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阁楼的楼道窄得只容一人过,楼道的木板嘎吱作响,总让人担心是不是下一刻就会垮塌。唯一的光源是赵芳华手里那盏旧烛台,昏黄的光圈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她一手小心护着烛火,一手还得虚扶着墙,嘴里嘀嘀咕咕:“真是想不通,放着客栈宽敞软和的大床不住,非要来挤这破阁楼……”
赵晴澜跟在她身后半步,烛光映得他眉眼柔和,嘴角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自然是想离阿姐亲近些。况且——”他故意拖长语调,“明明是阿姐先邀请我同榻而眠的。”
赵芳华翻了个白眼,心说那会儿我以为你是我亲弟弟啊!
两人一前一后挪上阁楼。赵芳华弯腰用烛火点燃床头小几上那盏更旧的油灯,两簇火苗跳动着,终于把这间小阁楼照清楚了些。
赵晴澜打量着这间屋子,眉头越皱越紧。
靠窗摆着张窄榻,榻前的小几掉漆掉得斑驳,榻尾立着个破旧的衣柜,除此之外还堆着一些杂物。
显然一开始这个阁楼不是作为卧室而使用的。
宫里最下等的粗使宫女,住的都比这强。
他心口那阵针扎似的疼又漫上来,正要问她为何宁愿住这种地方也不回京,却见赵芳华利落地从衣柜里抱出床旧棉被,麻利地在地上铺展开。
“阿姐这是做什么?”他忍不住问。
赵芳华头也不抬地拍打着被褥:“打地铺啊!现在天气转凉了,不铺厚点万一感冒了可怎么办!”
在这个医疗条件不发达的世界,感冒是真的会死人的。她这一生可以算得上几经生死了,好不容易捡来的一条狗命,她好还想多活几年。
赵晴澜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声音沉了沉:“阿姐不同我睡榻上?”
赵芳华动作一顿,扭头丢给他一个“你没事吧”的眼神:“不是你还真打算跟我挤一张床啊?这合适吗!”
况且那个塌看上去是能睡两个人的样子吗?更别说赵晴澜那宽得能跑马拉松的肩,往那塌上一放,就能跟塌完美契合。
不过……
赵芳华偷摸打量了他一眼,再次感叹道:不就一年没见吗,他怎么变化这么大。
“为何不合适?”赵晴澜向前半步,烛光在他眼底跳动,“在蓬莱山庄时,我们不就榻而眠?”
“大哥!”赵芳华一屁股坐在地铺上,仰头瞪他,“那会我以为咱俩是一个爹出来的亲姐弟!现在既然知道不是了,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
话一出口,阁楼里陷入一阵沉默,两人之间那层隐秘的窗户纸就这样被赵芳华干脆利索地捅破了。
既然不是姐弟了,就没必要再来装姐弟情深的戏码了。
赵芳华倒头睡下,几番蛄蛹,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副我要睡觉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样子。
“这样么……”赵晴澜喃喃自语,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慢条斯理地扯了扯衣领,又解开发带。
赵芳华闭上眼睛半天只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没听见他睡在榻上的声音,忍不住扭头问他还睡不睡了,只是这一眼差点让她咬到舌头。
月光正巧透过窗棂照进来,照见那人斜倚榻边的模样。衣衫半敞至腰际,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一条长腿曲起,另一条随意搭在榻沿,墨色长发像瀑布一样散开,唇边还带着点懒洋洋的笑。
赵芳华咽了咽口水,在心里对自己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眼睛却诚实地黏在那片敞露的锁骨上挪不开。
“阿姐。”赵晴澜忽然出声,嗓音像浸了蜜一般,“发带散了,能帮我系一下么?”
他一边说着,指尖漫不经心卷着一缕青丝,眼尾微挑时,那颗小痣在月光下格外勾人。
此刻不像是一个威严的皇帝,倒像一个夜间专门勾引良家妇女的狐狸精。
“哦……”
赵芳华慢吞吞起身,如果是以前让已经躺在被窝里的她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嘛……
她看着搔首弄姿的赵晴澜,呸,她承认被勾引到了。
要不怎么说,美色误人呀。
赵芳华站在赵晴澜身后,慢条斯理打理着他的头发,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不就是白天帮他擦头发时……
她恍惚记得,白天她推门而入的时候,赵晴澜的衣带还没系紧,扯外袍时好像瞥见他紧实的腰腹。
鬼使神差地,她踮脚偷瞄他微敞的领口。趁着月光,正好能看到顺着胸膛往下的大片春光,若不是光线太暗,她还可以……
“阿姐在看什么?”
正待赵芳华准备弯头看得更仔细些时,赵晴澜的声音猝不及防打断了她。
她慌忙低头摆弄发带,耳根烧得厉害,“没有没有,什么都没看。”
赵晴澜轻笑一声。
“阿姐想看便看,我之前就答应过阿姐。”他忽然转身,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额发,“只要我有,只要阿姐想要……”
赵芳华瞬间有些恍惚,一年前在蓬莱山庄让赵晴澜立字据的场景瞬间浮上心头,明明只是一年前的事,为何却恍若隔世。
“所以阿姐……”赵晴澜指尖轻轻勾住她一缕散发,“为何不肯回来?”
赵芳华嗫嚅道:“白天不是说了吗……”
赵晴澜沉默下来。
半晌,他自嘲一笑:“你忘了你让我亲手写下丹书铁券,我又怎么会伤你分毫……”
赵芳华小声反驳:“可我后来想起来,历史上手握丹书铁券的人都没好下场……”
……
沉默。
半晌,一阵轻笑声在寂静的阁楼里响起,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
赵晴澜转头伸手捏住她脸颊揪了揪,“他们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言罢他叹了口气,他这阿姐有时愚钝得让他苦恼,有时又机灵得让他哭笑不得。
赵晴澜静静凝视着赵芳华的脸,目光最后停留在她额角的伤疤上。
赵芳华察觉到他的视线,掩耳盗铃般偏了偏头。
心却在想,早知道这样,大哥送她的焕肤膏她就不应该放在柜子里吃灰,说不定药效真的很好,好到这会疤痕已经可以消失不见呢。
赵晴澜感受到了她的抗拒,直接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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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芳华小小挣扎了下,只是在悬殊的身体差距和体力差距下,终究以失败告终。
赵晴澜伸手抚摸上她的额角:“没事的阿姐,会好的。”
赵芳华瘪瘪嘴:“看吧,男人果然最在乎的就是女子的容貌。”
……
赵晴澜轻笑一声,“今天阿姐这张嘴怎么跟抹了毒药似的,阿姐也不怕毒死自己。”
赵芳华伸出舌头夸张地舔了一圈嘴角,“没死,说明没有抹毒药。”
……
赵晴澜依然是微微笑的表情,只是比起日常挂在脸上的那张假笑面具,此刻的他多了几分真人感。
“阿姐在这里过得很开心?”
虽然是问句,但确是肯定的语气。
“当然啦!”赵芳华不容置疑地说,“柴家的没一个人都对我特别好!”
她加重了“特别好”三个字,絮絮叨叨地说:“爹虽然闷闷的不爱说话,但是每次下雨天都会给我熬中药渣让我敷在膝盖上,娘会亲自给我缝衣服她得空时还会给我的衣服上绣花,大哥就更不用说了,每次进京都会给我带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原本还微笑着听着赵芳华叙述的赵晴澜在她提到柴行远时,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所以,这就是你不愿意回来的原因。”
赵芳华马上闭上了嘴。
不幸的童年需要靠一生来治愈,她一直都在苦苦追求亲人的关爱,无论是在蓬莱山庄奢求与赵晴澜的姐弟之情,还是在柴氏药铺与大家的感情,都是曾经的她可望而不可即的。
如今她既然已经有了疼爱她的爹娘和爱护她的大哥,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回京呢?
赵芳华定定地看着赵晴澜,眼睛里带着渴求,语气无比认真地说:“所以阿澜,可以不要让我回去吗?”
你是皇上,是九五之尊,整个天下都是你的,无论你是想要什么样的姐姐,还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任君挑选。
所以,可以放过我吗?
赵晴澜依旧是微微笑着,他一手掐着赵芳华的腰,一手轻轻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最讨厌的话:“不行哦~”
赵芳华瞬间变了脸色。
“柴家对阿姐很重要,可阿姐对阿澜也很重要。阿姐舍不得离开柴家,阿澜也舍不得离开阿姐……”
“那你想怎么样!”赵芳华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高声打断他。
“嘘——”赵晴澜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么晚了打扰到大爷大娘睡觉就不好了。”
他摩挲着赵芳华的嘴唇,慢条斯理地说,“阿姐在柴家这一年确实过得不错,连性子也变了不少……”
赵芳华看着赵晴澜幽深的眼神,脊背挺直,身上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她这一年在柴家的宠爱里放肆生长,忘记眼前的人从来都不是她的什么好友,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弹指间,确实可以让她、让柴家灰飞烟灭。
赵芳华垂下眼眸,下定决心一般,终于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其实我不想回去的原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