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年过四十接近五十的孟德海，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坐在座位上。
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听得一本正经。
只见赵峰在他的笔记本上画出两个圈来。
“我要教你的办法叫做捆绑经营，也叫做好坏参半。”
“举个简单一点的例子，你有没有亲眼见过乡下牧民卖羊卖牛？“
“你如果想从他们的手中买到两只价格优惠，体型很不错的牧羊，就得同时从他们手中再买走两只刚刚成年的小羊羔。“
“你不想买下这两只小羊羔吧，可这两只大羊确实在符合你的胃口，用来做烧烤，用来放料吃饭，绝对不错。”
“大多数的餐厅餐馆，都不会拒绝这种营销的方式。”
“因为那两只大羊带来的的价值，确实远远符合你的收益。”
“牧民也赚到了，因为两只小羊本来卖不上什么钱还有夭折的风险，卖两只大羊的同时，却也将这两只孱弱的小羊也给售卖了出去。“
“你懂了吗？”
孟德海听的似懂非懂。
卖羊的例子，他实在有些不明白。
大羊小羊的，和半导体的事业有什么关系？
但好像隐隐约约又有些关联在其中。
他在琢磨当中，秘书陈铮从副驾驶上调过头来，干脆了当的把赵峰话里的意思挑明。
“组长的意思是将半导体的事业，和京州其他事业划定在一起。”
“投资半导体工厂，就能更容易获得土地的审批机会，就能获得更大的工厂，就能获得更大的造办资质，还能获得一系列的银行贷款。”
“你可以在投资半导体之余，做你自己的事业。”
“相反，如果只想着赚快钱，只想着压榨京州人民，不想着为京州做贡献的。”
“缩减他的银行贷款，考量他的地产资格，考量他的半场资质。”
“全方位的进行税务核算，从年度的账目开始查起，看一看应该交给京州的税有没有交够。”
孟德海听的眼神一亮，逐渐的神采一下子完全的亮了起来。
竟然还能这么操作。
那些老东西有一个算一个的，哪里敢百分百保证自己公司的账目没问题。
再说了，正处在房地产蓬勃发展的阶段，各处都在批地，谁都想建楼房。
只要给出的地段位置够好。
就算半导体全部都赔了，房地产商也能赚回来，谁会忍受得住这种诱惑？
“神了！”
“融资问题就这么能解决了？”
“这——简直——”
赵峰也没在言语，让孟德海自己去领悟。
这些招数在90年代或许不常见，可在日后的电商直播带货中简直屡见不鲜。
电竞直播你原本可能只是想买一个苹果，后来莫名其妙的洗发水，剃须刀，甚至电脑电视的全都买了来了。
归根结底，就是让一件拥有着极大吸引力的的东西，捆绑上另外一件你想售卖的东西。
对于普通老百姓管用。
对于这些商人政客也不例外。
“老孟，你多研究研究吧。”
“等会儿，还有更好的戏码要让你看。”
孟德海的眼睛里涌现出止不住的好奇，此刻的他真真实实觉得，一个人怎么能有才华到这种程度，对于人性的把控简直精准。
此刻他也在心里无比庆幸，当初他的站队。
就他这么一点政治智商，商业头脑，完全不够赵峰一只手耍的。
看来赵组长二十天要创造一条产业链。
真的不是胡言乱语，孟德海心里甚至涌现出一个更疯狂的想法。
二十天，甚至可能赵峰都谦虚了。
……
林朝阳站在家门口，手里攥着那张银行卡
楼道里的灯坏了，只有对门邻居家电视机闪烁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盯着自家那扇斑驳的铁门，喉咙里像是塞了块烧红的炭，又烫又堵。
——三年了。
自从拒绝在虚假数据上签字，被导师卡住毕业，他就再没回来过。父母劝过他妥协，哪怕只是表面服个软，先把学位拿到手。
可他偏不。
“大不了去电子厂打工！“他当时摔门而出，声音大得整栋楼都听得见。
可现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裤脚还沾着电子厂流水线上的机油。
——混成这样，哪有脸回来？
他抬手想敲门，可指关节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去。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
母亲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垃圾袋，像是正要下楼。她先是一愣，随后眼睛猛地睁大，嘴唇颤了颤：
“……朝阳？“
林朝阳僵在原地，喉咙滚动了一下，却发不出声音。
母亲老了。
比他记忆里瘦了一圈，头发几乎全白了，眼角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的一样。她身上那件旧毛衣袖口已经磨出了线头，领口还打着补丁。
“妈……“他声音哑得不像话。
母亲手里的垃圾袋“啪“地掉在地上，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磨得他皮肤发疼。
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父亲坐在轮椅上，膝盖上盖着条旧毛毯，正费力地扭头往门口看：“谁啊？“
林朝阳心脏猛地一缩。
——父亲什么时候坐的轮椅？
母亲拽着他进屋，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你爸腰坏了，厂里裁员，他为了多拿点补偿金，主动申请去装卸区扛包……结果摔了。“
林朝阳眼眶瞬间红了。
父亲却笑了，脸上的褶子堆在一起：
“哭啥？又没死。“
他拍了拍轮椅扶手，“厂里赔了钱，够咱家撑一阵子。“
母亲倒了杯热水塞进林朝阳手里，眼神躲闪着：
“朝阳啊……妈想通了，你不愿意妥协就算了。咱们托人找了个店面，我和你爸的养老钱凑一凑，够给你开个小超市……“
她声音越说越低：
“咱们……不和他们斗了。“
“斗不过的。“父亲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你这孩子，脾气太倔……“
林朝阳突然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银行卡，“啪“地拍在桌上。
“斗得过！“他声音发抖，
“妈，爸，我们真的斗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