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芳华指尖捏着那张墨迹未干的字据,唇角弯得压也压不下去。她将那张纸对着烛光看了又看念了又念,忍不住愉快地抖了抖纸张,听着那清脆的声响,心里十分踏实。
她细心地将字据折得方方正正,妥帖藏进枕边那只精致的螺钿梳妆匣里,拍了拍宝贝匣子,这才心满意足地阖眼睡去。
与她梨溶院中的安稳好眠截然相反,万和殿内此刻仍然灯火通明。
赵晴澜独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他无意识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沉静的眸色中暗流汹涌。
今日对赵芳华发作,确实不是他本意。
只是刚从太后的慈安宫出来,胸中那股翻涌的恶心与戾气还没有被压下去,便撞见她与那姓段的言笑晏晏,一时之间失控了。
慈安宫。
他依礼问安,才刚坐下,太后便迫不及待地招来那个名叫玲珑的女孩。
那孩子,论辈分该是他的表侄女。
不到十岁的稚童,眉眼尚未长开,却被精心打扮成少女模样,梳着繁复的发髻,穿着过于老成的宫装,捧着一盏茶,恭敬地呈到他面前:“请皇上用茶。”
赵晴澜的目光掠过女孩那双老成端庄到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眼睛,心里只剩下对太后的厌恶。
太后那点心思,早已是后宫中心照不宣的秘密,只是以前还借着“喜爱热闹”遮掩几分,如今却是连这层遮羞布也懒得挂了。
说到底,无非是因为她那未能出世的孩子与帝位无缘,即便过去多年,这心病依然存在。既然自己生不出,那也要让下一代帝王流着萧家的血。
赵晴澜无意苛责一枚棋子,只挥了挥手,声音听不出情绪:“下去吧。”
萧玲珑下意识地侧头望向太后,得了太后首肯,这才躬身退下。殿内侍立的宫人跟着也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出,留下死一般的寂静。
“她是朕的表侄女,”赵晴澜指节捏得泛白,杯中茶水纹丝不动,声音冰冷,“还只是个孩子!”
太后端起自己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浮沫,语气平淡:“那又如何?难道我萧家的女儿,还配不上一个皇后之位?”
“母后!”赵晴澜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怒火燃烧,“您当真一丝人伦纲常都不顾了么?”
太后闻言,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道:“人伦纲常?你觊觎自己的皇姐,这便顾及人伦纲常了?”
“朕与她并无血缘!”赵晴澜矢口否认。
“呵,”太后嗤笑一声,放下茶盏,声音压低,却字字诛心,“那你与玲珑,不更是毫无关系?”
她忽而向前微倾,保养得宜的面容逼近他耳侧,语气里满是寒意:“哀家告诉你,只要你一日身着龙袍,坐在那龙椅之上,赵芳华便一日是你的皇姐。你们之间,永远隔着一道君臣姐弟的名分。你永远、永远也别想得到她!”
说完,她猛地直起身,不顾赵晴澜骤然猩红的双眸,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空寂的殿宇中回荡,无比刺耳。
“只要你一日是皇帝,她便一日是你皇姐,你永远得不到她!”
“就算不结婚,我总不能一辈子孤零零,总要置办面首的,就像你,总有一天也要立后纳妃的吧。”
太后恶毒的笑语与赵芳华白日里的问话交织在一起,在他耳畔反复轰鸣,几乎要将他的理智撕裂。
恰在此时,“噼啪”一声,烛台炸出一朵灯花,骤然亮起的灯火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所有翻腾着的痛苦不甘和占有欲,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他凝视着那跳跃的火焰,半晌,唇角缓缓扯出一抹弧度,他嗤笑一声:
“事在人为。”
这九五至尊之位,他要。
人,他也绝不会放手。
午后,梨溶院内静悄无声,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蝉鸣。
赵晴澜步入殿中时,赵芳华正沉沉午睡着。他挥手屏退了伺候的宫女,独自挑开纱帘,站在榻边静静看着她。
睡梦中的赵芳华毫无睡相可言,整个人呈大字摊开,薄被早被她踢到一旁,寝衣微微散开,露出脖子下大片雪白肌肤。
赵晴澜目光一触,慌忙移开视线,耳根悄悄发热。
他顿了顿,半晌,终于转过身,拾起被角轻轻盖在她的肚脐上。
榻边还散落着一卷话本,他俯身拾起,封面上赫然写着《霸道公主狠狠爱》几个大字。赵晴澜只觉眼前一黑,默默将书搁到床头柜上。
再回头时,却见她睡得正熟,唇角还留着一点可疑的水渍,嘴里时不时嘟囔着什么,像在梦里与人赌气一般,他忍不住低笑出声。
没成想这一笑,竟扰了她的清梦。
赵芳华微微蹙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茫然地望了他好一会儿,才揉着眼睛坐起身,含混不清地问:“你怎么来了……”
随着她的起身,寝衣滑落,又露出大片肩膀。
赵晴澜微微偏头移开视线,伸手替她将滑落的寝衣仔细拢好,声音放得轻柔:“来看看阿姐。”
她还未完全醒转,呆呆的任他动作,半晌才摸了摸后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阿姐方才梦见什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他低声问。
一提起梦,赵芳华顿时来了精神,她连忙往前蹭了蹭位置,话匣子瞬间打开了:“我跟你说,我今天看了个话本,叫《霸道公主狠狠爱》,看书名还以为是公主强取豪夺的戏码呢,就是那种……嗯……女主把男主关起来酱酱酿酿嘿嘿嘿。”
她说得兴起,全然未觉赵晴澜的耳夹已经红透,只自顾自地比划。
赵晴澜轻咳一声,别过脸去:“……然后呢?”
“结果!”赵芳华气得一拍膝盖,“根本不是!女主一直热脸贴冷屁股,又送钱又送人脉,还主动给男主纳妾,男主却始终冷冷淡淡,最后居然是男主母亲劝了才勉强接受女主,这是什么绝世白莲花剧情,气死我了!”
“这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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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晴澜虽对某些词的意思不甚明白,却也猜出大意,斟酌着问:“阿姐不喜欢这样的情节?”
“当然不喜欢!”赵芳华气呼呼的,她又不是什么受虐狂。
他微微一笑,声音循循如诱:“这有何难,阿姐若不喜欢这个剧情,自己改写便是。”
赵芳华眼睛一亮,随即又蔫了下来:“可我字写得像狗爬诶,也想不出什么好剧情……”
“无妨。”他喉结轻滚,声音低沉,“阿澜可以像昨夜那般……带着阿姐写。”
赵芳华不自觉地挪了挪身子,耳根微热:“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她原以为只是像昨晚那样并肩习字,谁知赵晴澜却温声说“站着累”,引她一同坐到书案前的座椅上,赵芳华的脊背紧紧贴着赵晴澜的胸膛。
这姿势,几乎如同坐在他怀里一般。
“不过是一起写字罢了。”他搂住赵芳华的腰,不动声色地将她往里带了带,这才握起她的手,将笔轻轻塞入她指间,再以自己的手稳稳握住,气息拂过她的耳畔,“父子可为,师生可为,姐弟为何不可?”
赵芳华从未有过兄弟姐妹,自然也不知道普通人家关系好的姐弟私下是如何相处的。
听他这般说,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反驳的点,或许感情深厚的姐弟就是这样相处的呢?
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这么想着,她瞬间把心里头那点微妙的感情压得死死的。
赵晴澜垂眼望着她渐渐泛红的侧脸,呼吸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耳廓,声音放得极轻:“阿姐想如何改?阿澜带着你写。”
言罢,他微微俯身,下颌不经意般擦过她的发髻,偏头时,温热的唇有意无意轻轻掠过她敏感的耳尖。
赵芳华身子一颤,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刚刚好像有什么温热又湿润的东西碰到她的耳朵了?
应该是不小心的吧?
他们只是姐弟而已。
只是关系非常好的姐弟而已。
可……
她开始觉得被他覆住的手背变得滚烫,连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紧贴着她的那具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专属于他的龙涎香气无孔不入地将她包裹,让她头昏脑涨,几乎无法思考。
赵晴澜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却并未退开,反而将声音放得更低柔,几乎贴着她耳畔低声说道:“阿姐想从哪里改起?是让公主殿下直接将那不识抬举的驸马锁进地牢,还是……”他刻意顿了顿,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颈侧,“折去他的羽翼,拿捏他的软肋,让他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他的话带着蛊惑,一字一字渗入她的耳廓。
赵芳华只觉得脸颊烧得更厉害,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试图集中精神去想剧情,脑海里却一片混乱,只剩他低沉的嗓音和灼热的呼吸,以及那只稳稳包裹着她不容挣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