨手，终于离开自己头顶吗？ “你要调动我的工作？“ 梁璐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把尖刀划破餐厅的静谧。 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赵峰鼻尖： “赵峰！你也不要太过于欺人太甚了。” “真以为整个汉东就是你一句话说了算，手伸的也未免太长。” 包间内空气瞬间凝固。 赵瑞龙姐弟交换了个看好戏的眼神，祁同伟则脸色煞白，下意识往赵峰身边靠了半步。 赵峰纹丝不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他平静地看着梁璐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梁璐同志，这是工作需要。“ “工作需要？“ 梁璐尖声大笑，从爱马仕包里掏出最新款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我现在就让我父亲评评理！看看是谁的工作需要！“ “欺负我两个哥哥就算了。” “只是过分。” 钟小艾站在门口，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门框。 她太了解梁家的势力了——梁群峰在省委经营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各个要害部门。 即便是她父亲，见到梁群峰也不可能这么不给面子。 “爸！“ 电话接通瞬间，梁璐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哭腔，“督导组的赵峰要强行调动我的工作！他...他简直无法无天！“ “要我去他的什么狗屁科技部去当什么科员？”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暴怒的吼声，即便隔着话筒也能听清： “什么？！ 一个借调来的副组长也敢动我梁群峰的女儿！ 真是给脸不要脸，以为我梁群峰这么好欺负呢，你别哭，这事情他赵峰做不了主。” “下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爸爸亲自给你——” 梁群峰的话还没说完，梁璐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冷笑，将手机往赵峰面前一递： “我父亲要和你说话。“ 她特意开了免提，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你敢接吗？“ 孟钰紧张地抓住钟小艾的手臂，却发现钟小艾全身都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期待。 赵峰从容接过手机，关掉了免提功能： “梁书记，我是赵峰。“ 包间里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电话那头的暴风骤雨。 可出乎意料的梁群峰在听到赵峰接过电话之后，声音竟然压制下去了很多，就连怒气也被压制下去。 “赵组长，您的工作我理解，我也全力支持。” “可我女儿在教育厅干得好好的...“梁群峰的怒吼声戛然而止。 “科技宣传司缺个骨干，我觉得梁璐同志很合适。“ 电话那头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可我怎么觉得您这是对我有意见呢？先是否定了我儿子梁志明梁锦明的升迁，然后连我女儿的工作都要变动，这未免也有些太不合理，太说不过去了吧。” 梁群峰换了个语气，大有些倒苦水的意味。 “我知道您在赵瑞龙的案子上对我的有些做法很有看点，可我只是为了司法机关的公正公平，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您将这个情绪转移到私人身上，未免有失偏颇吧。” 赵峰在电话这边听的直摇头。 实际上现在是什么情况，两个人心里都心知肚明，梁群峰不知道在暗地里使什么绊子呢？ 倒是挺会把自己摘的出来，现在便成为了大局着想了。 但是这种话梁群峰会说，赵峰自然也会。 赵峰低笑一声， 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背面： “梁书记说笑了。 当年您在基层时，不也是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吗？“ 他忽然正色，声音里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庄严，“我记得您在《组织干部》杂志上发表过《论新时代干部的担当精神》，里面说''组织的干部要像砖头，组织往哪搬就往哪砌''——这话说得真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梁群峰再开口时语速明显加快： “这是自然。但梁璐她——“ “梁书记的觉悟我向来敬佩。“ 赵峰突然提高声调，字字铿锵如金石相击， “就像钱学森同志说的''一个共产党员，应当像螺丝钉一样，拧在哪里就在哪里发光发热''！“ 他语气忽又转为推心置腹的温和， “我要是有个女儿，肯定第一个把她送到科技攻关第一线——现在半导体产业被卡脖子，正是需要梁璐这样高素质人才的时候啊！“ 梁璐站在一旁，猩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看见祁同伟眼中闪过一道亮光，那是她三年来从未在这个男人脸上见过的神采。 “可科技宣传司毕竟专业性强...“ 梁群峰的声音已经开始发虚。 赵峰立即接话，语速快得让人插不进嘴：“所以才更需要梁璐同志这样的复合型人才！“ “难道梁书记觉得...令爱的学习能力跟不上时代要求？“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梁群峰急切辩解： “当然不是！只是——“ “梁书记在常委会上常说要破除部门壁垒，推动干部交流。“ 赵峰忽然向前迈了半步，皮鞋在地毯上碾出轻微的声响，声音却轻得像在说悄悄话， “该不会...轮到自家女儿就舍不得了吧？“ “如果真要舍不得，那就算了，我下午再开个会，请所有的干部来讨论一下这个宣传员的工作该由哪一位同志来上任。” 五秒、十秒...梁璐脸上的得意渐渐凝固。 “梁书记？“ 赵峰的声音冷了几分，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跟我来政治正确的这一套？ 小巫见大巫，老东西慢慢学吧。 “你考虑清楚了吗？“ 第37章 给祁同伟的考验 "砰"的一声闷响从话筒里传来，像是有人重重放下了茶杯。 任凭谁都能想象到。 电话那头的梁群峰会气成什么样子？ 说又说不过，做又做不过。 能怎么办呢？ 赵峰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语气忽然轻松起来： "开个玩笑，梁书记别介意。" 他神色一肃，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摩挲， "其实这次调动，是考虑到梁璐同志在师范院校的理工科背景——" 声音陡然压低， "您知道的，现在漂亮国在半导体领域对我们围追堵截，正是需要像梁璐这样既懂教育又懂科技的同志去打通产学研最后一公里啊！" 祁同伟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钟小艾注意到他的拳头攥得发白，指节处泛着青筋。 "这个...组织上的安排我们当然支持..." 梁群峰的声音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没办法，赵峰张口闭口都是国家大义，还都是梁群峰曾经自己写过的。 这让他就连争辩也没机会。 赵峰立即抓住话头，声音陡然洪亮： "我就知道梁书记深明大义！" 他踱步到窗边，阳光在他挺括的西装肩线上跳跃， "列宁同志说过''宁肯少些，但要好些''，我们选人用人就要有这样的标准。"忽然轻叹一声，"其实不少老同志都主动把子女送到艰苦岗位..." “要不然您那位小公子也可以一起过来——” 意味深长的停顿像一把刀悬在梁群峰心头。 这孙子怎么还追着杀呀？ 此刻的梁群锋哪里还敢拒绝啊？继续下去怕不是要把三个子女全部都陪到这个科技部里面了。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等赵峰倒台， 再找个机会把女儿调回来就行了，不会太久。 “我家志明就不用了，他实在不生气，怕去了给赵组长添麻烦。” 梁群峰突然提高音量，声音里带着几分仓惶。 "其他的赵组长说得对！" "梁璐明天就去报到！" 赵峰转身时，钟小艾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锐芒，又迅速隐没在深邃的眸子里。 "梁书记果然高风亮节！" 他忽然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组长请说。" 梁群峰的声音明显紧张起来。 "刚才梁璐同志当着督导组和龙华集团人的面，"赵峰的目光缓缓扫过包间里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梁璐惨白的脸上， "说''赵立春要倒台''、''半导体计划是笑话''这样的话..." 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抽气声。 赵峰忽然展颜一笑，声音又恢复温和： "我相信这肯定是年轻人一时冲动！" “不过梁老师30岁了吧，这比我都要大三岁，怎么说话……”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肃， "要是传到京里那些老科技工作者耳朵里，说我们梁书记的女儿质疑国家半导体战略..." "赵组长！" 梁群峰的声音彻底变了调，"这孩子口无遮拦，我这就让她写检讨！" 赵峰满意地眯起眼睛，像只餍足的猎豹： "梁书记言重了。" 他走向梁璐，每一步都像丈量过般精准，"其实让梁璐同志去科技宣传司，也是给她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嘛。" "对了，这个月正好要跑工地，要上山下乡，很是锻炼人，正好让梁璐参与。" "您看...这样安排合适吗？" 长达十秒的沉默中，所有人都听见电话那头粗重的喘息声。 "合适！太合适了！" 梁群峰的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无奈， "赵组长考虑得太周到了！" 梁璐接过手机的瞬间，钟小艾看见这个素来趾高气扬的女人，手指竟在微微发抖。 她夺门而出。 她那双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凌乱的声响，像一串戛然而止的狼狈音符。 钟小艾站在原处，她看着赵峰。 阳光从落地窗外斜射进来，给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都在光线下变成透明的金棕色。 "太厉害了..." 孟钰小声惊叹，不自觉地往赵峰身边靠了半步，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彩。 她今天穿了件鹅黄色的连衣裙，此刻在阳光下像朵向阳花般仰望着赵峰， "你刚才说话的样子，就像电视剧里那些外交官！" 赵峰失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孟钰的发顶。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钟小爱心头莫名一刺。 "不过是讲道理而已。"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刚才那场刀光剑影的交锋只是场闲谈。 钟小艾深吸一口气。 作为钟正国的女儿，她见过太多官员在父亲面前巧舌如簧的模样，却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政治语言运用到如此行云流水的地步。 那些精心编织的语录，恰到好处的停顿，柔中带钢的威胁... 每一句话都像经过精密计算，将梁群峰这个老江湖逼得节节败退。 她忽然想起侯亮平上周在学生会辩论赛上获胜后得意的样子——当时还觉得他口才了得，现在对比之下，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这个认知让钟小爱胸口泛起一阵异样的灼热，像是喝了口陈年烈酒，从喉咙一直烧到心尖。 "赵组长。" 沙哑的男声打断她的思绪。 祁同伟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赵峰面前，此刻眼眶通红，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继续开口。 "如果您不嫌弃..."他声音哽咽了一下 ，"给我个机会。" 赵峰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如古井无波。 祁同伟突然深深鞠躬，腰弯成标准的九十度，后颈的脊椎骨在衬衫下清晰可见： "我什么苦都能吃！” 赵峰看着祁同伟也不由得感慨。 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当真是被梁璐折磨的不轻。 此时的他已经有了些缉毒英雄的雏形，满腔热忱还在，也还没有受到腐败。 如果能够改变他的命运，给半导体事业做出贡献。 那赵峰还是很想顺势而为一次。 正好汉东西南边的塔寨最近太过活跃。 而赵峰这20天之内自然还腾不出手来解决这个毒瘤，不过以后必定是要解决的。 如果能安插进去一个卧底，收集到证据。 处理起来就不棘手了。 “明天早上到省委我的办公室来，我有个重要的任务给你。” “我可提前告诉你很危险，但是同时也机会无限。” 祁同伟浑身一震，像是被闪电击中。 三年来第一次，这个被现实打磨得棱角分明的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落下泪来。 他死死握住赵峰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赵组长，我这条命..." "言重了。" 赵峰温和地打断他，抽出手时顺势拍了拍他的手臂， "如果想好了就好好干，别辜负组织信任。" 钟小艾看着这一幕，指甲不自觉地陷进掌心。 她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慧眼识英才“的题字——眼前这个男人，不正是做到了连她父亲都难以企及的识人之明？ 这个念头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赵组长。“ 赵小蕙突然起身，香奈儿套装在灯光下泛着优雅的光泽，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怪不得我父亲那么欣赏您。” 她递过一张烫金名片，“有空来龙华集团坐坐，也不知道家宴的事情，父亲有没有跟您提起。“ 赵峰接过名片，礼节性地笑了笑： “这个不必多说。“ “明天晚上我会去。” 赵小蕙懵懂的点了点头。 而赵瑞龙则是全程怯生生地看着这个把自己揍成这副鬼一样的男人。 至于这个男人的身份，他现在都还没有跟家人揭示。 不是赵瑞龙守口如瓶，是他不敢。 进去监狱一趟，赵瑞龙的气焰嚣张削减了不少。 至少是在赵峰面前削减了不少。 生怕说错什么破坏了赵峰的计划。 就在这时，孟钰突然挽住赵峰的手臂，仰着脸笑得明媚： “赵峰，我饿了～“ 她拖长的尾音像蘸了蜜的丝线， “刚才的牛排都凉了。“ 钟小艾看着孟钰几乎贴在赵峰身上的模样，心里那团火突然烧得更旺了。 她想起自己每次和侯亮平约会，都要提前半小时到，生怕耽误他投简历的时间。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能让一个副省级干部的女儿当众折腰... “走吧。“ 赵峰向众人点头致意，转身时西装下摆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 他任由孟钰挽着，却不着痕迹地保持着一线距离。 钟小艾心里更难受了。 三人离开时，钟小艾回头看了眼包间。 祁同伟还站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像棵终于见到阳光的雪松；赵瑞龙姐弟正交头接耳，脸上写满算计；而走廊尽头，似乎还回荡着梁璐不甘的哭声... 这一刻，钟小爱忽然明白了才华和权力想加的真正模样—— 它不是父亲书房里那些枯燥的文件，不是侯亮平整天挂在嘴边的“处级““厅级“，而是眼前这个男人谈笑间让人俯首称臣的魅力。 她加快脚步，在孟钰惊讶的目光中，主动走到了赵峰的另一侧。 “赵组长，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 “正好到这个毕业的时节，我很想去赵组长的科技部呢。” 钟小艾听见自己的声音陌生得不像话。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 和闺蜜抢男人？ 而是她自己本身也有男朋友。 但当她看到赵峰眼中闪过的那丝讶异，又莫名感到一阵快意。 赵峰微微侧目，只是当做没有听见。 钟小艾和梁璐还不是同一个级别的，把钟小艾送去科技部，完全没任何的好处。 赵峰可不想引狼入室，也不想这么早和钟正国就图穷匕见。 …… 梁群峰的办公室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实木门板重重砸在防撞器上。 震得书架上的《徐志摩选集》精装本都颤了颤。 “爸！你凭什么答应他！“ 梁璐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冲进来，猩红的指甲“唰“地扫过办公桌，将一摞待签文件全掀到了地毯上， “我在大学里待得好好的，凭什么调去那个破科技司！“ 梁群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把门关上。“ “我不关！“梁璐抓起桌上的青瓷笔筒就要往地上砸，却在父亲突然阴沉的目光中僵住了手。 那眼神她太熟悉了—— 小时候每次要挨皮带前，父亲都是这样看她的。 “我让你。“ 梁群峰缓缓摘下眼镜，用绒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把门关上。“ 梁璐的手腕抖了抖，最终“哐当“一声把笔筒撂回桌上，转身用高跟鞋尖狠狠踹了脚门。 “你知不知道赵峰是什么人？“ 梁群峰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督导组背后站着谁？！“ 他突然拍案而起，震得茶杯里的龙井荡出一圈涟漪， “现在国家大治方针要支持半导体发展，你偏要说什么失败倒台，这种话传出去，你爹我这个副书记还当不当了！“ 梁璐被吼得后退半步，随即像只炸毛的猫般扑到办公桌前： “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发配？！“ “你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算什么省委常委！“ 梁群峰额角的青筋暴了起来。 “护不住？“ 他忽然冷笑，从抽屉里抽出一沓照片甩在桌上，“你追着那个祁同伟满城跑的时候，怎么不嫌丢人？整个汉东政法系统谁不知道梁书记的女儿倒贴个乡下穷小子！“ 照片雪花般散落，全是梁璐在法院门口等祁同伟下班的场景。 有张特别清晰的。 拍到她踮脚给祁同伟整理领带，却被对方侧头避开。 梁璐的脸色瞬间惨白，精心描绘的眼线被涌出的泪水晕成黑雾： “你...你派人跟踪我？“ “我是让你清醒清醒！“ 梁群峰一把扯松领带， “三十岁的人了，正经对象不谈，非要盯着个心里有别人的！ 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父女俩隔着办公桌喘着粗气对峙。 最终是梁璐先崩溃。 “科技司那种清水衙门...“她声音哑得不像话，“待上三个月我的职称就完了...“ 梁群峰重重坐回扶手椅，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湿的额头。 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 “二十天。“他突然开口，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最多二十天。“ 第38章 侯亮平的懵逼时刻 梁璐猛地抬头，睫毛膏晕染成熊猫眼： "什么意思？" 梁群峰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赵峰在半导体项目上太激进，已经动了太多人的蛋糕。" 他手指轻叩纸袋，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你爸爸在京州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人脉。" “有的是困难，等着他克服呢。”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二十天内，我保证他灰溜溜滚出汉东。" 梁璐的呼吸急促起来，她下意识抓住沙发扶手，真皮表面留下五道清晰的指甲痕： "你确定？" "已经有人在运作了。" “不信等着看，科技部里连研究专员都招不满。” 梁群峰从碎玻璃堆里捡起全家福，轻轻拂去上面的渣子，"这二十天你给我安分点，在科技司装装样子。"他忽然压低声音， "特别是那个祁同伟——不许再联系！" 窗外的梧桐树影摇曳，在梁群峰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他低头凝视照片里女儿的笑脸，眼神晦暗不明。 "等赵峰一走，教授那个位置..."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还不是你爹一句话的事？" 梁璐慢慢直起腰，从手袋里摸出粉饼开始补妆。 小镜子里映出她逐渐扭曲的笑容："我要祁同伟亲眼看着，他抱上的大腿是怎么折断的。" 梁群峰皱眉："你——" "放心，这二十天我会好好''配合工作''。" 梁璐"啪"地合上粉饼，新涂的口红像抹未干的血， "就是不知道..." 她歪头看向父亲，"要是赵峰真在二十天内把芯片搞成了，您这出戏还怎么唱？" 梁群峰突然大笑，笑声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 "芯片？二十天？" “你们这些学文科的呀，真是简直长头发短。” 他抓起桌上一份红头文件晃了晃， "中芯国际三年都没突破的技术，他赵峰当自己是神仙？" …… 汉东政法大学的鎏金校门，在夕阳下泛着古铜色的光泽。 他今天特意换了件挺括的白衬衫，连平时乱翘的头发都用发胶仔细固定过——为了拿到那个能解决三个月生活费的"明法奖学金"。 他必须争取到钟小艾父亲的推荐。 "怎么还不来..." 侯亮平焦躁地踢飞一颗石子，抬头时却如遭雷击—— 校门外的林荫道上，钟小艾正与一男一女并肩而行。 而钟小艾和那个男人之间的间隙还很小，甚至钟小艾还一个劲的来靠近往上凑。 更刺眼的是钟小艾的表情。 她微微仰头听那男人说话时，眼睛里闪烁的光彩，是侯亮平交往两年来从未见过的。 "小艾！" 侯亮平一个箭步冲过去，不由分说拽住女友手腕，"我等你半小时了！" 钟小艾被扯得一个踉跄，手包"啪"地掉在地上。 她挣开侯亮平的手，脸颊因窘迫泛起红晕： "你干什么！" 侯亮平突然觉得自己的白衬衫廉价得刺眼，却仍强硬地揽住钟小艾肩膀： “你好。” "我是她男朋友。政法系学生会主席，侯亮平。" “全校学生会副主席。” 他特意加重了"主席"二字，却发现根本没人注意这个头衔。 毕竟在赵峰面前，学校有再大的职位又怎么样？ 只能说侯亮平的自尊心又觉得可怕。 还真是，从小到大就是一个模子。 不过此刻的他也没有心思和这个段位的侯亮平计较。 "侯同学。" 赵峰收回手，眼神在他起球的衬衫袖口一扫而过，"正好向你打听个事。听说科技学院有几个做半导体的苗子？" “你女朋友钟小艾也在极力的推荐你，不如就由你引荐引荐吧。” 侯亮平还没从震惊中回神，下意识反驳： "打听那些理工呆子干什么？说完就后悔了，因为他看见钟小艾瞬间沉下的脸色。 "侯亮平" 钟小艾甩开他的胳膊， "赵组长在帮科技部物色人才，你不是认识科技学院的刘教授吗？" 夕阳把侯亮平的耳廓照得通红。 他当然认识刘教授——上周还求对方在"明法奖学金"评审时美言几句。 但要他帮着疑似情敌挖人？ 做梦！ "我今天没空。"侯亮平硬邦邦地说，"学生会还有事。" "我去！"沙哑的男声突然插入。 祁同伟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外围，制服衬衫洗得发白却熨得一丝不苟， "我认识科技学院的团委书记，现在就能带路。" 原来从餐馆出来，祁同伟就一直跟着赵峰三人又不上来打扰，就想着有什么事能帮个忙。 侯亮平瞪大眼睛。 平时自己认为老学长可没这么好的心情，今天吃错药了？ 赵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最后落在祁同伟身上： "有劳祁同学。" "应该的！"祁同伟挺直腰板，眼角余光扫过侯亮平铁青的脸，"科技楼离这有二十分钟路程，我骑车载您？" "不必。"赵峰微笑，"我车就停在西门外。" “再说你一个自行车也载不了我们三个人。” 侯亮平听到"车"字时，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去年考了驾照却连二手奥拓都买不起，而这个祁同伟，这就八街上能配专车的赵峰了？ 而且三个人是什么意思啊？ 钟小艾也要去？ "等等！"他突然拽住要走的钟小艾，"奖学金推荐信的事..." “你别去了小艾，我都快等了你三四个小时了。” “今天因为联系不上你，都耽误了好多事儿。” 钟小艾甩开他的手： "谁让你不买手机？现在谁还傻等在门口啊？" 她指了指赵峰和孟钰，"你看他们..." 后半句话像把钝刀扎进侯亮平心口。 他当然知道钟小艾最近总抱怨联系不上他，可一部摩托罗拉要抵他半年生活费，难道要他偷吗？ "我..." 侯亮平张了张嘴，却看见系主任王立春正从校门匆匆走来，顿时如见救星 ，"王主任！我正找您谈奖学金..." 王立春却径直越过他，一把握住赵峰的手： "赵组长！您来视察怎么不提前通知？校委刚接到教育厅电话..." "拜访而已。"赵峰笑着指了指祁同伟，"多亏这位同学帮忙，我们正要去科技学院物色几个半导体人才。" 王立春眼睛一亮，转向祁同伟时语气热络了三度： "小祁啊！我记得你辅修过电子工程？" 祁同伟谦逊地低头："只是皮毛，比不上专业同学。" "过谦了！"王立春拍着他肩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今年''明法奖学金''还差最后一个名额..."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侯亮平，又看回祁同伟，"我看就定小祁吧，正好配合赵组长完成人才选拔工作。" 侯亮平如遭雷击，耳边嗡嗡作响。 那个能解决他房租危机的奖学金，那个他求了钟小艾半个月的推荐名额，就这么...没了？ 早知道刚才就不拒绝了。 "谢谢主任！" 祁同伟声音发颤， "我会好好配合赵组长工作的。" 夕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侯亮平呆立原地，看着赵峰一行人渐行渐远。 第39章 真正的科研火种，从来不在那些光鲜亮丽的名单上。 汉东政法大学西门的梧桐树下。 一辆黑色奥迪A6静静停驻。 车门打开的瞬间，一个穿深灰行政夹克的男子几乎是跳着下了车，手里攥着的文件夹被他捏得变了形。 是赵峰的秘书刘铮。 "赵组长！" 刘铮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赵峰面前，额头上的汗珠在夕阳下泛着油光， "出大事了！" 孟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往赵峰身后躲了躲。 赵峰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抬手示意祁同伟先把科技学院的资料放进后备箱。 "喘口气再说。" 赵峰从西装口袋掏出方巾递过去， "天塌不下来。" 刘铮接过方巾胡乱抹了把脸，喉结上下滚动： "半导体小组的人全不见了！" “我按照科技部的指示去召集他们，立即投入工作。” 他抖开文件夹，露出里面空荡荡的签到表， "按名单跑了七个单位，不是说出差就是病假！连实验室的水电费都拖欠两个月了！" “相关但凡是有点科技含量的单位全部都放假了。” “还全部都是年假，长达两周。” “这不是明摆着要和我们20天的计划作对吗？” 祁同伟放资料的手突然顿住，金属箱盖"砰"地一声砸下来，在寂静的校园西门显得格外刺耳。 "这..."钟小艾蹙起眉头， "是不是有人故意..." 赵峰抬手打断她，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刘铮，笑着道： “你应该去麻将馆，去宾馆，去景点上找。” 汉东的科研风气极为不好关系或充斥大半就不说了。 多的是冒领名额，虚拿补贴的人。 赵峰就是正因为预料到会有这种场景出现，所以干脆就没去白费这个功夫。 直接来到大学里挑选人才，那不是更简单？ 1991年这个关口能考上大学的可都不是简单之辈。 刘铮眼睛瞪得溜圆，没听出赵峰的话外之意： "您怎么...我这就去！" 他转身就要上车，却被赵峰一把按住肩膀。 "不急。"赵峰转向校门内掩映在梧桐树间的灰色建筑群，"你看看我们现在在哪？" 刘铮茫然四顾： "汉...汉东政法大学？" 他突然提高音量，"可我们要找的是半导体专家！学校里能干什么？" 孟钰"噗嗤"笑出声，歪着头看刘铮： "学校里当然是挑学生了。" “你不知道汉东政法大学的科技学院是除了政法学院含金量最高的吗？” 赵峰赞许地冲她眨眨眼，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刘铮手中的空白签到表： "专家固然重要，但芯片研发更需要敢想敢拼的年轻人。" 他忽然压低声音。 "有些老师水平顶尖，却因为不愿同流合污被排挤在项目组外；有些学生日夜钻研，就差一个施展才华的平台..." 刘铮的呼吸渐渐平缓，眼中的慌乱被惊讶取代： "您是说..." "祁同学。"赵峰突然转头，"科技学院张明远教授还在带研究生吗？" 祁同伟浑身一震： "您认识张教授？他因为反对盲目引进国外生产线，已经被停课半年了！" "停课不代表停脑。" 赵峰轻笑，从内袋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他去年发表在《微电子学报》上的论文，我读过三遍。" “基本上能算汉东这个行业顶尖的人才了。” 刘铮倒吸一口凉气。 这又是自己的不足了，本来想着勤快点多干点事儿，帮赵峰分担分担。 没想到赵组长竟然又谋划好了。 "至于学生..." 赵峰指了指科技楼方向， "三楼东侧实验室，每晚亮灯到凌晨两点的，是不是有个叫林朝阳的博士生？" 这次连钟小艾都惊讶地捂住嘴。 祁同伟更是像见了鬼似的： "您...您连这都知道？林师兄因为不肯在虚假数据上签字，已经被延期毕业两年了！" 夕阳突然穿过云层，将赵峰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他伸手轻轻弹了下刘铮手中的空白签到表，纸张发出清脆的"啪"声。 "真正的科研火种..." 他转身拉开车门，西装下摆划出凌厉的弧线， "从来不在那些光鲜亮丽的名单上。" “你以为这三天我在做什么？” 刘铮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恍然，最后定格在一种近乎崇拜的激动： “又让我学到了，组长。” “怪不得您这三天早出晚归，原来是挑人才找信息去了。” 实验室里。 夏夜闷热，老式风扇吱呀转着，吹不散屋里凝滞的热气。 教授张明远坐在小板凳上，后背的汗把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浸透一片。 他低着头，手里捏着一把生锈的镊子，正对着桌上那盏充电台灯的光，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硅片上焊导线。 焊点歪歪扭扭，像爬行的蚂蚁。 “老师，给。” 林朝阳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半碗凉开水，水里漂着两片发蔫的薄荷叶，“解解暑。” 张明远“嗯”了一声，没抬头，汗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来，滴在硅片上。 他赶紧用袖口去擦，袖口早就磨得起了毛边。 沾了汗，擦不干净，反而留下一道水痕。 林朝阳蹲下来，递过一块用酒精泡过的纱布： “用这个。” 纱布是医院输液时剩下的，林朝阳洗了又洗，晒干了攒起来。 他在电子厂打零工，流水线上摸多了焊锡，手指头总是脱皮，酒精擦一擦能止痒。 张明远接过来，小心地擦了擦硅片，又低头继续焊。 他的手有些抖，老了，眼睛也花了，焊锡丝总对不准位置。 “今天又失败了？” 林朝阳问。 “嗯。”张明远声音沙哑，“参数还是不对。” 桌上散落着十几块废弃的硅片，都是他们这几个月“手搓”出来的失败品。 没有专业设备，没有现成的设备研究，又没有津贴补助。 他们只能靠最原始的办法——张明远画图纸，林朝阳去废品站淘旧电路板，回来一点点拼凑、焊接、测试。 林朝阳拿起其中一块，对着灯光看了看，突然笑了： “这个比上个月的好多了，至少线路没烧断。” 张明远也笑了，皱纹堆在眼角： “你小子，倒是会安慰人。” 厨房的水龙头滴滴答答漏着水，声音像秒针，催着时间走。 林朝阳起身，从冰箱里拿出半个西瓜——西瓜是楼下水果店老板送的，快烂了，切掉坏的部分，剩下的还能吃。 他用勺子挖了两块，一块递给张明远： “老师，歇会儿。” 张明远接过勺子，西瓜的汁水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来，黏糊糊的。他低头咬了一口，甜得发齁，是熟透了的味道。 “朝阳。”他突然说，“要是再不成，你就别跟着我耗了。” 林朝阳摇头： “我不走。” “你该毕业了。”张明远叹气，“跟着我，连学位证都拿不到。” “那就不拿。”林朝阳咧嘴一笑，牙齿上沾了颗西瓜籽， “反正我爸妈早当我没这个儿子了。” “我真的想做出一番事业来。我觉得我们能成功，我们中国人不比外国人差。” “欸——我——” 张明远不说话了，低头继续焊他的硅片。 风扇转着，吹不散夏夜的闷热，却把桌上那张皱巴巴的图纸吹得哗啦响。图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有些被反复修改，有些被红笔圈出来，旁边写着“再试一次”。 突然，敲门声响起。 第40章 这个就叫做专业。 门开了。 赵峰一行人站在门外。 “同伟，你怎么来了？” “不对，你怎么会和他们一起来？” 林朝阳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定格成一种压抑的愤怒。 他的目光越过面前赵峰几人，死死盯住后面那个梳着油头的矮胖男人——科技学院研究生办主任，郑德利。 “你来干什么？“ 林朝阳的声音像淬了冰， “我们是绝对不会签那份声明的！“ 他手指攥得发白，“想把我延期到什么时候？让我当一辈子研究生？“ 郑德利额头上的汗“唰“地就下来了。 他慌忙摆手：“小林你冷静点，你知道这位是......“ “我不管他是谁！“ 林朝阳猛地提高音量，身后的教授张明远也终于抬起头，老花镜滑到鼻尖，“你们要拿国外那套有缺陷的技术当国产成果申报，除非我死了！“ 赵峰突然笑了。 这不就正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笑得很浅，眼角微微弯起，像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他没理会郑德利慌乱的眼神，径直走进屋里。老式居民楼的地板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张明远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摆弄桌上那台用电饭煲内胆改装的恒温箱。 生锈的螺丝刀在他手里转着，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张教授。“赵峰站在工作台前，“您这个掺杂工艺......“ “不用费心了。“老人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你们要搞技术造假是你们的事，别来糟蹋我的学生。“ 赵峰没说话。 他拿起桌上那本边角卷起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数据，有些地方被咖啡渍晕开了，钢笔字迹像蚯蚓般扭曲着延伸。 郑德利急得直跺脚：“老张！这是督导组赵......“ “啪嗒。“ 赵峰突然按下台灯开关，屋里瞬间只剩窗外的月光。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他已经拆开了恒温箱的电路板，手指在密密麻麻的线路上快速拨弄。 林朝阳瞪大眼睛——那人没用工具，用指甲拨开焊点，这是很容易损坏仪器精密度的。 “你干什么！“ 林朝阳冲过去，却被接下来的景象定在原地。 实验室灯光光下，赵峰的手指像在弹钢琴。 他快速重组着电路，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几笔。 当他把第七根导线接在某个锈迹斑斑的接口时，恒温箱突然发出“滴“的一声，温度显示屏亮起猩红的数字——37.2℃?。 “好了，您的实验数据我看过了，问题出在这块温控板上，只要温度能够达到恒温，保持一个绝对的环境变量这个实验的成果应该就能做到了。” “如果有时间的，你可以看看三年前我做的同一个报告，有更轻松更方便也更省成本的办法。” “不可能......“ 张明远猛地站起来，板凳“咣当“倒地，“这个温控模块我调了三个月都没......“ 年轻人把本子推过去。 纸上画着个极其简单的补偿电路，旁边标注着： 热电偶信号衰减补偿公式：ΔV=(R1/R2)×(T0-Ta) “您少算了一个环境温度变量。“ 赵峰声音很轻， “用冰箱压缩机当冷源，室温超过32℃时，原始公式会偏差0.7个量级。” 比起两个人费心费力这么长时间的研究，赵峰给出的答案却是又快又精准。 或许这个就叫做专业。 不，是专业中的专业。 "0.7个量级......" 张明远的手指突然抖了起来。 他猛地抓过笔记本，老花镜片上反射着密密麻麻的公式。林朝阳几乎同时扑到工作台前，抓起铅笔在草稿纸上疯狂演算。 "环境温度补偿......" 林朝阳的笔尖划破了纸张， "老师！如果按32℃基准值重新计算介电层厚度——" "厚度要减掉15%！"张明远的声音像炸雷，他一把扯过恒温箱里的硅片，"朝阳！快测介电常数！" 两个人瞬间进入了忘我状态。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生锈的游标卡尺在硅片上快速移动。 郑德利站在旁边，脸涨成了猪肝色。 "你们两个榆木脑袋！"他急得直跺脚，"知道这位是谁吗？这是省督导组赵——" "闭嘴！" 林朝阳头也不抬，"管你是督导组还是扫地组，没看见我们在算数据吗？" 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 钟小艾站在门口，手里攥着的汽水瓶突然变得滚烫。 她突然想起侯亮平昨天在食堂的炫耀——"我那个专利申请书，系主任都说有希望评奖"。 当时她居然还觉得骄傲。 现在比起来这算什么呀？赵峰怎么什么都会？ 祁同伟从她们中间挤过去，抱着的资料哗啦散落一地。 他顾不得捡，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工作台上潦草的公式。 他对这两个人是很熟悉，能让这两个科学疯子有这种癫狂的境界，那得是什么水平的造诣？ "成了！！！" 林朝阳突然发出一声近乎惨叫的欢呼。 他和张明远同时跳起来，老头子的老花镜飞出去老远，两个人却死死抱在一起，像孩子般又蹦又跳。 "介电常数32.1！" 张明远的声音带着哭腔，"误差0.3%！" 林朝阳满脸是泪，抓起那块其貌不扬的硅片冲向赵峰："看！这个栅极漏电流——" 赵峰接过硅片，对着灯光看了看。 阳光透过那些纳米级的沟道，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嗯。"他轻轻点头。 “就是做工粗糙了一些。” "你们这里的环境太艰苦了，能做到这个水平已经算不错。" 这句话像按下暂停键。 林朝阳的欢呼声还在实验室里回荡，张明远却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攥着那块硅片，指节发白，浑浊的眼珠剧烈颤抖着。 "不可能......" 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这个掺杂工艺......" 他忽然抬头紧紧的盯着赵峰的脸上下打量起来。 "您......" 张明远的喉结上下滚动，老人突然抓住赵峰的手腕，"您是不是......" "不可能！"林朝阳突然打断，却又自己否定了自己. "享誉整个自由国，在整个电子科学材料工程这一个科学领域有着巨大成就的“林”，怎么会这么年轻？" “不——不会是你。” 张明远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年轻人你叫什么？你是从哪里来的？” 秘书刘铮看着老人学生状若疯魔一样。也笑了笑，没让他们继续猜下去。 "正式介绍一下。" 他挺直腰板，声音洪亮得能让整层楼都听见， "赵峰同志，现任汉东省督导组组长，主管科技发展工作。" 他故意停顿半秒，"曾任马省理工学院微电子实验室首席科学家，三篇《Nature》一作，有接近7项专利，被以3,200万的美元买断。” 赵峰看着两位科学家脸上逐渐震惊的表情，生怕把他们吓坏，走上前去握住两人的手。 “都是虚名而已。” “其实就一个身份，中国科研人赵峰。” “你们二位愿意加入我的团队吗？” 第41章 今天如此，未来亦是如此。 一句话像颗炸弹，震得整个实验室鸦雀无声。 林朝阳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张明远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笑到剧烈咳嗽。老人用袖子抹了把脸，袖口顿时湿了一片。 两人谁都没有怀疑赵峰的身份。 毕竟，赵峰展现出来的科学素养以及实验能力完全和他们不是一个等级。 整个世界上能做到这样水准的科学家又有几个呢？ “好啊......好！“ 张明远拍着工作台，震得那些歪歪扭扭的焊点都在颤动。 可他看见赵峰后面站着的郑德利。 心情又突然复杂起来。 眼睛中的怀疑，忧虑恐惧，全部都纠结着。 赵峰察觉出了这个眼神当中的情绪，只是瞪了一眼那郑德利，其人便谄媚的点了点头，赶紧弯着腰向后退走，回头都不敢看一眼。 而刘铮也是向前辈这两位解释。 “您二位完全不必要有任何的担忧。” “最近荆州的扫黑除恶案子听说了吧？就是出自我们组长的手笔。” “他很快要组建芯片基地，要在京州开辟出一块科技圣地来。” “你们尽管放心，过去那些委屈我们不会让你们受第2遍。” 林朝阳突然哭出了声。 “老师......“他的眼泪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我们......没走错路......“ 张明远一把搂住学生的肩膀，老人佝偻的脊背此刻挺得笔直。他看向赵峰的眼神，像荒漠旅人看见绿洲。 “赵组长。“老人声音沙哑却洪亮，“不，赵教授——“ “这二十年的冷板凳，值了！“ 赵峰抬手一挥，刘铮立刻会意，转身将其他人请出了实验室。 门关上的瞬间，屋内只剩下三人——赵峰、张明远和林朝阳。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老旧风扇的嗡鸣。 赵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摊开在实验台上。纸张上印着密密麻麻的电路图和参数，最上方赫然标注着—— 128MB DRAM存储芯片技术（国产化方案） 张明远瞳孔骤缩，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他盯着那些图纸，像是看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他的声音沙哑，“这是……“ “国际上也就是才32mb，您这个128mb？” “存储芯片其实我早有涉猎，这一次就是带着这个绝顶的技术回国。“赵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但这只是开始。“ “你们要对这项技术守口如瓶。” “20天之后，我要用这项技术打响属于我们京州科技的第1战。” 他手指轻点图纸，目光如炬。 “从存储芯片开始，我们要铺设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光刻机、晶圆厂、半导体材料，然后是汽车工业的电子控制系统，重工业的自动化核心，最后……“他顿了顿，眼神深邃，“是军工科技。“ 林朝阳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他看向赵峰，眼中既有震撼，又有某种近乎狂热的期待。 “您是说……“他声音发颤，“我们……真的能造出国产的光刻机？“ 赵峰嘴角微扬： “不是能不能，而是必须。“ 他目光扫过师徒二人，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些年，你们虽然被排挤，但你们手里的人脉、技术、资源，我都清楚。那些被埋没的天才，那些不甘心同流合污的工程师，那些还在坚持的疯子——“ “我要他们。“ 张明远深吸一口气，苍老的手指缓缓抚过图纸上的电路，像是在触摸某种神圣之物。 “赵组长……“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芒，“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不再受制于人。“ 赵峰淡淡道，“意味着十年后，我们的芯片不再被卡脖子，意味着我们的战机、军舰、导弹，都能用上自己的技术。“ 林朝阳的拳头猛地砸在桌上，眼眶通红： “我干！“ 张明远沉默片刻，随后缓缓点头：“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拼一次。“ 赵峰笑了，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明天，科技厅报到，组建团队——50人起步。“ “50人？“林朝阳一愣， “好。这10多年来我们学校毕业的，这么多人才我不信，还凑不够50个。“ “老师在学术界也备受尊敬，振臂一挥，也能招来不少人。” 赵峰心头也难免激荡。 这一趟来的真是物超所值。 “越多越好，越多越好啊。“ 随即，赵峰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轻轻放在实验台上。 信封没有封口，露出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 张明远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 “赵组长，这不行！我们搞科研不是为了——“ “张教授。“ 赵峰打断他，声音不重，却像铁砧般沉稳，“您母亲上个月住院，医药费还欠着两万三。“ 老人的手僵在半空。 林朝阳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师。 张明远却别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泛起浑浊的光。 “还有你，小林。“ 赵峰转向年轻人，“电子厂夜班一天80块，你右手小指肌腱炎拖了半年没治。“他手指点了点信封， “这里五万，先解决这些。“ 实验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老式冰箱的压缩机在嗡嗡作响。 林朝阳的拳头攥得发白：“我们……不能要。“ “为什么？“赵峰突然提高声音，“因为科学家就该清贫？就该啃着冷馒头搞研究？“ “听着。“ 赵峰深吸一口气，扯松领带。 “我的目的从来不只是芯片。“ “是要让全社会知道——搞科研的，配得上比明星戏子更高的社会地位！“ “今天如此，未来亦是如此。” 在两个人复杂的注目当中，赵峰已经退出了实验室。 二十天的时间，如今仅仅过去了一天。 他已经解决了人员储备专业人才的问题。 可他并不准备懈怠。 这个环节当中，找到专业人才并不是最难的。 想在短时间内筹备到一个亿的资金甚至更多的资金来建厂，来制造设备，来储备物流，来将想法落地才是最困难的。 现在他该去拿回自己该拿的东西了。 赵瑞龙不是白帮的，林三石的公司账目还在自己手中，徐江半个黑暗帝国积累下的财富也不容小觑。 是时候去提现了！ ………… ps：写着写着有一个很好的念头。 有没有人想看写祁同伟做主角，在公安系统里成长打拼的，融合港剧警匪片，解决古惑仔，打击刘华强直流从公安系统中一路崛起的。 有想看的吱一声。 第42章 大事不好！突然截路的警车。 从汉东政法大学出来。 赵峰此时的时间便悠闲下来了，拒绝了孟钰想要一起吃饭的请求。 他感觉这丫头好像变得有些黏人。 该不会坠入爱河了吧？ 啧—— “陈铮啊，联系一下赵立春，问一问他们家庭聚会的时间能不能改在今天？” “就在一个小时之后，估计一个小时之后我没什么事儿。” “改在白金瀚吧，你跟里面的老板高启强打个电话，让他准备好包厢还预定一桌上等的酒席。” 陈铮嗯了一声，对于赵峰安排的事儿，行动起来很是利索。 不过他也挺好奇的。 听说这白金瀚的老板是前几天刚蹦出来的，以前是在旧厂街卖鱼。 之前他对于一个卖鱼仔去当老板的事儿还抱有怀疑态度，没想到不过四五天，这高启强真的把一个经历过大灾，有着重大事故影响风险的白金瀚重新开了起来。 “组长，你是从哪儿捡来的这么个宝贝疙瘩？” “哼哼。” 赵峰笑了笑没再继续应声。 黑色的奥迪A6平稳地行驶在通往白金瀚的林荫道上，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在赵峰的侧脸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 他正低头翻阅着一份关于半导体产业布局的文件。 修长的手指偶尔在纸页上轻轻点划，像是在无声地计算着什么。 突然，前方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赵组长，前面有警车拦路。“赵铮皱眉，让司机缓缓减速。 赵峰头也不抬：“停。“ 车刚停稳，孟德海已经快步冲了过来，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今天穿着崭新的公务制服，本该是意气风发地去区里上任，可此刻的脸色却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噩梦。 “赵组长！“孟德海一把拉开车门，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的焦灼，“出大事了！“ 赵峰合上文件，抬眼看他：“慢慢说。“ 孟德海深吸一口气： “我今天跑遍了整个京州商会，结果二十多家老板，全部闭门不见！ 连京州首富周世昌都推说在外考察，电话都不接！“ 他攥紧了手里的名单，指节发白， “试点马上就要在我们区启动，可没有资金，没有工厂，我怎么推动？工人们现在情绪已经很激动了，国企改制，下岗潮……再这样下去，民怨一旦爆发——“ 他说到一半，突然哽住，像是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 赵峰静静地听完，忽然笑了： “就这事？“ 和科研人员的情况基本差不多嘛。 陈铮去跑了一遍，也没几个愿意出山的。 不过棘手的一点就是，商人大多数没什么节操，想要在这些人里慧眼识珠，捡到像林朝阳或者是像教授那样的人才为自己组建一个庞大的人脉是不可能了。 不过这些全部都在赵峰的预料当中。 斗法斗的是什么？ 斗的就是人心。 孟德海一愣： “赵组长，这可不是小事！现在整个商界都在观望，没人敢动，我们——“ “换句话说，您就算请来了科研人员，可咱们没工资发给他们，科研人员拿什么吃饭呀？” “这事儿真——” “孟局。“赵峰打断他，语气轻松得像是讨论今天的天气， “把心放在肚子里。“ 孟德海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他急得额头青筋直跳，可赵峰却依旧气定神闲，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赵组长，要不……“孟德海咬牙，硬着头皮提议，“您先别去赴宴了，跟我一起再去趟商会？以您的面子，说不定能——“ “不用。“赵峰抬手，示意他打住，随后微微侧身，让出后排座位，“上车吧，跟我一起去赴宴。“ 孟德海彻底懵了：“赴宴？现在？“ “对，赵立春的家宴。“ 赵峰不由分说，已经拉着孟德海的胳膊坐在了后排上。 孟德海彻底懵了： “赴宴？现在？“ “对，赵立春的家宴。“赵峰淡淡道，“正好，你也该露个面了。“ 孟德海哭笑不得：“赵组长，现在资金链都要断了，工人们都快闹起来了，您还让我去吃饭？“ 赵峰没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孟德海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长叹一口气，认命地钻进了车里。 车门关上，奥迪再次启动。 孟德海确实是有能力的，也确实有干劲。 上任第一天。 已经为了赵峰筹建半导体的事情开始准备赴汤蹈火。 他显然也已经明白了，坐在了赵峰这条船上，要么是跟着赵帆扬帆起航直达遥远，一望无际的未来。 要么就是被淹没在风浪中自此成的悄无声息。 但是唯独有一点，这孟德海之前是干公安的。 对于商人的本质，孟德海并不清楚，也不算了解。 商人商人自然是无利不起早，你穿着一双新皮鞋啊。顶着一身新制服，就要人家一睁一闭几千万投在你身上，那这身衣服挺值钱啊。 要说你真是个贪官，贪这么多钱，商人可能都不必这么忌惮，因为你也有把柄在他手中。 可你如果是个清官，商人的心肝脾肺都要被你吓出来。 毕竟能量守恒定律是那么写的，如果一个人不贪图你孝敬的那么一点小钱，他肯定是图谋你的整个身家。 更何况。 赵峰许出去的愿景太大。 若不是真正的疯子，没有几个敢跟着下注的。 车门关上，奥迪再次启动。 孟德海如坐针毡，忍不住又开口： “赵组长，我们真的就这么去吃饭？那些老板——“ “孟局。“赵峰打断他，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说了，把心放在肚子里。“ 孟德海哑然。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赵峰的嘴角微微扬起，眸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 赵峰一就在等待着。 这一次将孟德海带上，也是想教给孟德海一些东西。 原著中这孟德海在这个职位上打拼了那么多年，到死位置也卡着不动。 政治眼光和发展眼光都是很欠缺的。 但这人能力是足够的，需要有人来为他醍醐灌顶，所以他在等待着孟德海开口询问。 想要在汉东这片土地上扎人根脚，手底下必须要有这样的角色。 你不只要在权上让他服，还要让智上让他服。 孟德海坐在车上，眼神实在是有些不安定，可他也确实没弄了一些没看出赵峰的意图，左右摇摆着眼神，实在是焦虑。 也得是陈铮实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转头笑着看向孟德海。 “孟区长，你难道就不好奇吗？” “你不好奇组长为什么这么气定神闲，不好奇组长要用什么手段解决啊？” “如果你不会，那你还是要学会常请教啊。” 孟德海被这么一点拨，顿时如梦初醒。 连拍着自己手掌，尴尬的笑了起来。 在为官之道这方面，他确实欠缺的太多，赵峰表现的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可他硬是读不懂暗示。 “唉，人这年纪大了，就有些愚钝。” “还请组长教我。” “日后我要治理一个区，恐怕这种难题少不了，如果学不会，总也不能每回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开着警车在后面追您的车不是。” 赵峰看着孟德海一脸局促的模样，也终于是没有再难为这位老干部。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直接教育孟德海。 就是怕你主动说出去的，人家不一定愿意听。 所谓人教人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 孟德海记住了今天的局促，就永远会记住今天这个教训。 “老孟啊，对付他们很简单。”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熙熙攘攘皆为利去。” “就算是这些人受到了梁群峰什么指示，不愿意现在和我们半导体的项目所接触，那也还是因为利益不够。” “现在你听好了。” “怎么能一招制服这群孙子。” 第43章 我们斗得过！我们斗得过！！！！ 已经年过四十接近五十的孟德海，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坐在座位上。 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听得一本正经。 只见赵峰在他的笔记本上画出两个圈来。 “我要教你的办法叫做捆绑经营，也叫做好坏参半。” “举个简单一点的例子，你有没有亲眼见过乡下牧民卖羊卖牛？“ “你如果想从他们的手中买到两只价格优惠，体型很不错的牧羊，就得同时从他们手中再买走两只刚刚成年的小羊羔。“ “你不想买下这两只小羊羔吧，可这两只大羊确实在符合你的胃口，用来做烧烤，用来放料吃饭，绝对不错。” “大多数的餐厅餐馆，都不会拒绝这种营销的方式。” “因为那两只大羊带来的的价值，确实远远符合你的收益。” “牧民也赚到了，因为两只小羊本来卖不上什么钱还有夭折的风险，卖两只大羊的同时，却也将这两只孱弱的小羊也给售卖了出去。“ “你懂了吗？” 孟德海听的似懂非懂。 卖羊的例子，他实在有些不明白。 大羊小羊的，和半导体的事业有什么关系？ 但好像隐隐约约又有些关联在其中。 他在琢磨当中，秘书陈铮从副驾驶上调过头来，干脆了当的把赵峰话里的意思挑明。 “组长的意思是将半导体的事业，和京州其他事业划定在一起。” “投资半导体工厂，就能更容易获得土地的审批机会，就能获得更大的工厂，就能获得更大的造办资质，还能获得一系列的银行贷款。” “你可以在投资半导体之余，做你自己的事业。” “相反，如果只想着赚快钱，只想着压榨京州人民，不想着为京州做贡献的。” “缩减他的银行贷款，考量他的地产资格，考量他的半场资质。” “全方位的进行税务核算，从年度的账目开始查起，看一看应该交给京州的税有没有交够。” 孟德海听的眼神一亮，逐渐的神采一下子完全的亮了起来。 竟然还能这么操作。 那些老东西有一个算一个的，哪里敢百分百保证自己公司的账目没问题。 再说了，正处在房地产蓬勃发展的阶段，各处都在批地，谁都想建楼房。 只要给出的地段位置够好。 就算半导体全部都赔了，房地产商也能赚回来，谁会忍受得住这种诱惑？ “神了！” “融资问题就这么能解决了？” “这——简直——” 赵峰也没在言语，让孟德海自己去领悟。 这些招数在90年代或许不常见，可在日后的电商直播带货中简直屡见不鲜。 电竞直播你原本可能只是想买一个苹果，后来莫名其妙的洗发水，剃须刀，甚至电脑电视的全都买了来了。 归根结底，就是让一件拥有着极大吸引力的的东西，捆绑上另外一件你想售卖的东西。 对于普通老百姓管用。 对于这些商人政客也不例外。 “老孟，你多研究研究吧。” “等会儿，还有更好的戏码要让你看。” 孟德海的眼睛里涌现出止不住的好奇，此刻的他真真实实觉得，一个人怎么能有才华到这种程度，对于人性的把控简直精准。 此刻他也在心里无比庆幸，当初他的站队。 就他这么一点政治智商，商业头脑，完全不够赵峰一只手耍的。 看来赵组长二十天要创造一条产业链。 真的不是胡言乱语，孟德海心里甚至涌现出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二十天，甚至可能赵峰都谦虚了。 …… 林朝阳站在家门口，手里攥着那张银行卡 楼道里的灯坏了，只有对门邻居家电视机闪烁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盯着自家那扇斑驳的铁门，喉咙里像是塞了块烧红的炭，又烫又堵。 ——三年了。 自从拒绝在虚假数据上签字，被导师卡住毕业，他就再没回来过。父母劝过他妥协，哪怕只是表面服个软，先把学位拿到手。 可他偏不。 “大不了去电子厂打工！“他当时摔门而出，声音大得整栋楼都听得见。 可现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裤脚还沾着电子厂流水线上的机油。 ——混成这样，哪有脸回来？ 他抬手想敲门，可指关节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 母亲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垃圾袋，像是正要下楼。她先是一愣，随后眼睛猛地睁大，嘴唇颤了颤： “……朝阳？“ 林朝阳僵在原地，喉咙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 母亲老了。 比他记忆里瘦了一圈，头发几乎全白了，眼角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的一样。她身上那件旧毛衣袖口已经磨出了线头，领口还打着补丁。 “妈……“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母亲手里的垃圾袋“啪“地掉在地上，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磨得他皮肤发疼。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父亲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条旧毛毯，正费力地扭头往门口看：“谁啊？“ 林朝阳心脏猛地一缩。 ——父亲什么时候坐的轮椅？ 母亲拽着他进屋，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你爸腰坏了，厂里裁员，他为了多拿点补偿金，主动申请去装卸区扛包……结果摔了。“ 林朝阳眼眶瞬间红了。 父亲却笑了，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 “哭啥？又没死。“ 他拍了拍轮椅扶手，“厂里赔了钱，够咱家撑一阵子。“ 母亲倒了杯热水塞进林朝阳手里，眼神躲闪着： “朝阳啊……妈想通了，你不愿意妥协就算了。咱们托人找了个店面，我和你爸的养老钱凑一凑，够给你开个小超市……“ 她声音越说越低： “咱们……不和他们斗了。“ “斗不过的。“父亲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你这孩子，脾气太倔……“ 林朝阳突然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啪“地拍在桌上。 “斗得过！“他声音发抖， “妈，爸，我们真的斗得过！“ 第44章 高启强要狂飙起来了？ 林母愣住了，低头看着那张卡：“这……“ “赵组长给我的。“ 林朝阳从怀里掏出那份盖着红头公章的文件，手指微微发颤， “我现在是半导体专项组的正式研究员了！“ 母亲不识字，茫然地看向父亲。父亲一把抓过文件，老花镜后的眼睛眯了又睁，突然“啊“了一声。 “省科技厅……直属项目组？“ 父亲的声音陡然提高， “还有编制？！“ 林朝阳重重点头，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赵组长说……研究成功后，我能当干部。“ 母亲猛地捂住嘴，眼泪顺着指缝往外涌。父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文件塞到她眼前，手指点着那个鲜红的公章： “你看！你看啊！省里的章！“ 母亲颤抖着接过文件，虽然不认得字，却死死盯着那个红章，像是要把那团颜色刻进眼睛里。 “好……好……“她反复念叨着这个字，眼泪砸在纸上，晕开一小片水痕。 父亲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咳嗽不止，却还死死抓着林朝阳的手：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儿子不是孬种！“ 窗外的月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桌上那张银行卡上。 那不再只是一笔钱。 而是一个家的尊严。 吃过了晚饭，林朝阳一刻都不敢耽误。 赵组长这么信任他，将这么重大的事情交托于他，不能有一点懈怠。 他们一起干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是划开一个时代的大事儿。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第一个电话。 第一通电话：给“叛徒“张明?。 张明是林朝阳的师兄，曾因压力妥协，去了外企。 电话接通，背景音是嘈杂的办公室英语交流声。 “喂？“张明的声音透着疲惫。 “师兄，是我。“林朝阳直接开口，“赵峰组长亲自点的我，专项组正式编制，月薪八千，项目奖金另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后传来椅子猛地后撤的声音：“你……没开玩笑？“ 林朝阳把手机对准桌上的文件，咔嚓又拍了张照发过去：“公章在这里，钱已经打到我卡上了。“ 张明呼吸明显变重：“但我的档案已经被导师……“ “赵组长说了。“林朝阳打断他，“只要技术过硬，所有的人才他都要，档案再也不是我们的黑历史了。 挂断电话，第二通电话紧接着便打起。 曾经的天才女科员——李雯。 因为被某领导的儿子看中，以试图做威胁，要么结婚，要么就丢掉科员的工作。 李雯干脆辞职不干，回老家种田去了。 彩铃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婴儿啼哭和锅铲碰撞声。 “朝阳？“李雯的声音透着惊讶，“我在给孩子喂……“ “师姐，我有一份文件，我觉得你会很想看的。” 一个又一个的电话被接通。 属于赵峰的科研小组在慢慢的汇聚成型。 …… 赵峰的车一路行驶到白金瀚。 门口停着一辆路虎，还有一辆奥迪的公务车，赵立春几人看来早就到了。 赵峰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一是因为这里便捷啊，二是因为想来看看高启强这些天以来打理的怎么样？ 自从他们几个冒险拍下林阳在ktv吸毒的照片，也算是成功拜入赵峰门下了。 赵峰也就让一些徐江手下的黑产业整改，交在几人手上打理。 算是一种磨练，也算是考验。 一进门，赵峰看见整个装修，脸色就冷了下来。 白金瀚的灯光依旧璀璨，但此刻大厅里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 高启强搓着手，脸上堆满笑容，指着新装潢的赌厅道： "赵组长，您看，这些老虎机都是从澳门进口的，一晚上流水就能顶咱们以前半个月的KTV收入！我还打算把隔壁两家店也盘下来，做成汉东最大的娱乐城——" 赵峰没说话。 他只是站在赌厅中央，目光扫过那些闪烁的老虎机、轮盘赌桌，以及角落里几个穿着暴露的陪酒女郎。 高启强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 "谁让你做主的？" 赵峰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砸在高启强心口。 高启强张了张嘴："我……我是想着多赚点钱，好给您——" "我让你管理白金瀚，不是让你做第二个徐江。"赵峰转过身，眼神冷得像刀，"这些害人的东西，明天之前全部拆干净。" 好在赵峰今天过来了，如果赵峰不来，恐怕事态还会向着原剧情那样的发展。 高启强走在狂飙的路上一去不回，甚至赵峰都莫名其妙成了他的保护伞。 那赵峰留他何用？ “你听清楚了没有？” “知道了。”高启强脸色瞬间煞白。 “我这就让他们拆。” 高启盛下意识想上前，却被高启兰一把拉住。 角落里，唐小龙、唐小虎兄弟俩已经缩着脖子退到墙边，大气都不敢出。 "赵、赵组长…… "高启强额头渗出冷汗，"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 “我以为你让我管理这地方是想要延续之前的辉煌。” “我以为。” "高启强。"赵峰打断他，"你以前卖鱼的时候，知道为什么永远只能赚小钱吗？" 高启强愣住。 "因为你只看得见脚底下那摊水。"赵峰走近一步，声音忽然压低，"徐江当年也像你这么想，所以他被判处死刑。" 高启强浑身一颤。 心中说不出的复杂，他这个小市民思想一时半会儿确实没能力问到赵峰的真意。 赵峰看高启强被吓得不轻，也没有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那股气势了。 即刻，心中的脾气收了一些。 轻轻捏了捏高启强的肩膀。 "走正道，我让你站在更高更广阔的舞台上。" 赵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压得高启强肩膀一沉，"去读点书吧，《国富论》《经济学原理》，比什么孙子兵法有用。” 这话一出，高启强更是吓得不敢动弹。 赵组长怎么知道他最近正在读兵孙子兵法？ 难不成赵组长早就一直关注着他，这就是场考验？ “是是是，我这回知道了，我一定好好整改，不会再有任何违法的形式出现。” 站在楼梯间的高启兰，静静地看着哥哥挨训。 听完赵峰的话，她也若有所思。 "走正道，我让你站在更高更广阔的舞台上。" 赵峰是很需要商业经营方面的人才吗？ 高启兰前几天刚刚报的志愿是医学院的，这一直是她从小以来的梦想，可此刻看着面前刚毅的男人，她心中忽然有了些动摇。 其实报商学院好像也不错。 “让你安排的包厢在哪？” 训斥完高启强，赵峰也不拿捏姿态，随即温和起来，有张有弛才能更好的育下。 高启强赶紧点点头，招呼着众人就要往包厢走去。 一直藏在人群中的高启盛，突然拦住了赵峰。 他眼镜后的眼神闪烁着野心。 “赵组长，请您帮我。” “我想像您一样。” “我想从政。” 第45章 六成！！！第一笔资金这就到手了？ 白金瀚的灯光在高启盛的镜片上投下冷冽的反光。 当赵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高启盛感觉自己的脊椎像是被一道电流贯穿——那是他等了太久的机会。 "你想从政？" 赵峰的声音很淡，却让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凝滞了。 高启盛扶了扶眼镜，喉结滚动："是。" "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把刀，直接剖开了高启盛精心包装的表象。 他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权力。"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清晰， "我想和您一样。"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高启盛感觉大哥高启强猛地拽了下他的衣角，唐家兄弟倒吸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但他顾不上这些了——赵峰的眼神太锋利，像是能直接看穿他藏在心底最阴暗处的渴望。 赵峰忽然笑了。 那笑容让高启盛浑身发冷。 "太狭隘。"赵峰摇头，"权力只是工具，不是目的。" 高启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精心准备的答案，他反复揣摩的野心，在这个男人眼里竟然只是......狭隘？ "不过——"赵峰话锋一转，"可以培养。" 高启盛猛地抬头。 赵峰的目光落在他颤抖的手指上： "等你考上公务员，自然会看得更清楚。"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高启盛胸腔里某个锁着的盒子。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疯狂跳动，耳边嗡嗡作响。 "我不会给你走任何关系。"赵峰转身前最后看了他一眼，"但如果你靠自己走进那道门......" "我会给你提供一个更广阔的平台。" 高启盛死死咬住口腔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铁锈味。 他看见赵峰走向大哥的背影，看见孟德海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见妹妹高启兰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此刻他眼里只剩下一个画面—— 赵峰西装笔挺的背影，和那个没有说完的承诺。 靠自己。 高启盛突然笑了，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他松开掐出血痕的掌心，轻轻推了推眼镜。 这个动作他做了千百次，但今天格外不同—— 赌厅的霓虹灯还在闪烁，但所有人的心跳都跟着赵峰的脚步声一起，?踏上了另一条路。 ——一条比原著更狠、更远的路。 白金瀚顶层的包厢里. 赵峰推门而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端坐在主位的赵立春。 这位汉东的老牌政客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见赵峰进来，颔首： "赵组长来了。" "嗯，赵书记久等。" 赵峰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包厢——赵瑞龙坐在父亲右手边，脸上还带着淤青；赵小蕙则优雅地交叠着双腿，手里晃着一杯红酒； 而最让人意外的，是缩在角落里的林三石。 他缩在角落的沙发里，指节发白地攥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六十岁的人，此刻佝偻得像只被雨淋透的老狗。 赵立春看了一眼，开口解释道： “没办法，林总硬是坐在我家门口不走，非要跟来。” "赵组长！" 当赵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林三石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 茶杯翻倒，褐色的茶汤泼在纯手工缝制的西裤上，他却浑然不觉。 "老林你这是——"赵立春皱眉，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咚！" 膝盖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的闷响，让整个包厢骤然一静。 他跪下去了。 赵峰停在原地，目光从林三石花白的鬓角，移到他青筋暴起的手背。 没有给林三石继续的机会，他走上前去将林三石扶起。 “林总，我和你没有私仇。 你有任何的想法，我们可以交流，我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你不要跪我。” “我不需要人跪，如果是违法乱纪的请求，跪我也没有用。” "我跪的不是您的权！" 林三石突然抬头，浑浊的老眼里血丝密布， "是谢您给我们林家留了条活路！" "我儿子..." 林三石喉结滚动，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那个畜生吸毒被抓的时候，神志不清，不知道要胡说八道什么，听说是宁让人堵住了他的嘴..." 孟德海瞳孔骤缩。 这拍马屁的角度挺刁钻的。 明明当时是他带的队，是林阳神志不清的时候胡乱撕咬。 这林三十是个人才啊。 林三石说着话就又要往下跪去，额头撞地的声音让赵瑞龙浑身一抖，"这恩情，我林家三代人都还不清！" 赵峰静静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 "林总，您先起来。" "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林三石依旧死皮赖脸的不起来。 林三石哆嗦着从内袋掏出一份文件，纸张簌簌作响，"三成股份，两千万现金，只求您..." "求我捞您儿子？"赵峰突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 “这恐怕是有些为难，他是明目张胆的做出那种事儿，你儿子有多么嚣张，你应该是清楚的。” "四成！"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我再加栋写字楼！" 赵峰没接文件，反而弯腰扶起老人。 “六成。” “你拿出来的这些钱，我赵峰一毛都不会取， 全部都用于你大儿子投资资助我们汉东的半导体事业发展。” “您的二儿子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但是将来您如果有了孙子，他可以堂堂正正的说是我爷爷迷途知返。” “这就是我的一口价条件，你自己考虑。” 林三石的手颤抖起来，犹豫着，激动着，眼睛里很快布满血丝。 可在一次又一次的考虑当中。 他最终还是咬紧牙关。 一个人的过错难道要毁了整个家族吗？如果要害的邻家绝嗣，那么地下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好，我给六成。" 这句话一出，现场众人的反应可就精彩了。 赵立春的茶杯停在半空。 老人眯起眼睛，看着这个还年轻的督导组长——几天前前，林三石还是一条宁折不弯的老狼，几天后，这人跪在地上求着送出家产。 赵立春在汉东处理这么多年了，对林三石实在了解不过。 反正他觉得他拿不透。 "后生可畏啊..." 赵小蕙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作为汉东最年轻的上市公司掌门，她太清楚林氏六成股份意味着什么—— 赵瑞龙的呼吸粗重起来。 "操！"他在心底暗骂，淤青未消的脸火辣辣地疼。 ——老子打生打死都拿不到的东西，人家一句话就有人跪着送？ 赵峰也没让众人的心思继续，将林三石搀扶起来之后诉说后续的解决办法。 “你儿子林阳放出来是不可能。” “不过可以转他去戒毒所，等到毒全部戒干净再出来。” 赵峰一边挥手让秘书陈铮记录。 一边拍手安抚起林三石来。 “您也不必觉得丢面子，我也有更体面能让您面子和里子都挣的。” “从那六成里拿出一成，成立禁毒基金会。" “ 由赵立春市长给你题字，基金会成立当天我去给你站台，比起你儿子犯下的过错，这一份善举，至少能让你在百年之后去地下见祖宗吧。” 林三石佝偻着身体，不停的点头如捣蒜。 成立戒毒基金会的主意，是他怎样都不可能想得到的。 他还以为他这辈子名声就这么毁了。 这个曾经叱咤商场从来眼高于顶的商人，不知道在嘴里说了多少遍，谢谢。 “谢谢——真的——” “林组长，我——” “我要告诉你一个大事实，梁群峰在商贸格栅举办了一辆顶尖的商业磋商会，京海所有有头有脸有身份的资本都会去。” 林三石此刻心中的芥蒂真正的已经解除了。 “您现在过去！必定能抓到里面很多不堪入目的场面。” “这种聚会我参加过很多次。” “只要拿捏住他们的把柄，让他们投钱，绝对轻而易举。” “现在去来得及。” 第46章 赵瑞龙：必须全部曝光！！！！ 林三石佝偻着背，手指在茶几上划出一道水痕，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恐惧和算计都刻进木头里。 “赵组长……”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蛰伏的猛兽。 “梁群峰在商贸格栅的局，我参加过三次。”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像是要把什么哽在喉咙里的东西硬生生咽下去。 然后，他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U盘，推到茶几中央。 “这里面……有几个明星陪酒的视频。” “都是拍过几部电影当过主角的，很有话题度。” 他的手指在U盘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敲着一口棺材的盖子。 “可能不犯法，但放出去，足够让他们身败名裂。” 他的眼神闪烁，浑浊的眼珠里映着吊灯的光，像是两团将熄未熄的火。 林三石已经决定了要彻底投诚。 所以也想着把更大的诚意留给赵峰。 而赵峰却盯着这个u盘陷入了沉思，思虑起来接下来的处置办法。 而林三石的这番话无疑是一副巨大的药引。 透露出来之后，除了赵峰之外的人几乎都陷入了不同程度的兴奋。 孟德海猛地一拍桌子，茶杯“咔”地一震，茶水溅在他的袖口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还等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炸出来的，带着一种久违的、近乎亢奋的狠劲。 “我马上调治安支队封场！” 他的手已经按在了配枪上，指节发白，像是要把枪柄捏碎。 他的眼睛里烧着一种光——不是正义的火焰，而是一种猎手终于嗅到血腥味的兴奋。 “逮捕令的程序可以后补！” “赵组长，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让这帮瘪犊子玩意儿在和我们作对。” “您开口！现在现在我就立即行动。” 赵峰还是没说话。 他的指节轻轻敲着沙发扶手，节奏很慢。 这个关口，梁群峰难道是傻子？梁群峰会把他们聚会的消息告诉摇摆不定的林三石？ 梁群峰有这么蠢嘛？ 赵峰的思路依旧在不断的抽丝剥茧。 越是在这种看似有利的条件下，越是要思考对自己不利的条件。 如此居安思危，才能真正的在官场上立于不败。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和几个人的呼吸声。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赵瑞龙?“嗤”地笑出声，翘着二郎腿，镶钻的手指在指尖转了一圈。 折射出的冷光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锋利的弧线。 “要我说，直接让我手下的‘星光娱乐’曝光！” 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一片淤青——那是上周被赵峰按在墙上撞出来的。 此刻看着赵峰思虑的样子，赵瑞龙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让赵峰求自己的机会也到了。 行事都没有最开始见到赵峰的那么拘谨，甚至放浪起来。 “标题就叫《京海资本夜宴黑幕》！” 他咧开嘴，笑得狰狞，像是终于等到了报复的机会。 “热搜一上，我看谁还敢保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赵峰脸上。 灯光下，他的轮廓像一柄入鞘的刀，沉默得让人心慌。 “高启强。” 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的空气凝滞。 角落里刚进来给众人倒酒的高启强的手指一颤，烟灰掉在锃亮的皮鞋上，碎成一片灰白的粉末。 “如果是你……” 赵峰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你会怎么做？” 高启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角渗出细汗，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他没有想过这么重要的问题啊，赵峰居然会询问他的意见，他只是个旧厂街卖鱼的。 心中好一番不平的情绪。 高启强觉得自己真真实实的被重视了。 他慢慢掐灭烟，抬头时，眼睛里闪过一丝狠色—— “等——” “我觉得这不是个最好的时机，如果真的和赵总说的一样，京海所有有钱有势的老板全部都聚集在那儿。” “把他们的丑闻全部抖露出去，那不是相当于和整个京海的资本作对吗？” “不但有可能得不到震慑他们的效果，很有可能将他们全部都赶上对立面。” “所以我觉得应该要等，以不变应万变。” 高启强的话刚说完，众人都好似浇了一盆冷水。 能当场出面就狠狠压着这些家伙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错过了此次，下一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难道真的要等？ “你放你妈的狗屁。”赵瑞龙当即就爆了粗口出来，斜眼瞧着高启强。 他自始至终是看不上这个被赵峰提拔上来的卖鱼佬。 更何况不要说是高启强，就算是从前的徐江，赵瑞龙也觉得，不过那就是个江湖瘪三罢了。 此刻他眼睛斜着看向高启强。 “滚滚滚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胡说八道，大放厥词的。” 高启强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低着头不敢言语，这就要转身出去。 就在即将出去之前，却被赵峰一把拉住了。 而在赵峰拉住高启强的这一瞬。 一直久久未说话的赵立春甩起一个巴掌，毫无征兆的打在他这个小儿子的脸上。 啪的一声，把在场众人都打得冷静了下来，谁都没想到赵立春会突然动手。 “蠢货！” 赵立春微微对着高启强点了点头，示意高启强不要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一直关注着赵峰对高启强的关注。 发现赵峰似乎是有意培养这个卖鱼仔，自然不可能让赵瑞龙嚣张跋扈到当众去驳了这高启强的面子，更何况如果真要是说的不对，有赵峰在这轮得到赵瑞龙吗？ 赵立春真是头大无比，他这个儿子啊，怎么从来就拎不清这些事儿呢？ 更何况赵立春觉得高启强说的很有道理。 “我也觉得应该等一等，毕竟有一句话叫做过刚易折。” “太强硬的手段，不会让这个身份这个地位的一群人全部都屈服，哪怕里面有两三个孬种，也不可能全部都是软蛋吧。” “今天抓人倒是简单。” “明天呢，明天这些人怎么放？如果借此引发的更大的后果，商业停摆工厂停摆，商业撤资，整个京州的经济怎么办？” “做官如果眼睛里容不得沙子，那是做不了官的。” “您觉得呢？赵组长。” 赵峰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像是刀锋上掠过的一线光。 他站起身，西装下摆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自己认为便宜老爹在政治上的水平还是相当的有根基，也怪不得他能在原著中斗倒梁群峰，将整个汉东的改革开放搞得轰轰烈烈。 唯一的槽点就是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还有被陈岩石吐槽说去干活必须要有空调房。 能团结李达康收拢高育良，将整个汉东的官场拧成一股绳，这不是一般大的胸襟。 听到此时赵峰也终于放心了些，好在自己的身边也也不全部都是蠢货，笨蛋之流。 李老给自己选的这位帮手不错。 今天也是时候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讲个清楚了，好让自己这边的阵营先拧成一股绳。 “赵书记说的对。“ “但也不算全对。” “其实一共有三个考量。” 第47章 好戏开台，粉墨登场。 “三个考量？” “就这么一件，看起来铁板钉钉获利的事情，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门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赵峰身上。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钟表的秒针走动声，空调冷气吹得人后颈发凉。 赵立春坐在沙发深处，手指搭在膝盖上，难得露出一丝“学习”的神色——他浸淫官场数十年，自诩深谙权术，可此刻，他却微微前倾身体，像是要从赵峰的话里再挖出几分道理。 反正他倒是想不出来，除了影响太大，还有什么其他的。 倒不如听听指教。 赵瑞龙站在一旁，半边脸还火辣辣地疼——刚才他叫嚣着要“曝光”，被父亲一巴掌扇得嘴角渗血。 此刻，他咬着牙，眼睛里压着不服，却又不敢再吭声。 嘴里嘟囔着“三个屁，三个考量，我还三个烤馕。” 刚吐出这句话，被赵立春又瞪了一眼，赵瑞龙不敢言语。 只在心里又骂了一遍，胆小如鼠。 赵峰的目光扫过众人，开口时，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缓缓剖开眼前的困局—— “第一。” “高启强说得对。“ 他突然开口，目光如炬地看向这位曾经的鱼贩，“在座各位，谁见过被逼急的资本集团？“” “处理其中一两个典型可以，处理全部人，整个汉东的经济谁来盘活？” “今天把这些人全部都处置掉，明天他们去投资别的地方，这些经济谁来补偿？” 赵立春瞳孔一缩—— 如果梁群峰背后那群人集体抽身，汉东的GDP恐怕要跌出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到时候，失业的工人、烂尾的楼盘、断链的产业……” 赵峰的声音平静，却让众人后背渗出一层细汗。 “——这些账，最后会算在谁头上？” 孟德海强喉结滚动，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狠劲”，差点把所有人都推向悬崖。 “第二。” 赵峰的目光转向赵瑞龙。 “你曝光？可以。” 赵瑞龙眼睛一亮，可下一秒—— “明天全国头条，汉东就成了‘权钱交易’的代名词。” “我这个封疆大吏可真是好手段。” “一来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逼走这么多资本，还闹出这么大的大案，让汉东整个臭名昭著，恐怕未来的十年，这都可能是未来娱乐新闻的详谈吧。” 赵峰冷笑。 “京城的李老坐得住吗？舆论一旦炸开，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了。” “我们要改革，我们要做出事业。” “但不能不计后果，不能赌上一整个省的名声。” “这个罪名我背不住，你们也没有人能背得住。” 赵峰太懂得搞出惊天大案的后果了。 原著名义中的沙瑞金结局，就是一个很好的写照，中央处理赵立春的消息田国富这个副手却比他先知道。 看沙瑞金最后脸上那愕然的表情想必他也知道了。 下一个就轮到他。 一个曾经的缉—毒英雄，省公安厅长最后饮弹自尽。 20年的政法委书记锒铛入狱。 整个汉东腥风血雨一片沸腾，这绝对不是京城想要看到的。 所以整个剧情中的沙瑞金最后并不开心，他甚至在知道祁同伟死之后一次也没有笑过。 赵峰绝不可能做出和原著沙瑞金一样的蠢事来。 听君一席话，赵瑞龙脸上的血色褪尽。 他突然想到——如果事情闹大，别说梁群峰，就连他父亲赵立春，都可能被卷进这场风暴里！ “到时候，就不是撤职那么简单了。” 赵峰的声音像冰锥，一字一句钉进赵瑞龙的脑子—— “是牢狱之灾。” 赵瑞龙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掐进掌心。 他刚才还叫嚣着要“闹大”，现在却连呼吸都有些隐隐的不畅快。 “第三。” 赵峰的目光最终收回在自己视线之前，也将最有可能的结果告知众人。 “梁群峰是傻子吗？” “他难道不知道林三石是摇摆的墙头草？” “在这种关键阶段，他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林三石呢？林家家大业大，让他实在是觉得割舍不了？” “不至于吧，梁群峰的政治眼光应该没这么狭隘。” 赵峰的声音带着一丝锐利的讽刺，将整个阴谋点名。 “所以说我认为。“ “梁群峰他故意让林三石知道这个‘局’，说不定——”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锋利。 “我们冲进去的那一刻，埋伏的记者就会按下快门！” “标题是什么？” “督导组暴力执法，破坏营商环境！” 赵立春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太清楚这个罪名有多致命——程序不公、滥用职权、破坏经济……随便一条，都足以让督导组万劫不复！ 赵峰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扶着额头。 “如果今天特警队冲进这个会场，里面布置的是政商交流会？ 我该怎么跟李老交代？怎么跟汉东的百姓交代，怎么跟全国那么多媒体交代？” “难不成跟他们说会场里有炸弹吗？” “还是说汉东的特警是我的私人护卫，我想调就调？” “后果你们想得清楚吗？” 房间里死寂得可怕，连空调出风口都像屏住了呼吸。 赵立春缓缓弯腰，他突然低笑出声： “后生可畏啊...“ 这位宦海沉浮三十年的老政客，手指竟有些发抖。 他第一次清晰感觉到——自己那套权术，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就像孩童的把戏。 赵瑞龙瘫在沙发上，昂贵的西装被冷汗浸透。 他突然意识到赵立春为什么不让他从政了？ 这种事里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要是他去从政早死了800个来回不带拐弯儿了。 “算——算你厉害。” 高启强向赵峰的眼神带着死心塌地的敬畏，像孟德海，林三石，赵小惠之流也都有各自复杂的心情。 眼前的人明显思维和他们不是一个维度。 几个人也没什么办法，感觉到智商情商被碾压。 窗外，商贸格栅的霓虹依然闪烁。 赵峰站在落地窗前，背影被城市的灯火勾勒出锐利的轮廓。 没有人看见他嘴角转瞬即逝的冷笑 ——这场局，才刚刚开始。 “那怎么办？赵组长？” 提供消息的林三石显然是十分的落寞，没想到他的投诚，竟然是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危险。 “就这么不管了？” 赵峰摇了摇头，脸色重新恢复平静，甚至闪过一丝阴沉。 “梁群峰摆下如此好的酒席，我们岂有不赴宴的道理。” “等我讲完最后一件事儿，我们全部都过去。” “诸位敬请等着吧。” “现在我们有投资2，000万，待会儿我要让这帮老狐狸们心甘情愿的把这个资金凑到1亿。” “京州这场序幕拉开，我们自然要粉墨登场。” 第48章 今天就让赵峰好好出出名。 包厢的鎏金吊灯在头顶摇晃。 赵立春缓缓放下茶杯，目光深沉地看向赵峰。 “赵组长，如果真能做到拉入一个亿的投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 “赵家，愿意跟林三石出一样的钱。” “既然决定了要跟着林组长，那我们赵家肯定也要拿出气魄来，这是我赵立春给组长你的保证。“ 房间里瞬间安静。 赵瑞龙猛地抬头，瞳孔骤缩——两千万？！ 他下意识看向父亲，却见赵立春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在谈一笔普通的生意。 “小惠出一千万。”??赵立春淡淡道。 “瑞龙，你也认领一千万。” 赵瑞龙猛地呛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 ——一千万？！ 他这些年靠着父亲的消息捞了不少油水，但一千万现金，几乎是他能拿出的全部流动资金！ 他猛地转头看向姐姐赵小蕙，眼神里带着求救的信号—— 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赵小蕙却只是轻轻晃着红酒杯，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赵峰身上。 “父亲说得对。” 她突然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 “如果赵组长能做到一个亿的配合……” 她放下酒杯，直视赵峰。 “不是两千万。” “是我出两千万，瑞龙也出两千万。” “赵家，愿意出四千万。” ——四千万？！ 赵瑞龙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姐！你疯了吗？！”??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那可是我们的全部身家！” 赵小蕙淡淡扫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闭嘴。” 赵瑞龙瞬间噤声，脸色铁青。 他不敢相信——一向宠他的姐姐，居然站在了赵峰那边？！ ——而且，她居然愿意拿出两千万？！ 赵立春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女儿和赵峰之间来回扫视。 他忽然笑了。 “看来，小蕙比我想象的更有魄力。” 赵小蕙没有回应父亲的调侃，只是看向赵峰，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早就看透了。 从赵峰轻描淡写地让林三石跪地献出六成股份的那一刻起，从赵峰从容的戏耍梁群峰戏耍梁璐，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值得赌一把。 更何况这个人的身份还有相貌，都和他们那个大哥有着极其的相似。 赵小蕙隐隐约约觉得. 赵峰帮他们可能不是出自于随便的选择，说不定冥冥之中就是有血缘的牵扯了。 如果是自家人，那么2，000万帮就帮了。 赵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原本他以为他得公布赵家长子的身份才能拉来赵家的鼎力支持，却没想到，除了赵瑞龙这个蠢货，自家人的智商情商都能跟得上。 那暂且也就不必把身份点名了。 赵峰点了点头，算是对赵小蕙的肯定。 “赵家，做了个明智的选择。” 这个正当且坚定的投资，未来必定会给他们带来双倍甚至是十倍百倍的利益。 而能赚多少钱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笔钱来的正当。 日后就算是从京城降下来一个反贪局长，赵家也就不会再怕被查了。 获得赵家的表态，赵峰今天这场聚会的计划算是基本完成。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 “你们在这里稍坐。” “我去打个电话。” “然后，我们一起去会会梁群峰摆下的鸿门宴。”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外，背影挺拔如刀。 孟德海也为了接下来的部署去做计划，高启强退出房门，房间里，只剩下赵家三人。 赵瑞龙终于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压低声音质问： “姐！你到底在想什么？！” “那可是两千万！你疯了吗？！” 赵小蕙冷冷瞥了他一眼。 “蠢货。” 她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 “你以为父亲为什么突然改口？” “你以为林三石为什么愿意跪？” “你以为——”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 “赵峰凭什么敢带我们去梁群峰的鸿门宴？凭你这个猪脑子吗？还是凭借父亲现在比梁群峰还要低的职级。” 赵瑞龙愣住了。 赵立春坐在沙发上，轻轻摩挲着佛珠，眼神深邃。 “小蕙说得对。” 他缓缓开口。 “这艘船，已经开动了。” “要么上船，要么——” 他看向儿子，眼神冰冷。 “被碾碎。” 走廊里，赵峰拿着电话细语着什么，听见源源不断的回应。 “确定已经部署好了？” “确定人员安排，全部都到位？” “好啊，那就等我安排。” 赵峰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轻松。 直到风最后吹过他的发梢，赵峰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忧虑。 千钧落子定乾坤，此去必摘日月还。 …… 商贸格栅大厦。 全景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灯火，会议室内却只开了一排射灯，将长桌照得如同手术台般惨白。 梁群峰坐在主座位上，笑意阑珊。 “各位老总给面子，这次才能把阵仗铺开。“ 他特意朝左右两侧点头，“特别是徐董和沈总，没有二位调动资源，我这台戏唱不起来。“ “至于林三石——” 他嗤笑一声，目光扫向那把空椅。 “一个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的废物，希望他能发挥点作用，把今天的消息带给赵峰。” “要不然今天这场大局可就白组了。” 徐世昌，地龙资本的掌舵人，五十多岁。 在京海算是相当有名的商人，家底丰厚，在商会任会长，这个桌子上有一大半的老板，都是他提拔出来的。 梁群峰现在能坐稳这个市委书记。 徐世昌就做了不少贡献，有传闻说，这老徐家是从清朝发的家。 祖上有个有名的祖宗进宫当了太监发了家业，后来创办的商会，总之在京州这个地方相当的有实力。 沈万钧，铁轨资本的掌控者。 和徐世昌不同，这个沈万均是个十足的投资主义者，承建了不少铁路，承建了不少政府单位，由此发的家。 有人说是香江来的，也有人说祖上是京城的。 总之手眼通天，背景厚的很。 不然不可能中标那么多的政府工程。 满桌响起低笑声。 梁群峰端起茶杯，啜饮一口，缓缓开口： “诸位，今天这场戏，可要唱好了。” 他放下茶杯，声音陡然冷厉： “第一，林三石手底下的半导体科研人员，没一个愿意帮他，没有一个人才，赵峰的半导体事业不一定是继续不下去。” “第二，他一毛钱都掏不出来。” “毕竟咱们全京州的有钱人都在这里。“ “第三——” “林三石那个狗东西，今天没来聚会，肯定是已经倒戈向赵峰了。” “我特意告诉他，今天我们会在这里举行聚会。” “那老狗为了向赵峰投诚，肯定会跟赵峰透露一些我们的底细，赵峰筹不到钱，手忙脚乱，想必早已经是心乱如麻。” “所以我断定赵峰绝对不会放过今天晚上这个机会，他会出动大手笔。” “大约一两个小时会有警察包围这里。“ “说不定还会强行破门，弄出的动静不小。“ 他冷笑一声，眼神阴毒。 “大家就统一口径，今天是我们汉东第20次政商交流会，为的就是投资半导体事业的发展。” “结果你想想，赵峰不但不支持，还带着特警来破坏。” “舆论会怎么想？京城会怎么想？” “我已经叫来了全国一百多家媒体，外面两百多个记者待命。” “只要赵峰敢来——” “今天，就让他好好出出名！” 第49章 一个亿的投资！！！！！ 边众人交换眼神，嘴角勾起贪婪的弧度。 徐世昌阴测测地笑了： “梁书记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有几个‘心脏病发作’的，还有几个‘当场撤资’的。” “这可都是因为受不了惊吓，被这位赵组长惊扰到的。” “这么一来，这位赵组长不就成了破坏寒冬半导体事业发展的罪魁祸首了吗？” “哈哈哈哈，这年轻人啊。” 另一边商会的副会长沈万钧转动佛珠，慢悠悠补充： “明天统一发报，标题我都想好了—— 《督导组暴力执法，京州经济崩盘》！?” 梁群峰满意地点点头，眼神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冷光。 “赵峰急功近利，一定会来。” “他没钱了，时间也紧迫，肯定想着一网打尽。” “可他不知道——” 他缓缓起身，双手撑在圆桌上，阴影笼罩全场。 “今天这场大会，是给他准备的棺材！” 议事厅的窗户被厚重的绒帘遮蔽，仅靠几盏青铜壁灯照明，阴影在众人脸上跳动，宛如鬼火。 “那么——”??梁群峰缓缓举起茶杯。 “敬赵峰——” “愿他今天，身败名裂！” 桌边众人同时举杯，茶杯碰撞声清脆，只要过了今天，那么京州就还是京州。 就在这时，?徐世昌突然放下酒杯，神色郑重地看向梁群峰： “梁市长，在开始之前，有个人……您必须见一见。“ 梁群峰挑眉：“谁？“ 徐世昌压低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恭敬： “烽火投资的少东家——燕九霄。“ 梁群峰心头一跳。 *——能让徐世昌这种老狐狸都这么谨慎对待的，绝非等闲之辈！?* 他立刻放下酒杯，整理了下领带：“那就请进来吧。“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敞开，手腕上戴着一块Richard Mille，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西装笔挺的助理，一个提着公文包，标准的投行精英模样。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神。 懒散，却又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仿佛在场的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 梁群峰愣住了。 ——这就是徐世昌说的“重要人物“？ 一个吊儿郎当的公子哥？ 徐世昌却已经站起身，微微躬身，语气恭敬： “燕少，您来了。“ 燕九霄“嗯“了一声，径直走到会议桌前，拉开椅子坐下，双腿交叠，姿态随意。 “各位领导好。“ 年轻人随意地打了个招呼，从鳄鱼皮手包里掏出盒雪茄，镀金的都彭打火机“叮“地一声窜出火苗。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拘泥，也是骨子里就狂的没边儿。 坐在主位上跟自己和会场的主人似的。 徐世昌这位商会会长少说，也是极有资历的，在这人面前却没有摆架子。 连忙介绍： “这位是燕九霄燕公子，刚自由国度读完MBA回来。“ “大家都认识认识。” “经营一家科技公司，专利多的大家不能想象，现在大家生活上用到的大多数物品，可能都有他们公司专利的影子。” “有传言说他们背后的专利是一个人研究的，还有可能是个华人。” “总之在业界可以说是一个传奇。” 听完介绍，梁群峰笑递过一根中华。 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做派，他当然是相当不爽。 但是看徐世昌都跟着奴才似的伺候在跟前，梁群峰也大概知道这人什么水平。 “燕公子抽烟？“ “习惯抽这个。“燕九霄晃了晃手里的雪茄，顺手从公文包里取出几份文件。 “梁市长是吧？“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安静下来。 “听说你在找投资？“ 梁群峰勉强压下心中的疑惑，挤出笑容： “燕少年轻有为，不知道……公司具体是什么规模？？“ 燕九霄没回答，只是从助理手中接过公文包，随手划了几下，调出一份财报。 “我们公司现在有137项重大专利，去年光商业授权费1.2亿。“ “其他的杂七杂八，我也不知道怎么算。” “可能加起来有个10个亿吧。” “回头你可以自己上新闻查查。” “隔壁的中江省知道吧？“ “上个月新建了七条公路，全部都是我们公司投建的，那个市长听说没过几天就要升任到省委组织部去了。“ 梁群峰心头一跳，脸上笑容更盛： 这个新闻他听说过，有一个财大气粗的资本，投资起来手笔阔绰。 带动了好一批官员的政绩。 他当时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还在嘀咕，怎么这种好事永远轮不到自己头上。 此刻眼睛泛起绿光来。 “燕少真是年轻有为啊！国外回来的就是不一样！“ 他试探性地问道： “不知道……燕少对京州有没有兴趣？“ 燕九霄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给了一个不太明确的答案： “看心情。“ 梁群峰心里暗骂这小子装逼，但面上依旧热情： “如果燕少愿意投资，我们京州绝对给您最好的政策支持！“ 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燕少能投多少？“ “五千万？“ 既然被徐世昌引荐过来了，那肯定有投资的想法。 梁群峰觉得自己应该时来要运转了。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燕九霄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梁群峰心里一沉，又加码： “六千万？“ 燕九霄还是摇头。 梁群峰脸色有些难看，正想再开口，徐世昌却突然哈哈大笑： “梁市长，您太小看燕少了！“ 燕九霄终于开口，语气平淡： “一个亿。“ ——会议室瞬间死寂。 当燕九霄说出“一个亿“时，梁群峰的眼皮微微一跳。 他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内心的震动。 一个亿。 1995年，这笔钱能做什么？ 他脑中迅速盘算： 2000万，能把京州老城区的主干道翻修一遍；?3000万，足够盖一座三甲医院，外加两所重点中学；?剩下的5000万，足够启动地铁一号线的首期工程…… 政绩！ 实实在在的政绩！ 梁群峰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这笔投资要是落地，明年换届，省长的位置…… 但他没急着表态，而是缓缓放下茶杯，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赞叹： “燕少的手笔，当真让人佩服。“ 语气诚恳，却又带着几分试探。 一个亿不是小数目，燕九霄凭什么投给自己？ ——这背后，有没有其他条件？ “燕少，“梁群峰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不知道这笔投资，您打算怎么个投法？“ 燕九霄轻笑，手指点了点桌面： “听说梁市长今晚要唱一出好戏？“ 梁群峰心头一凛，但面上不显，只是笑道： “燕少消息灵通。“ “我这人有个习惯，“燕九霄慢条斯理地说，“看戏，喜欢看到底。“ “等我要看的戏看完，等我要等的人来了，我就投。” “绝对当场就投。” "你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吃惊的。“ 第50章 他就是来摘桃子的。 梁群峰立刻明白了他的暗示—— 燕九霄在等今晚的结果！ ——如果他能解决赵峰，这笔投资就是他的！ 他心中狂喜，但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稳住了情绪。 ——不能表现得太急切。 “燕少放心，“梁群峰语气沉稳，“今晚这出戏，一定让您满意。“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您说的''等一个人''……“ 燕九霄勾了勾嘴角：“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离开会议室后，梁群峰站在走廊窗前，点了一支红塔山。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逐渐锐利。 ——一个亿的投资。 ——赵峰的倒台。 双喜临门！ 他吐出一口烟圈，嘴角微微上扬。 ——明年这个时候，他可能已经坐在省政府的办公室里了。 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又收敛了几分。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这一段时间点子过得太背突然顺风顺水起来，怎么觉得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燕九霄的态度，有些蹊跷。 那个“等一个人“，到底是谁？ 梁群峰眯起眼睛，将烟头摁灭在窗台上。 不管是谁，只要不妨碍他的路…… 念想想到此处，梁群峰开始为最后的图穷匕见做准备。 从媒体到安保，到现场的所有布控，他都要做到精准的把握。 赵峰能把赵瑞龙的事情处理的那么漂亮，梁群峰自然也要小小的回击一下，证明他在官场30多年，也不是什么酒囊饭袋。 “都安排好了？“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身后五家报社的主编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板。 《京州日报》的王主编推了推眼镜： “梁市长，我们准备了五套通稿，从''暴力执法''到''破坏营商环境''，保证让督导组百口莫辩。“ 梁群峰终于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记住，只要赵峰踏进大门，十秒钟内我要看到闪光灯亮起。“他走到会议桌前，指尖重重敲在桌面上，“ “暴力执法那些东西等到明天发，今天写你们现场的第一观感，看到什么就写什么。“ “不要等我命令，现场记者直接发稿！十分钟内我要看到第一篇报道，一小时内必须见报！“ 《财经内参》的李主编犹豫道： “可是如果实时发布出去，影响实在太大了呢...“ “事实？“ 梁群峰突然提高音量，“现在的事实就是督导组要破坏京州的招商引资！“他眯起眼睛，“你们报社今年的广告指标...“ “记住事实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你们要做的就是要快，最快的速度要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见报。” 李主编立即低下头： “明白，我们一定如实报道。“ “并且一定以最快的速度。” 梁群峰满意地点点头，拿起内线电话： “保安部？所有闸机全部开放，督导组的人来了直接放行，让他们大胆的闯进来。“ 梁群峰生怕遇到什么阻拦，赵峰会察觉到不对劲。 就要让赵峰一往无前的闯进这个圈套来。 挂断电话，他整了整领带。 想到那个总是从容不迫的年轻人即将在闪光灯下狼狈不堪的样子，梁群峰就忍不住想笑。 “梁市长好兴致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梁群峰的笑容僵在脸上。 钟正国带着三名省纪委干部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会议室门口，手里盘着的核桃发出咔咔的声响。 梁群峰迅速调整表情： “钟书记怎么有空过来？“ 梁群峰的脸皮跳了又跳，这个老家伙是不是在自己身边安插奸细了？ 连这么隐蔽的行动，钟正国都能第一时间听说消息。 “听说今天有场好戏，特地来学习学习。“ 钟正国慢悠悠地走进来，目光在几位主编身上扫过，“梁市长这是在...指导媒体工作？“ 梁群峰后背渗出细密的汗珠，但面上不显： “只是例行沟通。钟书记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看看我们京州的新项目？“ 钟正国突然凑近，压低声音： “我听说燕九霄要投一个亿？老梁，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提前通气？“ “最近这个烟九霄可是在全国各地闹得沸沸扬扬，帮助不少人建立了升迁之路，是位大金主。” 梁群峰心头一跳。 这老狐狸消息怎么这么灵通？他强作镇定：“还在洽谈阶段，等落实了自然会向省委汇报。“ “是么？“ 钟正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倒是很期待见见这位燕少爷。“ 梁群峰暗自咬牙。 这老东西分明是来摘桃子的！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梁群峰看了眼钟正国，突然笑道： “钟书记，等今天这事了了，明年我接任省长时，我们一定要好好配合。“ “兹要是等赵峰今天落了网，那我们的事情还可以好好商议，毕竟您是一把手，我是二把手。” “那我的政绩也不就是您的政绩吗？” 钟正国笑的开怀，很得意梁群峰的识趣。 “赵峰确实倒霉，碰上你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对手，那我就预祝你今天马到成功。” “另外呢，我也带给你一个更好的消息，京城那边已经跟我通过气了。” “确认王省长就在下个月开始卸任。” “我这个督导组长有一票推荐，赵峰，这个督导副组长有一票推荐。” ‘当然如果赵峰倒了，那么我这一票可就是单独的一票了。’ 梁群峰看着钟正国眼中藏不住的惊喜。 现在他倒是不介意让这个老狐狸继续摘桃子了，总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先往上走一走，活动活动才是重要的。 “好，既然有了书记您的保证，那我也就大胆许诺。“ “但凡今天把赵峰逗下去，我能成功升任省长。” “我一定说服这个姓燕的，把这将近一个多亿的资金投入到汉东省，而不是京州一个地方。” “预计能解决不少地方的贫困，还能修出几条公路，您的政绩有了，我的面子也有了，如何？” 钟正国哈哈一笑不置可否，用手拍了拍梁群峰的肩膀。 “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那我也就最后再提醒未来的省长一遍吧，这边公安部已经跟我知会过了，说是孟德海调集了一批特警，警力相当的不俗啊。” “估计就是冲着你这个地方来的。让你这打鼓的打鼓唱戏的唱戏，热闹起来吧。” 梁群峰的眼睛都在冒光，双手一拍门，激动的浑身颤栗了一下。 “好啊好啊。” “赵峰果然上当了。” “那书记您先在里面一坐。“ “我这就准备着，给赵峰上他职业生涯中的第1课。“ 也在梁群峰正激动时，高育良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进来。 “梁书记，钟书记。“ “从机场那边来了两辆公务车，好像是京01开头的。” “是不是京城那边来人了？” 第51章 李老出手了！完了！！全完了? 梁群峰和钟正国同时愣住。 “京01？” 梁群峰眉头紧锁，摇头道：“我没接到上面的通知。” 钟正国也皱眉：“我也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不安。 ——李老的人？ 梁群峰突然觉得后颈发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难不成……李老连今天的事都知道？” 钟正国脸色微沉，低声道：“老梁，你确定没走漏风声？” 梁群峰咬牙：“不可能！除非……” 除非那些商人里真有李老的眼线！ ——李老手眼通天，若真插手，今天这局…… 两人沉默片刻，钟正国终于开口： “走，下去看看。” 往地下车库去的一瞬，几个人的心思不免全部都是紧张的。 如果真的是李老那边出手，今天不论设下多重的埋伏，李老一句话也都得散开，毕竟他们这些人的体量连李老一根手指头都不够逗的。 所以梁群峰的心思是有些低落，难不成这么完美的筹划就这么栽了？ 地下车库的冷光灯在水泥地面上投下惨白的影子。 梁群峰的皮鞋踩过一道裂缝，脚步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 “京01的车？“ “是那辆吗？” 他低声问，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钟正国没说话，只是盯着那辆缓缓驶入的黑色奥迪，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核桃——那对盘了十年的文玩，此刻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车门打开，一个年轻人迈步下车，西装革履，眉眼间带着几分书卷气。 梁群峰眯起眼，一时没认出来。 “小平？“ 钟正国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 年轻人抬头，笑容灿烂：“钟叔叔！“ ——沙瑞金的儿子，沙平光。 先前萦绕在几人心头的紧张气氛顿时一下子消散干净。 梁群峰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但手指仍攥着西装下摆. 布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你怎么来了？“ 钟正国问，语气里带着长辈的温和，却又隐隐透着一丝试探。 沙平光快步上前，压低声音： “我刚从京城回来，科研拨款批下来了！4000万！“ 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 “隔壁省的试验基地已经开始动工，三个月内，16MB芯片一定能研发出来！“ “仅仅比国际上的落后一代，也算是二三流水平了吧。“ “今天特意来给叔叔你长长志气，听说赵峰的手笔很大。“ “要不要攒个局，让我打击打击他的嚣张气焰？” 梁群峰盯着他的脸，突然笑了： “好小子！“ 他拍了拍沙平光的肩膀，力道有些重，“不过今天可能用不上你了。“ 沙平光一愣：“为什么？“ 钟正国意味深长地指了指楼上： “赵峰今天……要栽。“ 年轻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嗅到血腥味的幼兽：“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梁群峰大笑，笑声在车库里回荡，却莫名带着一丝紧绷。 就在众人转身时，梁群峰的余光瞥见车库深处—— 还有一辆车。 黑色红旗L5，车窗贴着防窥膜，静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兽。 梁群峰的笑容僵在脸上。 “小平，“钟正国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那辆车……是你的人？“ 沙平光回头，一脸茫然：“什么车？我就一辆啊。“ ——死寂。 梁群峰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李老的人？！ 梁雄锋觉得自己的心脏病简直就要出来了，在这种关键时刻，为何总有一环接着一环的意外？ 他下意识看向钟正国，发现对方的脸色已经变了——那张总是从容不迫的脸上，此刻闪过一丝慌乱。 核桃“啪“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车门缓缓打开。 这下子是轮到三个人都紧张了。 一个身材笔挺的中年男人迈步下车，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 梁群峰的呼吸一滞—— 李老的秘书，薛刚！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心想完了。 李老果然来保赵峰了！ 心里想到一万种结果，梁群峰突然觉得心绪就像是洪水开闸一样都要泄，双腿止不住的发软。 为何赵峰总有这么多帮手来助？ 谁知下一秒，钟正国突然大笑，快步上前： “老薛！“ 薛刚也笑了，伸手与他重重一握： “老同学，好久不见！“ 梁群峰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钟正国回头，眼中带着得意：“老梁，介绍一下，薛刚，我大学同窗，沙瑞金的老战友！“ 薛刚看向梁群峰，微微点头： “梁市长，久仰。“ 梁群峰勉强挤出笑容，喉结滚动了一下：“薛、薛秘书……“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 几人随便闲谈了几句，梁群峰的心这还像过山车一样反应不过来呢。 原来这个薛刚虽然是在李老那边任职，但是帮了钟正国不少忙。 就连钟正国的任职仪式李老决定推迟，薛刚都出言劝阻过。【第3章】 就凭这事儿也能看得出两个人的关系自然匪浅。 接着薛刚便把自己要来的前因后果跟几个人大概讲了一遍。 “我确实是奉李老的命令来的。“ 梁群峰的心又提了起来。 “李老说，“薛刚继续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可以给赵峰拨4000万科研资金，这是李老积蓄的一些人脉。“ “这笔钱可非同小可，如果注入给赵峰，那么赵峰可真有可能起死回生。” 钟正国眯起眼，知道薛刚这么说事情肯定就有转机： 如果薛刚今天不帮忙的话，早就去找赵峰了，说不定现在4，000万都打到赵峰的账上。 所以钟正国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哦？什么时候拨？“ 薛刚笑了： “李老没说具体时间。“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楼上：“如果赵峰今天倒了……那这笔钱，自然就用不上了。“ “既不算是我失职，也不用便宜赵峰。” “你们说，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 ——沉默。 梁群峰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 “薛秘书！您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听说您儿子去的是大悲文玩考古行业，正好前几天我们这边出了一尊玉座金佛，二尺多高。” “我们这地方贫穷又落后的，自然判断不出真假。不说就请您公子给长长眼怎么样？” 他用力拍着薛刚的肩膀，像是要把所有的不安都拍散。 薛刚笑着摇摇头。 “我还在那毛头小子会什么呀？送来不是浪费了吗？” “不过让他练练手，看看这种假冒文物是怎么生产的也可以。” 钟正国也笑得畅快，弯腰捡起那对核桃： “老薛，还是你够意思！“ 沙平光在一旁兴奋地搓着手： “这下真是十面埋伏，赵峰插翅难飞！“ 只听得大厦之外警笛声大作，地下车场全都回荡着剧烈的声音。 几个人表情同时一喜，互相做了个请的手势。 “哈哈。” “赵峰来了。” “那就让赵峰送我们几个更上一层楼。” 第52章 赵峰耍了所有人。 京州国际会议中心顶层，落地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子弹。 会议室内，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梁群峰坐在主位，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桌面，节奏越来越快。 沙平光，薛刚，燕九霄不便出面，都坐在隔壁的小会议室里。 而众商人之间的情绪氛围也都不轻松。 徐世昌叼着烟，没点，烟嘴被他咬得变形。 沈万钧盯着手表，秒针每走一格，他的眼皮就跳一下。 警笛声愈演愈烈，这是出动了多少警察？ 赵峰来了，赵峰真的落入圈套。 钟正国站在窗边，背对着所有人，手里捏着那对文玩核桃，却再也没转动过。 薛刚坐在角落，西装笔挺，表情平静，但镜片后的眼睛始终盯着那扇紧闭的会议室大门。 ——他们在等。 ——等警笛大作，等记者蜂拥，等赵峰被押进来，等这场戏的高潮。?** 突然—— “滴答。“ 空调冷凝管漏下一滴水，砸在真皮座椅上。 梁群峰猛地抬头。 “梁书记。“徐世昌终于忍不住，烟从嘴里掉下来，“我的心里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怎么感觉这警笛声晃来晃去都半个小时了，还没人进来。“ 梁群峰没说话，但脖子上的青筋暴了起来。 沈万钧突然站起身：“我去看看。“ “坐下！“钟正国猛地转身，声音像刀片刮过玻璃，“现在出去，是想告诉所有人我们在等什么吗？“ 沈万钧僵在原地。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嗡鸣，和越来越重的心跳声。 突然—— “咔。“ 门锁转动的声音。 所有人的瞳孔同时收缩。 梁群峰的指尖悬在红木桌面上方，像是突然被冻僵。 徐世昌的烟从嘴角滑落，烟灰烫穿了会议纪要，但他毫无察觉。 沈万钧的钢笔尖“啪“地折断，墨水在纸上洇开一片狰狞的黑色。 ——咔。 门开了。 闪光灯瞬间炸裂，刺眼的白光如刀锋般劈进会议室。 赵峰站在门口，西装笔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身后，孟德海穿着常服，领口别着党徽，神色肃穆；赵立春有些严肃的神情上，却带着一丝轻蔑的笑，身后跟着他的一对儿女。 ——没有警察。 ——没有手铐。 ——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梁群峰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怎么可能？！ 他明明安排好了！ 警车、记者、抓捕流程，一切都该天衣无缝！ 赵峰不是应该迫不及待的想立功，带着特警违背流程，冲进这个政商协会的现场吗？ 可眼前的人，却像是来参加一场早已胜券在握的庆功宴。 ——楼下的警笛声还在响，刺耳得像是嘲讽。 钟正国到底是老狐狸，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立刻堆起笑容： “赵组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赵峰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满屋的摄像机，最后落在梁群峰脸上： “政商联席会，督导组怎么能缺席？“ “我自然要来，我肯定要来，你们也期待着我来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砸在梁群峰胸口。 他在挑衅！ 梁群峰的手指死死抠进桌面，指甲几乎要嵌入木头里。他强迫自己冷静，可太阳穴突突直跳，血管里的血液像是沸腾的岩浆。 ——为什么没有警察？！ ——为什么赵峰还能站在这里？！ ——楼下那些警笛声，到底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徐世昌的脸色已经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万钧的额头渗出冷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指节发白。 这两个商人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头。 此刻都悄悄地避让开了赵峰的眼神，这种大佬斗法，如果不是一击必胜，现在掺和进去怕是要损失惨重，就像是那个林三石一样。 赵峰缓步走进会议室，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 却像是每一步都踏在梁群峰的神经上。 “各位好像很失望？“他微微偏头，语气玩味，“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他在明知故问！ 梁群峰的呼吸几乎停滞，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块烧红的铁。 赵峰走到会议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看向梁群峰，嘴角的笑意更深：“梁市长，您脸色不太好啊。“ 他在戏弄我！ 梁群峰的指节已经攥得发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却无法掩盖他内心的震怒和恐慌。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计划会崩盘？！ ——赵峰怎么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钟正国终于忍不住，强忍下心绪，干笑一声： “赵组长说笑了，我们只是没想到您会亲自到场……“ 赵峰直起身，轻轻整理了一下袖口：“哦？那楼下的警笛声，各位不觉得奇怪吗？“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转向窗外——警笛声依旧刺耳，可此刻听来，却像是某种宣告。 赵立春终于开口，声音沉稳： 他看向钟正国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淡然。 “是罪犯徐江交代了他们集中的另一伙同谋。” “为了将他们的黑恶势力铲除干净，所以警队出派了大量的警力。“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梁群峰：“想着正好顺路，也就一便送我们过来了只希望不要吵到梁书记和钟书记组建的大会才是。“ ——轰！ 梁群峰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完全不是他计划当中的东西。 赵峰早就看穿了一切，甚至反过来设了个局！ ——他被耍了！ ——被赵峰，彻彻底底地耍了！ 梁群峰死死盯着赵峰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但很快，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还好…… 就算计划失败，我也没有实际损失。 无非是心里憋屈了点。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股被戏耍的怒火，脸上重新挂起官场式的微笑。 “既然赵组长都来了，那会议继续吧。“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沉稳，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过。 钟正国也摇了摇头，心里暗叹一声。 白折腾一场。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语气平淡：“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 徐世昌和沈万钧也立刻跟着起身，脸色难看，显然不想再待下去。 ——这场所谓的“政商会议“，本来就是假的！ ——他们设局引赵峰来，就是为了当众让他难堪！ ——可现在，赵峰不仅没被抓，反而站在这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还开什么会？ 赶紧散了算了！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离席时—— “慢着。“ 第53章 我看有哪个敢站出来。 赵峰突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 却让所有人的脚步一顿。 他站在门口，双手插兜，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各位，政商会议怎么能这么草草结束？“ “我这个督导组副组长都还没发言呢。“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梁群峰的眼皮跳了跳，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想干什么？ 赵峰缓步走回会议桌前，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梁群峰身上：“梁市长，不介意我讲两句吧？“ ——他在要主位！ ——他在逼梁群峰让座！ 梁群峰的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呵，想让我难堪？ 行，我看你能讲出什么花来！ 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侧身让开主位：“赵组长请。“ ——这一让，意味深长。 ——不是他梁群峰主动让的，而是赵峰“要“的。 ——面子已经丢了，但他不能连最后的姿态都崩掉。 赵峰也不客气，直接走到主位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目光平静地扫视全场。 “既然各位都坐下了，那我就简单说两句。“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来参加一场普通的政商会议。 “首先，感谢梁市长和各位企业家对汉东半导体产业的支持。“ ——支持？ ——支持个屁！ ——这场会议根本就是个陷阱！ 梁群峰心里冷笑，但脸上依旧挂着官场式的微笑。 赵峰继续道： “既然大家如此的鼎力支持，那我们政府也不能白白浪费了大家的一腔热情。” “想必林三石，大家应该都很熟悉。” “不过不知道梁书记有没有告诉你们。” “林三石因为给政府的半导体事业筹建注资2，000万。” “政府决定，江环县光明医院这个预计投资5，000万得大民生工程，交给林三石集团筹办。” “对了，金周边圆角边那块新建的机场。” ‘也交给林三石公司了。’ “一方面的市政府对于这样大胆支持国家建设的企业的奖励，一方面呢，也是希望他为众人做个表率，为大家开创个先河。” 赵峰话音一落，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死寂。 梁群峰的笑容僵在脸上，瞳孔猛地收缩。 什么？！ 光明医院？京州机场？！ 这两个项目，可都是他梁群峰亲自操盘的大工程！光明医院是省里重点扶持的民生项目，机场更是涉及未来可能上亿的基建投资！ ——现在，全给了林三石？！ 徐世昌手里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裤腿，但他浑然不觉。 沈万钧的钢笔尖“咔嚓“一声折断，墨水在文件上洇开一片狰狞的黑。 林三石是个什么货色，在他们这个20人当中的商业会当中。 林三石只能排在末位。 现在倒好了，林三石扭头一变，要占据龙头？ 两个人眼角微微一动，心思都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钟正国猛地抬头，眼神惊疑不定。 赵峰这是要干什么？ 林三石明明是他们要搞垮的对象，怎么突然成了政府扶持的标杆？！） 赵峰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梁群峰那张铁青的脸上。 “梁市长，您觉得这个安排……合适吗？“ “首先林三石公司的资质，不用担心，绝对符合中标的一切流程要。” “其次资金流方面也不用担心。” “我已经问过省财政了，基建这笔钱早早的就拨到了市财政里。” “梁书记一直不用，肯定就是为我着想，为了存下来支持咱们汉东的半导体事业发展吧。“ 他的语气很轻，却像一把刀，直接抵在了梁群峰的咽喉上。 梁群峰的指节捏得发白，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合适？！ 合适你妈！ 这两个项目，他原本是要留给自己的亲信徐世昌和沈万钧的！但是为了从两个人手中拿到更多的好处，他还一直在吊着两个人，也为了让两个人更忠心一些。 现在全被赵峰一句话送给了林三石！ ——这他妈是赤裸裸的报复！ ——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抽他梁群峰的耳光！ 简直就是千古的阳谋。 早知道就把这笔钱早早的拨出去了，梁群峰悔啊悔不当初，谁知道赵峰这狼子野心的盯上市里的财库了。 但梁群峰不能翻脸。 不仅不能翻脸，他还得笑！ 因为赵峰用的是“政府决定“，是“扶持企业“，是“树立榜样“！ 他要是敢反对，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梁群峰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赵组长的安排……很周到。“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血。 “但是中标的事情是不是还要再做商讨，毕竟这不是——” 赵峰微微一笑：“那就好。“ “商讨是肯定的，我现在不就是来商讨的吗？” “毕竟这里有这么多的货商，要是他们也想学习林三石么，支持汉东的半导体事业发展呢。” 他转头看向林三石： “林总，这两个项目，你可要好好做。“ “政府信任你，你可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林三石坐在角落里，原本灰败的脸色此刻涨得通红。 他猛地站起来，双手颤抖着接过文件：“赵、赵组长放心！我一定……一定不负所托！“ ——就在半小时前，他还跪在地上求赵峰救他儿子。 ——现在，他却突然成了政府重点扶持的企业家！ ——这反转，太他妈魔幻了！ 徐世昌和沈万钧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完了…… 这两个项目一丢，他们在汉东的布局全乱了！！ 钟正国眯起眼睛，突然开口：“赵组长，这两个项目涉及重大，是不是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 赵峰转头看向他，笑容不变：“钟主任觉得哪里不妥？“ 钟正国一滞。 他总不能说“这项目本该是我们的人吃下的“吧？ 赵峰没等他回答，直接拿起桌上的红头文件：“来的路上我已经电话请示过李老，整个林三石公司的资质也已经发给京城去审核，这么大的民生工程，我自然一个人不可能说了作数。“ “所以呢，一定要找权威的机构。“ “我想不通哪里会比京城更加权威，京城那方面的有关人员或全方位的核查l林三石公司的资质。“ “如果各位有异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可以现在跟李老打电话。“ “他老人家早就嘱咐我不能做一言堂，如果谁真的觉得心里不痛快，现在立马就提出来。” ——谁敢提？！ ——提了就是跟李老的决定对着干！ 再说如果京城都能审核过去，别人要想挑，也挑不出毛病。 赵峰笑得开怀，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来。 目光扫过这个布置的冠冕堂皇的偌大会场，扫过现场坐着的这么多商业富士。 以为这就完了吗？ 好戏才刚刚开始啊，既然梁群峰搭了这个巨大的台子，自己就要把这场戏唱得热热闹闹。 还有那薛刚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里呢，李老早就打电话来知会过了。 自作孽不可活呀。 “众所周知，现在呢整个京州还有11个这样的项目。” “可现场坐着的却有二十几个甚至三十几个老板。” 赵峰嘴角撇起，眼睛中闪过一丝玩味。 说好了要筹一个亿，就一分一毛都不能少，就用梁群峰的会议，梁群峰的人脉，来筹汉东半导体发展的钱。 “剩下的这些项目该给谁呢？” “放在平时肯定是分不过来，要被大家说不公平了，不过还好，听说你们这里面有很多一些人是不支持半导体发展的，连我们的孟德海区长亲自去请都见不了一面，很大的资格啊。那正好排除掉。” “像这种自视甚高，不愿意为发展做贡献的。” “也没有资格接受政府的扶持嘛。” 赵峰如鹰一般的目光直直瞪向商会的会长徐世昌和副会长沈万钧。 “谁不愿意投资，正好站出来放弃资格。” “来吧，今天我就把名单给筹备齐了。” “来，站出来吧。” 第54章 赵峰！！！！你够狠毒 会议室的空气凝固得能拧出水来。 赵峰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徐会长，沈副会长。“ 赵峰的声音像淬了冰， “表个态吧？“ 徐世昌的西装后背已经湿透。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前闪过梁群峰昨晚在私人会所说的话： “谁选择赵峰，那就是和我梁某人作对。” “我梁某人绝对和他不死不休。” 会议室里，所有目光都钉在他身上。 赵峰站在主位，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是催命的鼓点。 “徐会长，考虑好了吗？” 徐世昌的额头渗出冷汗，手指死死攥着钢笔，指节发白。 ——投，还是不投？ ——投了，就是背叛梁群峰。 ——不投，就是当众打赵峰的脸。 ——进退都是死！ 他的手机在西装内袋里疯狂震动，嗡嗡的震动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梁群峰坐在一旁，眼神阴冷地盯着他，嘴角微微抽动，像是在无声地警告： 你敢投一个试试？ 徐世昌的喉咙发紧，手指颤抖着摸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梁群峰那边打来的私人电话很明显就是让徐世昌借口来电话了，要考虑考虑。 可现在徐世昌已经被架在火上烤了。 ——接了，就是公然违抗赵峰。 ——不接，就是彻底和梁群峰决裂！ ——他妈的，这是要他死啊！ 徐世昌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迟迟不敢按下。 赵峰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梁群峰脸上： “梁市长，您看，沈副会长好像很为难啊。” “我要看他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然您作为京州的第一责任人，您开口帮我们的徐老板做个决定。” “您肯定是支持半导体事业发展的嘛，对吧，您也有前瞻的眼光，所以说您要解决徐老板的后顾之忧啊。” “来，你劝劝许老板。” 梁群峰的脸色瞬间阴沉，手指捏紧茶杯，指节泛青。 ——赵峰在逼他表态！ 这真比杀了他还让人难受。 赵峰逼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培养十年的白手套，被赵峰当众收编！ 而且周边的这话还是他梁群峰亲自去劝的。 狠！ ——太他妈狠了！ 不仅狠这赵峰心底手段简直又黑又坏。 梁群峰强压怒火，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徐总，既然是赵组长问话，你该答就答，不用顾虑我。” “你可以大胆支持半导体事业的发展吧，现在国家政策这么好对吧？完全不用考虑一点小失小损。” “投吧，大胆的投吧，我看着你投。” 话里有话！ 表面上是放权，实则是警告！ ——你敢投，看到受损失的事大事小。 徐世昌的呼吸几乎停滞，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怎么这么多人偏偏就盯上了他一个呢？ 要不然说大佬斗法普通人千万不能去凑热闹，随便一些波澜就能够让人重伤。 梁群峰这是要他死！ 赵峰这是要他死得更快！ 他妈的，横竖都是死！ 拼了！ 沈万钧的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突然—— “啪！” 他猛地挂断电话，狠狠把手机砸在地上！ “我投！” 徐世昌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世昌集团，5000万！” ——全场死寂！ 梁群峰的茶杯“咔嚓”一声裂开，滚烫的茶水溅了一手，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沈万钧，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十年心血，一朝尽毁！ 徐世昌，他亲手培养的白手套，竟然当众背叛他！ 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抽他的耳光！ 赵峰赢了！ 赵峰轻轻鼓掌，笑容温和： “沈总深明大义。” 他转头看向其他商人，声音轻缓却不容置疑： “各位，还有谁要表态？” ——哗！ ——全场瞬间炸开！ “宏达建材，2000万！” “昌河贸易，3000万！” “金海集团，4000万！” 商人争先恐后举手，生怕慢一步就被踢出局！ 梁群峰的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得可怕。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经营十年的商业帝国，在赵峰一句话下，土崩瓦解！ 赵峰，你够狠！ 但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梁群峰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毯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赵峰！” “你很好，真的很好。” 不顾在场这么多人的目光，不顾其他人怎么看。 梁群峰心态已经有些绷不住了一脚踢到面前的桌椅，大步流星的，干脆也不留半点情面起身离开。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心里一阵糊涂愤怒的，头脑一阵阵发晕，不过很快理智迫使他冷静下来。 他还有薛刚，还有副会长沈万军。 所有人都会背叛他，但是沈万军不会。 梁群峰有这个自信，因为他手中有沈万军很致命的东西。 还有那个从国外回来的燕九霄，还有沙平光，还有那些被他早就已经收买好集体放假了的科研人员。 让赵峰筹到钱不算什么，这只是第一步而已，梁群峰一遍遍安慰着自己，自己还有数不清的底牌。 梁群峰像只落水狗一样落荒而走。 可有人失意就有人得意。 赵瑞龙盯着统计表上4.26亿的数字，突然拍桌大笑：“操！这买卖赚定了！“他拽住赵小蕙的胳膊，“姐，咱哥——“ 话到嘴边突然哽住。 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赵瑞龙突然想起赵峰叮嘱他的身份一事要绝对保密，硬生生把这个哥字给咽了回去。 “咱...该多投点的！“他硬生生转调，指甲在掌心掐出四道血痕。 赵小蕙甩开他的手，香奈儿耳环晃出冷光：“现在知道叫姐了？“ 她压低声音， “昨晚是谁摔着酒杯说''半导体都是骗傻子的''？“ “刚才的酒局上还嫌1，000万多，现在后悔投的少了?” “赵公子现在加注也不迟。“ 赵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倒是不介意这笔钱的资金源源不断的壮大，现在核心的技术，他手中握着有多少资金就能扩大多少产能。 听见赵峰这么说啊，赵瑞龙舔着脸厚脸皮连说了好几声谢谢，也凑到那一堆商户老板中去了。 “赵氏集团一共5，000万！！！！” “都闪开些，没我投的多就给我到后面去排队。” 一时间会场里熙熙攘攘，原本被梁群峰安排好来拍摄赵峰丑态的记者们也纷纷的上前拍摄着这场盛大的投资新闻。 不出意外，明天或者是很快，这场史诗级巨大的投资案例，就会成为整个全国的头条经济新闻了。 这会成为全国科技行业投资的首次成功案例。 绝对是史无仅有的。 钟正国站在会议厅角落，指节轻轻摩挲着保温杯的杯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四亿三千万。?* 这个数字让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赵峰在台上侃侃而谈，赵立春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但钟正国知道，真正的棋手，还没落子。 梁群峰的输赢，他根本就无心在乎。 只要能拉来这笔投资，不管是发展什么行业，那这个省委书记都是有功劳的吧？ 他抬手，轻轻招了招。 秘书立刻凑近，递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通稿。 钟正国扫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汉东日报》头版标题：省委书记钟正国亲自指导半导体产业基金落地，助力汉东经济腾飞》。 他整了整西装领口，迈步走向正在采访的记者团。 该自己露脸了。 第55章 想吃我种的瓜，你有那么大的肚量吗？ “钟书记！” 省台记者眼尖，立刻调转镜头， “您对这次半导体产业基金的筹资成果有何评价？” 钟正国微微一笑，伸手接过话筒，动作自然得像是理所应当。 “这是汉东经济转型的重要一步。”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目光扫过全场，仿佛他才是这场会议的主导者。 “省委高度重视半导体产业发展，这次基金的顺利筹资，离不开省委的统筹规划和政策支持。” 他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赵立春的笑容微微僵硬。 “当然，也离不开企业家们的信任和配合。” 轻描淡写，就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 既没否认赵峰和赵立春的功劳，却又微妙地压了他们一头。 赵峰站在不远处，眼神微冷，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钟正国满意地收回目光，继续对着镜头侃侃而谈，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接下来，省委将成立专项督导组，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刀刃上。”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要把监管权握在自己手里。 赵立春的指尖微微收紧，但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 钟正国说完，礼貌地将话筒递还给记者，转身离开时，眼底闪过一丝志得意满。 胜利的果实，终究要由他来摘取。 这才是真正的政治智慧。 赵瑞龙在后排猛踹了一脚椅子，压着嗓子对赵峰咬牙道： “这老狐狸摆明要抢功！四亿多的资金，全他妈给他做嫁衣？“ “这老东西脸皮比城墙拐角还厚！我们辛苦筹的钱，他想着坐收渔翁之利？“他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这他妈赚了钱都不痛快！“ 他拳头捏得发白， “你就这么看着不管他？我要是你今晚上气的得睡不着觉。.“ 赵峰轻轻摇头，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 自从他看到钟正国的时候，就已经想象到钟正国这老狐狸是来做什么的了。 明面上看他好像是两不相帮，实际上就是想坐山观虎斗。 想吃下自己种出来的瓜。 钟正国有那么大肚量吗？ 话音刚落，记者席突然站起个穿米色风衣的姑娘。 赵瑞龙看着很眼熟，瞥了瞥一旁的孟德海。 “老孟，这是你闺女啊？” “什么时候来的？” 孟德海笑了笑，他们出发不久之后，赵峰就让他把孟钰也叫来。 刚开始孟德海还不明白赵峰要干什么，这种事儿又不是他一个姑娘家能掺和得了的。 现在他倒是有些明白了，赵峰这家伙是不是真的会未卜先知？ 记者坐席中。 孟钰把临时记者证往胸前一别，马尾辫利落地一甩：“钟书记，我是《汉东财经》记者临时孟钰。“ 钟正国脸上立刻堆起长辈式的微笑—— 这姑娘他认识，上个月还来家里和女儿喝过茶。他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孟记者有什么问题？“ “三个小问题。“ 孟钰翻开笔记本，语速突然加快：“第一，半导体产业园规划占地三千亩，涉及三个自然村拆迁，补偿方案具体是什么？ 钟正国脸上还挂着长辈式的微笑，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 “这个...拆迁工作会严格按照国家标准...“ “是上浮20%吗？“孟钰突然打断，“我们收到村民反映，有人打着政府旗号压价。“ 钟正国的笑容僵在脸上，茶杯“咔“地一声放回桌面。 脸上的笑容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这个问题可不像是随便问问。 钟正国对这些根本就不了解，也不知道赵峰的这个半导体事业是怎么样计划发展的。 他都没有过问过，怎么可能回答得出来。 没等他回答，孟钰已经翻开第二页： “第二个问题，未来五年预计新增十万就业岗位，配套的廉租房和学校在哪里落地？“ 钟正国的领口突然有些发紧。 他松了松领带，声音不自觉地提高：“规划部门正在...“ “是在东南角吗？“孟钰指着会场后方突然亮起的大屏幕，“图上标注的这个位置？“ 钟正国一看地图上确实标了个小点，连忙笑着点了点头。 “是是是，就是这个东南角。” 没想到孟钰俏皮的一笑，眼睛中还闪着一点点坏意。 这都是赵峰之前在电话上教他的，故意诈一手钟正国。 “可是您不知道吗？这个地方可是比较著名的坟场。我们的政府要把。廉租房和学校落在坟场里？” 钟正国的脸色由红转白。 肉眼可见的眉上皱了比较深刻的严肃。 “最后一个问题，“孟钰合上笔记本，“四亿资金里有多少比例必须用于民生改善？“ 钟正国压根没想到这几个问题，个个问的这么犀利，现在他才反应过来，这臭丫头根本就是赵峰安排的。 他爸爸可是孟德海，赵峰手下现在第1员大将。 诶呀—— 简直一不留神就落入赵峰的圈套。 这些问题怎么能随便回答。 一旦随便回答或者报错，这都会影响民生范围的。 有不少老百姓可是关注着报纸上的事儿，刚才的坟场已经闹出笑话了，现在这笔钱他更是不敢做主，毕竟钱又不是他筹来的，赵峰怎么规划那还是赵峰的事儿。 一时间钟正国还真的被噎住了，刚才他着实有些得意，却不曾想这么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给自己过来使绊子。 现在怎么办？刚才那个逼装出去了，现在怎么接着装下去。 “这些还要具体开会讨论。“ 钟正国的贴身秘书突然冲出来，要说这人确实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发现钟正国再继续下去，恐怕有些拿捏不住事态。 “刚才两个问题各位媒体也请剪辑掉，不要在报纸上出现，毕竟钟书记说的也只是初步的规划，也没有具体的落成，不能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都切掉都切掉。” 全场哗然。 刚才不是信誓旦旦的说做的领导嘛，省委已经做好规划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朝令夕改的？ 就在钟正国即将下不来台时。 赵峰这才不急不急的整理了西装，迈步走上台去，好一番意气风发。 “我是督导组副组长赵峰。” “全权负责汉东的经济改革发展。” 第56章 多行不义自毙自。 聚光灯聚焦在赵峰一人之身。 他目光平静的扫视着围拢在自己身边的记者。 阐述情况是必须的，落井下石自然也不能少。 他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钟正国开口道： “正国同志呢，可能对有些具体情况不太了解，大家也不能怪他，毕竟也就是不久之前，正国同志才从京城来到了汉东。 要处理的情况事物实在太多，他本人也有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所以呢，可能会出现纰漏，不过没关系，大家有什么问题我们今天都能解答。” “本次募资共计4.26亿，远超预期目标。“ 他的声音平稳，却让所有人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这一切，都是在赵立春书记的亲自督导下完成的。“ 要说赵峰这话，可也真真是太歹毒了。 明面上是在为钟正国说话，可实际上呢，大家却能听得出钟正国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可谓是丝毫一点面子都没给钟正国。 盯着钟正国复杂的眼神，赵峰也只是眼角斜了斜。 一个小小的梁群峰不算什么。 未来，他要把赵立春送到钟正国的位置上。 这场发布会，就是第一个台阶。 他侧身，追光灯精准打在赵立春身上。 这位老练的政客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恢复从容。 他看见台下《汉东日报》的镜头已经对准自己，省电视台的话筒正往前递。 “感谢各位企业家的信任。“ 赵立春起身，声音沉稳有力， “这笔资金将专款专用，全力推动汉东半导体产业发展。“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在赵峰身上停留半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政府会确保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接下来我会一一解决大家的详细问题。” “有问题的记者过来这边排队吧。” 台下响起掌声。 赵立春的表现无可挑剔——镇定、权威、掌控全局。 和钟正国的一问三不知，简直是个鲜明对比。 钟正国脸色突然一下子就绿了，赵峰这小东西脑子里的阴谋诡计真多呀，连自己要抢攻这件事赵峰都算出来了。 还真是天下英雄多如过江之鲫。 不过钟正国自有钟正国的胸怀，他感慨赵峰手段是他从这30年来见过最有心思之人，却没有继续抢功下去。 无论如何啊，他是省委书记。 汉东半导体做成了总有他功劳。 这边钟正国看着记者会如火如荼，也就准备离开，而赵峰却快他一步，拦到了钟正国之前。 “钟书记啊，这就要走了？” “临走之前，是不是把您的老同学薛刚叫出来？” “李老有几句话托我转告薛刚。” “多行不义自毙自，是自己辞职留下点体面，还是撕破脸面万劫不复，请他自己考虑。” 钟正国盯着赵峰，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阴沉，最后竟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赵组长，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他整了整西装领口，语气平和，仿佛真的只是在闲聊。 “薛刚？这个李老身边的秘书嘛，我和他并不算熟悉。” “按理来说他不是应该和你更亲近，就算来了汉东也应该找你。” “不过，既然李老有话要转达，那我祝你……成功。”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说——?“你尽管出招，我接着。” 赵峰也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钟书记说笑了，您听不懂，自然有懂的人。” 他微微侧身，让开一条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钟正国深深看了他一眼，迈步离开。 这一夜的成果，远超所有人的预期。 当赵峰站在会议中心的落地窗前俯瞰京州夜景时，半导体产业园的蓝图正在他手中化作现实。 ——4.26亿。 这个数字不仅突破了原定目标的四倍，更创造了汉东省高新技术产业招商引资的新纪录。 在邻省主导的半导体项目，首期募资不过1.8亿；而今晚，京州本地的企业家们展现出的热情与信心，已然预示着这个产业将在这里扎根生长。 资金已不再是问题。 厂房用地、设备采购、人才引进——所有曾经困扰项目推进的难题，如今都有了充足的解决空间。更难得的是，参与投资的三十余家企业中，有近半数主动提出了技术合作意向。这种全产业链的协同效应，远比单纯的资金支持更为珍贵。 赵峰轻轻叩着窗玻璃。 透过倒影，他能看到宴会厅里仍在热烈交谈的企业家们。 这些人曾经各自为政，如今却因为今晚的这场会议，无形中结成了一个特殊的产业联盟。 这才是真正的收获。 只要这些人投入了钱进去，那么这些人便会全力地促进发展。 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破坏分子唱反调。 赵峰不仅解决了资金困境，更在不知不觉间，为汉东打造了一个牢不可破的"半导体利益共同体"。从此，任何想要阻挠这个项目的人，都将面对整个汉东商界的反对。 夜风吹动窗帘。 赵峰收起手中的项目书，转身走向灯火通明的会场。 最艰难的第一步已经完美落地，接下来—— 是时候让某些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势所趋"了。 也不知道林朝阳那边科研人员召集的怎么样了。 现在钱已经到手，剩下的就要靠这些科技主干的了，20天建厂让半导体在汉中生根，不再是空话。 也正在这时，赵峰沉寂已久的系统终于有了反应。 【从容搅动风云变，时代转动岁月迁。】 【筹备过量资金，提前推动时代进步发展。】 【获得三项奖励】 【一，晶圆制造技术】 【包含：300mm晶圆产线?（1994年行业最前沿） 配套的化学机械抛光（CMP）设备技术 浸没式光刻技术原型（比ASML提前5年布局）】 【二，电子消费品芯片】 【VCD/DVD解码芯片?】 【1994年正火爆的技术，是本时代主流娱乐观影技术， 后续可延伸做MP3芯片、数码相机图像处理器】 【三，个人技能项目】 【全种类枪械精通】 看着眼前源源不断闪出来的光幕，赵峰心里的光亮一点一点的也燃烧起来。 第1个配套的是半导体行业的进步和发展。 能让自己本就领先的生产工艺，更加的完整先进。 这是在赵峰意料当中的。 第2个电子消费品芯片，完全出乎于赵峰意料。 有了这个技术，几乎是能抢占整个国内的全部 Vcd， Dvd的市场。 要知道现在人们的主流娱乐方式就是从碟片店里租得比较昂贵的vcd或者dvd，因为国内没有相对先进的生产工艺，所以民间盛传盗版碟片甚至和毒品有一样的暴利。 也就是在这时候催生了一个行业，就是贩卖盗版碟。 大约过五六年之后，国内又会兴起一大波打击盗版的蜂巢。 所以说这个是和娱乐方式有关的科技，但却不能说不重要，就是因为国内盗版碟片的横行导致国家文化像电影电视等艺术，像传统的戏曲等艺术传播方式受到限制，出去到国外还被人抵制。 甚至直到20年后，想起国内仍有不少外国人第一印象就想到的是盗版。 这其实是技术卡脖子形成的必然结果。 国内没有成熟的生产工艺，想要引进正版就要花费高昂的价格，而国外厂商故意将盗版流出，从盗版商那里获取钱财，回头再倒打一耙。 有了这个技术，赵峰十分有信心的推动国内一些文化的传播向外流动。 毕竟在这个时代还是拍出了不少优秀经典的电影。 赵峰的心开始蠢蠢欲动，看来是时候找个时间去京城一趟，跟李老说一说vcd和dvd的事情。 这不仅能带来巨大的利润，还能伴随文化出海，绝对是个举足轻重的产业。 至于奖励的第3项，枪械精通—— 赵峰倒是没放在心上，自己这个级别，虽说可以搞过来枪支，但是应该还不太用得着自己亲自动手吧。 不过好歹也是有备无患嘛。 甩了甩脑袋，赵峰快步走向会场里等待着自己的孟钰。 精神紧绷着这么久，也是时候该休息休息，放松放松了。 科研人员的事情明天再说，今天先陪着小姑娘泡个温泉，听说可以是男女混浴—— 要知道后世这种浴池在出台文件之后可被取消了。 赵峰也去见见世面。 而就在赵峰享受难得的休憩悠闲时光之时，汉东却因为今天这场会议掀起了惊天骇浪。 此刻正在以平方的速度，爆炸式传播。 第57章 赵峰的名字，响彻汉东。 《汉东日报》编辑部·下午6点。 总编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老周！稿子还发不发？“ 值班编辑攥着刚排好的清样，声音发紧， “梁书记那边突然没了消息。不是说之前写好一版就要发一版吗？现在梁书记突然没了指令了，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本来的意思发的不是赵峰的黑稿吗？ 预计要搞臭赵峰，但是现在现场传过来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老主编周正阳从烟雾缭绕的办公桌后抬起头，掐灭了手里的红塔山： “急什么？“ “既然人家上头有指示，不让我们看内容直接就发，那你就发好了。” “上头朝令夕改的，那又不是你我能猜测的。“ 得到编辑指令的小编这就准备去发报，却又被周正阳挥手叫住。 “算了算了，我看一眼你们不要出什么错了，这可是时政新闻。” 他接过稿纸，老花镜片反射着刺眼的台灯光—— 《汉东半导体产业取得重大突破！赵峰筹得4.26亿民间资本！》 副标题：三条地铁线、两座三甲医院、科技工人新区规划同步启动！ 老周的手指突然抖了一下。 “这……“他喉咙发干，一行行黑字像烙铁般烫进眼里： 「……预计半导体产业园将带动汉东GDP增长12%，未来可能直接创造五万个就业岗位……」 「……地铁3号线直通产业区，光明医院新院区年内动工……」 「……工人福利住房按成本价供应，子女优先入学省重点……」 烟灰缸“当啷“一震，老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肘撞翻了它。 “老周？“ 美编小陈探头进来， “给梁书记那边打电话就是不听，不知道梁书记怎么了，好像联系不上。“ “我们到底发不发？” “这怎么完全和之前梁书记说的不一样？” “从这个报纸上去看，赵峰都快成了我们的救世主了，他不是和梁书记不对头嘛？” “发！“老周突然拍案而起，油墨味混着烟味冲进鼻腔， “现在就发！“ “万一任梁书记是和赵峰商量好的呢，两个人达成一致了，管他那么多！这种利民的好事儿，就要让全体百姓都知道。” 他扯开领口，像是被那些铅字灼伤了胸口—— 这哪是一篇报道？ 这他妈是给整座城市动手术的蓝图！ 排字车间轰然作响，滚筒印刷机开始吞吐带着油墨香的新闻纸。老周站在流水线旁，看着自己签过字的头版一张张飞过： 「……京州将成为长江以北最大半导体基地……」 「……首批技术工人可获培训资格……」 「……赵峰表示：要让汉东百姓分享科技红利……」 “疯了……“年轻的实习记者喃喃道，“这得拆掉半个老城区吧？“ 老周突然笑出声，皱纹里积着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光亮： “拆？这叫涅槃！“ 他抓起一张还温热的报纸冲向窗口，东方正泛起鱼肚白。 第一缕阳光照在头版赵峰的侧脸上，也照在印刷厂门口等待的报童们身上—— 天亮之后，这座城市会像被丢进沸水的茶叶般，彻底舒展沸腾。 与此同时，同样运转的还有五大京州的报纸。 这还远远不算完，有电视台已经扛着摄像机去往现场亲自去采访了。 源源不断的报纸从工厂中被提出。 送往晚间的菜市场，送往报停，报社，送往各单位的门口。 傍晚的京州原本是宁静的，可因为这一张张报纸的出现突然好像沸腾起来了。 老张头蹲在马路牙子上，粗糙的手指捏着刚买的《汉东日报》，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汉……汉东半……半导体……” 旁边蹬三轮的王师傅等不及了，一把抢过报纸：“哎呀你磨叽啥！我念给你听！”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陡然拔高： “赵峰筹了四个亿！要修三条地铁！还要盖工人福利房！” “啥？！” 卖早点的李婶儿围裙都没摘，沾着面粉的手直接按在报纸上：“福利房？多少钱一平？” 王师傅手指头点着报纸： “这儿写着呢！成本价！比市场价低一半！” “哎哟我的娘！”李婶儿一拍大腿，“我家老二结婚正愁没房呢！” 建筑工地，钢筋水泥间*。 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们传阅着皱巴巴的报纸。 “技术工人香港培训？”年轻的小赵眼睛发亮，“班长！咱能报名不？” 老班长吐了口烟，把报纸小心折好塞进工具包：“今晚就让你嫂子去街道办打听！” 突然有人指着远处尖叫：“快看！” 两辆贴着“半导体产业园筹备处”的公务车正驶过尘土飞扬的工地，车身上“高薪招工”四个大字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市政府办公楼，茶水间。 几个科员捧着报纸挤在一起，眼镜片后闪着精光。 “赵峰这手笔……”财务科的小刘咂舌，“直接把梁市长晾干了啊！” “嘘！”宣传处的张主任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瞅这规划图——地铁3号线绕开老市委，直奔新产业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是修地铁？这是要改朝换代啊！ ——陈岩石家的小院，夕阳刚刚落下。 高育良刚迈进院门，就看见陈岩石戴着老花镜，正捧着《汉东日报》摇头晃脑。 “好！好啊！” 陈岩石拍着藤椅扶手，茶缸里的水都晃了出来，“赵峰这小子，有魄力！” 高育良脚步一顿，公文包差点脱手。 “小高来得正好！”陈岩石扬了扬报纸，“看看你们京州的大手笔！” 高育良接过报纸，铅字像烙铁般烫进眼里—— 《4.26亿民间资本到位！汉东半导体产业全面启动！》 《三条地铁规划曝光！工人新村选址敲定！》 他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梁群峰不是说今晚赵峰要垮台吗？” 高育良真觉得梁群峰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不地道，想来陈岩石这里取取经，所以心底自然也有些对于赵峰这个年轻人的愧疚。 其实他感觉赵峰这个人挺正派的，是一股清流。 可能这也是他当了这么多年老师留下的职业病，对于年轻的学生折翼总觉得有些可惜。 所以布置好会场之后，他就离席了。 这后面发生了什么？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第58章 李达康和高育良的心思。 高育良接过报纸。 那油墨的香气混杂着一股莫名的灼热，铅字如烧红的烙铁般，在他眼前跳跃。 直烫进心里。 《4.26亿民间资本到位！汉东半导体产业全面启动！》 《三条地铁规划曝光！工人新村选址敲定！》 他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喉结滚动，艰涩地开口： “简直匪夷所思。” “为何会在一场会议之后就彻底改变了命运？” 这位向来精明，在政治上颇为如鱼得水的天才此刻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陈岩石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眼神里闪着少有的兴奋光芒。 "小高啊，" 他端起茶缸抿了一口，"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见过的年轻干部不少，但像赵峰这样的，真是凤毛麟角。" 高育良在藤椅上坐下，默默听着。 "你看看，" 他指着报纸上的规划图，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三条地铁，两座三甲医院，科技工人新区！这哪是简单的项目，这是在给汉东换血，是为京州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奠基啊！这样的魄力，这样的手腕，这个赵峰，了不得！真正是为老百姓干实事的人！” 老人顿了顿，眼神有些深远： "我当年在战场上见过不少英雄，和平年代能有这种气魄的，不多了。" "陈老过誉了。" 高育良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翻江倒海。 陈岩石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只有他自己能品味出的遗憾，像是对自己孙辈的期许落空一般： “这小子，有能力，有担当，年纪轻轻就做出这番事业，将来必定是国之栋梁，能为国家做出卓越贡献。唯一可惜的是……” 他微微摇头， “这么个有出息的年轻人，怎么就不知道到我这老头子这里来坐坐，喝杯清茶，聊上几句呢？ 我也好当面给他鼓鼓劲儿嘛。” 高育良闻言，心中一动。 陈老这话，看似闲聊，实则意有所指。 果然，陈岩石看向他，目光深邃：“小高，你是个聪明人。梁群峰那边，怕是气数已尽了。 这个赵峰，我看行！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你有机会，不妨向他那边……靠拢一些，走动一二，也是好的。这样的人，值得。” “值得……”高育良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赵峰自空降汉东以来的一系列动作：雷厉风行地扫黑除恶，拔除了多少盘根错节的势力；如今又以如此惊人的手笔，为汉东画下了这幅宏伟蓝图。 每一件事，都透着一股不按常理出牌的锐气和常人难及的魄力。 这个人，太耀眼了！ 高育良的心，此刻像被投下了一块巨石的湖面，波澜骤起。 他能走到今天，离不开梁群峰的一路提携，这份知遇之恩，他时刻铭记。若非梁书记，他或许还在大学里教书。然而，官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梁群峰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失了分寸， 甚至可以说是昏招迭出。 而赵峰，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光芒万丈，潜力无限。 陈老的话，像是点燃了他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某种念头。 是继续固守在梁群峰这条看似即将沉没的船上，还是……选择一片更广阔的海洋？ 高育良的眼神复杂起来，他看着窗外沉沉的暮色，陷入了深深的思忖。赵峰这股突如其来的巨浪，不仅搅动了整个京州，也彻底打乱了他内心的平静。 这不仅仅是一份报纸，更像是一份命运的邀约，或者说，是一张艰难的选票。 他该如何抉择？ …… 李达康办公室的门被急促敲响。 "进来！" 秘书小王快步走进，手里攥着一份还带着油墨味的《汉东日报》："李组长，您得看看这个。" 李达康接过报纸，目光扫过标题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4.26亿！ 他腾地站起身，椅子在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手指快速翻动报纸，每一个数字都像重锤般砸在他心上—— “好！好一个赵峰！” 李达康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办公室内踱了几步，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被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所取代。 他不是没见过大项目，但如此精准、如此高效，而且是在梁群峰眼皮子底下搞出来的翻天覆地的手笔，这简直是奇迹！ “半导体产业园……京州将成为长江以北最大半导体基地……” 他喃喃自语，手指在报纸上那规划图上用力地点着，仿佛要将那些线条刻进脑子里。 这哪里是什么产业园， 这分明是一座金山，是一条通往更高层级的康庄大道！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懊恼地一拍大腿： “糊涂啊！我当初还劝赵立春副书记，让他别蹚这浑水，说这京州的水深，赵峰一个年轻人怕是稳不住……我真是老眼昏花了！” 他当时只想着明哲保身，不想让赵立春因为一个前途未卜的年轻人而卷入汉东的复杂局面。 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浑水？ 这分明是泼天的富贵，是足以载入史册的政绩！ 赵峰这小子，根本不是什么愣头青，而是条潜龙！ 李达康抓起电话就拨："给我接赵市长！" "李组长，"秘书小声提醒，"赵书记正在接待省电视台的记者，可能暂时……" 李达康"啪"地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备车！” 李达康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声音斩钉截铁，“马上去半导体产业园筹备处！不，如果赵峰同志在办公室，就直接去他办公室！” 林城宇一愣： “书记，现在？” “就是现在！”李达康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语气中带着不容错过的急切， “必须第一时间向赵峰同志表示祝贺和支持！ 京州的发展，我李达康责无旁贷！我要当面听听他的想法，看看我们市委市政府还能为这个项目做些什么！” 他心里清楚，此刻不表态，更待何时？ 这不仅仅是祝贺，更是要表明自己的心头之意，要让赵峰，要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李达康，是坚定不移地站在推动京州发展这一边的！ 这艘乘风破浪的巨轮，他必须第一时间跳上去， 而且要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与此同时，这份报纸也在汉东大学掀起了惊涛骇浪。 第59章 梁群峰：赵峰夺走了我的人生。 汉东大学，学生活动中心的多功能厅内。 一场学生会干部例会正在进行。 副会长侯亮平端坐中央，条理清晰地布置着接下来的校园文化节活动。 他身旁，是英气勃勃的祁同伟。 眼神锐利，偶尔点头附和。 另一边，钟小艾正认真地做着会议记录，清秀的脸庞带着一丝专注。 台下，还坐着几位学生会干事，其中一位尤其引人注目——那是一位容貌明艳、气质飒爽的学妹，名叫安旎【迪狸热芭饰演】【出自公诉】，法学院的高材生，眉宇间透着一股不输男生的英气与聪慧，正是学生会新吸收的骨干力量。 “……所以，宣传组这边，海报设计要尽快拿出初稿，外联组要……” 侯亮平的话音未落。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嘭”地一声推开。 众人皆是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他们的辅导员刘老师满面红光，手里还挥舞着几份报纸，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带着颤音： “同学们，同学们！ 先停一下！停一下！” 侯亮平眉头微蹙，但还是礼貌地示意会议暂停。 刘老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台前，将手中的《汉东日报》往桌上一拍，激动得脸颊泛红： “看看！都看看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们京州，不，是我们汉东，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他拿起一份报纸，指着头版标题，声音因激动而拔高： “《汉东半导体产业取得重大突破！赵峰筹得4.26亿民间资本！》还有副标题…… 刘老师环视一圈，目光炯炯： “特别是准备考公的同学，这份报纸，你们要逐字逐句地研究！这里面的内容，很可能就是接下来、面试的热点，甚至是直接的考题！” 本年的考公试题还不是全国统一，各省负责自己的选拔有一定的标准，但是因地制宜。 所以这才让这位刘老师格外的激动。 京州出现这么大的新闻，未来的考公环境肯定也会因此变化。 “考公的试题？” 侯亮平眼神一凝，立刻来了精神。 他一直以进入体制内，大展拳脚为目标，对这类时政热点向来敏感。 他伸手拿过一份报纸，目光迅速锁定了“赵峰”两个字，眉心不易察觉地又是一蹙 ——怎么又是他？ 祁同伟则显得平静许多。 他知道赵峰在憋大招，也知道赵峰答应过会给他一个机会。 他接过报纸，目光扫过，当看到通篇都是赵峰的名字，以及那些宏伟的规划时，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这份报纸，无疑是赵峰实力的最佳证明，也让他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更加笃定。 赵峰真的有机会让他彻底的摆脱梁家。 钟小艾也好奇地凑过去，当她的目光触及到那一行行黑字，尤其是“赵峰”那两个熟悉的名字时，呼吸都仿佛停顿了一瞬。 她清澈的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像投入了石子的湖面，漾起层层涟漪。 那涟漪中心，是难以掩饰的钦佩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声嚷嚷，而是轻轻从侯亮平手中接过报纸，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确认这份报纸的真实性。 她抬起头，看向周围同样被新闻震惊的同学，声音比平时略高，带着一种自然的、不经意的分享意味： “大家……报纸上说的这位赵峰，就是今天早上送我来学校的那位学长。”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啊？钟学姐，真的是他？” “他看起来那么年轻……” 安旎那双明亮的眸子也瞬间聚焦在钟小艾身上，带着探究与几分掩饰不住的惊讶。 她走近一步，语气中带着对新闻主角的好奇与对身边人的求证： “小艾姐，这位赵峰学长……就是报纸上这位，做出这么大规划的人？他……他真的这么厉害？” 她刻意放慢了语速，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 钟小艾迎着众人，尤其是安旎那混合着惊奇与羡慕的目光，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她抿了抿唇，没有直接回答“厉害不厉害”，而是轻轻点头，语气中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却又不显得过分张扬： “嗯，就是他。 他今天早上还说，京州未来会有很大的发展，让我们好好学习呢。” 钟小艾这番话其实也是故意的。 其实她和赵峰还全都是因为孟钰的关系，可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是忍不住想要显摆。 毕竟他和赵峰也算是一起吃过饭了。 安旎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那份好奇更浓了，她试探着问道： “那……小艾姐， 你和这位赵峰学长……很熟悉吗？” 钟小艾睫毛轻颤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少女独有的、小小的得意。 “是啊，我们关系还不错，有机会可以让他来学校给大家做演讲。” 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在不经意间拉近了她与这位“传奇人物”的距离。 比直白地说“很熟”更让人信服， 也更引人遐想。 侯亮平听着钟小艾这番话，看着她脸上那不自觉流露出的崇拜与亲近，再看看报纸上赵峰那几乎占据了整个版面的名字和事迹，心中那股莫名的不适感又悄然升起。 他自认优秀，也一直被光环笼罩，但此刻，赵峰这个名字，像一座无形的山，让他感到了一丝压力。 安旎则完全被钟小艾这番话勾起了更深的兴趣。 她眼中闪烁着对强者的向往和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语气中带着几分期盼： “学姐，下次有机会还请帮我介绍介绍。” “我弟弟喜欢捣鼓半导体这些东西，他一定会很崇拜赵峰的。” 钟小艾沉吟片刻，抬眼看向窗外： 如果真有机会碰到，介绍你们认识倒也无妨。 毕竟……" 她回过头，目光扫过在场的同学们："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对我们这些还在象牙塔里的人来说，也是好事。" 侯亮平听着她这番不咸不淡却处处透着亲近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当真是飞来横祸。 与此同时。 梁群峰的办公室里却已经实实在在地，乱成了一锅粥。 看着一封又一封的报纸，被连环信一般的发出。 梁群峰是真的忍不住了。 办公室里七零八碎的东西被打砸了一地，梁群峰在那里发怒。 “把这些报纸的主编全给我找来，现在立刻马上。” “还有把那个燕九霄，把薛刚全部都给我找来。” “还有会议室里的安保，相关能叫过谁把谁给我叫过来。” “出生！！！！” “简直是出生！！！！！” "赵峰抢的全是我的钱，是我的钱！！！！报纸上本应该是我的名字，不要脸的赵峰夺走了我的政绩。" “现在！马上！！立刻！让这些废物滚过来见我。” 第60章 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 梁群峰的办公室，此刻已不复往日的威严与整洁。 几份报纸被揉成一团，像被人狠狠踩过。 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烟和主人怒火混合的焦躁气息。 梁群峰铁青着脸，额角的青筋因愤怒而突突直跳。 他那双曾经在无数会议上睥睨众生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面前垂手站立的几位报社主编。 “说！都给我说清楚！” 梁群峰的声音沙哑，像一头困兽在低吼， “《汉东日报》的老周！你先说！ 我平日里是怎么待你们的？ 那些经费，那些资源，哪一样少了你们的？啊？！养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关键时刻， 就这么在背后捅我梁群峰的刀子？” “开会的时候你们哪几个不在，有哪一点不清楚。” “为什么要助长赵峰？为什么？”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被震得跳了起来。 《汉东日报》的老周，一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地中海男人，此刻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他微微弓着腰，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梁书记，您……您息怒。这……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梁群峰冷笑一声，指着散落在地上的报纸， “白纸黑字！赵峰！赵峰！满篇都是他赵峰！我的名字呢？ 我为荆州的经济奔走了多久，你们心里没数吗？这头版头条，本该是我梁群峰！”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老周脸上了： “你们拿了我的钱，吃了我的饭，转头就把我卖了？这叫什么？ 这叫忘恩负义！这叫背信弃义！”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年轻，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些的《京州晚报》副主编，悄悄地和旁边的《京州商报》主编对视了一眼，然后鼓起勇气，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录音笔。 “梁书记，”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不大，但在剑拔弩张的办公室里却异常清晰，“您……您先消消气。 关于这次新闻的发布速度，我们……我们确实是严格执行了您的指示。” 梁群峰一愣，眯起眼睛： “我的指示？我什么时候让你们铺天盖地宣传赵峰了？” 那副主编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一段略带嘈杂，但绝对是梁群峰本人那独特嗓音的录音，清晰地从录音笔中传了出来： “——不管发生什么，立即见报！要快！要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听明白没有？” “记住！是任何消息！ 你们必须给我第一时间见报！要快！十分钟之内，我要在市面上看到报纸！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明白吗？声势一定要造起来！” 这名编辑可是委屈坏了，话都是您说的，事都是我们办的，怎么现在完全不落好了？ 录音不长，但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梁群峰的心上。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老周适时地“补充”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梁书记，您看……您当时就是这么指示我们的，您——” 梁群峰的脸由铁青转为猪肝色，再由猪肝色变得惨白。 他伸出手指着那几个编辑，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噗——” “你的意思是新发展的这样都是我的指示，我害了我自己呗？” “好的，很好啊。“ 梁群峰只觉得喉头一甜，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爸！” “爸！” 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动静不对冲进来的梁群峰大儿子梁志明和小儿子梁景明，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一左一右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梁群峰。 梁志明眼神阴鸷地扫过那几个编辑，厉声道： “都给我滚出去！” 几个编辑如蒙大赦，又带着几分后怕和一丝隐秘的快意，互相使了个眼色，连忙躬身退出了办公室， 临走前还不忘把那支“功勋卓著”的录音笔悄悄收好。 办公室的门被梁家兄弟“嘭”地一声用力关上。 梁群峰被两个儿子搀扶着，瘫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我的钱……我的项目……赵峰……赵峰……出生……你们这群出生……” 刚送走编辑们，梁群峰还没缓过劲，又把安保队长和当时在场的民警叫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市局治安支队的赵东来。 梁群峰刚刚被儿子们扶着灌了两口水，气息稍定，但脸色依旧难看。他一看到赵东来，压抑的怒火又“噌”地冒了上来。 “赵东来！” 梁群峰几乎是咆哮出声，指着赵东来的鼻子， “还有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啊？！赵峰那么大摇大摆地进来，你们就眼睁睁看着？ 我之前是怎么交代的？难道你们一点眼色都没有吗？不知道拦一下？不知道拖延一下时间？让一个毛头小子把我们所有人都耍了！” 赵东来身姿笔挺，面对梁群峰的怒火，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语气不卑不亢： “梁书记，关于赵峰先生进入会场的事情，我们完全是按照您的指示执行的。” “我的指示？” “又是我的指示是吧，我就这么蠢？” 梁群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又像是被踩中了痛脚，声音更加尖利， “说！” “我什么时候指示你们放他进来了？我巴不得他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正当赵东来问旁边的民警要记录仪时。 梁群峰的脸皮跳了跳，挥着手一个字都不想继续听下去。 好像不阻拦赵峰的命令就是他下达的—— 这不对吧，怎么算账算到最根源处，所有的矛头都只指自己? “咳……咳咳咳！” 一股气血猛地涌上梁群峰的喉咙，他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比刚才被编辑们气到时更加猛烈，整个人弓着身子，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梁景明，这个平日里仗着梁家势力有些无法无天的小儿子，此刻也忍不住了。 他不像他哥哥梁志明那样能沉得住气，直接就嚷嚷开了： “爸！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看着自己老爹那副狼狈样，又看看一脸“我们是按命令行事”的赵东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埋怨， “听他们这意思，怎么好像又是您自己安排的？ 一会儿不让赵峰进，一会儿又怕他起疑心让他进来……您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您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做局，结果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吗？” 第61章 主动凑上来的孟钰 梁景明看着父亲梁群峰那张因愤怒和羞愧而涨得通红的脸。 带着几分口不择言的抱怨继续道： “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把人拦在外面，或者直接把消息压下去呢！ 现在好了，报纸也登了，人也进来了，钱也没了， 我们梁家的脸面……” “你……你这个……逆子！” 梁群峰指着梁锦明，气得浑身发抖。 他想发作，却感觉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传来，眼前骤然一黑。 “噗——” 又是一口急血上涌，梁群峰这次没能忍住，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溅在了名贵的地毯上，也溅在了梁景明惊愕的脸上。 紧接着，他白眼一翻，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爸！” “爸！您怎么了？！” 梁志明和梁景明同时惊呼出声，也顾不上内讧了，手忙脚乱地去扶。 赵东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但脸上依旧保持着职业的冷静，对身后的民警吩咐道： “快！叫救护车！” 办公室里顿时乱作一团。 梁群峰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策划的一场大戏，最终会以自己众叛亲离、当场吐血昏厥的方式，戏剧性地落幕。 而这一切的导火索，似乎都源于他那些自相矛盾、自作聪明的“指示”。 ……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经历了一天的风波诡谲，此刻的京州仿佛也沉静了下来。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回城的路上。 车内，轻柔的音乐若有若无地流淌。 驾驶座上的赵峰神色平静，仿佛白日里搅动汉东风云的人并不是他。 他偶尔会通过后视镜看一眼副驾驶的孟钰。 孟钰风衣底下，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领口是精致的蕾丝花边，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优美的颈部线条。 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几缕调皮的发丝随着车子的轻微颠簸，偶尔会拂过她白皙细腻的脸颊。 车窗外掠过的霓虹灯光，在她清澈明亮的眼眸中跳跃。 像是揉碎了的星光。 她似乎还没有从白天的震惊和赵峰那一系列“神操作”带来的兴奋中完全平复下来，小巧的鼻尖上还带着一丝激动的红晕。 此刻，她微微侧着头，目光专注地看着赵峰开车的侧脸，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喂，” 孟钰的声音带着一丝刚经历过大事后的慵懒和刻意的娇嗔，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赵大领导，今天我算不算也帮了你一点小忙呀？”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戳了戳赵峰的胳膊，指尖温软，带着少女特有的馨香。 赵峰故作不解地“嗯？”了一声，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路况： “什么忙？我怎么不记得了？” 孟钰顿时鼓起了腮帮子，像只被惹恼了的小松鼠，连衣裙的裙摆因为她的小动作而微微晃动，露出一小截白皙匀称的小腿，在昏暗的车厢内格外晃眼。 “你！你还装傻！” 她不满地轻哼一声，语气却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什么忙？你自己想。我现在只想要我的奖励。” 赵峰嘴角微微上扬，但依旧维持着“不懂风情”的人设，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那确实应该奖励。 这样吧，等下我把你安全送回学校，这算不算奖励？” 孟钰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峰：“送我回学校？赵峰，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气鼓鼓的样子，配上那张精致明艳的脸蛋，非但不让人觉得生气，反而更添了几分娇憨可爱。 “怎么了？”赵峰明知故问，语气无辜。 “怎么了？！” 孟钰拔高了声调，随即又像是怕被车外的人听到似的，压低了声音，凑近了赵峰一些，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满， “现在都几点了？学校宿舍早就关门了！我回不去了！” 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香气，轻轻拂过赵峰的耳畔，让他心头微微一动。 赵峰强忍着笑意，继续“装傻”： “哦，那倒是我的疏忽了。 那……送你回家？” 孟钰的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自己的一缕长发，声音细若蚊蚋： “回家……我爸肯定在家呢……你这么晚送我回去， 多……多不好意思啊……” 她偷偷抬眼瞥了赵峰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和羞赧。 那副欲语还休、我见犹怜的模样，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都化为绕指柔。 赵峰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他放慢了车速，将车稳稳地停在了一个相对僻静的路边。 他转过头，目光温柔地看着孟钰，眼底带着戏谑的笑意： “那你说怎么办？ 学校回不去，家也‘不好意思’回，总不能让你露宿街头吧？” 孟钰被他看得脸颊更红了，她轻轻咬着下唇，那饱满的唇瓣因为这个小动作而显得更加诱人。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和嗔怪，声音却软糯得像棉花糖： “笨蛋！” 她轻轻地捶了赵峰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 赵峰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调侃的话，却见孟钰那双水汪汪的、仿佛盛满了月光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 她的呼吸似乎也变得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那淡粉色连衣裙的蕾丝花边也随之轻轻颤动。 就在赵峰心头闪过一丝异样预感的瞬间—— 孟钰动了。 一片柔软温热的触感，轻轻地、如同蜻蜓点水般，落在了赵峰的嘴唇上。 赵峰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些，却没想过孟钰比他想象的还更加大胆，解开安全带凑了上来…… “休息一下吧，我知道你很累了，休息一下吧。” 车窗全部升起，车辆慢慢熄火在路边。 赵峰也确实获得了一份特殊的奖励。 他也享受在片刻的温柔之中。 毕竟筹钱只是第一步，明天还要解决科研人员的事情，要正式的考核一下科研人员的水平。 还要筹建工人，准备工厂。 李老的秘书薛刚，也要尽快解决掉。 当车子启动，赵峰的脚步就不能停下来了，他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 也就正是在此时啊，赵峰的诺基亚手机屏幕亮起。 是省委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现任省长——去世了！ 【这一张舒缓一下节奏，筹钱剧情告一段落，太高强度的高潮了。】 【大家都节日快乐呀。】 第62章 省长之争 晨曦微露，尚未驱散江州的薄雾。 空气中已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孟钰还在睡梦中，赵峰现在的身体素质实在是有些骇人，饶是她已经在前半夜就求饶了，还是被累得不轻。 沉沉睡在大床上，连赵峰已经醒来都没察觉。 赵峰捏了捏孟钰的脸蛋，也没有多做迟疑，便迅速收拾好准备出发。 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素净的白花。 面容沉静如水。 今天在省委大院为前任省长举行吊唁仪式，赵峰作为督导组副组长是绝对不能迟到的。 除去调研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议题，省长的位置空下来了，这个位置必定是要有人补上去的。 赵峰本打算让赵立春跟着自己的半导体项目大为的露脸，兼任省长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可没想到这前任省长的身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确实的太过着急，赵峰的半导体项目还来不及成功。 如此要选接任的人选，赵立春必须要做出其他的攻击。 赵帆还必须得想想办法。除了半导体之外，要让赵立春在短期内有新的项目能够启动。 出了酒店，秘书陈铮的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黑色的奥迪A6L如一道沉默的影子，平稳地驶离公路。 车厢内，空气仿佛都纯净了几分，只余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皮革座椅的淡淡气息。 赵峰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此刻，他需要片刻的宁静，来梳理这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京州政局。 驾驶座旁的秘书陈狰，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峰的神色，见他睁开眼，才轻声汇报道： “赵组长，有件事向您汇报。 昨晚，李老的秘书薛刚，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说是有急事想见您。您的电话一直没打通，他显得很焦急，问您今天是否有时间接见一下？ 赵峰目光落在窗外，街景像一卷灰色的长布带倒退。他淡淡开口： “让他晾着。” 现在他都着急了，可能怕是有些晚了吧，该来的时候不来。 那就永远不用来了。 杀伐果决，不留情面。这便是赵峰的行事风格。 陈狰屏息片刻，换了个话题： “那……省长一职的推举方案，现下怎么定？ “眼下赵立春虽然呼声不低，但毕竟资历尚浅，与梁群峰相比，未必有多少优势。 而且，我们力推的半导体项目，从立项到出成果，周期太长，恐怕短时间内也无法为赵立春增添足够的政绩筹码。 时间上，似乎有些来不及。” 赵峰终于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的眸子在略显昏暗的车厢内闪烁着精光。 “局里不是只看资历，拼的是‘能否一击即中’。梁群峰的牌面太熟，摸得到底；赵立春虽然薄，但可塑，是白纸。” 他抬眼，视线如锋： “白纸好画龙。但是黑纸啊，却不好染白。” 梁群峰的那两个儿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赵峰示意秘书可以从他的两个儿子查起，从梁璐入手也可以。 忽然赵峰又想到了祁同伟。 自己这些人里唯一能和梁家走近的，也就只剩下祁同伟了。 看看祁同伟能不能从打听到什么蛛丝马迹。 的多啊，其次就是要抓紧给赵一春寻找新的利益项目了，最好是又快又能在10天内完成的。 陈狰听得云里雾里，却也不敢多问。 他知道，赵组长心中，自有乾坤。 赵峰话锋一转，问道：“下午半导体产业园那边，我要面试的科研人员，都到了吗？有多少人？” 这才是他今日真正的重心。 政治的博弈固然重要，但科技的基石，才是决定未来的关键。 半导体项目才是重中之重。 陈狰立刻回过神，语速飞快地汇报道： “组长，都已安排妥当！由您之前特别关注的林朝阳还有他教授亲自带队，连同他从海外引荐的核心技术骨干，以及国内招募的优秀研究员，目前已经抵达园区的一共有一百一十二人。都在会议中心那边候着，随时可以开始面试和技术摸底，为项目落地做最后的准备。” “一百一十二人……” 赵峰的眼中闪过一抹满意的光芒，“林朝阳，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坐直了身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很好。通知下去，一个小时后，我准时到。 让他们做好准备。”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城市的轮廓在视野中不断变换。 但赵峰的目光，却仿佛已经穿透了这钢筋水泥的丛林，投向了那片承载着中国半导体未来的热土。 车子拐进殡仪馆侧门。 灵堂里香烛翻腾，白幡垂落。 赵峰和这一任的省长并不算熟悉，甚至说根本没有见过面，不过出于人道主义的尊敬自然还是要过来。 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厅局主官、上市公司董事长、军分区首长……可唯独梁群峰没有出现。 “听说住院了？” “昨晚送进省医，一直在做检查。” 零碎的风声钻进赵峰耳里，他倒是觉得可笑。 难不成梁群峰是被自己气住院了？ 这位市委书记的肚量怕是有一些小。 “赵副组，您这一招筹资四点二六亿，真是石破天惊！” 李达康踩着忙不迭的节奏挤进来，声音又高又亮，仿佛深怕别人听不见他的殷勤。 说话间，还不忘抬手将自己的吊唁花圈往前蹭半步，硬生生挤进清一色的白菊阵列。 赵峰微抬下巴，目光在李达康脸上停留不到两秒，像寒冬薄雪落在炭火，嗤的一声就化了。 “嗯。“ 只有一个鼻音，凌厉得胜过千言。 昨天李达康也是众多人里面想要拜会赵峰的其中一个，不过就连薛刚赵峰都不见，更不要说李达康了。 李达康笑容一僵，脸上的褶子像纸团摊平。 “组长，我是京州的李达康，在秘书处任职，您的那份报告我觉得非常有建设性——” 赵峰抬起眼看一眼李达康，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说起来这个人才华是有的，不过首鼠两端，属于那种能干的投机派，赵峰不太喜欢这种性格。 “哦，李秘啊。” “有什么意见稍后找我的秘书吧。” 日后可以收服，但总得先晾着他一段时间。 要不然赵峰日后一旦失事，李达康绝对是第一个叛变的。 一句“稍后”，如雪崩前的裂隙，既敷衍又致命。 李达康尴尬地收回手，笑容挂在空中，不上不下， 不等李达康继续反应，赵峰已经错过他，去往一旁的钟正国所在地了。 “钟书记，你出来一下。” “关于省长的职位空缺，我们做个简单的沟通吧。” 第63章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李达康脸上的笑容，在赵峰这平静无波的注视下，渐渐有些僵硬，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番“雪中送炭”式的吹捧，怎么也能博得这位新贵的一丝好感。 却没想到， 竟是这般不冷不热的待遇。 这哪里是冷淡，这分明是无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其他官员自觉的向左右闪避开来给赵峰和钟正国腾出一个相对比较私密的空间。 可偏偏就是有那个不识相的。 沙平光紧跟着钟正国站在一起，也没有任何要回避的意思。 赵峰看了他一眼，也无心和他计较。 毕竟时间紧张，赵峰接下来还要去考察科研人员的水平。 所以赵峰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有力， “钟书记。” “当前正值我省市场经济改革向纵深推进的关键时期，群龙不可无首，这个位置，必须尽快有人顶上来。” 他端起面前桌子上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继续道： “来之前，我也向李老请示过。 李老的意思是，特殊时期，可以考虑在省内推荐，尽快选定合适人选，以稳定大局。” 钟正国“哦”了一声，似听非听，指尖轻敲扶手： “赵组长说的是啊，这省长一职，确实重要。 要我说啊，梁群峰同志就不错嘛。在省里工作多年，经验丰富，论资排辈，也该轮到他了。 放眼全省，目前来看，怕是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肯定了赵峰的提议，又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梁群峰，一副公事公办、理所当然的模样。 赵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 他直接打断了钟正国的话，语气却依旧平静： “钟书记，资历长，不代表就一定合适。眼下我省需要的，是一位能够大刀阔斧、锐意进取的领路人。这个省长的位置，至关重要，必须要有干劲，有魄力，能够打破常规，推动改革。” 他顿了顿，目光直视钟正国，清晰而坚定地吐出三个字： “我推荐，赵立春同志。” 办公室内的空气，在“赵立春”三个字落下的瞬间， 仿佛凝滞了一刹。 钟正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还没等他开口，一旁的沙平光却按捺不住，抢先发难道： “赵立春？ 哼，赵组长，您这话可就有些偏颇了吧？ 他赵立春儿子赵瑞龙的事情，屁股擦干净了没有？ 当初闹出那么大的丑闻，险些酿成国际事件，现在居然还好意思提名他当省长？他拿什么服众？ 拿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吗？” 沙平光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劲，以及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似乎觉得抓住了赵峰的痛脚，言语间咄咄逼人 赵峰的眼神骤然一冷。 如利剑出鞘，猛地转向沙平光，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随便在背后议论同志？这就是你高尚的德行？” “至于赵瑞龙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处理清楚，京城那边应该有详细的备案，整个案件的细节你可以去调查，如果还有哪里不清楚的可以去检察院举证。” “我欢迎你去查，我鼓励你去查。” 说完这些，赵峰神情变更加严肃了。 眼睛直直瞪着，插嘴的沙平光。 “不过，” “你是什么身份？” “是哪个级别？这里是省委。讨论的是省级领导班子人选的重大问题，有你插嘴的份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沙平光脸上。 赵峰可不打算轻饶放过他。 沙平光摆明了便是冲着自己来的。 在隔壁省也搞半导体的事业。 不就是想把自己踩在脚下，到时候想借着自己出名吗？ 赵峰可不会给他一点好脸色。 “组织纪律，规矩体统，你都忘到哪里去了？省委核心层面的讨论，什么时候轮到一个隔壁省的复课级别部门负责人来指手画脚？！” 沙平光被赵峰这番疾言厉色的呵斥，瞬间噎得满脸通红。 气得浑身发抖。 他与赵峰年纪相仿，自诩才华不输于人，何曾受过这等当面训斥？ 可偏偏，赵峰说的句句在理，他现在的级别和职务，确实没有资格参与这种层级的谈话。 他负责的那摊子科技事务，在真正的权力核心面前，根本排不上号。 他爸沙瑞金过来可能都受够呛，除非他干爷爷来。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死死地瞪着赵峰，胸膛剧烈起伏。 “呵呵，好了好了。” 钟正国终于开口，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与他无关。他摆了摆手，对沙平光道： “平光啊，你先下去吧，我和赵组长还有要事商议。” 他的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沙平光狠狠地剜了赵峰一眼，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不甘，憋屈地应了一声“是”，转身退了出去。 门轻轻带上，钟正国才端起茶盏，对着茶面缓缓吹气：“年轻人火气大，你别见怪。” 赵峰微微一笑：我还不至于和他一般见识。 钟正国把茶盖轻磕盏沿，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立春的事，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现在我们两个意见相左，那也不好拿主意。 要不然就在事情上见真章吧。 最近省内有个化工厂，叫光明能源要拆迁重建。 大概有4000多工人，需要重新安置，这个拆迁工作进展的相当困难。 我的意见是在这个项目上再次考验一下两位同志，谁能真正的解决这个困难，咱们就把谁提上日程。” 钟正国这话倒是赵峰没想到的。 他还以为钟正国会一味地偏袒梁群峰。怎么突然转了性子要在事情上见真章了？ 要说办事能力，梁群峰差了赵立春不知道有多少台阶。 原著剧情中提到过，汉东的改革开放，基本上是由赵立春一手铁打捞起来的。 这人的政治能力没话说，只不过污点是在他的儿子身上。 赵峰如今遏制住了赵瑞龙的那一股歪风邪气，办事能力他是完全相信赵立春的。 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钟正国要自损3000，给赵立春创造这个机会。 钟正国要如果真是胡搅蛮缠的话，赵峰还一时真没有办法，毕竟他是省委书记。 “好，这个提议我同意，也相对公平。” “回头我让他们通知一下这两位。” 赵峰想不出来钟正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只能见招拆招。 “那就这样吧，钟书记。” “我还要见一见半导体项目组的科研人员，有时间会上我们再讨论细节。” 钟正国笑笑示意应该的。 不过就当赵峰即将出去之前，一个熟悉的人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李老的秘书薛刚——来了。 不用猜，肯定是钟正国通知的。 第64章 薛刚求和 敲门声响起，带着几分刻意的谦卑。 虽然门开着，但是薛刚并没有直接走进来。 这一点当秘书的基本涵养，它还是有的。 “请进。” 赵峰头也未抬。 门被推开，一道略显局促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李老的秘书，薛刚。 此刻的薛刚，脸上堆着十足的歉意和讨好的笑容，与前几日电话里那副公事公办的腔调判若两人。 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公文包，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赵副组长，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实在是太抱歉了！” 薛刚一进门，便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语气诚恳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昨天晚上我紧赶慢赶，结果还是因为飞机晚点，错过了您主持的招商引资大会，没能当面向您道贺， 真是罪过，罪过啊！” 他直起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赵峰的神色，继续说道： “李老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当面向您表达他的祝贺和器重！ 他说，汉东能在您的带领下，迈出科技兴省的关键一步，他老人家非常欣慰！ 这不，李老还特意让我给您带来了几个京城那边对半导体产业有浓厚兴趣的投资方联系方式，希望能为您的宏图大业添砖加瓦！” 薛刚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制作精美的名片夹，双手奉上，脸上带着期盼的笑容。 在他想来，自己姿态放得如此之低，又搬出了李老这尊大佛，还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赵峰就算心里有气，也该顺着台阶下了。 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他薛刚再不济，也是李老身边的人，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赵峰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洞察人心的锐利，直直地看向薛刚。 那眼神，让薛刚心中莫名一紧，脸上的笑容也微微有些僵硬。 “薛秘书，辛苦了。” 赵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过，我有些好奇，您说的‘飞机晚点’，是哪一班飞机？” 薛刚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赵峰会揪着这个细节不放，连忙打哈哈道： “嗨，赵副组长您看我这记性，具体航班号我一时也想不起来了，反正是昨晚挺迟才到的，紧赶慢赶也没赶上。” 赵峰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是吗？我这里倒是有个不太一样的版本。” 从口袋里掏了半天，赵峰掏出一个小型的摄像机来。 伸手把摄像机递给薛刚。 画面中，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驶入， 车门打开，薛刚那张熟悉的脸清晰可见！ 他下车后，并没有急于进入会场，而是与几个人在停车场角落里低声交谈着什么。 紧接着，画面切换，是会场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薛刚正与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碰头，那男子赫然便是昨天在会上对赵峰项目提出尖锐质疑，并试图煽动其他商人离场的徐世昌的亲信！ 再然后， 画面一转，竟然是薛刚在会场附近一家高档茶楼的包厢里，与梁群峰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茶几上，还摆放着一些文件模样的东西！ 视频不长， 但每一帧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薛刚的心上！ 薛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 自己如此隐秘的行踪，竟然会被赵峰掌握得一清二楚，甚至还有视频为证！ “薛秘书，” 赵峰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您昨天下午三点十五分抵达汉东机场， 乘坐的是国航CA1588次航班。随后，您乘坐省府安排的车辆，于四点零五分抵达招商引资大会会场外。 四点十分至四点三十分，您在停车场与梁群峰的秘书刘明以及徐世昌的助手张涛会面。四点四十分，您进入会场，并在六号监控死角与钟正国副省长的秘书王海有过短暂交流。晚上七点，大会尚未结束，您便提前离场，与钟正国副省长在‘静心茶苑’天字号包间会面，直到晚上九点半才离开。” 赵峰自然没有那么广大的神通能够掌握薛刚的一举一行。 李老早就在那边安排好了。 薛刚还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呢，白在京城混了那么多年。 赵峰每说一句。 薛刚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赵峰放下遥控器，眼神冷冽如刀： “薛秘书，你说你因为飞机晚点没能到来，那么，这些行程，又作何解释？ 还是说，你薛秘书有分身之术不成？” “扑通！” 薛刚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椅子。他嘴唇哆嗦着，面无人色： “赵……赵副组长，我……我……” 他“我”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辩解不出来。铁证如山，任何狡辩都显得苍白无力。 “赵副组长，您听我解释，这……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薛刚的声音带着哭腔，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从容和倨傲， “咱们……咱们各退一步，行不行？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样……这样我回不去京城，没法跟李老交代啊！” 他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搬出李老来施压。 赵峰冷笑一声，站起身，缓步走到薛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怜悯和动摇。 “薛刚，” 赵峰的声音斩钉截铁，字字诛心， “有些路，是你自己选的；有些选择，是你自己做出的。 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你以为打着李老的旗号，就能为所欲为，就能在汉东这潭水里搅弄风云，就能肆意践踏别人的努力和心血吗？” “你以为，一句轻飘飘的‘息事宁人’，就能抹去你暗中勾结，试图破坏汉东改革大局的龌龊行径吗？” “我赵峰，眼里揉不得沙子！ 汉东的改革，更不容许任何宵小之辈在背后捅刀子！” 赵峰没提出李老两个字，因为昨晚通电话的时候，李老提到薛刚背后有个关键的人物。 现在是京城斗法的关键时期。 先不要提及，李老要彻底铲除薛刚这一系列的人物。 看起来李老也对薛刚早就是忍无可忍，只不过是念着这么多年的香火情才一次一次的给他反悔的机会。 只不过这薛刚背后牵扯的人不少，看来因为是李老的秘书，背后打了不少旗号。 李老可不会让这污名到自己身上，所以一场清洗行动在京城展开。 赵峰要做的就是不让薛刚察觉。 所以赵峰的话语中无不透露着一种，哪怕李老保你我，我赵峰一样斩你不饶。 薛刚听完这些话。 他明白了， 赵峰根本没打算给他任何机会，这是要将他彻底钉死！ 薛刚的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为一片死灰。 他知道，自己完了，彻底完了。赵峰掌握的这些证据，足以让他在李老面前身败名裂，甚至可能牵连到更深层次的问题。 绝望之下，一股疯狂的怨毒从薛刚心底涌起。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赵峰，声音嘶哑而怨毒： “好！好！赵峰，你够狠！” “你给我等着！ 今天这笔账，我薛刚记下了！你别得意太早，咱们走着瞧！” 说完，薛刚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猛地推开椅子，踉踉跄跄地冲出了房间，背影狼狈不堪，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赵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依旧平静，只是嘴角那抹冷冽的弧度，愈发深邃。 对付这种跳梁小丑，就必须一次性打疼、打怕，不给他任何卷土重来的机会。 至于薛刚的威胁？ 赵峰不屑一顾。 他既然敢掀这桌子，就已经做好了应对一切反噬的准备。 何况只要再等几天，李老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第65章 让祁同伟去卧底？工厂正式落成 处理完薛刚这个小插曲，赵峰并未将此事过多放在心上。 眼下，对他而言， 更重要的事情是即将开始的科研人员面试。 这批人， 将是汉东半导体产业从无到有，从图纸走向现实的核心力量。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前往市郊临时面试地点的路上。 车内后座，赵峰闭目养神，身旁坐着的，正是面容坚毅，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望的祁同伟。 他明白，自己过去的某些标签，以及缺乏强有力的政治背景，使得他在仕途上举步维艰。 而赵峰的出现，对他而言，无疑是一道曙光。 “同伟，” 赵峰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祁同伟身上， “最近感觉如何？” 祁同伟立刻坐直了身体，语气沉稳： “一切听从赵副组长安排。只是一直期待着有真正的事情可以做，要不然总有些无所事事，总觉得有些辜负了您的信任。” 赵峰微微点头，开门见山道： “我这里确实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你真正施展抱负的机会。 不过，这个任务，可能会让你受些委屈，甚至……会让你做一些自己不太情愿的事情。” 祁同伟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赵副组长，您但凡用得着我祁同伟的地方，尽管开口！ 什么委屈我都能受！ 只要能干出一番事业，让我跪着把事办了， 我也认！” 这番话，说得恳切而决绝，带着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狠劲。这正是祁同伟的性格，也是赵峰看中他的一点。 赵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很好。我要你去接近一个人——梁璐。” “梁璐？” 祁同伟微微一怔，这个名字他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没错，” 赵峰语气平静， “梁璐有两个哥哥，梁志明和梁启明。据我所知，这两人在汉东商界口碑不佳，行事颇为张扬。 我需要你通过梁璐这条线，去调查清楚，他们兄弟二人，究竟有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有没有利用梁群峰的权势，谋取不正当利益。” “最重要的一点是，现在有一个拆迁工厂的项目要负责。” “你最好能够打听清楚，梁家对这个工厂有什么想法。” “如果这事情能做成，安排你进公安单位。” “后续让你主导对于塔寨村的清理。” “你愿意去吗？” 祁同伟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他知道，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调查任务，而是直指梁群峰的软肋。 眼下已经到了争夺省长的最关键阶段。 赵峰愿意交给他这样的任务，这是代表着绝对的信任。 祁同伟的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起来。 这两件事，任何一件办成了，都将是泼天的功劳，但也同样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几乎是与梁群峰这样的庞然大物正面为敌。 如果梁群峰能够倒台，他就能够彻底摆脱梁璐了。 赵峰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鼓励： “同伟，我知道这两件事都不容易。但风险与机遇并存。如果你能把这两件事情都漂漂亮亮地办成……”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 “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位置，至少不会比现在的孟德海低。 或许，只是或许，会略逊一筹，但前途不可限量。” 孟德海，京州市地级市区长，正处级干部，在汉东政法系统也是一号人物。 赵峰的这个许诺，不可谓不重！ 祁同伟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他太渴望出人头地了，太渴望摆脱那种被人轻视，前途黯淡的命运了！ 关于梁志明和梁启明兄弟的那些“风言风语”，他也早有耳闻，什么强揽工程，垄断经营，欺行霸市，在汉东地面上几乎是横着走。 现在，正是赵峰与梁群峰斗法的关键时期， 自己如果能在这场旋涡中抓住机会，无疑是一步登天！ “赵副组长！” 祁同伟猛地一挺胸膛，眼神坚定如铁， “您放心！这两件事，我祁同伟接下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给您办妥了！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赵峰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我相信你的能力。 具体行动，我会让人配合你。 记住，注意方式方法，保护好自己。” 车子缓缓驶入一片略显荒凉的工业区，最终在一座巨大的废弃厂房前停下。 这座厂房，原本是京州一家濒临破产的国有机械厂，占地面积广阔，主体结构保存完好。 此刻，厂区内外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数十名工人正在清理厂房内的废弃物，几辆大型卡车停在门口，不断有工人将一些锈迹斑斑的旧设备装车运走。 而在厂房的一侧，已经清理出来一大片空地，几台崭新的工程机械停在那里，似乎随时准备破土动工。 “赵副组长，这里就是我们初步选定的半导体产业园一期厂房。” 陪同前来的市府办工作人员指着巨大的厂房介绍道。 赵峰下车，目光扫过整个厂区。 得益于那4.26亿的巨额投资，汉东省和京州市对这个项目给予了前所未有的支持。 这些精明的商人们在真金白银投入之后，也希望项目能尽快落地见效。 因此，在选址和初期清理工作上，效率高得惊人。 “这个厂房，原本的手续和产权问题都比较复杂，但在几位主要投资方的协调下，昨天一天之内，所有历史遗留问题全部解决，原厂职工也得到了妥善安置。今天一早，清理工作就已经全面展开。” 工作人员不无自豪地说道， “按照您的指示，我们已经将周边几家工厂淘汰下来，但还能勉强使用的通用设备，比如一些大型机床、行吊、配电设备等，都搬了过来，希望能节省一些初期投入和时间。” 赵峰微微颔首。 这些细节，都体现了汉东上下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他走进空旷的厂房内部，巨大的空间回荡着工人们的号子声和器械的碰撞声。 阳光从高大的窗户投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扬的尘埃，也照亮了这片即将发生巨变的土地。 “目前，按照您的规划，我们已经动用了超过两个亿的资金，从国内外紧急采购了一批基础的制造工具和实验设备。 第一批高纯度硅片、特种气体、光刻胶等原材料，也已经通过特殊渠道订购，正源源不断地运输入场。” 工作人员继续汇报道， “我们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营造出一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氛围，让所有参与者都能感受到， 汉东半导体，是真的要干起来了！” 赵峰能感受到空气中那股昂扬的斗志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是的，厂房有了，资金初步到位了，设备和原材料也在路上了，现在，最核心的，就是那些能将图纸变为现实的“大脑” ——专业的科研技术人才。 而今天，他就是要从那一百多名应聘者中，筛选出真正的精英。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这里灯火通明，机器轰鸣，一片片承载着中国半导体希望的芯片，从这里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一股豪情，在赵峰心中激荡。 汉东，乃至整个中国的半导体产业，即将迎来一个全新的“风云时代”！而他，将是这个时代的执笔者！ 二十天的奇迹就将实现了。 第66章 泰叔原来是梁家的人？ 汉东省第一人民医院，高级病房内。 梁群峰斜靠在病床上，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当天的《汉东日报》。 头版头条，赫然是关于 “汉东省积极探索科技兴省新路径，半导体产业园项目正式启动”的报道， 配图正是赵峰在奠基仪式上讲话的照片。 “哼，花里胡哨，哗众取宠！” 梁群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将报纸扔在一旁。 病床边， 他的大儿子梁志明正殷勤地为他削着苹果，小儿子梁启明则在一旁泡着茶， 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 本来两个人也是各有心思的，现在生怕把梁群峰气到住院出不来，也都小心伺候起来。 “爸，您就别为这点小事生气了。” 梁志明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给梁群峰，劝说道， “那赵峰不过是仗着年轻，搞些新名堂罢了。 真要论起治省安邦的本事，他跟您比，还差得远呢！” 梁启明也连忙附和： “就是，爸，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省长这个位子。 钟叔叔这次可是帮了我们大忙，给您争取到了这么好的机会！” 提及省长之位， 梁群峰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呷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钟正国这个人，虽然有时候立场摇摆，但在关键时刻，还是分得清形势的。这次他提出的‘光明能源拆迁项目’ 竞争方案，确实是妙啊！” 按照省委的最新决定，下一任汉东省省长的人选，将主要参考赵立春与梁群峰二人谁能更好地解决“光明能源厂”的拆迁、职工安置及环境污染治理等一系列棘手问题。 谁能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谁就能在省长之争中占据绝对优势。 梁志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爸，这‘光明能源厂’的项目，对别人来说是烫手山芋，对我们而言，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制的啊！” 梁群峰闻言，更是得意地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掌控一切的自负： “那是自然！ 光明能源厂那块地，还有厂里那帮所谓的‘下岗职工’，早就被我的人牢牢控制在手里了。”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地说道： “你们以为那三千多号等着安置的百姓都是善茬？ 哼，里面至少有一半，是我让泰叔他们安排进去的社会闲散人员！ 平日里就聚在厂区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谁敢去动他们的蛋糕，他们就能把天给你捅个窟窿！赵立春想从他们身上打开突破口？ 简直是痴人说梦！” 泰叔，是汉东地面上一个能量极大的“老江湖”，手底下养着一大批亡命之徒。 哪怕是之前被扫除的徐江势力也远远不及泰叔。 其实不能说这人有多狠有多少手段，只能说他活得长，每一次警方的大扫查他都能够化险为夷。 江湖上都盛传泰叔手段通天。 实际上谁能知道是梁群峰，暗中有过指点。 想到这里，梁家一行人自然是都觉得这一次总该稳妥了。 梁群峰冷笑一声： 我已经跟他打好招呼了，只要赵立春的人敢进厂，就给我往死里闹！ 到时候，安全事故、群体性事件，随便哪一样 ，都够他赵立春喝一壶的！” “那我们这边呢？”梁志明急切地问道。 “我们？ ”梁群峰胸有成竹地拍了拍床沿，“简单得很！我已经准备好了一笔钱，到时候让泰叔把那些‘自己人’安抚好，暂时送他们去外地‘旅游’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我当上了省长，再把他们接回来，一切不就解决了？ 到时候，既解决了拆迁难题，又安置了‘下岗职工’， 这政绩，不就稳稳到手了？” 至于钱从哪来？ 梁群峰注意到之前出现在会议上的那个超级富二代燕九霄，可是没有站队赵峰。 看来这个燕九霄还是有眼光的。 梁群峰准备出院之后好好的再去拜访。 梁志明和梁启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和钦佩。 父亲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玩得实在是高！ “爸，您真是高瞻远瞩！”梁启明奉承道。 梁群峰很是受用，话锋一转，问道：“ 对了，那个赵峰，今天在忙些什么？” 梁志明连忙回答： “爸，我打听过了，他最近正忙着面试什么科研人员呢！ 听说还招了不少人，准备在他那个半导体产业园里大干一场。” “科研人员？” 梁群峰闻言，发出一阵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真是异想天开！ 他以为有了几个臭钱，就能凭空变出半导体技术来了？真是too young， too simple！”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我已经让本市的科研人员都跟随沙平光，去了沙平光的研究基地。” “哪怕是本科学历的都没给赵峰一个。” 梁群峰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赵峰不是想招人吗？我倒要看看，他能招到些什么歪瓜裂枣！ 要不就是来年老体衰，要不就是辍学。 要不就是连毕业证都拿不到。 没有顶尖的人才，没有核心的技术积累，他那个所谓的半导体产业园，不过是个烧钱的无底洞！等着吧，用不了多久，他那四亿多资金就会打水漂，到时候，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汉东待下去！” 在梁群峰看来， 技术和人才的壁垒，是赵峰靠着一腔热血和几个亿的资金根本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完全不相信，赵峰能在短时间内组建起一支有战斗力的科研团队，更不相信他能突破国际上的技术封锁。 他的认知，还停留在传统的官场博弈和资源垄断层面，对于赵峰拥有的专业能力,他一无所知。 他当然不知道，赵峰就连下一代圆晶体的技术都有了。 更不要说现在128mb dram芯片。 这种巨大的信息差，让他此刻充满了盲目的自信。 梁志明和梁启明听着父亲的分析，脸上的担忧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幸灾乐祸的笑容。 “爸，还是您英明！” “那赵峰，这次怕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病房内，梁家父子三人的笑声充满了快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赵峰焦头烂额、灰溜溜离开汉东的场景。 与此同时，房门轻轻地被敲响。 三个梁家人同时抬头向着那边看去。 不约而同的，脸色都有些奇怪。 这不是梁璐喜欢的那个大学生祁同伟吗？脾气倔得很，还喜欢装清高。 他怎么来了？ 第67章 128mb dram芯片该面世了。 省第一人民医院的走廊里， 祁同伟手捧一束略显普通的鲜花—— 以他现在的学生身份，太贵重的也买不起—— 脸上带着几分学生特有的青涩和恰到好处的谦卑与关切，缓步走向梁群峰的病房。 他刚一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梁家父子压低了却依旧清晰可闻的谈笑声，隐约夹杂着对“赵峰”和“半导体”的不屑。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轻轻叩响了房门。 “请进。” 梁群峰略带威严的声音传出。 祁同伟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病床上的梁群峰，以及侍立在侧的梁志明和梁启明。 “梁书记，您好。 我是汉东大学的祁同伟，也是梁璐老师的学生。 听说您身体抱恙，特地前来探望，祝您早日康复。” 祁同伟微微躬身，将鲜花递了过去，语气带着学生的恭敬。 梁群峰抬眼瞥了他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审视。 对于这个似乎和自己女儿有些关系，但家境平平、没什么背景的学生，他印象不深，也谈不上好感。只是碍于情面，淡淡地说道： “哦，是小祁啊，有心了。” 梁志明接过鲜花，随手放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祁同学真是消息灵通啊，我爸这点小毛病，还劳烦你一个学生亲自跑一趟。” 言语间，那份对祁同伟学生身份的轻视显而易见。 梁启明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补充道： “是啊，我妹妹也真是的，怎么能让学生为家里的事操心呢？ 祁同学现在不是应该忙着找工作，或者巴结一下新来的赵副组长，看看能不能进他那个高大上的半导体项目里镀镀金吗？ 听说赵副组长年轻有为，最喜欢提拔有冲劲的年轻人了。” 话语间的奚落之意，毫不掩饰。 在他们看来，祁同伟这种穷学生，除了想攀龙附凤，还能有什么别的企图？ 尤其是他之前追求梁璐未果，现在又跑来探病，更让他们觉得动机不纯。 听梁璐说，这个祁同伟和赵峰好像走得很近。 而且祁同伟之前拒绝过梁璐的追求，所以梁家人对这个穷学生完全没什么好感。 祁同伟脸上丝毫不见怒色，反而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连连摆手道： “梁大公子、梁二公子说笑了。 我这点微末道行，哪敢高攀赵副组长。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除了探望梁书记的病情，也是……也是有些事情，想向梁书记和两位公子请教。” 他这番曲意逢迎，放低姿态的模样，让梁家父子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玩味。 一个穷学生，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向他们“请教”？ “哦？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 与梁家父子在医院上演“反间计”的几乎同一时间， 京州市郊那座被赋予新生使命的废弃厂房内，一场特殊的“面试”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与其说是面试， 不如说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技术研讨与现场实操演练。 赵峰站在临时搭建的面试区旁，目光锐利而欣慰地扫过眼前这群神采奕奕的科研人员。 在林朝阳和老教授的带领下，这些人相当的有序。 让赵峰尤为满意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像传统面试那样正襟危坐、唯唯诺诺。 此刻，在简单的自我介绍和专业背景阐述后，他们早已在林朝阳等几位资深专家的自发组织下，形成了几个临时的讨论小组。 厂房内清理出来的一大片空地上，摆放着一些从周边工厂搜集来的基础电子元器件、测试仪器和一些简易的组装工具。 这些科研人员，仿佛回到了实验室，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有的对着几张简陋的电路草图激烈争论，有的则直接动手，开始尝试组装一些基础的模块，手法娴熟，配合默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学术氛围和即将大干一场的昂扬斗志。 “赵副组长，您看，那边是林朝阳和百老，他正带着几位在半导体材料和物理方面有深厚造诣的老师，讨论硅晶圆的初步提纯和切割工艺。” 市府办陪同的工作人员在一旁低声介绍道。 赵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林朝阳精神矍铄，正手持一根粉笔，在一块临时找来的小黑板上勾勒着复杂的化学方程式，不时与身边的几位教授低声交流。 时而点头，时而蹙眉。 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技术的世界里。 “那边，是来自沪市交通大学的李明远教授团队，他们擅长芯片设计与EDA工具应用，现在正在对我们现有的一些基础测试设备进行调试和校准，还提出了一些非常专业的改进建议。” 赵峰目光所及。 李明远正带领着几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一台略显陈旧的示波器，不时记录着数据，神情专注。 更让赵峰惊喜的是，一些原本互不相识的科研人员，在简单的交流后，竟能迅速找到共同语言，并自发地开始协作。 这哪里像是一场面试？ 这分明是一群被压抑已久的科研热情，在遇到合适的土壤和机遇后，瞬间爆发出的惊人活力！ 这才是真正搞学术的人。 赵峰还得感谢梁群峰把那些乌烟瘴气，只知道酒肉卡拿。 只知道学位，只知道摆谱的卡了出去。 “各位老师，各位同仁，请大家先停一下。” 赵峰走到场地中央，拍了拍手，朗声说道。 原本热烈的讨论声和操作声渐渐平息下来，一百多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这位年轻的督导组副组长。 在场能留下的人，基本上都要签保密协议。 所以赵峰对他们不必隐藏，就此准备宣布自己的专业技术，让他们今天就开始着手准备制造。 是时候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震惊了。 128mb dram芯片该面世了。 第68章 祁同伟的卧底行动 赵峰首先进行工作安排。 “为了更高效地开展工作。 我建议，我们将初步组建七个核心攻关小组，分别聚焦于材料、设计、光刻、蚀刻、薄膜、封装和测试等关键环节。 每个小组，推选一位经验丰富、能孚众望的带头人。”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种以项目为导向的分组方式，非常符合科研工作的实际需求。 很快，在林朝阳等几位老资格专家的协调下，七个小组的雏形迅速形成，七位小组负责人也相继被推选出来。 其中赫然就有林朝阳和李明远。 赵峰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工作人员将一个用黑布蒙着的箱子抬了上来。 “各位组长，请上前来。”赵峰说道。 林朝阳等七人依言上前，脸上都带着一丝好奇。 赵峰亲自揭开黑布，露出了里面整齐叠放着的一叠厚厚的图纸。 “这里，是我们目前掌握的一份关于128MB DRAM芯片的完整设计图纸和部分关键工艺流程。” 赵峰的声音平静，却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128MB DRAM！ 在这个国内还在为4MB DRAM的良品率苦苦挣扎的年代，这无疑是一份石破天惊的技术资料！ 七位小组负责人几乎是同时围拢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小心翼翼地拿起图纸，目光迅速在那些复杂的电路结构、精密的参数标注和详尽的工艺说明上扫过。 起初，他们眼中还有一丝怀疑，但随着阅读的深入，那份怀疑迅速被浓浓的惊喜和兴奋所取代！ “这……这绝对是国际领先水平的设计！” 林朝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指着图纸上的一个关键模块， “这里的存储单元结构，巧妙地解决了漏电问题，同时大幅提升了集成度！ 太精妙了！” 李明远教授也看得两眼放光： “还有这个预充电电路和时钟控制逻辑，思路非常新颖，而且在功耗控制上做到了极致！ 这……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设计！” 其他几位组长也纷纷发出惊叹： “这些工艺参数的设定，非常考究，对良品率的提升有决定性作用！” “天啊，这里还详细阐述了深沟槽电容的制造工艺，这可是我们国内目前的技术难点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准确地说出图纸中各个关键构件的名称、工作原理以及技术难点，脸上洋溢着遇到知音般的兴奋和对技术的痴迷。 之前因为国内技术落后而积压在心中的那份憋屈和无奈， 此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赵峰看着他们激动的神情，心中也是一片火热。 这些图纸，是系统奖励的，代表着超越时代的先进技术。而眼前这群人，则是能将这些图纸变为现实的希望！ “各位老师，” 赵峰等他们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道， “图纸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些图纸上的东西，变成我们汉东自己的芯片！ “赵副组长放心！ 有这么先进的图纸作为基础，我们有信心！” 林朝阳代表众人，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保证完成任务！” “对！保证完成任务！” 其他科研人员也齐声应和，声音中充满了干劲和对未来的憧憬。 赵峰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工作人员将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的大包分发给七位小组长。 “这里是每个小组五十万元的科研启动资金，主要用于改善各位的生活和工作环境，添置一些必要的个人用品或者小型实验器材。” 赵峰说道， “我知道，很多老师为了科研事业，常年清贫，生活上多有不便。 我希望，大家在为汉东半导体事业奋斗的同时，也能没有后顾之忧。” 林朝阳等人接过厚包。 入手微沉，心中不由得一暖。 这样区分开来，每个人都能分到差不多上万元呢。 上万元，在1995年，对于很多科研人员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不仅仅是钱，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尊重和信任。 “至于薪资待遇，” 赵峰继续宣布， “从下个月开始，所有参与项目的研究人员，基础月薪暂定为一万元。 七位小组长，基础月薪为两万元。 未来，随着项目的进展和成果的产出，还会有额外的项目奖金和分红。” “一万！两万！” 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这个薪资水平，在当时的国内，绝对是顶尖的存在，甚至超过了很多外企的高管！ 一些年纪较大的科研人员，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他们搞了一辈子科研，何曾有过如此优厚的待遇？ 赵峰的这份慷慨，让他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价值认同。 但他们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激动或者感恩戴德到失态的模样。 长期的科研生涯，让他们养成了相对内敛和理性的性格。 他们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眼神中的光芒更加坚定。 这份厚待，他们会用实实在在的成果来回报！ “赵副组长，这份待遇，太……太高了。” 林朝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们……” 赵峰拖住林朝阳的胳膊。 “你们值得！科研值得！” 至此啊，在赵峰的安排下，属于国内的第1款自研128MB DRAM芯片正式进入了真正的制造流程。 有了赵峰的技术佐助，还有绝对风口的资金支持。 生产设备几乎是当天到位，工厂也在当天运转起来。 只不过在赵峰的安排下。 汉东日报新的报纸上却报道出——16MB DRAM芯片的研究已经在进行中。 这就叫做预期控制。 谁能想到，赵峰研究的不只是这种低级的芯片，甚至要比他高出四个级别，要比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高出两个级别。 赵峰要在芯片真正面世的那天。 震惊汉东，名动国内，享誉国际！ …… 医院里，梁群峰靠在床头， 饶有兴致地看着祁同伟，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祁同伟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叹了口气说道： “梁书记，不瞒您说，我之前……我之前确实也曾想过……想过去投靠赵副组长，希望能在他手下谋个好前程。 毕竟，像我们这种没什么背景的学生，都希望能抓住机会往上走。” 这话一出，梁志明和梁启明脸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讥讽笑容。 就知道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祁同伟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继续苦涩地说道： “可是…… 赵副组长眼界太高，根本就看不上我这种普通学生。 在他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还被他手下的人羞辱了一番，说我异想天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就想一步登天。” 他一边说，一边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失意和愤懑，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个有自尊心的年轻人，受到这种对待，有怨气也正常。 “哦？” 梁群峰眼神微微一动， “赵峰看不起你？” 第69章 原来赵峰是拆东墙补西墙？？？？ “何止是看不起！” 祁同伟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甘”， “他还当着我的面说，像我这种没背景没能力，只会死缠烂打的人，一辈子也就只能在底层打转，永远也上不了台面！” 梁志明嗤笑一声： “这倒像是他赵峰能说出来的话，毕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哪里看得起我们这些凡夫俗子。 何况你还是个…… 嗯，对他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学生。” 祁同伟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神秘兮兮的意味： “梁书记，两位公子，我这次来，其实……其实是想给您们送一份大礼。我在赵峰那里，无意中听到了一个关于他那个半导体项目的……致命弱点！” “致命弱点？” 梁家父子三人精神同时一振，齐齐看向祁同伟，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急切。 一个失意的学生，能知道什么致命弱点？ 祁同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门口，仿佛怕隔墙有耳，然后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 “赵峰他……他那个半导体项目，技术全是假的！他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成熟的芯片图纸，更别提什么自主研发的技术了！” “什么？！” 梁群峰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神锐利如鹰。 梁志明和梁启明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祁同伟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他和他最信任的那个林三石在私下里商议，说他现在搞这么大阵仗，又是招商引资，又是建产业园，其实就是想先造势，把摊子铺开，营造出一个热火朝天的假象！” “他的真实目的，是想利用这笔巨额投资，先在国内把名声炒起来， 然后等风声过去，再偷偷从国外，比如从那些二三流的芯片小厂，高价购买一些过时的或者有缺陷的芯片技术和生产线， 回来稍加改装，就冒充是自主研发的成果！” “他现在急着招科研人员，也不是真的要搞研发，而是需要一批人来帮他‘消化’和‘包装’那些买回来的外国技术，好蒙混过关！” 祁同伟说得有鼻子有眼， 表情真挚，语气笃定， 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一个因被拒之门外而心生怨恨的学生，无意中听到这些，然后跑来告密，逻辑上似乎也说得通。 梁家父子三人听得目瞪口呆，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祁同伟说的是真的，那这可不仅仅是赵峰个人的问题了！这意味着，那轰轰烈烈的4.26亿投资，那被媒体吹捧上天的“汉东科技希望之光”，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骗局！一个巨大的泡沫经济！ 梁群峰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沿，沉声问道： “祁同伟，此事非同小可，你一个学生，如何得知这些内幕？ 赵峰如此机密的事情，怎么会让你轻易知晓？” 祁同伟露出一副“侥幸”的表情： “梁书记，我也是运气好。 那天我去赵副组长办公室想再争取一下机会，结果他正好在和林三石谈话，办公室的门没关严，我就……我就在外面无意中听到了那么几句关键的。 他们可能也没想到外面会有人，更没想到会是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学生。 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又旁敲侧击地从一些同样去应聘的人那里打探了一些消息，才把这些事情串联起来。”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献媚”： “我想，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梁书记您，也算是…… 也算是出一口恶气，也希望能得到梁书记您的看重，将来毕业了，能给条出路。” 梁志明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爸，如果真是这样，那赵峰可就彻底完蛋了！ 这可是欺上瞒下，骗取国家和投资人巨额资金的大案啊！ 到时候别说他赵峰，恐怕连他背后的赵立春，甚至那位李老，都要受到牵连！” 梁启明也激动地说道： “没错！只要我们能拿到证据，证明他的芯片是假的，是从国外买来的，那他之前营造的所有光环都会瞬间破灭！ 他会成为汉东最大的笑话！” 梁群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他知道，这个消息如果属实，其威力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 但他毕竟是老江湖，没有立刻全信，眼神中带着审视： “祁同伟，你说的这些，可有凭据？” 祁同伟摇了摇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梁书记，我只是个学生，哪里能拿到什么直接的凭据。 不过，我想赵峰他既然要从国外购买技术和芯片，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只要盯紧了他资金的流向，以及他后续拿出来的‘成果’，就不难发现问题。” 他建议道： “您们可以派人去查查，看看他最近有没有大额的海外资金往来，或者有没有通过某些特殊渠道接触国外的芯片供应商。 而且，他不是说要快速建成产线，快速出成果吗？ 如果他真的一点技术储备都没有，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上哪儿变出合格的芯片来？ 到时候，只要拿他的‘国产芯片’和国外同类产品一对比 ，真假立判！” 梁群峰沉吟不语，心中却已经信了七八分。 祁同伟的分析，听起来合情合理，而且与他对赵峰“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搞出真技术”的判断不谋而合。 赵峰年轻气盛，急功近利，搞出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骗局， 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一个被拒之门外、心怀怨恨的学生，提供的情报往往带着强烈的个人情绪，但也可能因此揭露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好，祁同伟，你提供的这个消息，很有价值。” 梁群峰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许， “你放心，如果此事属实，将来你毕业了，我梁群峰，绝不会亏待你。” “多谢梁书记！” 祁同伟连忙躬身道谢，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和“感激涕零”的笑容。 又寒暄了几句后， 祁同伟便“识趣”地告辞离开。 待祁同伟走后，病房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热烈起来。 “爸，您说这祁同伟说的是真的吗？一个毛头小子的话，能信吗？” 梁志明还是有些疑虑。 梁群峰眼中闪烁着精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小子虽然只是个学生，但正因为他受了赵峰的气，又急于找靠山，他说的话反而有几分可信度。 而且，他的分析并非全无道理。立刻派人去查！ 一方面，查赵峰最近的资金动向，特别是海外账户！ 另一方面，想办法在他那个所谓的‘科研团队’里安插我们的人，或者收买几个，密切关注他们的研发进展！” “如果他赵峰真的在玩火，我们就让他彻底引火烧身！” 梁家父子眼中都充满了算计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赵峰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们却不知道，祁同伟刚才那番“肺腑之言”，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是赵峰精心安排的剧本。 这个“致命弱点”，是赵峰特意为他们量身打造的“鱼饵”。 来吧！来吧！ 让这场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第70章 天罗地网，梁群峰的必杀之局 省第一人民医院的VIP病房， 在祁同伟离开后，非但没有恢复宁静。 反而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阴谋指挥中心。 梁群峰靠在床头，脸上的病态早已被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所取代。 他不再是那个被动挨打的病人，而是一头嗅到了血腥味，准备发动致命一击的头狼！ “查！给我往死里查！” 他拿起一个加密电话，声音低沉而急促，对着话筒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 “老张，你动用在银行系统的所有关系，给我盯死赵峰和他那个督导组所有相关的账户，特别是海外资金往来！我要知道他每一分钱的去向！” “小刘，你联系海关的朋友，就说怀疑有企业借‘技术引进’的名义走私，让他们重点关注从海外，特别是从欧洲三流国家运往汉东的任何‘精密设备’！” 一连串电话打出去，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悄然撒向赵峰。 梁群峰的两个儿子，梁志明和梁景明，则在一旁兴奋地搓着手。 他们知道，父亲这次是真的要动真格的了。 效率是惊人的。 不到半天，第一份报告就送到了梁群峰的床头。 “爸！查到了！” 大儿子梁志明冲进病房，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真的有！有三笔总额超过一亿的资金，通过香江的壳公司，汇向了士瑞的一家皮包公司！而那家公司的背后，经过我们的人深挖，真的指向了祁同伟说的那家快破产的‘诺兰科技’！” “好！” 梁群峰猛地一拍床沿，眼神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紧接着，梁景明也拿着另一份文件跑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更加狂喜： “爸！还有更劲爆的！ 我们查到，在过去的几天里，有几笔总额超过三百万的款项，通过不同的个人账户，分批打进了赵峰的私人账户里！来源……来源查不到，非常隐蔽！” 三百万！ 私人账户！ 这个数字，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梁群峰脑中断裂的线索！ “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无比刺耳和狰狞， “好啊！好啊！赵峰啊赵峰，你太年轻了！ 你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他一把夺过两份文件，摊在病床上，指着上面的数字，对两个儿子解释道，语气中充满了智商上的优越感： “你们看！这个局，现在全盘皆活了！ 他用投资款去海外买淘汰的垃圾生产线，这是第一步！而对方公司，再用这笔钱的一部分，以‘回扣’的形式，打进他赵峰的私人腰包！ 这就是贪赃枉法！是典型的官—商勾结，侵吞国—有资产！” “证据链！这是一个完美的证据链！” 梁群峰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入了我们的眼中！” 他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立刻拿起了那个通往地下世界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泰叔不紧不慢的声音： “梁书记，有何吩咐？” “老泰！” 梁群峰的声音冰冷而果断，“ 光明厂那边，可以动手了！记住，这次不用留手，把动静给我往大了闹！越乱越好，越无法收拾越好！ 我要让赵立春彻底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梁书记放心。” 泰叔在那头轻笑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血腥味， “天亮之前，光明厂那边，会比过年还热闹。” 就在梁群峰挂断电话，准备品味这复仇前的美妙序曲时，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的人，是李老的前秘书，薛刚。 此刻的他，脸上再无半点在赵峰面前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背叛后的怨毒和投靠新主的决绝。 两个人之前已经显然是互相通过气了。 薛刚知道赵峰不打算给他留活路，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和梁群峰站在一起。 “梁书记。” 薛刚微微躬身。 梁群峰正值意气风发，见他来了，更是忍不住炫耀自己的“战果”。 他将那两份“铁证”递到薛刚面前，冷笑道： “老薛，你看看！这就是李老看中的好苗子！一个彻头彻尾的贪腐分子，一个欺上瞒下的政治骗子！” 薛刚看着文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随即又涌上一股更深的恨意。 “梁书记，光是这些，还不够！” 他咬着牙说道， “赵峰他不给我活路，我也不能让他好过！ 这个罪名，我们得给他做成铁案！”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他在京城金融系统里的老关系。 “是我。” 薛刚的声音阴冷如冰， “我给你一个账号，想办法，在十二个小时内，再往这个账户里打五百万进去。 对，就是赵峰的私人账户！ 做得干净点，分批，用不同的个人名义。 我要让他这个‘受—贿’的罪名，深深刻在骨头里，永世不得翻身！” 挂断电话，薛刚看向一脸震惊的梁群峰，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容： “梁书记，现在，证据够了吗？” 梁群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狠的“盟友”，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 看着远处那座即将被风暴席卷的城市，感觉自己就是这座城市独一无二的王。 他现在手握赵峰“贪腐”和“诈骗”的双重铁证，身后有泰叔搅动的社会舆论，内有薛刚这样的“京城内应”，外有即将到来的神秘投资人燕九霄…… 天时，地利，人和，尽在他手！ “志明，景明！”梁群峰猛地转身，声音洪亮而充满自信。 “爸！” “备车！换上我那身最好的西装！”’ 梁群峰的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憧憬与希望，“我们现在，就去见燕九霄！” 梁景明有些不解： “爸，现在就去？不等事情发酵？” “为什么不等？” 梁群峰的笑容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负， “因为我要让他亲眼看看，谁才是汉东真正的主人！我要让他知道，他那一个亿的投资，投给谁，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拿起那份汇集了所有“铁证”的文件夹，像拿着一柄决定生死的权杖。 “至于赵峰？哼……” “他马上，就要从云端跌进深渊，成为人人喊打的阶下囚了！” 第71章 血光之灾的预言与局中之局 在梁群峰忙着算计赵峰的时候，赵峰这边却在大摆筵席。 白金瀚顶层的豪华包厢内。 招商会功的余温尚未散去，空气中还残留着庆功宴的喧嚣与浮华。 送走了最后一批意犹未尽的企业家。 赵峰示意高启强清场。 白天在检查完整个半导体工厂的流水线之后，赵峰到现在已经是第2批宴会了。 第1批是给科研人员的开工宴，‘ 作为督导组副组长的赵峰，自然要在这个紧锣密鼓生产芯片的开头，为大家好好鼓鼓劲将大家拧成一股绳。’ 第二批就是感谢这些投资商们的。 资金到位很快，政府项目的划分也做得很到位，基本上没有出现什么纠纷。 至此，筹资的事情才算是圆满落幕。 很快，巨大的包厢内，只剩下了赵峰与神色复杂的赵立春。 赵立春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漂浮的茶叶，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眼前这个年轻人。 “怎么总感觉和一场梦一样。” 关于竞争省长，赵立春都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还以为至少得延后个五六年，等梁群峰从那个位置上下来呢，毕竟梁群峰是一把手，他是二把手。 没想到两人竟然有这个竞争机会。 可此刻，他的心里却是十分的不踏实。 半导体事业还没成功，现在让他竞争省长，除了赵峰的支持，他完全没底气。 “赵……组长，” 赵立春斟酌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试探， “梁群峰此人，睚眦必报。 这段时间他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绝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 “他已经动手了。” 赵峰平静地打断了他，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祁同伟那边的消息反馈很快，以及赵峰的海外账户上有被人查询过的记录，还汇入了几笔莫名其妙的资金。 另外高启强也报告说手底下有好几个混混，瘪三什么的，最近不安分。 和能源工厂的工人总是缠在一起。 这些和能源厂工人走得很近的混混，无一例外，都和一个叫做泰叔的江湖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梁群峰自以为将他和泰叔的关系演绎得很好。 可他不知道赵峰手里还有高启强，唐小龙，唐小虎。 赵峰不让他们涉及和自己有关的产业，依旧在这个江湖场上混着，只是不从事非法的行为。 不过人却还在江湖中。 最近时间，高启强凭借着自己的势力，在民间很有影响力。 自然也就在多方打探中找到了这个泰叔的蛛丝马迹。 最近有源源不断的混混，从外地赶来。 这些种种都在预示着。 梁群峰已经忍耐不住要动手了。 赵立春一愣，他远远没有这么多的消息源，所以并不明白赵峰的举措： “已经动手了？” “对。” 赵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京州璀璨的夜景，眼神深邃如海， “如果我没猜错，他现在应该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边享受着‘气急攻心’的病号待遇，一边调动着他所有的资源，准备给我们送上一份大礼。”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惊疑的赵立一春，缓缓说道： “赵书记，接下来几天，光明能源厂那边，恐怕会有异动。 一场针对你的风暴，已经在路上了。” 赵立春眉头紧锁： “光明厂？他想拿那些下岗职工做文章？” “不止。” 赵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要的不是简单的抗议，他要的是一场能让你身败名裂的‘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 赵立春瞳孔骤缩， “你的意思是……会演变成暴力冲突？那……那我更不能去了 ！我必须避开这个漩涡！” 这是任何一个官场老手的本能反应。 明知是陷阱，岂有亲身赴险的道理？ 然而，赵峰却摇了摇头。 “不，你必须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为什么？！” 赵立春无法理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赵书记，” 赵峰走回他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一个领导者的威望， 不是在四平八稳的会议室里建立的，而是在风暴的最中心锻造的。” “梁群峰想让你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那你就偏要站在这片大海的潮头之上！当所有的矛盾都指向你，当所有人都以为你要被吞没时，你，要亲自站在第一线，和人民站在一起！” “即便会被误解，被攻击，甚至……被石头砸中，流一点血，你也不能退！” 赵峰一字一顿地说道， “因为你流的每一滴血，都会变成你日后晋升省长之位的功勋章！ 这，才是真正的政治智慧！ 是梁群峰那种阴谋家，永远也学不会的阳谋！” 赵立春被赵峰这番话彻底镇住了。 流的每一滴血，都会变成你日后晋升省长之位的功勋章？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感觉自己几十年的为官经验，在这一刻被完全颠覆。 “那……那我明天该怎么办？ 面对数千人的围攻，我……” “你什么都不用做。” 赵峰胸有成竹地笑了， “你只需要站在那里，承受住第一波冲击。 然后，在最混乱的时候，让人打开收音机，或者架起一台电视，收看汉东卫视的新闻直播。” 他拍了拍赵立春的肩膀： “相信我，当新闻播出的那一刻，所有的民怨，都会自然平息。” 赵立春看着赵峰那双自信到近乎狂妄的眼睛，心中的疑虑和不安，竟鬼使神差般地被抚平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信你！” “这就对了。”赵峰满意地笑了。 就在这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对赵立春说道： “对了，赵书记，在去迎接这场风暴之前，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你见一见。 对你，对他，对我们未来的计划，都有好处。” 赵峰对着门外的高启强示意了一下。 片刻后，一个穿着崭新西装，却依旧掩不住身上那股鱼腥味和草根气息的身影，略带局促地走了进来。 当赵立春看清来人的那一刻，他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了地毯上，整个人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怎么……怎么会是他？！” …… 次日，天色阴沉。 泰叔在接到梁群峰的命令后，一夜未眠。 他调动了自己手下所有的力量，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整个光明能源厂的家属区笼罩。 第72章 我老墨，旧场街杀鱼的老墨 泰叔手下的地痞们，摇身一变，成了“被欺压的工人代表”。 他们挨家挨户地“走访”，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政府的“无情”和“强拆”的“黑幕”。 “老王！不能信赵峰啊！ 他们说得好听，都是骗人的！等厂子一拆，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李姐！你还不知道吧？ 听说这次拆迁，一分钱补偿都没有！他们要把我们活活逼死啊！” 在这些精心编织的谎言和极具煽动性的言语下，许多原本还在犹豫观望的正式职工，也被这股恐慌和愤怒的情绪所裹挟。他们朴素的认知里，相信了“法不责众”，相信了只有把事情闹大，才能维护自己的权益。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 光明能源厂的上空，已经被愤怒与喧嚣的乌云所笼罩。 数千名“下岗工人”如同黑色的潮水，将工厂的每一个出口堵得水泄不通。他们高举着各式各样的横幅——“无良赵峰，还我血汗钱！”、“抵制野蛮拆迁，誓死保卫家园！”——在泰叔手下那些职业地痞的煽动下，情绪被推向了沸点。 “打倒官—僚主义！打到政绩工程。” “我们要吃饭！” 真假工人混杂在一起， 在泰叔手下的指挥下，形成了一股足以撼动一切的黑色洪流。 赵立春的车队，就在这时，缓缓驶来。 他按照赵峰的剧本，没有带大量警力，只带了必要的工作人员，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风暴的中心。 “赵立春来了！” “打倒贪—官！”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颗鸡蛋呼啸着飞来，正中赵立春的肩膀，蛋液顺着他笔挺的西装流下。 紧接着，一颗石头也飞了过来，擦着他的额角飞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血光之災！” 赵立春心中一凛，赵峰的预言，应验了！ 他强忍着疼痛，没有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人群中，唐小龙和唐小虎兄弟对视一眼，按照高启强的指示，突然带着自己的人，与另一伙泰叔手下的地痞轻度“冲突”了起来！ “就是你们这帮人！收了黑钱，故意把事情往大了闹，想害死我们所有工人！” “操—你妈！你敢骂我？” 两帮“抗议者”瞬间打作一团，整个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光明能源厂门口，局势已如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颤抖着，随时可能崩断。 赵立春站在风暴的中心，额角渗出的血丝与他笔挺的中山装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他强忍着疼痛与屈辱，死死地站稳了脚跟， 等待着赵峰所说的“时机”。 泰叔手下的地痞们，眼看第一波冲击已经见效，正准备按照计划，制造更大的混乱，彻底将赵立春拖下水。 就在这时， 另一拨更加精悍、气势汹汹的“工人”队伍，在唐小龙的带领下，从人群侧翼硬生生地挤了进来。 他们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径直走到了泰叔的心腹头目。 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面前。 唐小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嗤笑一声： “就这么闹？ 梁书记交代你们的事，就是这么办的？ 一群蠢货！你们这是想把警察都招来，让我们所有人都折在这里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充满了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呵斥意味，瞬间让光头和他身边的几个地痞都愣住了。 “你……你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光头色厉内荏地问道。 “我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 唐小龙凑近他，用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说道， “我只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就是梁书记丢出来吸引火力的‘弃子’！等警察把你们这群‘闹事’的头目一抓，懂事点的安心去蹲局子，不要给我们制造麻烦。” “实话告诉你们，” 唐小龙拍了拍光头的脸，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与嘲弄， “梁书记的计划，就是让警察把你们一锅端了，当替罪羊！我们才是他的亲信，是来‘清理’现场的！” “反正你们也拿了梁书记的钱了，拿钱就应该办事儿。”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狠狠劈在泰叔这几个心腹的脑子里！ 弃子？ 替罪羊？ 这是怎么回事？ 这和之前商量的不一样，不是说这事情办完了送他们去外面躲躲嘛。 此刻他们已经来不及怀疑这人到底是真是假。 他们猛地环顾四周，果然发现外围的警力正在不声不响地增加，已经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 警察全部都是警察，今天他们还能出得去吗？ 完蛋了。 狗—日的梁群峰，真的是想把自己这些哥们全都卖了去换证据。 恐慌和被背叛的愤怒，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老大情况不对啊，这里还有第2批人。” “都是生面孔，身手厉害的很。” “而且看这个阵仗，我们还能出得去吗？” “老大，我们是不是被梁群峰给耍了？” 远处车里的泰叔，通过对讲机听到了这一切。 他同样看到了正在集结的警力，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 自从徐将彻底落网之后，他就有些患得患失的漂泊江湖大半辈子，总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口折了去。 首先他还是对于现场的情况，觉得可以控制。 有可能是反间计。 可一辆一辆赶来的警车却在告诉泰叔，情况好像不太对。 就在这时。 泰叔忽然接到了一通来自干女儿陈舒婷的电话。【大嫂出自狂飙】 “干爹？怎么回事儿？我们的别墅这边怎么来了这么多的警察。” “为首的好像是梁书记的儿子梁启明。” “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 接到这个电话，泰叔的心是彻底死了。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场光明能源的阴谋根本就不是针对赵立春的，而是两个官场的老狐狸针对自己的。 他们是想让自己闹事，然后被理所应当的抓起来，变成他们的证据。 果然，果然都是阴谋。 “梁群峰……你他妈的敢耍我？！” 泰叔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立刻意识到，梁群峰这是要借警察的手，把自己这颗知道太多秘密的“脏棋”，连同手下一起给“清算”掉！ “弟兄们！” 泰叔拿起对讲机，发出了绝望而又疯狂的咆哮， “姓梁的把我们卖了！他要让警察抓我们顶罪！别管赵立春了，给我打！把这帮想黑吃黑的王八蛋，给老子往死里打！” "尽量的制造混乱,法不责众，打完就跑。" “如果被抓了，统一的口供就是梁群峰止水的这一切都是梁群峰要我们做的。” “轰！” 泰叔的队伍彻底炸了！ 被背叛的怒火，让他们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本来都是一群没脑子的江湖货色，被人欺负到脑袋上，肯定就想要冲突起来。 “想让我们当替罪羊？没门！” 他们怒吼着，不再冲向警察，而是调转矛头，疯狂地扑向了唐小龙的队伍！ 一场精心策划的“官民冲突”。 在赵峰的幕后操控下，戏剧性地演变成了一场反派内部的、不死不休的血腥内讧！ 唐小龙的人马立刻“节节败退”，而沉默寡言的老默则在混乱中，精准地将几个冲在最前面的地痞打翻在地，进一步激化了对方的怒火。 他如同一个战神一般。 一拳打晕一个，一拳打一个。 “记住打你们的人是梁书记手下第1号战将老默，杀鱼的老默。” 普通的工人们哪里敢掺和这种。 但凡是些有脑子的也都发现不对劲了，这些人哪里是来讨公道的，明明是下死手了。 “大家都退开，这些是不怀好意的人。” 很快人群中明显分开界限。 先前被误伤的赵立春不计前嫌，将普通的工人们全部都疏通到自己身后。 伴随着孟德海率领着民警将整个现场控制住。 大批量的电视台记者也都赶赴了现场。 第73章 舆论的审判与自掘坟墓的梁书记 “全部铐起来！一个都不许跑！” 孟德海大手一挥，警察们迅速控制了场面。 而早已等候在侧的数十家媒体记者，如同嗅到了更刺激血腥味的鲨鱼，立刻抛弃了那些哀嚎的混混，将所有的长枪短炮，全部对准了站在风暴中心、额角还带着血痕的赵立春。 “赵书记！请问您对此次暴力事件有何看法？” “赵书记！有传言说，这次的冲突是某些人故意挑起的，您能透露一些内幕吗？” 赵立春在这一刻，心中对赵峰的敬佩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终于明白了，赵峰让他等待电视台的原因—— 这个舞台，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他看着眼前无数闪烁的闪光灯，整理了一下被蛋液弄脏的衣领，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临危不惧、痛心疾首的沉稳与担当。 “同志们，朋友们，” 他对着镜头，声音沉稳而有力， “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我感到非常痛心！我痛心的，不是我个人受的一点小伤，而是我看到，我们一些原本淳朴的工人兄弟，被一小撮别有用心、不怀好意的人所煽动、所利用！”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 “我们的队伍里，我们的组织里，混进了一些人。 他们在某些发展问题上，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但他们不走正道，不去通过正常的渠道沟通，反而选择用这种最卑劣、最不齿的手段，来破坏我们汉东来之不易的安定团结局面，来绑架民意，来阻挠改革的步伐！”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出了“有内鬼”，又没有指名道姓，充满了政治智慧。 一名记者立刻追问： “赵书记，您说的‘某些人’，具体是指谁？是内部的同志吗？” 赵立-春摆了摆手，脸上露出“顾全大局”的表情： “现在不是追究个人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解决好光明能源厂职工的切身利益问题，是把那些隐藏在工人队伍里的害群之马揪出来！至于那些幕后黑手，我相信，组织上一定会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这番表态，瞬间为他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 一个顾全大局、忍辱负重、心系百姓、同时又敢于和内部黑恶势力作斗争的光辉形象，跃然于屏幕之上！ 记者们见从赵立春这里问不出具体名字，立刻调转镜头，冲向了那些被警察按在地上的、泰叔手下的地痞们。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你们的头子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工人闹事？” 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地痞头目，在唐小龙“你们是弃子”的心理暗示和被捕的绝望下，彻底崩溃了，他指着不远处同样被铐起来的老默，声嘶力竭地吼道： “是他！是他！还有那个臭杀鱼！他们才是主谋！” “那他们是谁的人？”记者追问。 “梁群峰！还能有谁！就是市委的梁群峰书记！”地痞破罐子破摔地喊道，“他让我们来闹事，又派了这帮人来黑吃黑！他想把我们全都灭口！” 所有镜头“唰”的一下，全部对准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桀骜、沉默不语的老默！ 老默看着无数的镜头对准自己，非但没有半分畏惧，反而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残忍而又轻蔑的笑容。 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站直了身体，对着镜头，一字一顿，用一种足以让全汉东都听见的、嚣张到极点的声音，狂妄地“自首”了： “没错！人，是我打的！” “我只知道错了，我自首！我和梁群峰书记没有半点的关系，我是自愿来的。” “你们千万不要泼脏水，给一些清清白白的同志。” “绝对不是梁书记派我来的，绝对不是。” 此话一出，民众哗然。 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吗？这不是赤裸裸的，有恃无恐。 像这种话谁会相信，这人简直太嚣张。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泰叔，则是早早的让手下驾车开始逃离。 他要赶紧去边境或者是逃去塔寨。 梁群峰疯了，梁群峰就是自杀式的袭击。 不过梁群峰不让自己好过，自己也不能让他轻松。 泰叔立即打电话给自己的干女儿： “舒婷，你把我桌子上抽屉里锁着的那一份文件一定要藏好，找到机会找给督导组的赵峰。” “记住，其他人谁都不能给。” “记住一定要记好。” …… 医院病房内。 梁群峰和薛刚，正端着红酒杯，准备庆祝他们的“阶段性胜利”。 “老薛，来，我们干一杯！” 梁群峰满面红光，“等今天的新闻一播，赵立春焦头烂额，赵峰那个所谓的半导体项目，就成了无稽之谈。 到时候，我们再把那‘八百万’的贪腐证据抛出去……” “叮——” 薛刚的手机响了，是他安插在京城的眼线发来的短信。 他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盛： “梁书记，大喜事！李老那边，刚刚又咳血了，医生建议绝对静养，所有公务都停了！现在，没人能保得住赵峰了！”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梁群峰放声大笑。 他心情大好地打开了墙上的电视，准备欣赏赵立春狼狈不堪的丑态。 电视画面亮起，正是光明厂的现场直播。 然而，屏幕上出现的，却不是他们预想中的画面。 他们看到了赵立春如同英雄般的身影，听到了地痞们那“幕后主使是梁群峰”的指证，最后，他们看到了那个叫“老默”的陌生男人，在镜头前，用最狂妄的姿态，承认自己是“梁群峰手下第一战将”！ “啪！” 薛刚手中的高脚杯，瞬间被捏得粉碎！ 鲜红的酒液混着玻璃碴，流了他一手，他却浑然不觉！ 他猛地转过头，用一种看疯子、看白痴、看死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梁群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梁！群！峰！你这个蠢货！” 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 “你他妈是猪吗？！这种事情，你敢让手下在外面公开承认？！你不仅害了你自己，你还要把我们所有人都拖下水！” 梁群峰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电视上那个他压根就不认识的“第一战将老默”，又看着暴怒的薛刚，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撕碎。 “不……不可能……” 他嘴唇哆嗦着，发出了绝望而又无力的辩解。 “这杀鱼的孙子是谁呀？” "他妈的有病吧？" 第74章 纪委到病房，梁群峰真的走到头了吗？ 省第一人民医院，VIP病房。 空气仿佛已经凝固. 电视机里记者那亢奋又带着震惊的解说词， 如同利刃一般，反复切割着梁群峰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经。 “……据现场被捕的嫌疑人一致指认，此次暴力事件的幕后主使， 很有可能是某位姓梁的同志。！” “……而这位自称是‘梁书记手下第一战将’的男子‘老默’，更是当众承认了所有暴力行为，态度极其嚣张……” “啪！” 薛刚手中的遥控器被他狠狠砸在墙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猛地转过身，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虚伪笑容的脸，此刻因为极度的愤怒和被拖下水的恐惧而剧烈扭曲，他死死地盯着失魂落魄的梁群峰，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 “梁！群！峰！ 我怎么瞎了眼找上你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梁群峰被这声暴喝惊得浑身一颤，他抬起头，嘴唇哆嗦着，试图辩解： “老薛，你听我解释……这不是我的人！ 这是栽赃！是赵峰的阴谋！” “栽赃？！” 薛刚发出一声凄厉的冷笑， 他上前一步，指着梁群峰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他的脸上， “赵峰有这么神通广大，能让你自己的铁杆盟友泰叔，在电视上反咬你一口？还能凭空变出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第一战将’，来替你当众认罪？！”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与不屑： “梁群峰，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商，还是在侮辱你自己的？！ 你连自己的狗都管不住， 还让它反咬一口， 你告诉我，你拿什么跟赵峰斗？！” “我……” 梁群峰被骂得哑口无言，他想说自己有赵峰贪腐的“铁证”，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眼前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 任何辩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只能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老薛，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查清楚！ 我能翻盘！ 只要我们联手，省长的位置……” “省长？” 听到这两个字，薛刚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突然笑了，那是一种冰冷到极点、不带一丝温度的、充满了嘲讽的笑。 “梁群峰啊梁群峰，” 他摇着头，后退了两步，像是要与眼前的这个“瘟神”划清界限， “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别说省长了，” 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傻纸 “你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还能不能坐得稳，都是个天大的问题。” “真是个笑话。” 说完，薛刚不再看梁群峰一眼，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领，仿佛要拂去沾染上的晦气，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吧”，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砰！” 病房的门被重重关上，也彻底关上了梁群峰最后的希望。 “啊——！” 梁群峰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咆哮，他猛地将床头柜上所有的东西都扫落在地！水杯、果盘、文件…… 碎裂声和碰撞声响成一片！ “爸！” “爸！” 梁志明和梁景明冲了进来，看着父亲状若疯魔的样子，吓得脸色发白。 “查！给我查！” 梁群峰双眼赤红，抓住大儿子梁志明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梁志明都感到了疼痛， “马上去查！给我查清楚泰叔那个王八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被赵峰收买了？还是他想黑吃黑？！ 我要知道真相！我要他死！” 他又转向小儿子梁景明，声音嘶哑： “还有那个老默！那个唐小龙！把他们的底细给我翻个底朝天！” 两个儿子看着父亲疯狂的样子，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声应下，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空旷的病房里，只剩下梁群峰一个人。 他剧烈地喘息着，胸口如同风箱般起伏。 电视里，还在循环播放着那让他无比羞辱的新闻画面。 他看着屏幕上，赵立春那张带着血痕却显得无比高大的脸，听着记者对他的赞颂，听着工人们对他的感激…… 一股混杂着嫉妒、愤怒、与绝望的黑泥，彻底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自己的公文包前，从里面，翻出了那个文件夹——那份他与薛刚联手伪造的，关于赵峰“贪腐八百万”的“铁证”。 这是他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了。 “咚咚咚。” 一阵沉稳而又极具节奏感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谁啊？没看见我在休息吗？！” 梁群峰不耐烦地吼道。 然而，门并没有因为他的呵斥而停止，反而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缓缓推开。 门口站着两名身穿深色便装，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 为首一人，目光锐利如鹰，他没有理会梁家兄弟，而是径直看向病床上的梁群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皮证件，声音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 “省纪委，乔振。 梁群峰同志，根据群众实名举报以及电视新闻报道的相关情况，有些问题，需要请您配合我们回去了解一下。” “省……纪委？！” 梁群峰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预想过无数种后续，却唯独没有料到，纪委的动作，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 这完全不符合正常的办案流程！ 他强作镇定，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乔……乔书记，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我身体不适，正在住院……” 乔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梁书记放心，我们已经和院方沟通过，您的身体状况，允许您进行一次‘谈话’。车，就在楼下等着。” 这哪里是“谈话”，这分明就是带走审查！ 梁群峰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但他依然嘴硬，坚决地否认：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光明厂的事情，是泰叔他们自作主张，与我无关！你们没有证据！” 他坚信，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单凭泰叔的一面之词， 纪委就拿他没办法。 难不成自己的仕途，真的走到底了吗？ 第75章 你不从政，见赵峰如井中蛙观天赏月。 市局的临时指挥车内，气氛却依旧凝重。 “报告赵书记，孟局长，” 一名警官匆匆前来汇报，脸上带着一丝懊恼， “大部分闹事的核心人员都已被抓获，但……但为首的泰叔，在混乱中趁机逃脱了，目前正在全力追捕！” “跑了？” 赵立春的眉头瞬间紧锁。 他深知，泰叔这一跑，就意味着跑无对证。 没有这个最关键的人证，想仅凭那些小混混的攀咬就扳倒梁群峰，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看向身旁气定神闲的赵峰，忧心忡忡地说道： “赵组长，这下麻烦了。泰叔一跑，梁群峰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我们虽然平息了骚乱，但没能抓住他的要害啊！” 赵峰却只是淡淡一笑，他递给赵立春一瓶水，说道： “赵市长别急。 最难的外部干涉已经被我们清除了。 剩下的，就是安抚民心，落实政策，解决工人们的实际问题。 这正是您的强项，也是您收拢民心，树立威望的最好时机。” “我相信， 凭借您的能力，逐步协商，解决工人的诉求，不成问题。” 赵峰的语气充满了信任，给予了赵立春极大的肯定。 赵立春听了，心中稍定， 但眉头的忧虑并未散去： “工人的事我有信心。 但我担心的还是梁群峰，他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绝对会疯狂反扑。 我们手上没有能一击致命的证据，终究是后患无穷啊！” 赵峰的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说得对。要彻底扳倒他，还需要一把真正的，能直接刺穿他心脏的利刃。” 他凝视着窗外逐渐恢复秩序的人群，缓缓说道： “办法，我会想的。” “不过忘了我们最初的初心了吗？打倒梁群峰不是关键，重要的是让你在省长的这个位置上安定下来。” “现在梁群峰自顾不暇，省长这个位置上你就再也没有竞争对手了。” “下一次再见面，即使梁群峰不能扳倒。” “他也只是你的下属而已。” 赵立春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脑门。 果然心急则迷。 本来他很想说一句当局者迷，可这么一想，赵峰也是当局者，怎么人家赵组长就一点都不迷呢？ 在政治场上的竞争，打倒一个人永远不是目的。 将权力握在自己手中，就算梁群峰之后还能在兴风作浪，能打到他第1次，还打不到他第2次。 "赵组长厉害，确实厉害，我自愧不如啊。" 赵立春尴尬笑着。 有时候真觉得在赵峰面前他就像个新兵蛋子。 赵峰的秘书陈铮，快步走到指挥所，神色有些古怪地敲了敲门。 “组长，” 他低声汇报道， “外面有位自称是泰叔干女儿的陈舒婷女士，说有万分紧急的事情，要亲手把一样东西，交给您。” 陈舒婷？！ 赵立春和孟德海同时大吃一惊！泰叔刚刚逃跑，他的干女儿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 赵峰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了然于胸的微笑。 “让她来。” 片刻后， 陈舒婷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风衣，踩着高跟鞋，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风情万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与决绝。 “赵副组长，”她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废话，“我干爹在跑路之前，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她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了两两个被密封包装好的文件袋，轻轻地放在了光洁的茶几上。 “他说，梁群峰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他不想一辈子替人背着黑锅，也想给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留条后路。” 陈舒婷抬起头，目光直视赵峰，她的声音很轻， 却字字清晰： “这些东西，是他给您的‘投名状’。他只有一个要求，希望您能看在这份‘投名状’的份上，对他那些被捕的手下，酌情从轻处理。” 赵立春和孟德海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两个文件袋，仿佛看到了什么毁天灭地的武器！ 赵峰拿起其中一个，在指尖掂了掂，问道： “这里面，是什么？” 陈舒婷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一个文件里，是泰叔和梁家兄弟这些年所有见不得光的资金往来、工程勾结的完整账目和合同备份。梁群峰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我干爹这种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人，早就习惯了‘工作留痕’，给自己留一手。” “另一个里面……”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 “是梁群峰这些年，每一次关键时刻，与我干爹通话的，全部录音。” “轰——！” 赵立春感觉自己的大脑如同被一颗炸弹引爆！ 录音！ 这才是真正的，一击致命的利刃！ 他看着赵峰，只见这个年轻人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赵峰拿起那两个文件，对陈舒婷微微点头： “泰叔的‘投名状’，我收下了。 法律会给每一个人公正的判决。” “鉴于他有自首的情节，你可以让他早点回来，说不定还能少等几年大牢不需要再外逃了。” “这是我能给他的最大的回报，也是最好的建议了。” “在京海称王称霸了这么多年。想要免除全部的责任，只凭这一份文件是肯定不够的，他逃不了的。” 他转头看向窗外， 天边的乌云已经散去，露出了金色的阳光。 “赵书记，” 他对身旁依旧处在巨大震惊中的赵立春说道。 “就麻烦你把这份文件亲自送去纪委吧。” “你们两个人在官场上斗了这么多年，该有个结局了。” 赵立春心情激昂着，实在是有些感慨万分。 曾几何时赵瑞龙的案子爆发时，赵立春一度觉得自己的生活完全没有希望了，可斗转星移间。却是梁群峰坐在了纪委的办公室。 再一次看向面前妖孽一般的赵峰。 赵立春不由的心理颤栗。 你不从政，见赵峰如井中蛙观天赏月。 你若从政，见赵峰，如沧海一粟见青天。 恐怖！ 这手段真是恐怖如斯啊。 “对了。”赵立春突然表情严肃些许，他想起了赵峰前几天为他引荐的那个人。 “这份文件需不需要给那位看一眼了？” “不必。”赵峰摆摆手拒绝了。 “这个级别的斗争，在他眼里不过是小儿科而已。” “接下来我还要处理薛刚。” “梁群峰气数将尽了，这位，可不能逍遥法外太久。” 第76章 停职的风暴与最后的赌注 省纪委的“谈话室”内，空气压抑得如同凝固的水泥。 梁群峰斜靠在椅子上，脸上已经没有了在医院时的癫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恃无恐的傲慢。 他坚信，泰叔跑了，便是死无对证。光凭一群小混混的攀咬，根本动不了他这个级别干部的根基。 他甚至还有闲心，对面前一脸严肃的纪委办案人员说道： “同志，我身体不适，需要休息。 如果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这种捕风捉影的谈话，是不是可以结束了？” 就在这时，谈话室的门被推开。 赵立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纪委书记乔振。 “赵市长，” 梁群峰皮笑肉不笑地抬了抬眼皮，“怎么？来看我的笑话？我告诉你，我很快就会出去的！” 赵立春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平静地走上前，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两份用牛皮纸袋密封的文件，轻轻地放在了梁群峰面前的桌子上。 “梁书记，我这里有两份群众送来的‘举报材料’， 组织上让我来，请你亲自过目。” 梁群峰不屑地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打开了第一个文件袋。 然而，当他看清里面那份详细记录着他亲戚公司与泰叔团伙之间，关于“光明厂闹事补贴”的资金往来明细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赵立春，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泰叔……那个莽夫，竟然还留了这种账本？！ “这……这是伪造的！” 他嘶吼道，声音因为心虚而显得有些尖利。 “伪造？” 赵立春面无表情地推开了第二个文件袋。 这一次，里面不是什么账目，而是一份关于梁群峰利用职权，为泰叔的几个非法采砂场和建筑公司，在审批上一路开绿灯的违规批文复印件！ 虽然这些文件并不直接涉及人命和巨额贪腐，但每一份，都是他滥用职权的铁证！ 梁群峰颤抖着手，拿起那些文件，感觉每一张纸都重若千斤。 他瘫软在椅子上，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泰叔……这个王八蛋……他竟然……” 赵立春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对身旁的乔振说道：“乔书记，虽然关键人证泰叔在逃，但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梁群峰同志在光明厂事件中，存在严重的失察和滥用职权问题。 我建议，立即向上级汇报。” 乔振点了点头，立刻拿起电话。 很快，省委的初步处理决定下来了。 “梁群峰同志，” 乔振的声音冰冷如铁， “经省委常委会初步研究决定，即日起，暂停你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一切职务，配合组织进行进一步调查！” 停职！ 这两个字，像两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梁群峰的心上！ 他知道，虽然不是撤职查办，但他的政治生命，已经岌岌可危。 这些证据并不是实质性的证据，因为还没有具体的能够敲定的真正细节。 除非泰叔罗网。 梁雄锋心里疯狂地盘算着，在泰叔数落网之前，他一定要把这一局扳回来。 就算不行了，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 纪委大楼外，一辆黑色的轿车里。 梁志明和梁景明兄弟二人，正焦躁地等待着消息。 当他们看到父亲被两名纪委工作人员“陪同”着，面如死灰地走出来时，两人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爸！怎么样了？” “你们好好的。”梁群峰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就在这时，祁同伟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与“忠诚”：“两位公子，别担心，书记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挺过去的。” “你一个学生懂什么！滚一边去！” 梁景明正值心烦意乱，将所有的火气都撒在了祁同伟身上， “要不是看在我妹妹的面子上，你连跟我们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祁同伟被骂得低下头，连连称是， 一副受了委屈却不敢言语的模样。 梁家兄弟看着他这副窝囊的样子，心中更是鄙夷，却也因此对他放下了最后一丝戒心。 他们不知道，祁同伟那双低垂的眼眸里，正闪烁着冰冷的、计划得逞的光芒。扳倒梁群峰，只是第一步，他的目标，是这两条为虎作伥的“走狗”！ 看书的那份举报资料里，并不涉及梁景明和梁志明两兄弟。 想要把这两条老狗也一并收拾掉，祁同伟也还得再受一些委屈。 况且梁群峰现在只是停职。 一切都要等待太初的落网。 而此刻，被停职在家的梁群峰，在经历了最初的绝望后，眼中又重新燃起了一股疯狂的火焰。 他没有倒，他不能倒！ 他想起了自己最后的王牌—— 那份由他和薛刚联手伪造的，关于赵峰“贪腐八百多万”的铁证！ 还有海外的交易记录，还有购买芯片的记录。 “对……还有这份证据！” 他死死地攥着那个加密硬盘，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赵峰！你想让我身败名裂，我就先让你遗臭万年！” 他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他自信，一向对两个儿子管教的很严，不会出现什么把柄，再加上他这么多年的深厚网络，只要能让太叔回不来，只要两个儿子还在外面，他就有翻盘的本钱！ 一个同归于尽的疯狂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他要在三天后。 在赵峰的芯片发布会那一天，将这份“铁证”公之于众！ 他要让赵峰在最荣耀的时刻。 从云端跌入深渊！ 他坚信，赵峰的芯片技术一定是假的，资金来源一定有问题！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所谓的“科技新星”，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不只是你赵峰，” 他对着窗外，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我还要让你背后的李老，也跟着一起，晚节不保！” 第77章 20天之约只剩三天。 时间，在一种狂热而又紧张的氛围中。 飞速流逝。 距离赵峰立下的二十天之约,仅仅剩下最后三天。 整个汉东，甚至整个国内，都进入了“赵峰时间”。 这十七天里，汉东每天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种变化，被媒体称之为“汉东速度”！ 甚至有几份报道都登上了京城的民人日报。 【报道一：产业园的昼与夜】 报纸的头版上，是一张震撼人心的航拍照片。 京州郊区那片曾经的废弃工地上，一座充满现代感的巨大厂房主体结构，已经拔地而起！ 工地上，数千名工人二十四小时轮班，彻夜不休。 夜晚的产业园，探照灯将天空照得亮如白昼，焊接的火花如同节日的烟火般璀璨，机器的轰鸣声谱写着这个时代最激昂的乐章。 【报道二：全省的热潮】 电视新闻里，正播报着一则消息： “据悉，汉东半导体产业园自启动招工以来，已收到来自全省乃至全国各地超过一万份青年工程师的求职简历……” 镜头里，一张张年轻而又充满朝气的脸庞，眼中闪烁着对“中国芯”的向往和投身建设的激情。 【报道三：百姓的期盼】 工人新村的奠基仪式上，赵立春亲自为第一块基石铲土。 台下，数千名老工人和他们的家属，眼含热泪， 掌声经久不息。 他们知道，那一张张效果图，正在变成他们触手可及的幸福家园。 整个汉东，都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昂扬向上的期待感之中。 然而，在这片热潮之下，暗流也在疯狂涌动。 国内几家老牌的“资本工厂”，如“腾跃科技”、“华星半导体”，在他们的官方媒体和收买的“专家”口中，不断地散布着质疑和诋毁的言论。 “二十天量产？这是对科学的侮辱！” “据我们推测，这不过是一场骗取国家补贴和投资的政治秀！” 他们虎视眈眈，等待着在发布会那天，将“汉东一号”撕成碎片。 反正不管好坏。 仅仅十几天，整个汉东的舆论。 已经从对光明厂事件的关注，彻底转移到了对“汉东一号”芯片即将问世的狂热期待之中。 京州市郊的半导体产业园内，灯火通明，机器轰鸣，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在充足的资金和顶尖人才的合力下，第一批量产型的芯片，已经成功走下了生产线。 一间可以俯瞰整个园区的顶层办公室里，赵峰正与一个气质慵懒、眼神却锐利如鹰的年轻人，悠闲地品着茶。 “九霄，这次辛苦你了。” 赵峰笑道。 来人，正是那位神秘的投资人，燕九霄。 燕九霄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老板，说实话，我本来是准备看戏的。我把梁群峰当成一颗棋子，想看看他能把汉东这潭水搅得多浑，没想到，他是个不经玩的傻子，这么快就被您给收拾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 “我本来都准备撤了，现在看来，汉东这盘棋，比我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是的，燕九霄，并非什么独立的投资人。 他，正是赵峰在海外的财富代言人，是他庞大专利帝国的大管家！所有所谓的“海外投资”，其实都是赵峰自己的钱，通过燕九霄的手，以一种更具威慑力的方式，投向了国内。 “留下吧，” 赵峰的目光变得深邃， “梁群峰倒了，但钟正国还在。 未来，还有更多看不见的敌人。 汉东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你的身份也提前不要暴露，你这个王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留作用处。” 就在这时，燕九霄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对赵峰说道： “老板，这些老东西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他将手机递给赵峰。 屏幕上，是几篇来自国内知名科技媒体的“深度分析”文章。 文章的作者，是国内几家老牌半导体大厂——“腾跃科技”、“华星半导体”（化名）——的首席技术官。 他们以一种“前辈”和“专家”的口吻，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汉东一号”的质疑和不屑。 “……所谓二十天量产，完全是违背科学规律的噱头！ 我怀疑，他们不过是从国外进口了现成的64MB芯片，贴上自己的牌子，来欺骗政府和投资人！” “或者就根本不是64 mb，有没有32mb我都存疑。” “……据我们了解，他们的团队，都是一群被主流科研界淘汰的‘失意者’，根本不具备自主研发的能力。 我们在此呼吁，有关部门必须严查，警惕这种浮夸的‘政绩工程’， 最终演变成一场巨大的经济泡沫！” 这些文章，充满了酸味和诋毁，其用心昭然若揭。 他们这些常年享受国家补贴，却进展缓慢的“资本工厂”，无法接受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团队，在短短二十天内，就完成了他们十年都做不到的奇迹。 他们，正虎视眈眈地，等待着在发布会上，将赵峰和“汉东一号”撕成碎片！ “有意思。” 赵峰看着这些文章，不怒反笑。 他拿起桌上的工厂内部的进度报告，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汉东一号”128MB DRAM芯片，首批量产良品率，已达到92%！性能稳定，全面超越目前国际主流的32MB芯片，比国内正在研发的64MB芯片，整整领先一代！ 这就是赵峰的厉害之处，也是赵峰的未卜先知。 你以为我甚至研制的是上一代，殊不知，我连你爷爷带都研制出来了。 燕九霄看着赵峰，也笑了： “老板，看来，发布会那天，会很热闹啊。” 赵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那座已经拔地而起的现代化工厂，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是啊，很热闹。” “就让那些跳梁小丑们，再多蹦跶两天吧。” “等发布会那天，我要让全世界，都来见证，什么是真正的，汉东速度！” 第78章 泰叔逃到了塔寨，孟钰来帮赵峰放松？ 送走了意气风发的燕九霄。 赵峰办公室的门，再次被轻轻叩响。 进来的人是祁同伟。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便装，但眉宇间那股在梁家兄弟面前伪装出的卑微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犬般的警觉与精悍。 “赵组长，” 他开门见山，将一份文件递了上来， “您让我盯的人，有新动静了。” 赵峰接过文件，上面是几张在夜色中用长焦镜头拍摄的、略显模糊的照片。 “梁志明，” 祁同伟指着照片解释道， “他最近行踪很可疑，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在深夜单独去一家位于旧城区的洗脚城。我查过了，这家店，有问题。” 赵峰的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哦？有什么问题？” 祁同伟神色凝重起来： “去洗脚城放松，在这个年代，只要不涉及黄赌毒，纪委也抓不住把柄。 但奇怪的是，我蹲守了三天， 发现这家店，从来不对外营业。” “它的大门永远紧闭，只有在梁志明来的时候，才会从里面打开。而且，每次都只让他一个人进去。” 赵峰点了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一个只为特定人物开放的“洗脚城”，这背后藏着的故事，不言而喻。 “我明白了。” 赵峰的眼神变得冰冷， “梁群峰虽然被停职，但他这两个儿子，就像两条毒蛇，还在暗中活动。要彻底扳倒梁群峰，就必须将整个梁家连根拔起！” 他看着祁同伟，目光中带着赞许与信任：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 我这边的行动也正在部署，很快，就是收网的时候。”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同伟，等梁家的事情了结之后，我有一个更重要，也更危险的任务，要交给你。” 祁同伟立刻站直了身体： “请组长吩咐！” “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赵峰的声音压得极低，“泰叔在逃脱后，并没有远走高飞，而是潜入了位于边境地区的——塔寨村。” “塔寨？”祁同伟的瞳孔猛地一缩。 “对。” 赵峰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 “这个村子，你也应该听说过。表面上是模范村，实际上是一个水泼不进、针插不进的独立王国。宗族势力盘根错节，全村上下抱成一团，暴力抗法是家常便饭，传闻那里是整个东南亚毒品的中转站。 孟德海的人，根本进不去。” “泰叔只要躲在里面不出来，梁群峰的案子，就永远缺一个最关键的人证。那么梁群峰，就永远只是‘停职查看’，而不是‘锒铛入狱’。他随时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赵峰看着祁同伟，一字一顿地说道： “所以，我需要一把最锋利的尖刀，插进塔寨的心脏。 我需要一个人，卧底进去，找到泰叔，并挖出整个塔寨的犯罪证据。” “这个任务，九死一生。” 祁同伟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眼中燃烧起熊熊的烈火，那是对建功立业的极致渴望，也是对赵峰知遇之恩的报答之心。 “保证完成任务！” 他挺起胸膛，声音铿锵有力， “不光要抓到泰叔，我还要亲手，将塔寨这颗毒瘤，彻底铲除！” “好！” 赵峰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光明分局缺一个局长，如果这一次能完美的做成，按照你的功绩，我会为你破格提拔。“ 祁同伟震惊的说不出话，只是重重地不断点头再点头。 他的命运似乎真的在赵峰到来之后发生了变化。 …… 送走了斗志昂扬的祁同伟。 赵峰独自一人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开始盘点自己目前的局势和未来的棋局。 经过这一连串的雷霆手段。 他在汉东的根基，已经初步稳固。 政治上，有新任代省长赵立春作为最坚实的盟友和“代言人”，负责处理高层的政治博弈和政商协调，足以保证他的改革计划在行政层面畅通无阻。 政法上，有刚刚立下大功、即将升任区委书记的孟德海作为“警界”的后盾。 孟德海为人正直，能力出众，手腕强硬，足以震慑宵小， 为半导体项目和后续的一系列大动作保驾护航。 行动上，有祁同伟这把锋利无比、又绝对忠诚的“利刃”，专门负责处理那些最棘手、最危险的脏活；有高启强这个正在从“江湖草莽”向“地下枭雄”转型的多面手，负责搭建情报网络和处理灰色地带的事务。 文有赵立春，武有孟德海，暗有祁同伟和高启强。 一个稳固而又高效的权力班底，已然成型。 但，这还不够。 赵峰的目光，落在了桌上另外两份干部的档案上——李达康和高育良。 “李达康，实干家，GDP的信徒，但政治上是墙头草，不够忠诚。” “高育良，智囊型人物，精通权谋法理，但过于爱惜羽毛，魄力不足。” 赵峰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过，这两人用好了，一个能为我冲锋陷阵，创造政绩；一个能为我出谋划策，弥补程序上的漏洞。都得想办法，收入麾下。” 他的思绪，又从人事布局，飘向了更宏大的商业版图。 芯片发布成功之后，下一步该做什么？ 谁都没想过赵峰在发布芯片仅仅只有三天之时。 思考的并不只有芯片。 太浅薄，也太无聊。 赵峰的目标一直都是星辰大海，是未来的百年大计。 之前芯片落成之后，他就获得了新的技术。 只不过这为了完成20天的计划，一直都先搁置了。 此刻才有时间拿出来研究。 文件里，详细阐述了如何利用VCD/DVD解码芯片这项“降维打击”的技术，在国内掀起一场家庭影音革命，并以此为基础，构建一个覆盖硬件生产、内容制作、渠道发行的庞大商业帝国。 “芯片，只是工业的粮食。” 赵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尽憧憬。 “而我的目标，是喂饱这个国家的所有人之后，再为他们，献上一场最盛大的精神盛宴。” 从科技到经济到文化高峰要全面入手。 等芯片行业步入正轨，赵峰便着手vcd和dvd这项产业结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没有被敲响，而是被轻轻地、试探性地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俏丽的身影，如同狡黠的小猫，探进了半个脑袋。 是孟钰。 赵峰转过身，看到她，眼神中的锐利瞬间化为了柔和。 孟钰见他看来，这才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修身连衣裙，裙摆恰到好处地停在膝上，勾勒出青春动人的曲线。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餐盒。 “赵大组长，” 她一开口，语气就充满了小女儿家的娇嗔与埋怨，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人啊？这么多天，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当上大领导，就把我这个小记者给忘了呢！” 赵峰失笑地摇了摇头，正想说些什么。 “咔哒。” 孟钰却突然反身，将办公室的门轻轻地关上，并按下了反锁的按钮。 清脆的落锁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让空气中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你干什么？” 赵峰眉毛一挑，故作不解地问道。 孟钰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那巨大的落地窗前，伸手就要去拉上厚重的窗帘。 “喂，” 赵峰哭笑不得， “这大白天的，拉窗帘做什么？” 孟钰转过身，背靠着窗帘，夕阳的余晖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她那张本就明艳动人的小脸，此刻泛起了一层醉人的酡红，一双明亮的眸子水汪汪地看着赵峰，理直气壮地说道： “干什么？外面天都快黑了，当然要拉上窗帘。省得别人看见我们日理万机的赵大组长，在办公室里偷偷‘加班’，影响多不好呀。” 她特意在“加班”两个字上，加重了玩味的语调。 赵峰看着她这副又娇又媚的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小妮子的心思。 他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她面前，在她准备拉上最后一截窗帘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孟钰……” “你坏死了，还明知故问。” 第79章 祁同伟的英雄时刻 孟钰抽回手， 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 她仰起头，看着赵峰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声音变得又轻又软，带着一丝令人心颤的温柔： “看你最近这么累，神经一直绷着，压力肯定很大吧？” “发布会，不是就剩下最后三天了吗？” 她的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赵峰的胸膛，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的魅惑： “所以……我……我是来给你发‘奖励’的呀。” “帮你……放松放松。” “奖励？”赵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吐气如兰、眼波流转的女孩，也顺着她的话，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笑意问道，“哦？那你准备怎么‘帮’我放松？” 孟钰的脸颊更红了， 红得快要滴出水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踮起脚尖，用嘴唇给赵峰的脸蛋一击蜻蜓点水。 然后，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附在赵峰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细若蚊蚋的声音，吐出了几个字： “当然是……用我们女孩子的方式了。” 她退后半步，拉上了最后一截窗帘。 办公室内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下桌上那盏台灯，散发着朦胧而又温暖的橘色光晕。 孟钰走到灯前，轻轻地将其调得更暗了一些。 让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一种暧昧的光影之中。 “你闭上眼睛，” 赵峰看着她模糊而又动人的身影，轻笑一声，顺从地靠在办公桌上，闭上了眼睛。 窗外，是汉东市璀璨的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喧嚣繁华。 而办公室内，只剩下朦胧的灯光，和两个人逐渐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夜，还很长。 决战前的温柔，最为醉人。 …… 夜，如同浓稠的墨。 将京州的旧城区浸染得一片沉寂。 自从收到了要将梁家一网打尽的指示之后，祁同伟更加有干劲，像一道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贴在“金碧辉煌”洗脚城后巷那冰冷潮湿的墙壁上。 他的目光。 如鹰隼般穿透二楼一扇布满污渍的窗户，死死锁定在包厢内那奢靡而又罪恶的一幕。 终于被他给抓到了，终于！ 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下，梁志明正翘着二郎腿，惬意地靠在真皮沙发上。 他像一个选购牲口的奴隶主，用轻佻的目光扫过面前一排瑟瑟发抖的年轻女孩，指着其中最清秀的一个，对身边油头粉面的客户狞笑道： “张总，这个雏儿不错吧？ 刚从乡下弄来的，干净得很。 今晚，就当是我送您的‘见面礼’！” 那一瞬间，祁同伟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看到那个女孩眼中那无尽的恐惧与绝望，看到梁志明脸上那不加掩饰的、视人命如草芥的残忍。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如果现在花时间去汇报，哪怕只耽搁一分钟，这个女孩的一生可能就彻底毁了！ 赵组长说过，要将整个梁家连根拔起！ 而现在，就是他这把尖刀，最该出鞘的时刻！ 不过里面的人手看起来更多啊，祁同伟也做好了极度危险的准备。 未来他可是真正的缉毒英雄，面对这样的场景怎么会怕？ 简单的发短信告诉赵峰之后。 没有丝毫犹豫，祁同伟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他后退两步，猛然发力， 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向那扇脆弱的后门！ 他相信赵峰一定会给他最及时的支援，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实行正义。 “砰！”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祁同伟以一种极其悍然的姿态，直接破门而入，如同一尊愤怒的战神，降临在这罪恶的殿堂！ “谁他妈……” 包厢内的打手和梁志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跳了起来！ “祁同伟？！是你！” 梁志明认出来人后，先是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了狰狞的暴怒，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竟然敢坏我的好事！给我废了他！” 他身边的两个保镖兼打手立刻咆哮着，一左一右地扑了上来！ 然而，他们面对的， 不再是那个在他们面前可以随意羞辱的学生。 此刻的祁同伟，眼中燃烧的是正义的怒火，身上沸腾的是压抑了几年的不屈战意！ 左边的打手挥舞着拳头，直击祁同伟面门。 祁同伟不退反进，身体微微一侧，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让对方的拳头擦着脸颊挥空。 就在两人错身的瞬间， 他的右肘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地击中了对方的软肋！ “呃啊！” 那打手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弓着身子滚了出去，将一张名贵的茶几砸得粉碎！ 右边的打手见状大惊。 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恶狠狠地刺向祁同伟的心脏！ 祁同伟眼神一凛，不闪不避，猛地抬起左臂，用小臂硬生生格挡住对方持刀的手腕！ 火花四溅的瞬间。 他的右手已经闪电般扼住了对方的喉咙，膝盖顺势狠狠一提！ “咚！”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那打手的身体软了下来，匕首当啷落地。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五秒！ 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梁志明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文弱可欺的学生，身手竟然如此恐怖！ 祁同伟一步步地，走向已经吓得瘫软在沙发上的梁志明。 他的眼神，冰冷得像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你……你别过来！祁同伟！你放开我！” 梁志明彻底慌了，开始疯狂地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能抓我！我爸是梁群峰！” 看到求饶无用，他又试图用他最擅长的羞辱来攻击祁同伟：“你……你不是喜欢我妹妹梁璐吗？！你放了我，我让她嫁给你！我让你当我们梁家的狗！你不是一直都想吗？！” 第80章 高小琴姐妹出现 这句话。 如同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刺进了祁同伟的心里！ 也彻底点燃了他积压了数年的怒火与屈辱！ “梁志明，” 祁同伟的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带着无尽快意的弧度，“你以为我愿意当卧底，整天看你们梁家的脸色，就是为了你那个妹妹？” 他猛地伸手，一把扼住梁志明的喉咙，将他从沙发上硬生生提了起来。 “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赵组长的指示！”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进了梁志明的脑海！ 他猛然想起了父亲那份关于赵峰“贪腐”的“铁证”，想起了父亲自信满满的翻盘计划…… 一个可怕的念头让他浑身冰冷——如果祁同伟是赵峰的人，那他送来的“情报”就是假的！ 父亲的王牌，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他们……他们父子根本就没有闹掰！ “不……不可能……” 梁志明看着祁同伟那双冰冷的眼睛，彻底崩溃了， “我爸他……” 梁志明第一时间就是要掏出手机将这个消息报告给梁群峰。 可他的手，第一时间就被祁同伟给按住了。 “你爸？” 祁同伟发出一声充满鄙夷的嗤笑， “他现在自身难保！你还想给他打电话求救吗？” 他死死地捏住梁志明想要掏手机的手，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 “别白费力气了。 我们等着，就是要将你们梁家，一网打尽！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要去塔寨，抓回泰叔，让你们父子，在牢里，整整齐齐地团聚！” 就在这时。 包厢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杂乱的脚步声！ 十几个手持钢管的打手，将整个包厢堵得水泄不通！ 梁志明看到援兵已到，瞬间又嚣张起来，他挣扎着，发出了狰狞的狂笑： “哈哈哈哈！祁同伟，你再能打又怎么样？！你今天死定了！你以为，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吗？！” 祁同伟的心，沉了下去。 然而，下一秒，包厢的大门，被一股更强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外面轰然撞开！ 涌进来的，不是更多的打手。 而是一道道身穿黑色作战服、手持微冲的特警身影！ 他们的身前，是亲自带队的孟德海。 而在孟德海的身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眼神锐利如刀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 正是赵峰！ 他来了。 他不是派人来的，他是亲自来的！ 祁同伟心中一阵激荡，他发短信不过才过去十几分钟，赵峰居然就赶来了，这就是他信任的人。 有一个小混混，试图反抗。 却被赵峰一着鞭腿当机立断地踢晕了过去。 这一幕着实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谁都没想过赵峰竟然还有这种身手。 赵峰却不怎么在乎，招呼着将这些不法之徒全部都收拾起来。 梁志明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 变成了极度的惊恐与不解。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特警们迅速控制了所有打手，并开始解救那些被困的女孩。赵峰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墙角两个紧紧相拥、眼神中带着惊恐却又有一丝不屈的姐妹身上。 他走了过去，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别怕，你们安全了。” 他看着那个年纪稍长的、容貌秀美的女孩，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虽然嘴唇还在颤抖，但声音却异常清晰。 “我叫，高小琴。” 当他听到那个容貌极美的女孩，报出“高小琴”这个名字时，即便是他，心中也不免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原来，在自己不曾干预的原时间线上，高小琴和高小凤这对姐妹花的悲惨命运，就是从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夜晚开始的。 她们被人贩卖、凌辱，最终为了生存， 一步步沦为了权力的玩物和罪恶的帮凶。 而今天，祁同伟这充满血性与果敢的雷霆一击，竟阴差阳错地，在悲剧的源头，将她们解救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奇妙之处。 赵峰心中暗道，我的到来，改变了祁同伟的命运轨迹；而祁同伟的改变，又连锁反应般地，将高小琴姐妹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 一个人的命运，从来都不是孤立的， 它与无数在乎之人的命运，紧紧相连。 这就是人生的魅力吧。 他收回思绪，走到祁同伟面前。 此刻的祁同伟，虽然身上沾染着搏斗的痕迹，但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利刃出鞘般的光芒。 “同伟，” 赵峰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许， “你今天做的，比我预想中，还要好！有勇有谋，果敢决绝！” 祁同伟的眼眶微微泛红，他挺直了胸膛，声音却依旧沉稳：“都是听从赵组长的指示！” “不，”赵峰摇了摇头， “我只是指了一个方向，但敢不敢冲进去，敢不敢赌上一切去执行，靠的是你自己的血性和担当。这份功劳，谁也抢不走。”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是，这份功劳，现在还不能公开表彰你。” 祁同伟一愣。 赵峰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又充满期待： “塔寨那颗毒瘤，还在等着你去铲除。你现在的身份，必须继续‘卧底’下去，才能在未来，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接下来你的身份就是梁璐看不上的学生窝囊男朋友，被梁家所抛弃。” “我会在报纸上给你一个通缉犯的身份。” “到时候帮你进入塔寨，你准备一下。” 祁同伟瞬间明白了赵峰的深意，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好。” 赵峰示意他去帮助孟德海，安抚和登记那些被解救的女孩， 安排完祁同伟。 赵峰这才转身，缓步走向那个被两名特警死死按在地上，却依旧在疯狂挣扎的梁志明。 “放开我！我要打电话！我要给我爸打电话！” 梁志明嘶吼着，如同败犬的哀鸣。 赵峰在他面前蹲下，脸上带着一丝悲悯的、如同看小丑般的冷笑。 “打电话？” 他轻声问道，声音却像冰锥一样刺进梁志明的耳朵里，“是想阻止你父亲，把他书房里藏着的那份，由薛刚伪造的、关于我‘贪腐八百万’的举报材料，送去纪委吗？” 梁志明的挣扎，瞬间停止了！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不解！ 他……他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是父亲最后的、也是最隐秘的王牌啊！ 赵峰看着他那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你以为，你们父子俩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能改变我布了这么多天的局吗？”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碾压式的自信， “太天真了。” “我……” 梁志明想要说什么，却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喉咙。 就在这时，孟德海快步走了过来，在赵峰耳边低声汇报道： “赵组长，刚刚接到消息，纪委那边根据我们提供的线索，已经查封了梁景明的办公室，发现了他利用职权进行利益输送、包庇黑恶势力的大量证据，人，已经被正式批捕了。” “还真是梁家好栋梁，一门三人渣啊。” 赵峰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已经面如死灰的梁志明。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一种宣告最终审判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梁志明，你听好了。” “你可以选择申辩，但是你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将会在未来的法庭上成为陈堂正供。”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申辩。”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到时候去监狱里和你爹你哥做狱友。” “好好享受吧。” “再等最后三天，三天之后的大会上，就送你们全家团圆。” 第81章 龙芯发布会，正式开场。 夜，深沉如铁。 梁群峰的豪华别墅内，一片死寂。 与窗外京州那片因“汉东一号”而沸腾的喧嚣，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被停职在家的梁群峰，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没有开灯。 他指尖夹着一支早已熄灭的雪茄，整个人笼罩在月光投下的阴影中，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石像。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 他想到了自己经营了数十年的政治人脉，想到了自己苦心建立的商业帝国，想到了那唾手可得的省长宝座…… 然而，这一切， 都在赵峰那个年轻人出现后，如沙滩上的城堡般，迅速崩塌。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输得毫无还手之力。 他怕了。 说实话，他是真的怕了。 赵峰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畴，那是一种他无法抗衡的、来自更高维度的碾压。 或许……应该低头了。 一个念头，如同鬼魅般，在他心中升起。 他手里，还攥着那份关于赵峰“贪腐”的“铁证”。 如果拿出来，不作为攻击的武器，而是作为谈判的筹码呢？ “赵峰……” 他喃喃自语， “我不要省长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求保住我现在的位置，保住我们梁家……”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盘算，该通过哪个中间人，去向赵峰传递这种“求和”的信号。向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低头，虽然屈辱，但总比一无所有要好。 只要两个儿子还在，只要梁家的根基还在， 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就在这时，书房里那台加密的红色专线电话，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尖锐铃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梁群峰浑身一颤，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个电话，只有他最核心的几个心腹才知道号码。 他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他安插在市局的一位副局长，那带着哭腔和恐惧的声音： “梁……梁书记！出大事了！” “志明公子……志明公子在‘金碧辉煌’夜总会，因为涉嫌组织、强迫妇女卖淫，还有人口贩卖……被……被特警当场抓获了！” “什么？！” 梁群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然而，电话那头的噩耗，还未结束。 “还有……还有景明公子……纪委和公安厅的人，刚刚联合行动，从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搜出了他与泰叔犯罪集团进行非法军火交易的合同，还有……还有两把未登记的黑枪！人……人也已经被带走了！” “证据……证据确凿……两个……两个公子，恐怕都……” “轰——！” 梁群峰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手中的电话滑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地撞在身后的红木书架上，震落了上面摆放着的、他与两个儿子在世界各地旅游的合影。 一张张相框摔在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如同他此刻支离破碎的心。 儿子…… 他最骄傲、最疼爱、他自信关系深厚、绝不可能出事的两个儿子…… 全完了！ 他最后的希望，他东山再起的根基，被赵峰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雷霆万钧的方式，连根拔起！ “啊——！” 梁群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困兽般的咆哮！ 他疯了一样，将书房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部砸得粉碎！ 珍贵的古董、名家的字画、象征着权力的奖杯…… 此刻在他眼中，都成了无比刺眼的垃圾！ 不知过了多久，当书房内再也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时，他才力竭地瘫倒在狼藉之中。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头发散乱、双眼赤红、状若疯魔的自己，突然，他笑了。 那是一种绝望到极致后，滋生出的、最恶毒、最疯狂的笑。 “赵峰……”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味道。 “你想让我一无所有？你想让我家破人亡？” “好……好得很！” 他挣扎着，从一堆碎片中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墙角的保险柜前，用颤抖却又无比坚定的手，输入了密码。 他从里面，拿出了那个他原本准备用来“求和”的文件夹—— 那份关于赵峰“贪腐八百万”的“铁证”。 他看着这份最后的“王牌”，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狰狞和扭曲。 他拿起了另一部早已准备好的、无法追踪的手机，拨通了一个他最不想动用，却也是最能掀起舆论风暴的号码——一个靠爆黑料为生的、国内最激进的调查记者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 梁群峰的声音，不再是市委副书记，而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复仇恶鬼。 “我给你一个猛料，” 他的声音嘶哑而又充满了快意，“一个能让汉东，不，让整个京城都天翻地覆的猛料。” 他看着手中的文件夹，发出了最后的、疯狂的诅咒： “那就鱼死网破吧！” “我要他赵峰，在最风光、最荣耀的时候，被我亲手拖下来！” “我要他，跟我一起，遗臭万年！” …… 距离二十天之约的最后期限，仅剩一天。 汉东省，京州市郊，那片曾经荒芜的土地，此刻已经奇迹般地矗立起一座充满未来感的现代化园区——汉东半导体产业园。 今天，这里将是整个国内的风暴之眼。 园区内最大的多功能会议中心，被装饰得庄重而又盛大。 鲜红的横幅从穹顶垂下，上面用烫金大字写着—— “铸造龙芯，开创芯时代——汉东一号芯片项目成果发布会”。 上午九点，距离发布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但能容纳上千人的会场早已座无虚席，甚至连过道都挤满了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期待、质疑、兴奋与紧张的复杂气息。 前排，是汉东权力的缩影。 省委书记钟正国，稳坐正中。 他脸上挂着和煦的、让人看不透深浅的微笑，手里不紧不慢地盘着那对文玩核桃。 他今天来，既是代表省委对重大项目的支持，也是来亲眼见证，赵峰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会创造一个史无前例的奇迹，还是会酿成一个贻笑大方的骗局。 他的左手边，是新任代省长赵立春。 此刻的赵立春，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自豪与激动。这不仅是赵峰的发布会，更是他这位新任省长，向全省、乃至全国展示“新汉东、新气象”的第一次重要亮相。 李达康和高育良也赫然在列。 会场的另一侧，则坐着一群“不怀好意”的资本巨鳄。 国内老牌半导体企业“腾跃科技”的董事长，正与“华星半导体”的CEO交头接耳。他们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眼神中充满了嫉妒与幸灾乐祸。 他们是今天最希望赵峰失败的人，因为赵峰的成功，将彻底撕碎他们这些年躺在国家补贴上“不思进取”的遮羞布。 而在记者席中，更是暗流涌动。 几名由梁群峰在倒台前联系好的记者，早已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是两篇早已写好的、措辞恶毒的稿件——《惊天骗局！汉东半导体项目或为侵吞国有资产的巨大阴谋！》、《从科技新星到政治骗子：赵峰的谎言还能持续多久？》。 他们就像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秃鹫，只等赵峰在台上出现任何一丝纰漏，便会立刻按下“发送”键，将他撕得粉身碎骨。 整个会场，名流云集，大佬齐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席台中央。那里，摆放着几张名牌，分别是钟正国、赵立春…… 以及最核心的那个位置： “赵峰 同志”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紧挨着赵峰名牌的旁边，还留着一个同样尊贵的空位。那个位置上，没有摆放任何名牌，只放着一个烫金的“贵宾”席卡。 这个位置是留给谁的？ 是京城来的神秘大员？ 还是某个意想不到的国际友人？ 赵峰不到，这人到底是谁，别人也未曾得知。 第82章 最强芯片面世 汉东半导体产业园，发布会后台。 一间被临时改造为指挥中心的巨大库房内。 空气中弥漫着焊锡和崭新设备特有的气息。 与前厅那山呼海啸般的喧嚣和期待不同，这里是风暴眼中最宁静的地方，也是所有奇迹诞生前的最后一道保险阀。 赵峰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冷静地站在几台当时最顶尖的486工作站电脑前。 这些电脑。 是他通过燕九霄的渠道，从海外紧急采购的，代表了这个时代民用计算能力的巅峰。 但今天。 它们都换上了一颗全新的、来自汉东的“心脏”。 “开始最后一次压力测试。” 赵峰的声音沉稳而清晰。 他身旁的林朝阳教授立刻点头，手指在笨重的机械键盘上飞速敲击，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第一台电脑的屏幕上，一套极其复杂的、用于航空设计的CAD（计算机辅助设计）软件被启动。 一个由数万个精密零件构成的飞机发动机立体线框模型， 正在被进行着旋转和剖面分析。 在普通电脑上，仅仅是加载这个模型就需要数分钟，而任何一个旋转操作，都会带来肉眼可见的卡顿和延迟。 但此刻，在这颗“汉东一号”的驱动下，那个复杂的发动机模型，却如丝般顺滑地进行着各种角度的旋转与缩放，剖面图的生成几乎是瞬时完成！ “CAD重度负载测试完美通过！ ”一名年轻的研究员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模型操作响应速度，比我们实验室那台进口的‘太阳’牌图形工作站，快了不止一个数量级！” 赵峰点了点头，目光移向第二台电脑。 这台电脑正在执行一项在当时看来匪夷所思的任务——同时运行着三个独立的操作系统窗口！ 一个窗口在进行着庞大的数据报表处理，一个窗口在加载和显示一张高分辨率的卫星云图，第三个窗口则在播放一段质量极高的数字视频片段——这是赵峰利用VCD技术原型，专门为此次演示准备的。 在90年代初，能流畅运行一个图形界面系统已是高端配置，而“汉东一号”却能轻松地进行“多任务处理”，三个窗口之间切换自如，毫无凝滞！ “多任务并行处理测试，完美！ 系统资源占用率始终维持在安全水平！” 最后，是第三台电脑。 它没有连接显示器，而是通过数据线，与一台从省气象中心借来的大型气象数据分析设备相连。 它正在执行的，是对未来72小时气象数据进行建模和推演的庞大运算。 这项工作，通常需要气象中心的巨型计算机花费数小时才能完成。 林朝阳教授紧盯着计时器，当屏幕上显示“运算完成”的那一刻， 他猛地按下了秒表！ “三……三十二分钟！” 老教授的声音都变了调， “赵组长！只用了三十二分钟！我们的‘汉东一号’，用三十二分钟，完成了巨型机三个小时的工作量！” 赵峰走到三台电脑前，亲自检查了每一项数据，确保所有的应用场景和展示环节，都不会出现任何一丝纰漏。 他知道， 今天的发布会， 他要展示的，不仅仅是一块芯片， 而是一个由这块芯片所开启的，无限可能的未来。 做完最后的检查，赵峰坐回到休息区的沙发上。 他没有休息， 而是拿出了一叠用文件夹整理好的幻灯片文稿。 这是他为发布会准备的演示材料，上面清晰地罗列着他要讲的每一个要点。 他正在脑中最后过了一遍讲稿，确保每一个措辞，每一个包袱，都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引爆全场。 做完最后的检查，赵峰坐回到休息区的沙发上。他没有休息，而是拿出了一叠用文件夹整理好的幻灯片文稿。这是他为发布会准备的演示材料，上面清晰地罗列着他要讲的每一个要点。 他正在脑中最后过了一遍讲稿， 确保每一个措辞，每一个包袱，都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引爆全场。 就在这时， 他面前的桌上，一部经过最高级别加密的卫星电话，屏幕亮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串无规律的、无法被追踪的乱码。 赵峰接通了电话，没有开口。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却威严十足，仿佛带着金石之音的苍老声音。那声音里，沉淀着岁月与权力的厚重感。 “小峰，一切都准备好了没有？” 赵峰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带着尊敬的笑容： “您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苍老的声音在那头似乎是欣慰地笑了笑： “我听说了，梁群峰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准备了最后的手段，想在今天把你拉下水。你……有把握吗？”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赵峰的语气充满了绝对的自信，“而且，今天除了芯片，或许还有一份献给汉东，也献给您的，意外惊喜呢。” “哦？” 苍老的声音里充满了兴趣， “还有惊喜？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无比郑重和期待。 “好，好啊。那我就在这里，静静地，期待你的表演。” "另外我马上就到，应该能赶得上你的发布会结束庆功。" 电话挂断。 赵峰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穿衣镜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镜中的青年，眼神锐利，气势沉稳，早已褪去了所有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与自信。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陈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赵组长，发布会马上开始。到您了。” 赵峰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第83章 万众瞩目一瞬间,梁群峰的指控。 上午十点整。 会场内的灯光骤然暗下，只留下一束追光，打在了舞台的正中央。 主持人那激昂而又充满磁性的声音，通过音响，响彻全场：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 “今天，我们汇聚于此，共同见证一个足以载入汉东史册，甚至是中国科技史册的历史性时刻！” “现在，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限的激情与期待： “——欢迎本次发布会的主角，汉东省督导组副组长、省科技部部长、汉东半一导体项目的总负责人——赵峰同志，登场！” 瞬间。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上千道视线，如潮水般，齐刷刷地汇向了那个缓缓开启的、通往后台的入口。 风暴之眼，万众瞩目。 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即将出现在审判的舞台之上。 在全场上千道目光的注视下。 赵峰的身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没有打领带，白衬衫的领口微开，既显得庄重，又带着一丝属于年轻人的锐气与不羁。 他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步伐沉稳。 一步步地，走向那个属于他的、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 闪光灯如同白昼的雷暴，瞬间将整个会场淹没。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媒体朋友们，” 赵峰拿起话筒，他没有看讲稿，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那一双双或期待、或质疑、或幸灾乐祸的眼睛， “我知道，在过去的二十天里，关于我和我们的项目，外界有很多声音。” “有人说，我们是天方夜谭； 有人说，我们是政治作秀； 更有人说，我们是在拿汉东的未来，进行一场必输的豪赌。”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让原本有些嘈杂的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理论是苍白的，争辩是无力的。”赵峰微微一笑，侧身指向舞台一侧早已准备好的三台工作站，“百闻不如一见。 今天，我们不谈理论，只看成果。” 他没有给任何人提问的机会，直接对身后的林朝阳教授点了点头： “林教授，可以开始了。” 然而，就在林朝阳准备上台演示的那一刻，台下，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请等一下，赵组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国内老牌半导体企业“腾跃科技”的董事长，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一个话筒，脸上带着“痛心疾首”的表情。 “赵组长，我尊重您的魄力，但科学，不是变魔术！” 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在座的都是行家，我们都知道，一款芯片从设计到流片，再到实现稳定量产，没有一两年的时间是绝无可能的！ 您用二十天的时间，就宣称完成了这一切。 这不仅是对科学规律的不尊重，更是对我们所有勤勤恳懇、埋头苦干的同行的巨大误导！” “所以我希望接下来的测试能够基于在场所有人的眼睛能够真实一些，能够让我们用技术人员上去陪同检测。” “这既是对您的清白的验证，也是对我们汉东的人民百姓负责。”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冠冕堂皇”。 瞬间引起了台下一众专家的窃窃私语和点头附和。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发难。 赵峰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没有去反驳，只是对着那位董事长，做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然后对林朝阳说道： “林教授，请用事实，来回应质疑。” “我当然不希望我们努力做出来的成果，得不到真正的效用。” “有质疑那就打破质疑。” “现场只要是想来检测的，全部都上来。” 此话一出，整个会场里有不少人被这番气魄给震慑住了，原本还以为他们的检测会遇到赵峰的多家阻拦，没想到这么轻易，赵峰还如此欢迎。 各家公司的技术人员也都先后张望之后不再犹豫快步走上前去。 既然赵峰有这个胆子，那他们也未必不敢测。 大约七八分钟的时间，竟然上来了三十几名检测人员，可见这一场发布会引来的狼还真的是不少。 林朝阳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开始了演示！ “大家好，我是这一次的检测人员。” “为了能让大家看得更清楚，也为了让各位检测员都能有点活干。” 林朝阳开了个玩笑，随机让自己的工作人员又抬上来两台电脑。 “一台怎么能够呢？所以我们用三台，如果三台不够我们用五台。” 一帮子技术人员反倒被林朝阳的坦荡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长枪短炮摄影机的面连连摆手。 三台就够！三台就够！ 于是就在这个万众瞩目的关口上。 第一台电脑。 加载了用于航空发动机设计的超复杂CAD模型，在“汉东一号”的驱动下，旋转、缩放、剖面分析，如丝般顺滑！ 第二台电脑。 同时运行着三个独立的图形操作系统，多任务处理行云流水，毫无卡顿！ 第三台电脑。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用短短三十分钟，就完成了省气象中心巨型机需要数小时才能完成的庞大运算！ 当三项演示结果，清晰地呈现在大屏幕上时，全场死寂！ 台下，“腾跃科技”董事长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那些刚才还在点头附和的专家们，此刻纷纷扶着自己的眼镜，身体前倾，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记者席中，更是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和疯狂按动快门的“咔嚓”声！ “天啊……这……这怎么可能？！” “它的算力……至少是市面上最顶级芯片！” “难不成我们已经和国际对等了？” “这是真的……居然真的可以运行！ 而且如此稳定！” 就在所有人都为这震撼人心的一幕而失神时，就在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赵峰时—— 会场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名身穿纪委制服的同志，竟“陪同”着一个身影，穿过人群，缓缓向主席台走来。 那个人，面容憔悴，眼神却带着一种绝地反击的疯狂与怨毒。 是梁群峰！ 全场的摄像机，瞬间调转方向，全部对准了这位不速之客！ “等一下！” 梁群峰一把抢过一名记者的话筒，他站在台下，用嘶哑的声音，对着台上的赵峰，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各位！请大家冷静一下！ 这块芯片的性能，确实令人震惊。 但我要告诉大家一个更震惊的真相！”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眼中闪烁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这块芯片，之所以如此‘先进’，之所以能在二十天内‘诞生’，是因为——它根本就不是我们汉东研发的！它是赵峰，用我们投资人四个多亿的血汗钱，从海外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高价买回来的‘洋垃圾’！ 二十天，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骗局！” “轰——！” 全场哗然！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梁群峰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了第二个、更厚的文件夹，他将其中的文件狠狠地洒向空中，无数的“银行流水单”如雪片般飘落！ “不仅如此！” 他的声音凄厉而又充满了快意， “为了掩盖他的骗局，他还中饱私囊，收受了巨额的回扣！我这里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在过去的半个多月里，有超过八百万的来历不明的资金，流入了他赵峰个人的海外账户！” 他指着台上的赵峰，如同一个揭露了惊天黑幕的悲情英雄，对着所有人，发出了最后的审判： “他不是什么科技新星！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动摇国本、欺上瞒下的大贪官！” 这一刻，会场内所有的光。 仿佛都消失了。 只剩下台上的赵峰，和他脚下，那一片片散落的、写满“罪证”的纸张。 第84章 世纪豪赌，我的芯片领先世界！ 当梁群峰那嘶哑而又充满了恶毒快意的指控，通过麦克风响彻整个发布大厅时，时间仿佛凝固了。 上千名来宾、数百家媒体，所有的摄像机、照相机，在一瞬间，全部从主席台中央那个荣耀的发布台，齐刷刷地转向了舞台另一侧，那个孤零零站着的年轻人——赵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窒息”的东西。 贪官！骗子！ 这两顶帽子，任何一顶，都足以将一个政治新星，瞬间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这是真的吗？” “天啊，二十天造出芯片，果然是骗局？” 台下的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那些原本还在为“汉东速度”而惊叹的记者们，此刻眼神中的兴奋，已经变成了嗜血的狂热！他们知道，无论真相如何，今天，他们都见证了一个足以引爆全国的超级大新闻！ 前排的贵宾席上，更是陷入了一片死寂。 赵立春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达康手中的茶杯停在半空，眼神中充满了惊骇。高育良则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掌控局势的慌乱。 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省委书记钟正国，此刻也变了脸色！ 他“砰”地一声，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他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 但他并没有呵斥梁群峰，而是将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射向了台上的赵峰！ “赵峰同志！” 钟正国义正言辞，声音洪亮而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梁群峰同志的举报，有理有据！影响极其恶劣！现在，我代表省委，也代表在场所有关心汉东发展的同志们问你，你，要给出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他这一招，看似在主持公道，实则狠辣无比！ 他将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矛盾，在一瞬间，全部聚焦到了赵峰一个人的身上！ 在汉东历史上， 从未有过的，在全省的发布会上，公开对质一名省部级督导组领导！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指控，这是政治上的“公开处刑”！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赵峰会惊慌失措、会百口莫辩、甚至会当场崩溃的时候—— 赵峰，却笑了。 他平静地看着台下那一张张或紧张、或幸灾乐祸、或充满敌意的脸，然后将目光落在状若疯魔的梁群峰身上，云淡风轻地开口了： “梁书记，我听明白了。你的指控，一共两点，对吧？” “第一，你说我的芯片，是买来的‘洋垃圾’。” 他顿了顿，没有做任何多余的解释，只是转身，走到了舞台一侧一个被巨大红布覆盖着的展台前。 在全场上千道目光的注视下，他伸手，抓住了红布的一角。 “那么，就请大家亲眼看看，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买来的这件‘垃圾’，究竟是什么成色！” “唰——！” 红布被猛地掀开！ 露出的，不是什么破旧的生产线，也不是什么粗制滥M的样品。 而是一台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由无数精密线路和模块组成的——芯片一体化性能演示平台！ 刚才的那些演示全部都是幌子，只不过是拿来的那些破电脑进行的一个粗略的显示。 而此刻赵峰才图穷匕见。 他一直在等待着梁群峰的到来。 平台的中央，一枚指甲盖大小，在射灯下闪烁着深邃蓝色光芒的芯片，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宛如一颗来自星海的钻石。 “口说无凭！我们要现场验货！” 台下，“腾跃科技”的董事长立刻抓住机会，大声发难， “谁知道你这是不是一个只能亮灯的模型！” “当然。” 赵峰微微一笑，对着展台方向打了个响指。 林朝阳教授和几名年轻的研究员立刻上前，将那枚芯片，小心翼翼地安装到了旁边一台早已准备好的、当时最顶尖的486工作站的主板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开机，自检，进入系统！ 紧接着，林朝阳开始了演示！ 第一个，是用于航空发动机设计的超复杂CAD模型！ 在屏幕上，那个由数万个精密零件构成的立体模型，被以一种超越时代想象的流畅度，进行着实时的旋转、缩放、剖面分析！ “天啊！这……这不可能！” 台下的专家席中，一名来自京城计算机研究所的老教授，猛地站了起来，失声惊呼， “这种级别的图形处理能力……比我们所里那台价值上千万的进口图形工作站，还要强！” 演示还在继续！ 第二个，多任务并行处理！ 屏幕上，一个操作系统窗口在进行庞大的数据报表处理，另一个在加载高分辨率卫星云图，第三个则在流畅播放着一段数字视频！三个窗口之间切换自如，毫无卡顿！ “多任务……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多任务并行啊！” 记者们都疯了，快门声响成一片！ “腾跃科技”董事长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嘴唇哆嗦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台，亲自凑到屏幕前，看着那一条条匪夷所思的数据流，整个人如遭雷击，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就在全场陷入一片因技术奇迹而引发的狂热和震撼时，赵峰走上前，拿起了那枚小小的芯片，高高举起。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而又骄傲地，向全世界宣告： “梁书记，各位来宾，我想告诉大家，这枚芯片，它的名字，叫‘汉东一号’。” “它的规格，是128MB DRAM。” 他顿了顿，目光如利剑般，直刺台下早已面无人色的梁群峰。 “据我所知，目前国际上最先进的，是由‘自由国公司’在两天前，刚刚发布，尚未实现量产的64MB芯片。” “现在，我想请问梁书记，”赵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了无尽嘲讽的弧度。 “一款全世界都还没有研发出来的产品，您让我，去哪里买？ 又怎么，去抄袭？！” 全场，死寂。 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