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前方出现了那个代表着出口的、昏暗的光亮。
他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扑出了洞口,重重摔在外面的地面上,贪婪地呼吸着相对清新的空气。
坑道内的恐怖声响在他们出来的瞬间,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限制住了,没有追出来,只是化作更加不甘和愤怒的呜咽,在洞口回荡。
两个打手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赫克托颤抖着,将那块依旧在散发着幽光和呜咽的暗红色矿石递了过去。
集市长肥胖的身影也晃了过来,他接过矿石,掂量了一下,小眼睛里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随手将矿石扔给身后一个手下。
“不错。”他看了看几乎虚脱的两人,特别是状态明显不对、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的赫克托,咧开嘴笑了笑,扔出几枚最小的血筹,落在许知黎面前。
“这是你们的报酬。现在,你们可以在我的地盘‘活动’了。”他特意加重了“活动”两个字,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记住,日落前,要么赚到足够的血筹交‘保护费’,要么……滚出去。”
说完,他不再理会两人,晃着肥胖的身躯,重新融入了那虚假热闹的集市人群中。
许知黎瘫在地上,看着那几枚沾着污渍的暗红色金属片,又看了看哀嚎的赫克托,心中没有一丝完成任务后的喜悦,只有更深的绝望。
这只是开始。
在这个诡异的集中营,生存的代价,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残酷。
而沈爟屿的任务还在前方等着她。
许知黎搀起赫克托,拖着他挪到一处相对人少的、由两个锈蚀集装箱夹角形成的狭窄缝隙里。这里勉强算是个避人耳目的角落。
“赫克托?赫克托?能听见我说话吗?”她拍打着他的脸,试图唤回他的神智。
赫克托的眼神涣散,瞳孔微微放大,对焦困难。他猛地抓住许知黎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声音破碎而充满恐惧:“声音……好多声音……它们在骂我……要我死……要我进去陪它们……”
许知黎心中一片冰凉。
赫克托暂时废了。
在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失去理智几乎等于死亡。
她必须独自面对接下来的困境。
保护费?需要多少血筹?怎么赚?
她环顾四周。
这片虚假热闹的集市,此刻在她眼中彻底变了模样。那些麻木或狂热的面孔,那些稀奇古怪的交易,不再是求生者的挣扎,而更像是一场扭曲残酷的真人秀。每个人都是被迫参与的玩家,而血筹就是唯一的积分,决定着谁能暂时活下去。
这里的游戏管理者,是一个肥胖残忍的集市长,而游戏场地,就是这片被无形规则笼罩的集中营。
她仔细观察。很快发现,除了摆摊交易,还有一些区域聚集着更多人,不时爆发出疯狂的呐喊、绝望的嚎叫或是病态的欢呼。
那里正在进行的,显然是更直接、更血腥的赚取血筹的活动。
她咬紧牙关,将赫克托安顿在角落,低声道:“待在这里,千万别动,等我回来。”
赫克托似乎听懂了一点,茫然地点点头,又立刻抱住头,沉浸在自己的恐怖世界里。
许知黎握紧那几枚初始血筹,走向一个人声最鼎沸的区域。那是一个用废旧轮胎和铁丝网围起来的简陋场地,里面正在进行着什么。
挤进人群,她看到了场内的情形。
那是一个深坑,坑底铺满了暗红色的沙土。坑内,两个骨瘦如柴、眼神疯狂的男人正在徒手搏斗。他们没有武器,只能用牙齿、指甲、一切身体部位攻击对方,目的似乎是抢夺对方脖子上挂着的一小串血筹。周围的人群疯狂下注,挥舞着手里的血筹,叫喊着“撕碎他!”“咬他的喉咙!”
野蛮,原始,血腥。
许知黎胃里一阵翻腾,立刻退了出来。
这不是她能参与的游戏。
另一个区域,人们排着长队。队伍尽头是一个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管理者。桌上放着一个巨大的、布满污垢的轮盘,轮盘上划分着不同的区域,有的标注着“10血筹”,有的则是“断一指”或“献一耳”的恐怖图案。
俄罗斯轮盘赌的变种?只不过赌注是身体部件?
许知黎感到一阵恶寒。
她像幽灵一样在这些疯狂的游戏之间穿梭,寻找着一丝可能。她看到有人赢走一小袋血筹,狂笑着离开;更多人则是输掉赌注,在惨叫中被集市长的手下拖走,不知去向;也有人输掉了身体零件,鲜血淋漓地倒在路边无人问津。
绝望像浓雾一样笼罩着这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一切做赌注,换取短暂的喘息。
而在这片混乱和血腥中,许知黎突然注意到一个极其诡异的细节。
天空。
从她进入这片集中营开始,天空就一直维持着那种沉闷的、压抑的暗红色调。没有变得更亮,也没有变得更暗。
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片肮脏的、棉絮般的云层。
时间过去多久了?
在坑道里似乎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出来后又在这里徘徊观察了似乎不短的时间。按照常理,天色早该有明显的变化才对。
但是,没有。
那片锈红色的天空,如同凝固的血液,没有任何变化。太阳似乎被永久地钉死在了某个位置,散发着永恒不变的、令人窒息的暗红光芒。
赫克托说过:“这里……根本没有时间……只有红月和黑暗……”
集市长说:“日落前……”
一个可怕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许知黎的脑海。
这里……没有日落。
或者说,这片被集中营规则笼罩的区域,红月永不升起。
它被某种力量……或者说,被集市长的“规则”强行屏蔽了。
所以,集市长才能用“日落”作为威胁。因为日落永远不会到来,所谓的“保护费”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一个永远无法真正填满的陷阱。他需要的不是血筹,而是持续不断的游戏,是参与者们提供的绝望、恐惧和娱乐。
在这里,集市长创造恐惧。
在外面,沈爟屿吸食恐惧。
他们是一伙的。
这个猜想让许知黎如坠冰窟。
她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或许能艰难地赚取血筹,熬到日落,获得暂时的安全。
但现在,她明白了。在这里,日落只是一个虚假的终点。真正的游戏永远不会结束,直到你输掉一切,包括生命。
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尽快找到锈蚀之心,完成沈爟屿的任务。
就在她心神剧震之际,一阵尖锐的哨声响起。
人群骚动起来。
只见集市长在一个高台上出现,拿着一个锈蚀的扩音喇叭,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
“新游戏!‘锈桥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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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洪亮沙哑的声音响彻集市,“老规矩,第一名,五十血筹!最后三名……喂‘巡游者’!”
人群瞬间沸腾了,混合着兴奋和恐惧。
许知黎还没明白“锈桥竞速”和“巡游者”是什么,就被汹涌的人流裹挟着,推向集中营的边缘。那里,有一座横跨在一条宽阔的、翻滚着粘稠锈红色液体的沟壑上的狭窄铁桥。铁桥锈蚀严重,看上去摇摇欲坠。
桥的另一端,隐约可见似乎摆放着什么奖品。
而桥下的锈红色液体中,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长条形的阴影在缓慢游弋,搅起阵阵诡异的漩涡。
“巡游者”……
许知黎明白了。这是一场用生命做赌注的赛跑。
她不想参加,但人群已经疯狂。拒绝参加游戏,同样会被视为破坏规则。
她被推到了起跑线前,身边是几十个眼神疯狂、喘着粗气的男男女女。
赫克托还在那个角落里……她如果死了,他肯定也活不了。
是她非要拉着他一起进来的,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集市长举起手,脸上带着愉悦期待的表情。
然后,猛地挥下。
“开始!”
人群如同脱缰的野马,嚎叫着冲上了那座狭窄锈蚀的铁桥。
许知黎被夹在中间,只能被迫向前奔跑。脚下的铁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剧烈晃动,不断有人失足滑倒,发出凄厉的惨叫掉下桥,落入翻滚的锈红色液体中。液体下的阴影瞬间蜂拥而至,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撕扯声和水花声后,只剩下一片扩散开的暗红。
不能掉下去!不能落后!
许知黎爆发出全部的求生欲,拼命向前跑,躲避着推搡和脚下的破洞。
桥的另一端越来越近。
她已经能看到那里摆放的奖品,是几套相对干净的防护服和几个饱满的水壶,还有一小堆血筹。
就在冲过终点线的瞬间,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最后几个人正在桥上绝望地奔跑,而桥下的“巡游者”似乎被血腥味刺激,竟然有几条猛地跃出液面。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放大了无数倍的锈红色水蛭般的生物,没有眼睛,只有布满利齿的、吸盘般的巨口。
它们精准地缠住了最后那几个人,轻易地将他们拖入了致命的液体中。
许知黎冲过了终点,瘫倒在地,剧烈喘息,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她不是第一,但也不是最后。
她活下来了。
但没有任何喜悦。
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的恐惧。
她看着那些赢得比赛的人疯狂抢夺奖品,看着集市长在高台上满意大笑。
在这个红月永不升起的集中营,死亡游戏,永无止境。
她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
她挣扎着爬起来,目光扫过那些争抢奖品的人群,转身就朝着赫克托藏身的那个角落踉跄跑去。
赫克托依旧蜷缩在那里,双手抱头,身体不住地颤抖,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喉间溢出。他的状态比之前更差了,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仿佛灵魂已经被那“呜咽矿石”彻底撕裂。
“赫克托,我们得走,离开这里!”许知黎抓住他的肩膀,试图将他拉起来。
但赫克托毫无反应,沉溺在自己的恐怖世界里。
就在这时,一个阴影笼罩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