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大学的第四饭堂,一到饭点就跟打仗似的。
隋心喜今天穿了件薄西装外套,里面是简单的白T恤,配条牛仔裤,踩了双舒服的平底鞋,和周围清一色运动衫牛仔裤的学生们一比,还是有点不一样。
她的眼神扫过一排排吵吵嚷嚷吃饭的人头,终于在里面的角落看到了熟悉的后脑勺。
“晏铮!”她拨开人群,过去坐下。
晏铮正低头扒拉着餐盘里的土豆烧排骨,闻声立刻抬起头。
看清是她,他的眼睛瞬间就弯了,“你怎么来了?”
“下班了,过来看看你”,隋心喜把手里拎着的一个小纸袋放桌上,“喏,路上买的,你爱吃的泡芙。”
“谢谢”,晏铮拆开袋子,拿出一个圆乎乎的泡芙,一口咬掉大半边,奶油沾了一点在嘴角,“好吃,还是姐记得我。”
隋心喜看着他这满足样,心里那点因为堵车而起的烦躁也散了。
她看了看他的餐盘:“怎么就吃这点?”
“差不多了,我不饿”,晏铮含糊着应她,又咬了一口泡芙,腮帮子鼓鼓的。
“你这么大个子,天天动脑子,这点哪够?等着,我再给你加个鸡腿”,隋心喜起身就去打菜窗口。
回来的时候,餐盘已经堆得满满的,鸡腿、扣肉、鱼香茄子、西兰花,压得米饭都快看不见了。
晏铮看着眼前小山似的食物,又看看隋心喜那份简单的面条,无奈地笑:“你这喂猪呢?”
“赶紧吃”,隋心喜把自己碗里的煎蛋夹到他盘子里,“这个也给你。”
晏铮没再推辞,低头默默吃了起来。
隋心喜一边慢悠悠吃着面,一边忍不住打量他。
这几天秋风起了,他今天穿着件普通的连帽卫衣,长长的睫毛垂着,像个特别听话的大男孩。
可她总忍不住想起李露雨拦着他的样子,以及章平的事。所以这几天她一有空,也顾不上休息,就来江大找他。
她喝了口汤,假装随意地开口:“最近,你在学校没什么事吧?”
晏铮抬起头,“没事啊,都挺好的。上课、编代码、打游戏。”
隋心喜盯着他的眼睛,追问道:“没人找你麻烦吧?”
晏铮愣了一下,随即摇头笑了,“你怎么总担心这个,我都多大了。”
隋心喜还没接话,一把洪亮的声音就插了进来。
“哟,晏铮,吃着呢?”一个高大的男生端着餐盘,几步就跨到了桌旁,毫不客气地坐在晏铮旁边的空位上。
男生剃着板寸,穿着篮球背心,胳膊肌肉结实,正是晏铮的室友张超。
隋心喜认得他,笑着打招呼:“张超啊,一起吃。”
“姐姐好!”张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又来看晏铮啊?我说这小子最近怎么红光满面的,饭都有人送温暖了。”
晏铮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吃你的饭吧,话多。”
张超浑不在意,抓起一根鸡腿就啃,含糊不清地对隋心喜说:“你不知道,这小子前段时间为了章平的事,连着通宵,眼珠子熬得跟兔子似的,饭都懒得下楼吃,全靠我给他带俩包子续命。你真是他亲姐,这爱心餐来得太是时候了!”
隋心喜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半空。
晏铮的脸色也沉了下去,他放下筷子,看向张超,眼神锐利得像刀片:“张超,鸡腿堵不住你嘴?”
张超正啃得欢,被晏铮这么一看,噎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一边咳一边瞟了隋心喜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脸都憋红了。
隋心喜的心跳得飞快。章平的事?什么事要熬通宵?
她脑子里闪过那天早上看到的热搜,那个把章平被霸凌的视频公之于众的匿名账号。
难道那个让她惺惺相惜的匿名者,就是他吗?
她看向晏铮。
晏铮却已经收起了刚才的冷冽,他转向隋心喜,语气轻松又带着点抱怨:“姐,你看他,就喜欢夸张。我前几天是陪他打游戏来着,吃饭的时候就随便应付了点。”
张超也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打游戏,瞧我这破记性,熬夜打游戏熬迷糊了。”
但隋心喜已经没法被糊弄过去了。
晏铮的眼神变化,张超那掩饰不住的慌乱和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还有那句清晰的“章平的事”,都像一根根针,刺破了她心里那个“弟弟需要保护”的泡泡。
晏铮察觉到气氛不对,用膝盖顶了旁边的张超一下,“吃完了没?吃完滚去打球。”
张超如蒙大赦,赶紧把最后几口饭塞进嘴里,端起餐盘站起来。
喧闹的饭堂里,这张角落的桌子突然安静得有点过分,耳边只剩下不锈钢餐盘磕碰的声响,以及远处模糊的嘈杂。
隋心喜慢慢放下筷子,看着晏铮,开口:“我刚才都听到了,张超说你在忙章平的事,指的是那个霸凌现场的视频吗?”
晏铮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盘子里已经凉了的西兰花,轻轻地“嗯”了一句。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听到他亲口承认,隋心喜的心还是一沉,随即又涌上一股复杂的暖流。
原来那个让她觉得勇敢的匿名者,一直就在她身边,是她总担心被欺负的弟弟。
她追问道:“是你找到的?也是你发的?”
晏铮又应了一声。他看着隋心喜,眼神坦荡,“院里有几个人,平时就爱欺负人,尤其看不起章平那样的。有一次他们在楼道里堵章平,拍了段视频,发在他们那个小群里了。我知道那个群,想办法弄到了。”
隋心喜的声音有点涩,“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晏铮沉默了一下,“告诉你干嘛,让你跟着操心?我知道你也发帖了。那事儿闹那么大,你肯定也睡不好。我不想你因为我做的这些事,再多担一份心,你工作够累了。”
他的话语有着理所当然的关心。可在隋心喜听来,却透着一种疏离。一种“我的事我自己能搞定,不需要你插手”的意味。
她看着晏铮,他年轻帅气、眼神清澈,不断地与记忆里那个跟在她身后喊“姐姐”的男孩模样重叠。
可他说出的话,做的事,却让她感到陌生。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是那个事事需要她保护的小男孩了。
他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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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世界,有自己的手段,有她不知道的秘密,甚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成长为一个可以保护别人、影响事件走向的力量。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有点困难,“所以,你长大了,开始瞒着姐姐了。”
晏铮看着她脸上那点强撑的笑意,眉头蹙了起来。
他急切道:“我不是要瞒着你,我只是不想你总把我当小孩照顾着,我不是弟弟了。”
隋心喜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闪过无数念头。
他嫌她管得太多了?觉得她碍事了?因为她总把他当弟弟看,他觉得烦了,所以才特意强调“不是弟弟”?
她想起那次意外的拥抱后,自己慌乱推开他时的心跳,想起最近每次靠近他时,那种莫名的不自在。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觉得尴尬了?所以现在是想强调身份,划清界限?
巨大的难堪,瞬间盖过了之前的失落。她本能地竖起了全身的尖刺,用尽全力伪装起轻松。
她笑了一声,脸上扬起一个灿烂得有些夸张的笑容,“小屁孩儿说什么胡话呢?在我这儿,你多大都是我弟弟!你吃完没有,吃完就回去学习吧。”
晏铮目光落在隋心喜刻意弯起的眉眼上,嘴唇不由地抿成一条直线。
他本想表达自己可以作为成熟男人与她对话,她却一再强调姐弟的关系。他挫败又沮丧,率先起身拿起盘子,“那我回去了。”
晏铮走了,隋心喜估摸着现在还是车流晚高峰,没着急离开。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饭堂里来来往往的学生,手指无意识地摸到放在桌边的手机,按亮了屏幕。
锁屏的照片跳了出来。上面有她和爸爸妈妈,三个人都笑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爸爸的手搭在妈妈的肩上,妈妈搂着她的肩膀。而在沙发扶手边缘,还挤着一个人,是晏铮。
那时候的晏铮真小啊,大概十一二岁,瘦瘦小小的一个,头发有点乱。
他虽然也咧着嘴在笑,但那笑容怯生生的,眼神飘着,没完全看镜头,好像随时准备缩起来。
隋心喜想起来了,这张照片是妈妈拉着他拍的。
那时候,晏铮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亲戚们像秃鹫一样围着那套房子转,没人真心管他。
她把他带回家里吃饭,后来就成了习惯,只要家里做了好吃的,妈妈就叫她去喊晏铮过来吃饭。
再后来,晏铮就成了家里的常客,爸妈总是说,这只是多双筷子的事。
照片就是后来一次周末聚餐拍的。
妈妈招呼着晏铮过来拍照,说都是一家人。晏铮一开始还别扭,磨磨蹭蹭地不肯动,是妈妈硬把他拉过来,按在沙发上的。
拍照的时候,他就这么小心翼翼地靠着,好像生怕自己挤着谁,又好像生怕这温暖是假的,一碰就碎。
是啊,他们是一家人。爸妈把他当半个儿子,她就是他的姐姐。
只有家人,才能一直陪着他,他的温暖才是真实的。
至于什么心跳加速,什么胡思乱想,都见鬼去吧!
她用力按灭了手机屏幕,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也一起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