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回转星辰宫,不料路上看见了背着包袱的林瑶,宫玄烛好奇极了,这乖乖女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要是尹星灯管得太严,现在这孤身一人行色匆匆是去哪里?
这都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事了。
“大师姐!”
林瑶脚步一顿,僵硬地转过身子,看清是宫玄烛后明显松了口气。
宫玄烛愈发好奇,三步并作两步赶上来:“师姐这是去哪里?”
林瑶黯然垂首:“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还希望你能替我保密,若菱儿又惹师父生气了,还请你多多照顾,师姐感激不尽。”
宫玄烛听得心肝乱颤:“离开?你活疯了?好日子过够了?你这一走了之,尹星灯肯定追着我和陌菱刨根问底啊,就他那个德行,三两下问不出来准得抓狂,我俩还活不活了?”
林瑶期期艾艾道:“事出有因,我也别无他法。”
宫玄烛耸耸肩:“关键是你也走不了,你就试试看吧,不出三天老登肯定给你抓回来。”
林瑶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看样子想反驳几句但还是没说出什么,将包袱往肩上一搭是她最后的倔强。
“我真走了。”
宫玄烛敷衍地挥挥手:“一路顺风。”
宫玄烛回到星辰宫两个时辰不到,本来想问尹星灯关于阴桃花的事,谁料正主不在,只能在原地等着,闲得发慌,从墙头揪了一串绿得跟翡翠一样的葡萄喂商羊,那鸟儿嚼得满嘴流绿汤,白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正在这时,大门哐当一下被人一脚踹开。
小白花让老壁灯拽回来了!
宫玄烛八卦的眼睛直冒火星子。
尹星灯仿佛没看见宫玄烛,面沉似水,拽着林瑶往正殿走,宫玄烛一来为自己的事操心,二来想替林瑶解围,刚想打个招呼:“师——”
“没空!”
尹星灯先将“逆徒”推进去,随后一甩袖关上了正殿的大门。
门外宫玄烛气得咬牙切齿。
你是真该死啊老壁灯!
北极殿内。
尹星灯看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林瑶,有些无可奈何,斟酌许久倒了两杯茶,收敛了一下怒容,尽量放缓语气:“能跟为师好好谈谈吗?”
林瑶垂着头,漫咬红唇,最后还是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语气平静道:“如师父所见,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尹星灯按在桌面上的手瞬间收紧,盯着林瑶许久,眸中似有火焰跳动,声音冷硬:“你敢再说一遍?”
林瑶脊背挺得笔直,直视着尹星灯,一字一顿:“我说,我要走,特来向师父辞行。”
“我不准!”
桌上茶盏被衣袖扫落,摔得粉碎,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尹星灯怒喝一声,又有些后悔,担心自己吓到林瑶,于是背过身去,平复呼吸,沉声道:“瑶儿,为什么想着离开呢?在这星辰宫中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林瑶:“未曾,弟子只是想离开一段时日,在外面散散心。”
尹星灯满腹狐疑,却不敢多问,回过身来笑意山温水暖:“瑶儿是觉得在玄都待闷了吗?既然如此,为师带你出门游历一番可好?凤城雕梁画栋、流光宗水天一色、龙女岛闻名遐迩,瑶儿想不想去游玩一番?”
林瑶摇摇头,一声不吭。
“再者西北梵净十二峰得天独厚,景色旖旎,为师与其中几位峰主也是故交,瑶儿可想去看看?”
林瑶还是摇头。
“那,瑶儿可愿随为师去洛都参加洛神节?蓝情浅蓝宫主你还记得吧,你十一岁的时候,随为师去过潮汐宫,蓝宫主很是喜欢你呢……或者是雾山魔域,只要瑶儿想去,为师随时奉陪。”
林瑶等他说完,才开口道:“我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仅此而已。”
她特意强调了要“一个人”。
尹星灯的目光像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瑶儿,别再任性了,外面不安全,你孤身一人出去,为师如何放心得下?”
林瑶蛾眉紧蹙,面带愠色,强压着怒火:“我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好自己,再者说了,玄烛都可以独自前往樱都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何我只是出去走走,师父从来都不答应?难道要我一辈子待在星辰宫?”
尹星灯似乎有些生气了,语气依旧淡然道:“你们不一样,玄烛背后有整个宫家替她撑腰,再者她任职少祭司,从小混迹官场,处事圆滑、八面玲珑,她出去为师自然放心,可瑶儿你不同,出了星辰宫,事事不由己,为师鞭长莫及,你岂不是要吃亏受难。”
林瑶听他这么说,心下有几分酸涩,但还是坚持最初的想法:“可是,这些我迟早都要经历,师父不可能护着我一辈子。”
天色渐暗,尹星灯回身去点蜡烛,眸中闪过一丝偏执的光芒:“为什么不可以呢?只要有为师三寸气在,便能护你一世无忧。”
林瑶见他总是闪烁其词、不肯直面问题,气得脸色发白,提高了嗓音:“师父,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让我离开,”
她攥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反正我去意已决,能走一次就能走第二次、第三次,师父要是不嫌麻烦,尽管来找我。”
尹星灯手一抖,烛火险些烧到了一角衣袖,面对钟爱的徒儿,终究是舍不得放狠话,谁知那向来乖巧的徒儿先把狠话撂下了。
尹星灯回眸笑道:“你确定?”
林瑶重重点一下头:“确定!”
尹星灯抬头轻抚下巴,眯细了眸子,随后噙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答应为师一件事,为师便应允让你独自去游历,怎么样?”
林瑶心下一喜,以为尹星灯终于松口了,眸光发亮:“什么事?”
尹星灯姣好殷红的薄唇一张一翕,含笑说了四个字,林瑶感觉耳膜在震颤,仿佛一瞬之间失聪了,震得她七荤八素,天旋地转,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尹星灯。
“什么?”
尹星灯欺近,长臂一伸将她困在桌案之间,微风徐来,几根垂落的银发拂过林瑶的脸颊,她霎时间面似火烧,那人还火上浇油:“为师说的话你没有听到吗?只要你答应嫁给为师,你想去哪里,去多久都可以。”
疯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林瑶侧过头去,磕磕绊绊,声如蚊蚋:“师父莫要再打趣弟子……”
“为师对你是一片真心,若有半分虚情假意,死无葬身之地。”
尹星灯看着她渐渐绯红的脸颊,心下越发欢喜,伸手轻轻绾起她垂落腮边的发丝,顺势用手掌盖住了她的视线,接着双眸微眯,吻上企及已久的娇艳红唇……冰凉……甜软……跟想象中的一样……尹星灯轻叹、阖上微饧的双眼,舌尖轻轻点过那片柔软的花瓣,紧紧抓着林瑶的衣衫仿佛徒握着一个虚无的美梦。
林瑶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了他,夺门而逃,只觉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薄唇轻颤,蹲在树下干呕起来,全身都不自在,寒毛倒竖,怒不可遏,师徒往日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等那道纯白的身影摇摇晃晃离开之后,尹星灯才从廊柱后走了出来,清俊的脸隐没在浓重的夜色里,扶着栏杆的手越收越紧,手背上青筋暴起,黑暗中传来压抑嘶哑的笑声。
林瑶一连躲了好几天,最终还是在画室让尹星灯给逮住了。
他自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肩,淡淡的酒气萦绕在方寸天地,林瑶心跳如擂鼓,手中衣纹笔一抖,雍容华贵的仕女腮边多了一道黑线……
林瑶眉头跳了跳,有气没地方撒,委委屈屈咬住了嘴唇。
“是为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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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前几日吓到瑶儿了?”
他说着,执起林瑶的右手,在仕女图上那道污损处描补起来,仕女斜前方多了一处花架,萱草影影绰绰,仕女的容貌半遮半掩在花叶之后,那道黑线被他这么一处理,变成了阳光投射在花丛上落在美人脸颊上的一道阴影。
林瑶掷下笔,挣扎着抽出了手,画室里的气氛古怪而压抑。
尹星灯自袖中摸出一只陶瓷罐子,搁在案头:“上品群青,用来画山水再好不过,瑶儿这颜料盒里缺了好几种,怎的不找为师呢?今日天气甚好,不若为师陪你出门走走,顺便再补些颜料。”
“不必了,弟子今日不想出门……”
她低下头,重新铺开了稿纸,尹星灯半晌无语,只好转身离开画室。
林瑶自幼酷爱丹青,且天赋异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画道上,他已经没有什么能教她的了。
开了单子,吩咐小童去采买颜料,自己又按捺不住,鬼使神差地回了画室,看到林瑶在洗手,本来也无可厚非,只是恰巧让他联系到了几日前的一个晚上……瞬间怒气上涌。
“林瑶!你在做什么?嫌为师弄脏了你吗?”
林瑶吓了一跳,回过身来连忙解释:“弟子绝非此意,只是自幼喜洁,适才调颜料粘到了手上,这才——”
尹星灯目露不悦,拽着她湿漉漉还没来得及擦干的手就走,一直到了屋子里,他低着头,额头轻轻抵着林瑶眉心,沉声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有一时半刻在想我吗?”
林瑶浑身僵硬,不敢动甚至不敢放重呼吸,尹星灯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窘迫,缓缓松开了手,心里越发空落落的,很想抓住点什么,可是林瑶的脸色却明显缓和了许多,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往后退了退,尹星灯一颗心随着她的动作揪了起来。
“瑶儿……”
他嗓音干涩,缓缓念着她的名字,渴望得到她的注视,哪怕那眸光里有的只是敷衍的尊敬,他感觉自己像是行走在无边无际的黄沙里,林瑶就是可望不可及的海市蜃楼,他知道,往前走只是飞蛾扑火,可是还是义无反顾。
他盯着面前白梅素雪般的人,喉咙越发刺痛,在他所有徒弟里,她看似秉性柔弱,最是心慈面软,却也是最为固执的一个。
他不知道,这般柔弱的躯体,哪来那么大的勇气,车马惊乱之中,她敢抱着行动不便的妇人跪在街心,他惊得魂飞天外,好在有惊无险。
她那时几岁来着?似乎及笄不久,鬓发散乱,颤抖不止,紧闭的眼睫轻轻颤抖,睁开眼看到挡在面前的他时,眼眸澄亮,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那时,他若没有回头,或许就不会弥足深陷。
可是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他知道,她不再是他的徒弟了,是命中最重要之人,无数个夜里,他也垂死挣扎过,可是爱了就是爱了,改不掉、抹不去,一颦一笑就在他眼前,千年道心因她而碎,从未后悔。
如今,他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梦魇里,他听见自己说话了,嗓音沙哑地仿佛含着发苦的血。
“瑶儿,无情道有什么好?这世间当真没有值得你留恋的吗?”
“我只为自己的心。”
“那为师呢?你对为师当真就没有半分情意?”
尹星灯抓住了她冰冷的手,仿佛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瑶儿,你看看我!我可以为你放弃千年的道业,保你在人间荣华富贵一生,你别再求所谓的大道无情了,成神有什么好?你难道想永生永世孤苦伶仃吗?”
林瑶:“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富贵安逸非林瑶所愿,郎情妾意更非我所求——”
尹星灯打断她,冷笑道:“林瑶,这不过是你拒绝我的借口罢了,你才多大的年纪?为师不信你已经看破了红尘,我们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