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散落一地的珠子滚到脚边,徐颂禾猛地抬起头盯着他,意识到面前这人大概是想逃单了。
“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是你自己说,事成之后银子少不了我们的,不会想赖账吧?”见对方率先摔东西赶人,她也不甘示弱地叉起腰瞪向他:“我倒不要紧,只是我夫君方才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我不把银子拿到手都对不起他。”
“你们想找事是吧?”那掌柜的冷哼一声,两手一拍,立刻有数名身材高大的壮汉团团围住了他们,“我不想在店内生事吓跑客人,你们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给我滚出去!”
那姓卓的客人难对付得很,明明一年也来不了几次,却仗着自己的身份,次次都把酒肆搅得一团糟。原本想让这两个人去碰碰壁,活干不成他自然也不必给出报酬,没想到还真让他们做到了,可他先前答应得爽快,真到了这会,哪里有钱结给他们?
最好把这两人赶出去,如果他们非要银子——
那就只好派人动手把他们解决了。
徐颂禾半点不带怂的,她自信满满地勾了勾手,道:“就凭你们几个,连我夫君一根手指头也比不过,是吧夫君……”
她转过头去,笑容瞬间僵在嘴边,余下的话都被断在了喉咙里。
身后空无一人,哪有什么夫君?
徐颂禾一怔,背后顿时冷汗涔涔。
大佬呢?好不容易把人劝过来为自己撑腰,怎么他还先跑了?!
“小丫头,你的外援可是扔下你不管了,”那掌柜的捧腹大笑,仔细看还有两滴眼泪从布满皱纹的眼角挤出来,“现在认错太晚了,留下来刷几个盘子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好呀。”
徐颂禾忍住害怕,定定看着包围住自己的笑容猥琐的壮汉,余光从推过来的小车上扫过。
死之前当社畜也就算了,怎么连死了也要刷碗干活?!
“刷什么碗呀?给你干活不结账也就罢了,还想从我这薅羊毛呢!”她正气头上,顺手抓起一个还未清洗的盘子,用力朝前面那人掷去,可对方往旁侧一闪,那盘子便掉到了地上,里面的油渍瞬间沾得满地都是。
……完蛋了没打中,早知道不冲动了。
徐颂禾飞快扫视四周,盘算着自己从哪个方向跑甩掉这些人的概率更大些,忽然间目光一凝,一道红色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少年微微偏头,把玩着手里的一把弓,嘴角噙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真脏。”
他伸指弹去溅到身上的污垢。
徐颂禾犹如见到救星一般,眼眶里的泪水忍不住漫了出来。
于是,那几个壮汉都是一愣,看着方才拿起盘子砸他们的人呜呜哭了出来,还边抹眼泪边抬起手指着他们:“你们也太过分了,欺负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弄脏我夫君的衣服?”
壮汉:“……”
明明是你自己扔的啊!
“是么?”
祁无恙懒懒抬手,随意取了一片落在桌上的树叶,搭在弓弦上。
“这人谁啊?不会凭一片树叶就想打过我们吧?”
其中一人哈哈大笑,可那笑声未绝,猛然间被断在了咽喉里。他白眼向上翻起,树叶从他脖颈处飘过,在上面留下了一道血红色痕迹。
那几乎是瞬息之间发生的事,众人甚至还未看清那少年的动作。
徐颂禾瞪大双眼,愣愣瞧着他,旋即赶紧捂住嘴巴,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
这几个人虽然坏,但总罪不至死……头一回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她僵硬地蹲下身,不知所措地看着发生的一切。
她不要银子了,让她回家吧,好想回家啊。
周围的客人见了这么大动静,连饭也不敢吃了,纷纷抱起孩子逃开。
“你、你居然敢在我的店里杀我的人,还吓走了我的客人……”那掌柜的面色铁青,咆哮出声:“都给我上!谁能取了他的头,我重重有赏!”
“确定么?”
祁无恙目光落到缩在角落的那一团身上,这回他没取任何东西,只虚空在那弓弦上拨了一下,不知死活冲上来的几人便立刻如棉花一般倒了一片。
徐颂禾回过神时,方才那少年已经不见了了,只剩倒在地上哀嚎的掌柜和一地狼藉。
“夫、夫君?”
她跌跌撞撞爬起身,赶紧追出门去。门外阳光刺得晃眼,她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所幸那样的红色在人群中着实显眼,她很快便看见了他。
“夫君,夫君,等等我呀——”
见对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举手挥了挥,赶快追了上去。
“让开,快让开!”
不远处一声闷雷蓦地传来,震得青石板路上的碎石子簌簌跳动,徐颂禾循声回头,看见一辆失控的马车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冲来。
坐在里头的人探出头大声骂道:“我让你停下听不见吗?!”那马车夫闻言也十分紧张,使劲勒住缰绳,可马匹却依旧丝毫不减慢速度。
徐颂禾僵在原地,前世临死前失控的大卡车朝自己疾驰而来的画面依旧清晰,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必须立刻躲开,但此刻双腿发软,且那马匹速度太快,眼看就要奔到跟前了。
她紧紧闭上眼,意料之内的疼痛却并未袭来。
这是……得救了?徐颂禾睁开眼,眼前是蓝蓝的天,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姑娘,你没事吧?哎哟——公子,她、她莫不是被撞傻了?”
什么被撞,谁傻了?徐颂禾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撑着地面坐直身子,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白胡子老人,手臂处后知后觉袭来的酸痛感让她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确被马给撞了,而且没被撞死。
只是脑袋有些疼。
“嚷嚷什么?她这不是没死吗?”坐在马车里的人也走了下来,声音略有些慌张。
徐颂禾认出他是酒肆里的那位客人。
或许是闹出的动静太大,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卓子寻担心篓子捅太大了会闹到父亲那边,于是想草草了结了此事。
“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答应不把此事闹大,我什么都能给。”
什么都能给吗?
徐颂禾抬起头,在脑子恢复清醒前脱口而出:“那我要一间房子,你也能给吗?”
像是没料到她会如此狮子大开口,卓子寻眼睛都瞪圆了,眼角瞥见不远处围过来的路人,耳边已经响起几句“流云宗公子撞人”的议论——父亲今早刚叮嘱过,近期宗门要和其他门派结盟,切不可传出丑闻。
徐颂禾意识到自己的要求的确太过了,正想赶紧改口时,看见对方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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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眉,咬牙道∶
“说吧,看中哪间了?”
看吧,果然不会同意……
等等——
徐颂禾眼皮剧烈跳了一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然后她就看见对方上前一步,不容拒绝地扔下了一串钥匙。
??
卓子寻往一棵老树后一指:“那儿以后就是你的房子了——说好了啊,不管你身上有没有伤,都不许再把这件事闹大。”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见此人衣衫简陋,不像是有背景的,!暗暗松了口气——送一间这样的房子给她,既能息事宁人,又不会损失太大,两全其美。
徐颂禾反应过来,赶紧收好钥匙,点头如捣蒜。
原来房子这样的东西也是说送就能送的吗?
她不太理解,但等站起身来时,眼前已经没人了,方才围观的众人也一哄而散,街道又恢复了常态。
等缓过劲来,徐颂禾把那串钥匙小心翼翼揣在怀里,第一件事不是去看看所谓的“家”,而是踉踉跄跄的想去找人。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她能活到现在都多亏了他,现在自己发达了,总不能抛下人家不管吧?
徐颂禾朝他刚才消失的方向走去,可一直走到他们来时经过的城门前,都没看见人影。
倒是那两个被打晕的守卫已经恢复了过来,此刻正持刀守在门前。
徐颂禾驻足片刻,犹豫着要不要踏出去。
万一出去后还是找不到人,再想进来又被拦住了可怎么办?
正踌躇间,她忽然想到那支哨子。
如果现在吹响它,他会来吗?
眼前滑落几粒白花花的盐,她伸手去摸,发现那竟是雪花。
开始飘雪了。
耳边是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就在那!这个气息错不了,她和那魔头肯定是一伙的,快抓住她!”
徐颂禾回头,瞳孔中倒映出风雪中凌乱的身影。
雪粒被风吹到脸上,带着刺骨的寒冷,她的心跳莫名加速,呼吸都凝在喉咙里。
这些人来势汹汹,不会是抓她的吧?
还未等她搞明白,眼前忽地白光一闪,一柄长刀径直插入她身前的地里。
徐颂禾晃了一下身子,跌坐在地,脸色瞬间惨白。
为、为什么要抓她?
在产生的恐惧令脚底发软之前,她立刻爬起身,也顾不上害怕守卫,像个球似的飞奔了出去。
身后马蹄声如惊雷般穷追不舍,徐颂禾慌不择路地冲进枯树林,枝桠划过脸颊,留下细密的刺痛。
声音越来越近了,只靠两条腿根本跑不过他们……
利刃破空之声从头顶飞过。
完了,都结束了吧……
她闭眼抱头蹲下,默默祈祷那东西不要刺中自己,耳边却听见几声闷响。良久,她睁开眼,便见那几个追兵已倒在雪地中,脖颈处皆有一道细窄的红线。
马蹄声戛然而止,其余未被伤到的人勒紧缰绳,不敢向前了。
风雪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徐颂禾抖落身上的雪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
少年一袭红衣轻轻晃动,那雪却沾不到他身上。
他垂下手,极轻地笑了声,弓弦犹在轻颤,“不是要捉我么?怎么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