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枫城城主带领一众魔族在城主府前等候,其实魔域十三城说是城池,不若说是十三片州府,以其中心城池为核心,辐射整片区域。
镜枫城一带红枫遍野,漫山艳色,却无四季之分,气候寒冷,常年飘雪,是以河流冻结,如晶如镜,映衬红枫,美不胜收,故此得名。
零星雪花簌簌飘落,忽而天空一片巨大阴云盖来。众人抬头眺望,才见竟然是一座华丽殿宇,白玉铺地,其下巍巍如山,竟然是被人连地拔起,用法力托至半空,不由得脸色一变。
那殿宇翩然落至城主府中央一片冰带环绕的空地处,其态之轻竟如雪花飘舞,众人疾步而去,见行无咎从中缓缓走出。
他一身织金华服,腰系玉带,披了件玄色滚毛边的大氅,长发以同色织金发带束起,缀以银链玉珠的流苏,神态闲散,华贵无比。相比较而言,他身后的女子虽清丽绝俗,但装扮却简单的多,一身素纱白衣,长发仅以白色发带挽起,毫无装饰,却如冷浸寒月,气质出尘。
一个人间绝艳,一个飘渺似仙,倒也相得益彰,看上去浑然一对璧人。
可惜只是看上去,“璧人”之一的姚婵此刻正在心里默默吐槽。
就在刚刚,行无咎准备为她披上雪白大氅,却被姚婵断然拒绝,她面无表情道:“你冷么?”
行无咎摇头,笑微微地劝她:“入乡随俗嘛。”
姚婵毫无动摇,完全不理会他,同时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后,心想:等打起来的时候,你身上这些珠链环佩造成影响,你就知道厉害了。
她不愿披,行无咎也不勉强,于是就有了以上一幕。
姚婵抬眼望去,见面前黑压压站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秀丽高挑的女子,见到她后似是吃了一惊,而后很快回过神来,上前几步行礼,她身后魔众则纷纷跪地拜倒。
“魔君。”
一时声如滚海。
行无咎略一点头:“玉靡。”
这名为玉靡的女子虽然长相颇为秀美,却神情肃然,一看就知是个端正守礼、气度凛然之人,但以姚婵观望,她本身修为平平,武力不足以震慑下属,在弱肉强食的魔域能坐稳一城城主之位,恐怕有别的过人之处。
倒是她身后的那名黑衣男子,虽然神色苍白,身形瘦削,看起来有病弱之态,但修为却十分强悍。而他身边,便是那天姚婵偶遇过的娃娃脸,自看到她后就满脸惊惧,颤抖不止,额前滚出汗珠,神情扭曲将一张俊秀的脸毁得七七八八。
姚婵目光在这二人身上转了一遭,两人长相相似,只是一个眉眼偏于狭长,一个偏于柔润,她心底大概明白,这就是薛厄、薛晦两兄弟了。
这一遭行无咎将要杀死的目标。
只是她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才需行无咎如此大费周章,原来竟连城主都不是吗?
在姚婵观望众人时,众人也在观望她,现在神魔两界都传,行无咎又得一心爱女子,终日陪伴寸步不离。如今一见,却是令新人解了好奇,令旧人心惊不已,不知所见者究竟所谓何人,难道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相似之人?
玉靡心有所感地长呼了一口气,低声道:“恭喜魔君。”
行无咎只微微一笑。
玉靡往他身后望了望,蹙眉道:“魔君此次前来,未带随从?”
行无咎道:“此次轻装简行,仅八名侍女随从,我不日便走,玉靡无需担忧。”
玉靡张口欲言,瞧见行无咎神色,又按下不表。
姚婵闻言,则不禁回头瞧了一言身后的华丽殿宇,原来这叫简行。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她初次见他的时候,那会儿还有乐队和大军随行呢,相比而言,这次也的确算是简陋了。
行无咎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阿姐,来认识两个人吧。”而后他长睫一挑,掀起眼帘,懒洋洋地道:“薛厄,薛晦。”
姚婵下意识投去目光。
玉靡之后,一众魔族仍旧跪拜,魔君未曾发话便不敢起身,薛厄微垂了头,表情平静,双手微抬起下摆,膝行而来。而薛晦两股战战,几欲瘫倒,却又不敢不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行无咎脚边。
薛厄低头平静道:“魔君。”
行无咎却不看他,目光自始至终都放在薛晦身上。
“薛晦。”行无咎笑得温煦,“见过我阿姐罢。”
薛晦本浑身伏地,闻言却立刻颤抖着抬头,恐惧之色溢于言表,张口欲言却无舌头,喉咙一道长长疤痕,腹部轻颤发出声音:“魔君……”
原是舌头和喉咙都被毁了,只能腹语。
姚婵对这种折辱人的戏码实在不感兴趣,转身欲走,行无咎却难得强硬地按住她的肩留下她,又俯身将薛厄轻轻扶起。
“好歹也是前任城主,你既投之以诚,孤自然也礼贤下士,何必如此拘谨呢。”他语带温温笑意,慢条斯理道,“不必行此大礼。”
薛厄顺着他的力道起身,低头缓声道:“礼不可废。”
行无咎微微一笑,却是看向跪伏在地的魔众,淡声道:“都起来罢。”
薛晦如同他的提线木偶,战战兢兢站起。
姚婵若有所思的目光在薛厄身上停了片刻,原来是前任城主,这人倒还算有气度,面对行无咎如此羞辱还能面无改色,与之相比,这薛晦简直跳梁小丑一般,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相差怎能如此之巨。
行无咎侧头看向姚婵,笑道:“阿姐既然不喜这里,不如我们出去转转?镜枫城是除都城外,最为繁盛的城池之一,红枫雪砌,风景独美。”
玉靡眉头微蹙,劝道:“魔君,您孤身前往,恐怕不妥。”
行无咎懒洋洋地挑眉,随手一指:“那就她吧。”
众人往他手指方向望去,见是遥遥站在两侧的一名城主府侍女,圆圆的一张脸,不算貌美,但未语先笑,看起来非常讨喜。见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她茫然地张了张嘴,左顾右盼,有些搞不清状况。
行无咎笑道:“让她随侍,如果我等遭遇不幸,就派她回来找你搬救兵,如此可放心了吧?”
玉靡头痛扶额,简直无言以对:“魔君……”
行无咎却已对那侍女招招手,又对玉靡道:“不会是舍不得人吧?”
玉靡向来对他轻慢不拘的性格无奈不已,闻言只好道:“这是我的贴身侍女芳涟,做事还算妥帖,既如此,今日就让她随侍魔君左右。”
芳涟露出灿烂笑容,可爱异常地行了个礼。
*
芳涟是土生土长的镜枫城人,对此地知之甚详,性格也大方活泼,可爱跳脱,不像寻常人等在行无咎面前战战兢兢,是个极好的向导。
因血月高悬未落,风景打了折扣,她便带二人到城中,体验风土人情。楼下正在排戏,姚婵坐在二楼一边看,一边毫不在意形象地嗑瓜子。
楼下的戏很无聊,乃是一个狗血的爱情故事,姚婵有个好闺蜜在狗血虐文科工作,平时听她吐槽已经烦透了,对这种戏码向来毫无兴趣,就捡着自己好奇的问行无咎道:“我看那城主资质平平,她是什么来历,竟能坐稳一城之主的位置?”
芳涟见她问得如此直白,愁眉苦脸地起身,得到行无咎示意后,赶紧跑了。有的八卦可听,有的可不兴听。
行无咎笑道:“薛晦性好渔色,玉靡本是他豢养的舞姬,后来薛厄投降,将镜枫城双手奉上时,我将这些舞姬遣散,但玉靡执意留下,我就给了她一些差事做。她虽修为方面资质平庸,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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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有天才地宝加持也难有精进,于政事上却很有天赋,做事井井有条,思虑周全,更兼有爱民恤物的拳拳之心,后来我便让她做了城主。”
姚婵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么薛厄呢?”
行无咎笑得意味深长:“自然是副城主了。”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武力方面……其实一城之主也不必修为多么高深,曾经魔域混乱,以武倡优只是无奈之举,否则不日便被人吞食,如今有大军驻扎镇压,一般人等翻不起什么浪来。”
姚婵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问道:“那薛厄算得上是一般人吗?原本一个舞姬,如今却压在他的头上,他可甘心?”
行无咎但笑不语,忽然一指楼下,兴致勃勃道:“瞧,这出戏正到精妙之处了。”
姚婵好奇地望去,只见楼下左三层右三层围了满满的魔众,正在热闹叫好,而台上也热闹正酣。
魔族天资远不如神族,后者少而精,前者多而杂,只是此前连年征战所耗甚多,故而常年萧条之态。自行无咎统一魔域后,生活太平,魔域才渐渐繁华兴盛起来,是以行无咎虽然在上层的口风不佳,常以反复无常、心思莫测、放纵不羁等词来形容他,但在民众间还蛮受欢迎的,他出巡回城时的热烈便可见一斑。
这出戏的主角之一似就有他。
姚婵本只是随便一观,看着看着,她淡定不起来了,手里零嘴散了一地。
她怒而拍桌,狠声道:“诽谤!这简直是恶毒的诽谤!”
原来下面排戏的主角竟然是她和行无咎。剧情老套庸俗又跌宕起伏,看得人直咂舌,半个时辰能撒三盆狗血。
大意是她遇险被行无咎所救,决定以身相许,而行无咎见她与自己逝去的爱人极为相似,便留在身边做替身。中间经历种种误会与磨难,以及你爱我我不爱你,我不再爱你你却爱我的虐心纠葛,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姚婵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而向行无咎质问:“你怎么不管管?!”
行无咎随意向下瞥了一眼,笑道:“人皆有八卦之心,民众无聊时常爱闲聊些神魔两界的上层轶事,甚至还有神尊灭原配扶侧妃的戏码,悠悠众口你怎么堵的住,再说也无甚必要。”
姚婵怒道:“怎么没有必要,他们这分明是胡乱编造!”
行无咎悠哉地道:“不然这样,你说怎么改,我令玉靡派人去改如何?”
姚婵心下稍安,思索片刻道:“从你我见面以来,分明是我在救你,不如改成这样,你落难被我相救,你决定以身相许。”
行无咎脸上笑容微僵:“没别的了?”
姚婵毫无所觉,仍旧气愤不已,冷哼道:“这难道还不够?现在这个版本简直是对我修为的抹黑!我实在看不下去!”
她难道是白活了吗,戏里竟然把她弱化至此!简直岂有此理!
“铛”的一下,行无咎放下茶杯,见姚婵迷惑看他,又不禁叹了口气:“有时我真恨你不解风情,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姚婵:“……?”
行无咎叹息过后,又忽而一笑:“不过这样倒也不错。”他得不到,别人自然也得不到。
姚婵不解其意,也懒得揣摩,张望一通忽然疑惑地道:“芳涟呢?”
行无咎轻声笑了笑,道:“对啊,芳涟呢。”
*
一刻前。
镜枫城曲折弯绕,被冻结成冰的溪流折割成无数零碎的窄巷屋栋,芳涟神情肃然,匆匆行至一处暗室,盈盈下拜。
“主上,一切已安置妥当。”
烛火飘忽,如镜冰雪中,隐约映出一张苍白消瘦的脸庞。
他缓缓抚摸刀柄,眼锋锐利,如出鞘之刃,寒光熠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