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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她是修士

作者:虞泡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郁霄已经站了起来,眸光凛冽盯着楚纤茉所指的方向,厉声喝问。


    那扇窗户的窗纸已经破旧不堪了,很久没有人修理,就在苏潋影和林瑶聊天,其他人累了好几天昏昏欲睡之际,楚纤茉看到了一双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黑色的瞳孔贼里贼气地上下转动,仿佛下一秒那双眼球就能从窗纸破损的窟窿里掉下来。


    白洛溪已经动手了,不消片时将外面那偷窥的人带了进来,那人约莫三十出头,是个青壮年,身着粗布麻衣,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连连作揖道:“几位仙师仙姑,小人刚在外面看到你们施法点火,真是道行高深啊,几位神仙降临我们村,怎么能在祠堂里待着,如果仙人们不嫌弃,请到小人家里去住吧,也算是小人家里沾光了。”


    他边说话,眼睛边在林瑶等人身上瞟,尤其是看林瑶的眼神,恨不得将眼珠子抠下来粘人家身上,郁霄似乎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挡在了林瑶前面,微笑道:“在下是凤城人士郁霄,跟蓝羽村同属一隅,跟几位同窗好友路过此地却逢大雨,既如此多谢老乡盛情邀请,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他左手微抬,示意对方带路。


    此时雨已经停了,大概是二更天,那村夫提着一盏发白的纸灯笼在前面引路,其他人警惕地跟在后面。


    郁霄走在最前面,跟那村夫闲聊,谈笑自若仿佛在跟一个阔别多年的朋友说话。


    “老乡贵姓啊?”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过分的谦卑就显得有些谄媚:“郁公子客气了,我叫田二,我们这村里啊,好几家都姓田。”


    郁霄道:“老乡家里还有什么人啊,我们这一行人贸然过去会不会打扰了?”


    田二道:“不打扰不打扰,我家人少,只有我爹娘、我哥田大、我嫂子陈子桁、我、还有我九岁的侄女田翠翠。”


    ……


    “你管这叫家里人少?”苏潋影忍不住追问。


    而且总觉得有个地方很违和,你嫂子的名字跟你们一家人比起来显得很是清秀,很是格格不入。


    田二笑嘻嘻地回过头瞄了一眼苏潋影,眼神下移落在了她尚未完全发育的胸部,咽了口唾沫,这丫头虽然身材没有那个白衣姑娘好,但脸蛋真是要人命,声线也撩人,一开口蜜里调油跟小猫撒娇似的……


    “田叔?”苏潋影一嗓子将正在做梦的田二喊回了神。


    “哦哦,姑娘有所不知啊,我们村人口繁多,像村长家,有二十七个人呢,光半大的孩子就十四个,我家这情况已经算是人丁稀少了。”


    十四个?苏潋影感觉常识被狠狠地颠覆了,她家一共就两个女儿她娘还天天嚷着生多了,当然她是多余的那个……但是这个村子也太离谱了吧!


    十四个,孩子喊一声妈我得回头排查半天到底是谁叫的……


    郁霄的面色越发阴翳,但依旧笑问:“村里生齿日繁,不知何以为继?”


    田二显得有些纳闷,但还是回答道:“娶老婆不就是为了生娃嘛,娃多了才好下地劳作、放牛放羊,这村里也就我嫂子肚皮不争气,过门五年了儿子都没生一个……”


    田二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连忙赔笑道:“瞧我,扯这些老婆舌做什么,前面就到我家了,快请进。”


    田家跟这村里大多数人家一样,是独立的大院子,有正屋、左右厢房,厨房、仓库。


    此时村里也就他家灯火通明,进门时拴在门口的黄狗狂吠不止吓了楚纤茉一跳,那狗似乎想在主人面前立功,冲着一群陌生人跳着脚地吼、转着圈地叫,田二脱了鞋刚举起来这位威风凛凛的家将就夹着尾巴顺着篱笆墙挨进了一只破木箱子里。


    楚纤茉捂着自己的胸口被苏潋影拉着进了屋子里,见到了所谓的田老头、田老太太以及陈子桁和田翠翠。


    这陈子桁的确有些与众不同,一头乌发在脖颈后打了个结绾成低垂髻,没有任何首饰,一袭青灰色的长衫洗得有些发白了,罩着高挑纤细的身姿宛如寒竹独立,淡淡的没有一丝热乎气,说是人看着更像一个女鬼。


    大家见过面,道了叨扰,陈子桁和田翠翠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端上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中间是大盘鸡,色泽金黄,香气四溢,土豆煮得软烂,黄灿灿略带焦边的花卷儿半浸在浓稠的汤汁里令人垂涎欲滴,围绕着大盘鸡的是四碟子农家小菜,什么酸菜粉条、麻婆豆腐、腌萝卜和凉拌丝瓜。


    陈子桁先替客人盛了白米饭,给郁霄和白洛溪放在了手边,给林瑶等人递到了手里,轮到苏潋影时,她冲陈子桁一笑,道了声谢,然后就感觉米饭碗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张纸条。


    陈子桁给所有人盛完饭就带着田翠翠离开了,苏潋影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纳罕。


    太奇怪了,陈子桁的一举一动、走路姿势、还有那种淡漠如霜的眼神,都不像是一个乡间农女,甚至说是书香门第都不能够,在她身上,苏潋影能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气息。


    修士,陈子桁八成是一个修士,或者曾经是。


    苏潋影手一颤,差点没端稳手里的饭碗,饭桌上田家三口和蔼可亲的面容在她眼里瞬间阴邪狡诈了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村子,用了什么手段把一个修士困在了这里?


    无论田家三口怎么劝,苏潋影等人始终没有动中间的鸡肉,手里死死捏着陈子桁给的纸条,直到一顿饭毕,纸条被汗水打湿。


    田二眉间一股阴郁之气,但看向客人时还是堆着笑:“几位早些休息吧,我家就三间能住人的屋子,但是爹妈年纪大了和其他人睡不习惯,让翠翠和我爹妈睡,郁公子、白公子和我、还有我哥睡东厢房,三位姑娘和我嫂子睡西厢房。”


    这个安排看似很合理。


    郁霄拱手道谢:“那就叨扰了,田兄请。”


    农家基本不睡床,而是盘的土炕,几乎占了屋子的三分之一。


    苏潋影看了这能睡下三四个人的、据说叫做炕的东西才茅塞顿开。


    “我说嘛,床上撑死也就睡两个人,我还以为要给我塞柜子里呢。”


    她脑子里是没有打地铺这个概念的,但记得小时候经常跟小丫鬟们玩捉迷藏,她就喜欢躲柜子里,躲着躲着就睡着了。


    陈子桁正在铺床,将田大躺过的被褥一股脑儿卷起来搁在了柜子上,然后重新铺了崭新的被褥,语气淡淡地招呼林瑶等人上来休息。


    她又下去插上了门闩,推过去衣柜挡住了门,熄了灯才爬上炕。


    陈子桁睡在最外面、她旁边是苏潋影、然后是楚纤茉、最后是林瑶。


    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勉强能视物,没有人说话,只剩下轻轻的呼吸声,苏潋影侧头看向旁边的陈子桁,她枕着自己的右胳膊,纤薄的背对着自己。


    苏潋影轻声道:“陈姐姐,你睡了吗?”


    “没有。”


    隔了一会儿陈子桁才应了一声,依旧是不冷不热,仿佛一具会喘气的尸体。


    苏潋影绞尽脑汁想措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忽然听陈子桁道:“想问什么快问吧,不然没时间了。”


    苏潋影咽了一口唾沫,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陈子桁道:“你们最好别闭眼,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今晚动手,至于你们那两个朋友,看造化吧。”


    苏潋影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陈姐姐,你不是本地人吧?”


    “你看出来了?”


    陈子桁很是平静,声音轻的仿佛一股风,诉说着属于自己的故事,一段阴暗、恐怖、令人窒息的故事。


    “知道青澜宗吗?”


    她自顾自地往下讲:“五年前,我和师弟师妹们奉师父之命调查潜藏在蓝羽村的邪教血衣教,当时也是田家接待了我们,他们很热情,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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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一行人去家里吃饭,晚上我和田母睡在一起,后半夜,我听见身边的老夫人悄悄下了床,本以为是老人家起夜,没想到窗外传来了说话声,说什么睡熟了,可以动手,我本来有机会逃出去的,但是师弟师妹们还在他们手上,我折返回去救人,落入了早就埋伏在田家的血衣邪教手里,我给师弟师妹们断后,可是血衣教教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我战至力竭,手上满是自己的血,连剑都握不住,他们挑断了我的灵脉、挖了我的金丹、吸取了我所有的灵力,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我丢在了田家。”


    苏潋影屏住了呼吸,似乎不喘气那可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陈子桁说到这里顿住了许久,再开口时声音轻轻颤了一下:“至此我才明白,整个蓝羽村不是邪教掌控下的受害者,而是帮凶,村民负责欺骗来此地的外乡人,给血衣教通风报信,而血衣教也会给他们一定的甜头,比如我……五年来,我尝试过无数种方法,我也试着想帮那些跟我一样弥足深陷的女子逃出去,可是某一次逃跑失败,她们把我供了出来,我被田家人吊在树上好几个时辰,后来田大在我脚下挖了坑要活埋我,让我死了也逃不出田家,他往我身上盖土,几乎埋到了我的脖子,是翠翠救了我,她躺在了我旁边,让我别害怕,田大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还是住手了。”


    苏潋影哽咽到说不出话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天对这么善良的女子要如此残忍,她本来拥有大好的前途,却要生生被困在这样一个恶心肮脏的地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纤茉颤声问道:“可你的师弟师妹们逃出去了啊,他们没有回来救你吗?”


    黑暗中,陈子桁的声音依旧那么平静,仿佛一湖死水:“我不知道,或许他们根本没逃出蓝羽村,又或许……”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猜到了。


    一个再也不能修行的废物,一个失身给山野村夫令宗门蒙羞的弟子,还有救回来的必要吗?


    林瑶沉闷的声音响起:“翠翠是……”


    陈子桁道:“翠翠不是我的女儿,她娘亲已经去世了,但是翠翠一直都很向着我,我害怕田大,害怕他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找我,翠翠就一直闹着要跟我睡,一次又一次从田大手里救了我,如果不是她,我恐怕已经被田家人折磨疯了。”


    正说到这里,窗户忽然被轻轻地叩了三下。


    众人心里皆是咯噔一下。


    陈子桁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其他人不要说话,她轻轻下了床走至窗边,也轻轻叩了三下窗,外面传来一声小猫叫。


    陈子桁艰难地将挡在窗台上的杂物挪开,打开了小窗,一个小小的黑影灵巧地撑着窗台翻了进来,小声道:“阿娘,我看到爹出门了。”


    陈子桁一向平静的面色忽然慌乱起来,转身道:“你们现在赶紧走,他去找血衣教了,你们从后门走,千万不要动用灵力,之前就是因为你们用了灵力才引起了血衣教的注意,至于你们那两个朋友,我和翠翠再想办法搭救。”


    陈子桁带着林瑶一行人绕过西厢房到了后院,没想到那条凶恶的黄狗被栓在了门把手上,此时黄狗似乎已经听到了动静,本来低垂的耳朵刷一下竖了起来,众人齐齐顿住,离后门只有咫尺之遥却只能望而却步。


    翠翠低声道:“让我去,大黄听我的话。”


    陈子桁点点头,递给翠翠一块手帕,低声道:“去把它的鼻子捂住。”


    “晓得了。”


    翠翠轻手轻脚走过去,蹲下来低声哄着黄狗,一只手不停地给它顺毛,另一只手拿下了缠在门把手上的铁链,用手帕捂住了黄狗的鼻子。


    陈子桁松了一口气,招招手示意三人跟她走,众人皆是满头虚汗,岂料陈子桁刚打开门脚步就僵住了。


    门外被密匝匝的人墙围得水泄不通,赫然是一群血衣教修士以及脸色阴沉的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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