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总是干不完的,人却是越来越累的,长此以往,总会有人妄想走捷径,找到机会迅速二大量地赚取五帝钱。
赌坊便是为此而设立的。
但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要想进入赌坊,须得带够十枚五帝钱作本金,少一枚都不行。
王儒揣着手隐在暗处,看那些后生个个揣着辛辛苦苦赚来五帝钱,变作肥美的羔羊,愣头青似的主动往砧板上跳,等着被宰。
按照惯例,赌坊里的人先是会让他们小赢几把,等他们兴致上来,再使些手段让他们连续输个精光,紧接着将他们扫地出门。
这里的每个人都在豪赌,然而其中有个人算是例外。
王儒紧盯着那个天灵根,见他领着自己的小厮在各个赌桌边缘来回穿梭,也不下注,整整一个下午,就混在人堆里围观他人的赌局。
王儒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把赌坊的头儿叫了过来。这人叫张富贵,牛粪村村民之一,也是他们灵霄宗特地在赌坊里栽培的人手,虽然好贪点小利,但对他们灵霄宗却是忠心不二,人也很擅长赌博。
他附在张富贵耳边低语几句,张富贵瞬间了然,顺着他的指点找到了沈寂。
“这位小兄弟,”他搓着手笑眯眯地出现在沈寂和祖安背后,“怎么看了这么久还不下注啊?可是还没找到想玩的?”
经历过前几次发生的事情,祖安对主动前来搭讪的陌生人多少都带着点警惕,更别说听见后半句,知晓此人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注视了他们许久,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对方是个圆脸络腮胡的强壮汉子,祖安暗暗对比了一下他瘦得如同麻秸秆的身材,一把把沈寂护到自己身前,躲在沈寂背后小声蛐蛐,“少爷,这人看着不像个好的,你小心点。”
沈寂对他的话恍若未闻,姿态慵然随意。他撩起眼皮盯了张富贵一会,冷不丁问道:“你和王儒王长老是什么关系?”
张富贵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头皮发麻。
嚯!这小子果然不简单,竟一下子猜到他是王仙师派来的,怪不得王仙师喊他过来探探底细,叫他多防备这小子。
他目光游移,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解释,“呃……小兄弟你何出此言啊?我和王长老可没啥子关系,我可不是他喊来监视你的哦。”
沈寂微愣,眨了眨眼,“我没说你是他喊来监视我的,只是瞧你二人同为圆脸络腮胡,外形有点相似,问问罢了。”
“啊哈哈哈,这是咱们本土的特色,特色。”张富贵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还嘴巴一秃噜,把话说得跟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不免懊恼。
沈寂看着他,唇边噙笑,像是没有感觉到他的尴尬,问道:“大哥怎么称呼?”
“哦,敝姓张,张富贵,你喊我张大哥就行。”
“张大哥。小弟沈寂,请问你是这赌坊的老板么?”
“差不多吧,我是这的头儿。”张富贵一提到赌坊,脸上浮现出几分骄傲。似乎是找回了主场,连带着话音也自然起来,“我看沈兄弟你来赌场一下午了,竟是一局也没开,可是不知道怎么玩?要不然大哥给你介绍介绍?”
“确是如此,小弟愚笨,还请大哥指教。”
张富贵说包在我身上,领着他来到某张赌桌前,指着桌上摇骰子的人道:“这是呼卢,他拿的盅里有五枚黑白双色骰,若五子全黑,呼‘卢’,得头彩,四黑一白为次彩。”
“这一桌呢,玩的是牌九,不过我们多玩小牌九,庄家闲家每人两张牌,揭牌比大小,输赢立现。”
张富贵又一一给他介绍了六博、叶子戏等等七八种玩法,直教人眼花缭乱。
见沈寂听得懵懵懂懂,张富贵咧嘴,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说得再多,不如你自己试试,他们好多人都是听不明白,上手一玩儿就会了。”
沈寂显得犹豫不决,“我身上带的钱不多,又不太会玩,万一输了……”
祖安一直跟在两人后面,此刻瞧着自家少爷做作地演戏,忍不住暗自腹诽:你下午那会可不是这样的,你无论往哪一站都是瞥几眼就知道怎么玩了,还骂输的人是蠢蛋,现在你说你不会玩,鬼信!
其实还不止如此,沈寂还跟他说,十赌九输,无赌不千。输的人不是因为赌输才被他骂蠢货,而是因为看不出对面出千,一直怀着“我下一场一定翻盘”的念头,才会被他骂蠢蛋。
祖安当时还挺纳闷的,于是就问他既然这赌坊出千,那为什么还要来。
沈寂斜睨了他一眼,就是这熟悉的一眼,让祖安知道自己也被归在“蠢蛋”的行列里了。
沈寂说:“我不是知道这赌坊出千才来,而是来了才能确定这赌坊出千。别的赌坊大都有千不用,除非遇上连赢的闲家,否则千出多了早晚被发现,名声坏了还怎么做生意。但这赌坊不一样,我看了一下午,非常确定这里的每张赌桌上都有出千行为。不仅如此,有的人输了钱想要及时止损,但走不到门口就会被拦下,被撺掇着继续挥霍。”
“来赌坊的每个人,就好比肥羊,除非被他们把肉嚼碎,血吸光,再敲骨吸髓蚕食个干净,否则别想出去。灵霄宗就没想过让我们走赌博这条路,这不是捷径,而是陷阱。”
祖安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立刻就想拉着沈寂脚底抹油,火速逃离这个吃人窟。
“你要干什么?”沈寂看他东张西望,好似在找什么。
“门口有人守着,我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能跑。”
闻言,沈寂忽然阴恻恻地笑了,“跑?为什么要跑?”
祖安大惊,“难道少爷你还想留在这里?那不是绵羊进狼窝,自寻绝路了嘛?”
“我当然不会留在这里。”沈寂哂然,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薄唇边扬起的那抹微笑看得祖安毛骨悚然。
“因为要留下的,是你。”
时间回到现在,张富贵听出沈寂有退缩之意,忙劝道:“嗐,没事,头几回你不必做闲家,只管跟着别人下注就行了。”
他把沈寂推搡到一桌热火朝天的赌局上,只见一人正在桌后摇骰子,就那架势,像是能把骰子摇成齑粉。
在张富贵的授意下,沈寂把一枚五帝钱押在了桌布上的“大”字。
随着周围呼声越来越高,骰盅落下,一掀开,两个五点,一个六点。
“大!”押大的人欢呼起来。
张富贵连本带利还给沈寂两枚五帝钱,“怎么样,这钱不就到手了?”
“还是张大哥厉害。”沈寂目放光彩,似乎已经意动。
张富贵摆手一笑,深藏功与名。
“来,再试试看吧。”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头回赢钱的信心,沈寂终于敢下注了,紧接着一连三把,把把押中。
张富贵笑容满面,夸他道:“沈兄弟厉害啊,运气这么好。”
沈寂一面说着“过奖”,一面还要去押下一把,明显是玩得有点上瘾。
张富贵知道时机到了,忽然拦下他,有意无意道,“要不这次咱们多押几枚,每次都只放一枚也太少了,你看看旁边的兄弟,他们最少也要押三枚,赢一把可就是六枚,抵你赢上三把了。”
沈寂迟疑了一下,张富贵见缝插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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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了也不要紧,咱们前面不是已经赢了四枚五帝钱,早赚回本了。”
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五帝钱,沈寂终于下定决心,“好。”
他守在桌前等骰盅打开,张富贵在背后不动声色地给摇骰子的人递了个眼色。
随着沈寂一声“大”落下,骰盅打开,一二三点赫然在目,庄家喝道:“小!”
张富贵压下嘴角得意的笑,见机安慰道:“沈兄弟别恼,这就是一时运气不好,咱们再来一把……”
沈寂压根没有理他,眉头拧起,直接拿出三枚五帝钱竟是又准备下注。
如此上道,直接把张富贵劝慰的话堵了回去。
张富贵咋舌,却也见怪不怪。这小子看上去谨慎,轻易不好赌,可真要赌起来也和那些疯狂的赌徒没差别,说一不二,死磕到底。
他下意识摸了摸左手,那里从中指到小指,已经齐齐断了三根。当年他在益州的赌坊里日日鬼混,如果不是灵霄宗里的仙长路过救了他,怕是人都得死外面,哪里还有命站在这里。
这一屋子的赌徒,比起他当年可都差远了。
不过他早就金盆洗手,彻底戒赌了。开这赌坊也是灵霄宗的授意,不过是为了帮着筛人,顺便用惨痛的教训来告诫这群弟子没事少赌,人生的捷径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沈寂在赌桌上连输两把,脸色不免难看,转身就走。张富贵以为他是不想玩了,正打算招呼人拦着,却见他是去隔壁玩呼卢了。
他陆续玩了个遍,却也输了个遍,直到把所有五帝钱都败空。
张富贵见状,倏尔就放松了,还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他心想,这少年不过如此。
“张大哥。”沈寂眸色沉沉,领着祖安走过来,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
张富贵瞅着他,翻脸比翻书还快,语气也变得居高临下,轻蔑无比,“你的钱输没了吧?怎么?想找我借钱?抱歉,本赌坊概不借贷。”
沈寂僵住,脸色一番变幻,又急又躁,“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不跟你借钱,我把我的家仆抵在你这,再让我玩一把,一把就行。”
张富贵瞥了眼祖安,见他年纪轻轻,像是个能干活的。加上有意想要多挫挫沈寂的少年锐气,叫沈寂吃吃苦头,于是故意勉为其难道:“好吧,最后一把了。”
不出所料,这一把,沈寂仍是铩羽而归。
“咣”,他猛地一捶桌,牙关紧咬,额上青筋暴起。
“哎哎,我这桌子捶坏了要赔钱的。”张富贵一抬手,几个短打布衫的汉子刹那围上去,以防沈寂脾气上起来了闹事。
“等着,我会回来的。”沈寂撂下狠话。
“下次再来,这入坊的本金可就不是十枚了,而是二十枚了。”
“区区二十枚而已。”沈寂冷嗤,“还请张大哥把我的小厮看顾好,等我赚到二十枚五帝钱再来赌坊赎他。”
说罢,转身离开。这次再没有人拦着他。
张富贵吩咐其余人带祖安去后院,给他换身衣服找点活干,自己则乐颠颠地去找王儒邀功了。
这份差事办的不错,王儒表扬了他一番,又顺手奖励给他一些灵石。
张富贵心情大好,道完谢把灵石揣进怀里,还不忘评价沈寂,“我看长老你是多虑了,那小子就是个方脑壳,在赌坊里站了一下午纯粹是不会玩,在现学呢,哪有什么其他目的。”
“如此看来,倒是我高估了天灵根的悟性?”王儒眯起眼,又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方才看见的情形,沈寂的反应历历在目,皆在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说是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