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祁无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夹杂着雪的冷风灌进衣袖,刮在他流血的手背上,应当是疼的,但他没什么所谓,这点疼还远没有到需要动药的地步。
“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和我脱不了干系,所以我……”
“如果不是有人藏了我的真身,我又怎会被区区一个无名小卒所伤?”
又是这个,怎么就是不相信她呢?
“……这个和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徐颂禾赶紧摆摆手,脸色又苍白了一些,“我不会骗你的,我发誓。公子你再想想,我进去的时候洞穴里的雪都已经没过我的脚踝了,说明结界早就被人破坏了,至少肯定是在下雪前,在我去那之前……”
然而没等她说完,祁无恙便目光飘忽,早已看向别处。
真没意思,没见过这么胆小的人。
随便吓唬两句就能让她害怕得语无伦次,但很可惜,他可懒得听她这一连串的解释。
见他已经闭了眼睛,徐颂禾顿了顿,便不再说下去了。
她偏过头,目光落到他的侧脸上,之后便一动不动了。
那日风雪中,少年漂亮妖冶的模样从面前一闪而过,甚至可以说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徐颂禾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说自己没有家,也没有亲人,仇家却一个接一个找上门。原本他还能应付得来,现在……恐怕连自保的能力也被削弱了。
“你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徐颂禾转过头,对上他投来的视线。
在她的注视下,祁无恙勾起唇,微笑道∶“不是想要钱吗?只要提着我的头去见流云宗的人,他们就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她一怔,目光也变得有些呆滞。
他在说什么?她怎么一句也听不懂了?
他却自以为看懂了她心中所想,淡淡一哂∶“我眼下不过是个凡人的肉身,方才逃到这里又耗了不少灵力,所以你若是想动手,就趁现在。”
灵力损耗……难道他这是在暗示什么?
徐颂禾犹豫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抬起手,试探着去摸他方才那只受伤的手。
“做什么?”
“你刚才不是受伤了吗?”她盯着他的手,认真道∶“你看,都流血了,不及时处理的话,这种天气很容易感染的。”
她也不只是嘴上说说,动作麻利地摸出方才摘的草药,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在雪崩之前多摘了两株。
祁无恙垂下眼皮,目光落到她认真的脸上。
她小心翼翼地捏着他的手腕,触到皮肤时,分不清是粘糊的汁水更凉还是她的指尖更凉。
“怎么样,不疼了吧?”徐颂禾抬起脸,眼里似有光晕跳动。
“你这几日就不要再动手了,也不能碰水,不然这药可就白敷了……”
祁无恙微微蹙眉,收回手时宽大的袖袍猝不及防从姑娘脸上扫过。
手背上传来冰凉粘腻的触感,混着淡淡药味溜进鼻中,令他很不适应。
记忆里,娘死了以后,他受伤就从没用过药,也没人会叮嘱他,有伤在身时不能动手。
更何况是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伤。
“怎么了?很疼吗?”
见他反应这么大,徐颂禾以为是自己上药的力道太大弄疼了他,忙解释道∶“你流血了,疼也是正常的,只要好好休养,过几日便能好了。”
他不答,只翻了翻手腕,看了眼上面黏糊糊的绿色液体。
风卷着雪沫子扑到脸上,徐颂禾摸了下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旋即掩住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好……好冷,”她哆哆嗦嗦的,方才衣服早就被划得全是口子,现在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在这等一等,我去找些木头回来生火吧。”
她转身,艰难地在雪地上留下一排脚印。
“确定吗?”
“什么?”
徐颂禾顿了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他弯起眼睛,唇角浮现出一抹和善的笑,“要么留在这被冻死,要么出去被妖怪杀死。不过你要是运气够好,还能侥幸从腹中逃出来。”
“……”她就必须死一次吗?
徐颂禾不敢再走了,他那样子看上去不是很正经,但也不像故意骗她的。
她蹲下身朝手上哈气,然后两只手掌放到一起反复摩擦,睫毛湿漉漉的,眼睛里像蒙了一层水汽,“要不……先去找个有人的地方?”
还没等到回答,脚底下忽然鼓了鼓,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雪地中窜过,而后又一头栽在了灌木丛里。
徐颂禾转过头,一只雪白雪白的兔子出现在视线里,它的脑袋被卡在了草丛中,只露出一个屁股,两条后腿使劲向外蹬,叶子被晃得扑簌簌掉了下来。
她见状走去扒开草丛,动作轻柔地把它捧在了手心里。
兔子腿上有些红色的血渍,徐颂禾眼神软了软,轻轻把方才剩下的草药汁匀了一点涂在上面。
“还好伤得不重,”她伸手在兔子身上揉了揉,那两只镶嵌在脸上的纽扣似的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过来,软乎乎的毛挠得她心里也软软的,“小兔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你现在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冷?”
身后传来一声轻嗤∶“你再多问几遍,没准它能在被冻死前听懂了回答你。”
徐颂禾跟着笑起来,意识到自己方才对着一只兔子问话的行为确实是有点蠢。
“恭喜宿主,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为百分之十。”
蓦地,一股电流音在脑海中响起,紧随着一股难以置信的欢喜窜过全身。
这是哪跟哪啊?她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突然就加了十?
徐颂禾抬起头,仔细端详着面前居高临下站着的人,试图从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寻找答案。
她眼睛盯着没动,手却没闲着,一下下轻轻抚摸着兔子的软毛。
“恭喜宿主,好感度再加五。”
徐颂禾∶??
她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兔子。
这好感度一路都没什么反应,方才不过是给它上了药,还摸了两下,为什么就莫名其妙上涨了?
难不成……他喜欢兔子?
这个答案一闪而过,徐颂禾捏着兔子的两只前腿,把它举过头顶,递到他面前。
“公子,它想让你摸摸。”
祁无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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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锁得更深,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解,旋即嫌弃地后退半步。
或许是见他半天都没反应,兔子被往旁边移开了一些,露出后面少女那张娇俏的脸。
徐颂禾眨了眨眼,觉得奇怪∶“公子,你不喜欢它吗?”
“……不喜欢,”他脸色沉下来,生怕那东西身上的毛碰到自己,“拿远点。”
他不喜欢?那刚才为什么会……
兔子在手心里蹬了一下腿,徐颂禾以为它是想走,急忙摊开手,可它却又安安静静蜷缩在上面,全身毛发颤抖着,像是冷极了。
她赶紧捂住手把它抱到胸前,眼巴巴地看着祁无恙∶“公子,可不可以带上它?我保证不会让它碰到你的。”
祁无恙笑了笑,言语中满含讥讽∶“我自然没意见,只不过姑娘如此善心大发,万一路上再遇见些猫猫狗狗,岂不是能开家活物摊了?”
她倒没怎么注意听别的,只捉住了“没意见”三个字,便高兴地抱着兔子,笑得眉眼弯弯∶“公子,我们走吧。”
……我们?
她倒会顺杆爬,就这样把他们划分到一个阵营里了。
祁无恙没答话,转身的瞬间,听见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她跟了上来,极其自然地走在他身侧,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问∶“公子,我们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你的真身呀?”
“我怎么会知道?”
身后的脚步声时重时轻,偶尔还有飞溅的雪沫卷上来,没过脚踝,他顿足回头,看见她的鞋子时不时陷进雪地里,拔出来时身子摇摇晃晃的,立刻又重新重重踩了下去。
走路的样子像只没长开的小鹿,真滑稽。
他没打算伸手扶她一把,只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一边在心里估摸她什么时候会摔倒。
“哎——”徐颂禾低头看了看被卡进去的脚,不得不张开手保持平衡,她有些沮丧地想向面前的人求助∶“我动不了了,你可不可以拉我一下?”
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横空伸过来,抓着她肩膀把她整个人拽了出来。
是谁救了她?难道说在这种连野兽都看不见几只的地方还有别的路人?
徐颂禾激动地转过头,一眼便看见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那是一只干枯且布满褶皱的手,这只手的主人长了一张瘦骨嶙峋的脸,而这张脸的下面还有一个瘦弱的身躯和一双短细的大腿。
老人迎着她的注视笑了起来,徐颂禾快要看不见他的眼睛了。
“年轻人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他松开手,摸了把不存在的胡子,道∶“可是迷了路?”
徐颂禾这才回过神,赶紧朝他鞠躬道谢∶“老人家,多谢您出手相助,我和我的……”她回头看了祁无恙一眼,顿了顿才道∶“我和我的朋友迷路了,不知道能不能向您打听打听,这附近最近的集市在哪?”
那老头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跳到了身后的少年身上。
祁无恙唇角弯起一个极轻微的弧度,漆黑的眸子里透出一股掂量的意味,就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截没有生命力的枯木。
……这个人不管换多少副皮囊,笑容永远都是这样,像淬了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