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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集中营(十)

作者:三裂卯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脑中的沈爟屿意志同步低语,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魔力:“放松……接纳我……让你的恐惧,你的战栗,你所有的感知……都与这堕落的心跳同步……”


    许知黎想要抵抗,想要后退,但她的身体和意志仿佛都已不属于自己。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脑中那个冰冷的意志正更彻底地渗入她的思维缝隙,与她的恐惧、她的绝望、她残存的求生欲疯狂交织、共鸣。


    这种共鸣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效果,她周身的空气开始微微扭曲,一种无形的、与她灵魂频率一致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暗红色能量流在接触到这波动时,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就像一块投入沸腾油锅的冰块,虽不能平息沸腾,却短暂地创造出了一小片诡异的秩序区域。


    实体沈爟屿眼中的红色忽然一闪。


    “就是现在!”


    他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那只缠绕电弧的手不再等待许知黎,而是直接凌空抓向那颗狂暴的“锈蚀之心”。


    嗡——


    一声远超之前任何声响的、仿佛整个空间都要被撕裂的巨响爆开。


    “锈蚀之心”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巨兽,发出了痛苦和暴怒的哀鸣,所有尚未破裂的血管疯狂鼓胀,喷吐出海啸般的暗红能量,铺天盖地地砸向实体沈爟屿。


    而实体沈爟屿不闪不避,他周身黑气暴涨,那件玄色深衣仿佛化作了活着的深渊,疯狂吞噬着涌来的污秽能量。他那只手依旧坚定地向前,五指虚握,仿佛要徒手捏碎那颗巨大的心脏。


    两者的碰撞点爆发出刺目的暗红与墨黑交织的光爆,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利刃,疯狂切割着腔室内的一切,金属墙壁被熔蚀出深深的沟壑,几台靠得近的废弃装置瞬间化为齑粉。


    许知黎被这恐怖的景象震撼得无法呼吸。


    她站在风暴的边缘,那由她灵魂共鸣暂时维持的微小秩序区如同怒海中的孤舟,摇摇欲坠。巨大的能量冲击即使被削弱,也依旧让她如同被重锤连续敲击,耳鼻中渗出血丝,灵魂仿佛要被这超越理解的战斗余波彻底撕碎。


    脑中的沈爟屿意志也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冰冷的共感中传来了清晰的、如同金属被强行弯曲般的嘎吱声,以及一种极度兴奋的、近乎癫狂的战栗。


    “对……就是这样……挣扎吧……愤怒吧……你这被自身污秽禁锢的可怜造物……”他在她意识中嘶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品尝美味的愉悦,“你的力量……归我了!”


    就在这时,那一直沉默的、眼睛的庞大意志,似乎终于意识到了真正的威胁所在。它不再仅仅针对实体沈爟屿,而是猛地刺向风暴边缘的许知黎。


    它看穿了。


    看穿了她才是维持实体沈爟屿此次掠夺的关键。


    许知黎发出一声惨叫,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块玻璃被瞬间冻裂,即将彻底崩碎。


    维持的秩序区剧烈波动,眼看就要消失。


    实体沈爟屿猛地回头,暗红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夹杂着一丝惊怒。


    “守住你的意识!”脑中的意志发出尖锐的厉喝,“想回去吗?想回去,就活着!”


    赫克托……稿费……房子……


    这些现实世界中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的执念,在此刻却成了溺水者最后的稻草。许知黎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一股不甘的、倔强的力量从几乎崩溃的灵魂深处涌出。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用尽全部的精神力量对抗着那冰冷的恶意。


    那摇摇欲坠的秩序区,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一些。


    实体沈爟屿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捉摸的情绪,随即化为更深的决绝。他猛地加大了能量汲取的力度,甚至不惜让部分黑气被心脏的反扑力量侵蚀、消散。


    眼睛的意志发出一声咆哮,更多的清理者从阴影中涌出,不再顾忌能量乱流,发疯般冲向实体沈爟屿和许知黎。


    许知黎站在毁灭的风暴中,灵魂如同风中残烛,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执念死死支撑。她看着那个玄衣墨发的身影在暗红能量的海洋中与无形的神明搏杀,看着清理者如同飞蛾扑火般在他周围爆成碎片……


    她既是这场神战的祭品,也成了天平上最关键的那一枚砝码。


    他周身翻涌的黑气在与“锈蚀之心”喷发的暗红能量的对冲中,虽然不断被侵蚀消融,但却如同最坚韧的毒藤,死死缠绕住心脏的核心。他虚握的五指间,暗红电弧与浓稠黑气交织成一个不断收缩的漩涡,疯狂抽取着心脏的本源力量。


    “锈蚀之心”的搏动开始变得紊乱、无力,如同垂死挣扎的巨兽。那遍布表面的血管大片大片地灰败、枯萎,喷涌的能量流迅速减弱。连带着整个哨塔那无处不在的嗡鸣声,也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哀鸣般的杂音。


    而那庞大的、眼睛的意志,发出了更加狂怒却难掩虚弱的震荡。清理者们如同失去指挥的蜂群,攻击变得杂乱无章,甚至开始互相冲撞、损毁。


    胜负的天平,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


    “够了。”实体沈爟屿低语一声,那双已彻底化为暗红色的眸子亮得骇人。他猛地将那只一直虚握的手,狠狠向内一收。


    咔嚓——


    一声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脆响。


    “锈蚀之心”猛地一滞,随即,表面出现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痕,暗红色的光芒从裂缝中疯狂溢出。


    紧接着,在许知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颗庞大的心脏开始急速萎缩、坍塌,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内容物的皮囊,最终化作一团不断扭曲、蠕动的、脑袋大小的暗红色能量核心,被牢牢禁锢在沈爟屿掌心那黑红交织的漩涡之中。


    失去了心脏的支撑,整个核心腔室剧烈震动起来,顶部的金属结构开始扭曲、崩落,墙壁上幽绿的光条纹明灭不定,仿佛整个哨塔都在哀嚎、解体。


    眼睛的意志发出一声充满不甘和绝望的尖啸,随即如同潮水般退去,消散得无影无踪。剩下的清理者瞬间僵直,眼中的猩红光芒熄灭,变成了一堆堆真正的废铁。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废墟崩落的沉闷声响,以及沈爟屿掌心那团依旧在微微搏动的、散发着诡异却又强大能量的暗红核心。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几乎脱力、全靠一股意念支撑着才没有倒下的许知黎。


    此刻的沈爟屿,形象有了微妙的变化。玄衣依旧,墨发如旧,但周身那股冰冷的虚无感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却更加令人心悸的实质威压。他握着那团核心的手,皮肤下仿佛有暗红色的流光隐隐流动,与他眸中的颜色交相辉映。


    他一步步走向许知黎,脚步声在死寂的废墟中清晰可闻。


    许知黎想后退,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近,看着他抬起那只没有握着核心的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溅满血污和灰尘的脸颊。


    那触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真实,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余温。


    “做得不错,我的记录者。”他的声音低沉,少了几分之前的戏谑和冰冷,多了一丝满意,“你的‘稿费’,我会加倍支付。”


    许知黎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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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极度透支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感觉到沈爟屿将她打横抱起。那怀抱冰冷依旧,却奇异地带给她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般的安心感。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


    不知过了多久,许知黎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来。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锈迹斑斑的、由某种古怪金属拼凑而成的敞篷车里,车子正行驶在熟悉的、无边无际的锈红色荒原上。开车的,是一个穿着破烂防护服、看不清面容的司机。


    而沈爟屿已经不知所踪。


    最后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失去意识的时候,“锈蚀之心”已经被沈爟屿拿到手了,她也是被沈爟屿从那个腔室里带出来的。


    许知黎在身上的口袋翻来覆去地找,最后在敞篷车的角落里找到了萎缩的“锈蚀之心”,应该是沈爟屿留给他的。


    可沈爟屿人呢?她分明记得,在腔室的时候出现了两个沈爟屿,一个实体的,一开始就在里面,一个只有意识,存在于她的灵魂里。


    带她出来的是哪一个沈爟屿?


    存在于她的灵魂里的沈爟屿只是一抹意识,自然无法带她离开,那么,就只可能是里面的那个实体沈爟屿。


    或者……是存在于她灵魂里的沈爟屿,回到了实体沈爟屿之中。因为,她感受不到沈爟屿的存在了。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许知黎面临的只有两个问题:这个穿破烂防护服的司机是谁?这辆车要开到哪里去?


    “你好,请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司机回头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锈蚀之心”,指了指:“继续你的记录。”


    许知黎:“……”


    现在一切都明朗了。


    他要送她回到集中营,让她把“锈蚀之心”交还给集市长,然后继续他的游戏。


    许知黎握紧了手中那团冰冷、微微搏动的暗红核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司机的回答像一盆冰水,将她劫后余生的些微暖意彻底浇灭。


    继续记录?


    说得轻巧。这分明是把她再次推回那个吃人的角斗场,而且是以“携宝而归”的肥羊姿态。沈爟屿……他果然从未改变。所谓的“稿费加倍”,所谓的“休息”,都只是麻痹她的糖衣。他真正的目的,始终是让她在这绝望的舞台上,上演更残酷、更取悦他的戏码。


    一股混杂着愤怒、无力感和一丝早已料到的荒谬情绪在她胸中翻涌。她甚至能想象出沈爟屿此刻可能正以某种方式观看着,期待着她的反应,品味着她的恐惧和挣扎。


    经历了哨塔基底的诡异,她的神经似乎被磨砺得坚韧了一些。她只是沉默地靠回锈蚀的车座,目光投向车外飞速倒退的、千篇一律的锈红荒原。


    冷静。必须冷静。


    现在的情况是:沈爟屿将她送上了这辆车,目的地是集中营,目的是让她将“锈蚀之心”带回给集市长,重新激活那个血腥的游戏场。


    那么,她能反抗吗?


    直接跳车?在这片未知的荒原上,生存几率渺茫,况且,赫克托还被押在集中营内。


    她一开始在锈原,为了寻找生活物资带着赫克托进入集中营,生活物资是拿到了,但也被卷入了无休止的游戏,后来为了寻找突破口,她又以“锈蚀之心”为制衡离开集中营,回到锈原,现在,她拿到了“锈蚀之心”,又要回到集中营……她始终在兜圈子。


    似乎……只有顺从这一条路可走。


    但顺从,不代表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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