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纤茉气噎咽喉,伏在棺材上身子微微抽搐,伸手去摸那女孩的面容,嘴里发出暗哑的哭喊声,听得在场众人有的寒毛直竖、有的不忍直视,不敢想这姑娘痛苦到了什么程度,被万刮凌迟也不过如此了。
她看似想大喊大叫,却悲哀到哭不出声音来,噎得两颊如同火烧,颗颗热汗顺着脸颊滚落,仰着的脖子几乎到了折断的地步,发出泣血呕心的一声尖叫,刺耳的声音有如一把钢针刺穿众人耳膜,再这样下去非得疯了不可,宋霜一闪身到了她背后,抬手劈在她后脖颈处,楚纤茉的身体往前晃了晃,瞳孔涣散,嘴角发黑的鲜血流成了一道线,昏过去前看着宋霜,眸底一片血色,万念俱灰的模样灼伤了宋霜的眼睛,他微一俯身接住了她软倒的身子,触到了满手粘稠的鲜血,只觉得两手没处放,竟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伤,更可恨的是,有一部分还是拜他所赐。
水云仙觑了一眼自家火药脾气一点就着的师兄,心里冷笑:这会儿知道心疼了,早干嘛去了,吃那啥也赶不上热乎的,孩子死了你来奶了……
笑眯眯看向楚阔海:“棺材里这姑娘是何人啊?死了不往坟地里埋,葬在祠堂里真是闻所未闻,还请楚老爷给本君解释解释。”
楚阔海张口结舌,都开始胡说八道了:“我我我我我不认识,鬼知道她是怎么,怎么出现在我家祠堂里的……”
水云仙微微蹙眉,忽然冷笑一声:“你不认识我倒认识,不如我把这姑娘叫回来,让她亲口问问你,为什么这般狠心,同样是亲骨肉,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还是让狼啃了?楚珏那畜生做出如此罔顾人伦之事,你竟纵子行凶,掩盖真相!还想趁机杀了楚纤茉来个死无对证,简直是枉为人父,猪狗不如!”
楚阔海听闻此言脸上颜色更改,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一对牛眼直瞪着水云仙,往地上啐了一口,冷声道:“这是我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手?楚纤茉是我生的,我让她死她就得死!至于那丫头,哼,她自个寻了短见怨不得旁人!”
水云仙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一千年了,从来没被人气到玉府道心动摇过,连声叫好:“虎毒尚且不食子,行啊,我这外人的确不好管你们的家务事……”
楚阔海冷笑一声,他知道方外之人都是慈悲为怀善念为本,不会轻易跟凡人动手,否则于修行大大不利,所以才敢口出狂言,听到水云仙说不管了心下得意洋洋,这时就听水云仙又道:“那我把你这小女儿招回来吧,你们父女俩慢慢聊,不客气。”
楚阔海听了这话浑身颤抖起来,脸上血色仿佛退潮的海水,霎时间一片惨白,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以为水云仙就是吓唬吓唬他,哪知道一股阴风打着旋儿进了院子里,呜呜地在头顶盘旋,所到之处灯也灭了,蜡烛也倒了,漆黑一片,一个八九岁小女孩的天真笑声回荡在每个人耳畔,饶是修道之人听了这声音都起一层鸡皮疙瘩,更别提凡夫俗子了,当即有人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楚阔海战战兢兢四下张望着,两条腿突突乱颤,两鬓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四下瞧不见半个鬼影,只有冷飕飕直沁骨髓的阴风,他心里不由又放松下来,色厉内荏地冷笑两声给自己壮胆:“死丫头!有本事你就出来啊!我是你爹!你敢把老子怎么样!”
“爹……”
一只惨白的小手搭在了他肩膀上。
楚阔海感觉肩头一沉,整个人石化在原地,心脏不会跳了,鬼使神差地慢慢转过头,看到一双大大的没有眼白的眼睛盯着自己,头颅仿佛被菜刀切了一下没切开的西瓜,里面花红脑浆微微颤动,发黑的血迹从她额头一直往下流,滑过高高的鼻梁……女孩瘪着嘴巴哭了起来,两条细细的腿仿佛章鱼的触手,死死盘在楚阔海腰上。
“爹,头头痛……爹,不要打我……”
“下去!滚下去!你给老子滚!”
楚阔海疯了一般拼命想甩开背上的小姑娘,用尽全力向后甩肩,用胳膊肘胡乱击打着,面目狰狞有如鬼怪。
小女孩仿佛粘在了他后背上纹丝不动,哭声渐渐止住,变成了咯咯的笑声,伴随着悠悠的叹息。
“爹,哥哥欺负我,我害怕,家里没有人,哥哥追着我,我掉进井里了,好冷啊……爹,你别拿铁锹砸我的头,我还没死啊,爹,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啊……”
“爹,你这么喜欢哥哥……不如就下去陪他吧……”
一把铁锹慢慢从楚阔海脑后伸了出来,铁锹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女孩高高举起铁锹,用力朝楚阔海的脑袋砸了下来!
“啊!!!!!”
楚阔海跪在地上一声惨叫,嘴里往下流涎水,两只眼睛往不同的方向斜去,一会儿鼻子也塌了,嘴也歪了,手脚抽搐着,歪七扭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了。
在其他人眼里,根本没有什么拿着铁锹、头上裂着大口子的小姑娘,只有发疯的楚阔海,忽然之间就开始满口说胡话,仿佛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又是跳又是叫,跟中邪了一样,最后抽风抽过去了。
只有宋霜明白是怎么回事,剑眉轻蹙瞪了水云仙一眼:“小师妹,差不多得了,不可滥造杀孽。”
水云仙翻了个白眼,指尖轻轻一动撤去了心魔大魇术。
楚阔海昏死过去,楚家剩余之人急忙抬进去抢救,水云仙暗笑不止,但既然都是当师叔的人了就得有长辈的样子,绷紧了脸回头看向郁霄:“贤侄啊,你去把你师兄师姐找的那些耆老乡邻都叫进来,让大伙儿讲两句公道话,看看究竟谁是谁非——”
“不用了。”
水云仙早就算准了会是这样,佯装糊涂回眸看宋霜:“师兄,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是查个水落石出的好,不然以后又翻出旧账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啊。”
宋霜知道她是奚落自己,也不理会,此时心乱如麻,他自诩公平正义,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却对自己的徒弟半点不能容饶,口口声声逼她去死,如今想来一阵阵后怕,倘若楚纤茉真的一时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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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横剑自刎,他到如今还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水云仙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辈,好戏看到这里也过瘾了,摆摆手示意叶斐众人收拾残局,她自己也跟宋霜告辞,临走前又嘱咐了叶斐几句。
楚家自然不能再待了,几个人上外面找了一间客栈,将上房屋留给了宋霜,其他人各自去休息暂且不提。
宋霜的医术修为都没得说,有他在楚纤茉就算半身瘫痪了都能妙手回春,但是……心上的结又该怎么解开?
站在窗前对着中天长月神思飘荡,竟心烦意乱到玉府神台都在震颤,回眸看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柔弱身影,暗暗攥紧了拳头,以后再不可伤她分毫……黯然抚着挂在墙上的长剑,剑穗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白玉小兔子,下面坠着米色流苏,不知为何,看到这只小兔子心底会产生异样的感觉,有无限的柔软,又有些莫名的酸涩,看久了心底一阵阵闷痛。
推开剑鞘,雪亮的剑刃上刻着三个篆体小字,他轻轻叹息,指尖不自觉地描摹着剑刃上的凹痕。
广寒阙……她给命剑起的名字都是这般清冷孤寂,足见心里究竟是不信任任何人的,也不知究竟有没有他这个师父半点位置,若说以前是有,他那一巴掌打下去,恐怕也将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一点依恋给打散了。
再一回首忽然见楚纤茉睁开了眼睛,怔怔然盯着床帐。
“纤茉!”
疾走几步到了床前,看着那张伤痕未消的脸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话在舌尖辗转千回,最后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可还觉得有不适之处?”
楚纤茉轻轻摇头,居然挣扎着从床上翻身起来,疼得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着,额头直冒虚汗,宋霜不觉往后倒退半步,心下一阵阵悲哀,他这小徒弟……看似温柔可欺,实则骨子里埋藏着一股狠劲儿,胸中怨气无处发泄于是全招呼在了自己身上,她跪在了床榻上,俯身向宋霜叩头,每一个动作都艰难万分,每一个字都吁吁带喘:
“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宋霜负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着青白色,想说声“对不住,是为师错怪你了,原谅为师可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平生就没有对什么人低过头,向来只有别人向他说软话的份儿,更别提楚纤茉是一个晚辈,而且还是他的弟子。
心中挣扎犹豫许久,最后侧过脸去,清咳一声轻描淡写:“楚家之事为师已然知晓,错不在你。”
楚纤茉跪在床上静静等着下文,宋霜却什么也不说了,她眸中最后一点希冀渐渐黯淡,化作再也燃不起来的死灰,罢了,罢了,这种事情不早就经历过千百次了吗?楚纤茉啊,你怎么还是不习惯,哪有人会在意你的感受,哪有人会为你感到委屈?你的父母手足、骨肉至亲尚且如此,可笑你居然指望一个外人替你喊冤抱屈?
她死死咬住嘴唇,将满腹寒气往下压,既然踏上了修仙一途,君子无时且耐时,总有一天,我不必再这般忍辱负重,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