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有动静的时候周老板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把妻女和老母亲藏在柜台后面,把几位仙人赐的符牢牢贴在柜台上。
直到外面接二连三地传来惨叫声,他才意识到,应该是怪物们来了。
他牙齿都在打颤,从外面传来的浓郁的血腥味熏得人窒息。
家人们在柜台底下躲着瑟瑟发抖,他死死盯着客栈门,手上拿着一把从后厨拿来的菜刀。
门忽地被一把撞开了,他差点把自己的菜刀扔出去。
定睛一看,居然是济世堂的小望。
他连忙上去扶起他,小望却惊恐地指着外面,周老板顺着他指的看过去,差点没被吓晕。
外头街上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百姓,有的被尸怪扑倒撕成几半截,有的拼命尖叫奔跑,一阵鲜血淋漓。
“符……符怎么不生效了?”
周老板不敢再看了,打开柜门一看,符纸竟沿着那黑色的纹路诡异地自燃起来。
他手摸着那几位仙人赐的灵符,缓过劲才发现那些尸怪竟然不闯进他这里,灵符一阵一阵地发热着,他迅速意识到是它的功劳。
再冷血也不可能对这些朝夕相处的人视而不见。
周老板跑到客栈门口,挥动着手里的灵符,“所有人快进来!”
他克制着恐惧,主动往外走了些,惊喜地发现那些尸怪竟然没办法闯进符的范围内。
陆乘川带着城主夫人来时,客栈里已经挤挤挨挨躲了许多人,他们都满面惊恐地看着他。
陆乘川深吸一口气,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堆符篆,捏着诀飞快地画完,随后全塞给周老板。
“拿着符,把周围的房屋都贴上,让百姓们躲进去!”随即便脚尖轻点飞身离开,继续去斩杀在路上撕咬民众的尸怪。
周老板也不敢耽搁了,拿紧紧护着符把一条街上的房屋贴了个遍,大声呼喊着幸存者躲进房屋。
磨莹在城门口布下了阵法,即使有尸怪突破阵法从裂缝里进了城他也无暇顾及,伤痕累累的他咬牙坚持着,他要防住的是从山上下来的密密麻麻的尸潮。
叶非妄飞快地砍着尸怪,忽然发现在众多尸怪中有几只与旁的不同,他们的身型更庞大,行动更敏捷,连攻击也越强悍。
一时之间,这些强力的尸怪竟与叶非妄纠缠住了。
陆乘川那边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他立刻猜到这些尸怪应当就是那些进了麓城后消失的修士们。
直面长青的殷照霜那边情况只会更糟糕,思及此,陆乘川的招式更加犀利。
周老板尽全力招呼幸存的百姓们躲到了有灵符护住的房屋里,自己也缩回客栈里面。
客栈里都是哭闹和惨叫的声音,有受伤的,有小孩哭泣的,还有抱头痛哭的。
安宁热闹的小城一夕之间便成了无数尸体的乱葬岗,幸存下来的城民们无一不悲痛。
但危急时刻,他们都只能紧紧盯着外面,看着上空闪着仙人们打斗时绚丽的流光,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些仙人们能够打跑那些怪物。
长青面对殷照霜三人,几乎可以说是玩弄的态度,在她看来,这三个人实在是太弱小了。
尽管她们的剑招攻击有点威力,也能被她轻松闪避。
殷照霜看中时机,手心微转,洁白的剑尖刺向长青的肩头。
趁长青闪躲,萧珠玑也甩动手腕,天青死死缠住长青的手臂,与她企图挣脱的力量抗衡着。
崔意扬从她后方跃起,蓄力企图从她头顶狠狠劈下。
长青扭了下头,猛地挣脱萧珠玑的鞭子,一道蕴含着黑色雾气的掌风拍上她的后背,萧珠玑猛地喷出口血掉落下去,奄奄一息地倒在了地上。
她偏头的动作让崔意扬的剑歪歪地劈进了她的肩膀,长青丝毫不吃痛,反而拉进剑身,另一只手死死掐住了崔意扬的脖子。
崔意扬脸涨得通红,拼命地想要挣脱,却越来越脱力,眼白上翻。
殷照霜心一横,手握着终雪斜劈向长青,长青一把扔掉了意识模糊的崔意扬,和殷照霜在半空中缠斗起来。
余光瞥到两个师弟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殷照霜稍微一分心,蕴含着魔气的攻击毫不留情地打过来,长青张口吐出一团黑雾。
殷照霜一个心惊,抓住殷照霜猛地躲避的瞬间,长青冷冷一笑,飞身猛地踹向殷照霜。
那一脚蕴含了极大的力道,殷照霜眼前白光一闪,胸腔的骨头寸寸断裂,整个人狠狠砸到客栈门前的地面上,溅起了飞扬的尘土。
一汩又一汩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殷照霜的手无力的松开了终雪,头软软地偏到一旁。
脑海里闪过萧珠玑面朝地面一动不动的样子,还有崔意扬被掐得脸泛紫的模样,殷照霜嘴里的血流得更急了。
无论大脑如何运作,疼痛的身体也难以支起,模糊失焦的视线里最终映出的是躲在客栈里的那些人,他们惊恐望着她的眼神,他们被吓得缩在一起的模样。
殷照霜眼皮耷拉了下去。
她好后悔。
她真的好后悔,如果不是自己想当然,不会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
可这真的不是她的本心……
意识渐渐飞远了,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自己。
那时她还小,半大的孩童,严肃认真地举着木剑跟师父一招一招地练剑法。
师父对她很严厉,无论酷暑还是严冬,她都在那个小小的院子里,永远重复那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剑法。
她还记得,师父第一次把终雪交给她时的样子,她真的很开心自己能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日日爱护着。
可她也没能用终雪保护好她所想要保护的人。
师父,照霜辜负了您。
长青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几人,她随意一挥手,就有更多修士化作的尸怪出现。
也不过如此,几个炼气期。
长青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莽胆。
那些被灵符护住的普通人她根本没多看一眼,这些尸怪冲破保护罩只是时间问题,她的任务只不过是让麓城沦陷而已,而现在,这项任务可以提前宣布完成了。
她腾空而起,在屋顶上飞速移动,打算找到另外三个落单的解决掉。
殷照霜好痛。
她从来没这么痛过,哪怕她还是殷大丫时,身上冻得到处都是疮,也没这么痛过。
脸颊处传来冰凉的触感,她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是终雪。
终雪静静躺在她身边,仿佛在提醒她,她早已经不是殷大丫了。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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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缓缓撑开半截,眼珠子动了动,视线终于聚焦。
面前好像有人影在晃动。
萧珠玑和崔意扬还躺在原地不知生死,是谁?
是陆乘川和叶非妄回来了吗?
她拼尽全力看向前方——
那是一道人墙。
她看见客栈老板佝偻的身影夹在人群里,几十个百姓手拉着手围成一道墙,挡在了他们三人身前。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撕咬声的,是百姓们的哀嚎和惨叫。
那些尸怪毫不留情地撕扯着鲜活的血肉,这些毫无抵抗能力的人对它们来说就像是一场饕餮盛宴。
可每当人墙即将出现一个缺口,就有人含着泪从安全区域内跑出来顶上,以那单薄的凡人之躯,筑成一道防线。
那新鲜的血腥味萦绕在殷照霜鼻尖,她看见那些人的表情,或惊恐或绝望,但他们没有松开手,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守住了身后的他们。
一滴冰凉从眼角划过鼻梁又拍打进尘土里,殷照霜的眼里不受控制地涌出一颗又一颗眼泪。
她发出不了声音,在内心拼命地一次又一次地呼喊。
师父,教教我,照霜该怎么办?
陇山最冷的那个冬天,方缘道只着单衣,不厌其烦地纠正着殷照霜的姿势。
殷照霜冻得牙齿发颤,小手发红,握着剑柄的手痛得没知觉,让她几度想松开。
方缘道摁住她的肩,语气又冷又凶,“冷?”
殷照霜点头,眼里噙着泪。
平日和蔼的师父却铁石心肠起来,“照霜,听着。修道需先修心,今日你若因寒冷而放下手里的剑,明日便会有人因你的松懈而葬送性命!”
“修炼这剑法的第一个诀窍,便是无论身处什么样的绝境,永远不要放弃你的剑!只有怀着大慈之心,你的剑,才能真正发挥它的作用。”
方缘道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静静躺在她身边的终雪不受控制地嗡鸣起来,殷照霜拼尽全力抬起充满血污的手,握住了冰凉的剑柄。
“终雪。”
虚弱到像是叹息的一声呼唤,终雪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无数灵力疯狂地涌进了那冰霜般的剑身,它脱离殷照霜的掌心,缓缓悬到了那道人墙的前面。
遍体鳞伤的百姓们发抖着缩成一团,用敬畏的目光盯着这把光华尽显的长剑。
终雪洁白的剑身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殷照霜张开掌心:“破!”
剑尖闪烁着冰霜般的寒光,伴随着凛冽的剑意挥出,往前冲的尸怪们嚎叫着被寒意十足的剑扫过,只眨眼间,头颅飞起,尸首分离。
“殷…殷姑娘!”
周老板被尸怪撕扯去了一只手臂,捂着喷溅血液的断臂面色惨白。
伤势惨重的他们几乎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缓慢地膝行到他们的身前。
殷照霜一把握住不停颤抖的终雪,剑尖深深插入地面以支起她的身体。
躺在血泊中的人们看着她,那瘦弱的身躯像一弯弓慢慢直起来,明明风一吹就会倒,却像一座不可撼动的山立在他们身前。
少女半侧过头,喘了口气,年轻坚韧的脸庞在浓重的夜色中并不那么清晰,声音轻而坚定。
她说,“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