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芳华最近对自己的生活十分满意。
每日睡到日晒三竿,起床后用过早膳,再在她自己的梨溶院附近的绿荫里转悠一下当做锻炼,差不多就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午膳后小睡片刻,再看看时下流行的话本子,等到下午阳光不那么毒辣的时候,再去万和殿找赵晴澜说会闲话,随便给他做个美容套餐。
现在又多了一项,那就是去山庄的小花园赏花。
蓬莱山庄的花园比皇宫的御花园大了不少,之前因为天气炎热,赵芳华一直不愿意去逛逛,这天气刚有转凉的趋势,无意间去逛了一次,让她大开眼界。
如今刚过立秋,虽然有些许花草已经开始凋零,却仍有不少花木正值盛放,诸如丹桂、秋菊,为花园增添不少秋色。
这日赵芳华如往常一样逛园子时,忽见前方花荫深处立着一道陌生身影。她尚未回过神,对方已经转过身,趋步上前,极其端正地躬身行了一个大礼:“下官段嘉言,恭请长公主殿下金安。”
赵芳华见到外臣的机会极少,更不习惯这么郑重的礼数,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轻咳一声,故作镇定道:“免礼。”
待他直起身体,赵芳华这才悄悄打量,他头戴乌纱,身着深红官袍,身形挺拔如松,眉眼俊朗,竟是位极年轻的官员。
她正暗自诧异,目光却冷不防被他含笑的眼神捉住。赵芳华慌忙别开眼,有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窘迫。
“那个……你也是来逛园子的吗?”话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感觉自己像是在明知故问一般。
段嘉言却浑身不觉,态度依旧恭敬:“回长公主,下官母亲素爱菊花,听闻蓬莱山庄的秋菊为京中一绝,特来亲选一朵赠与母亲。”
“哦哦。”赵芳华连连点头,“那你还挺有孝心的。”
段嘉言忽然问道:“不知长公主最爱何种花。”
赵芳华看了看满园的金桂,随口一答:“桂花。”
段嘉言闻言缓步走进,目光看向枝头的金桂,道:“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注)
赵芳华听得云里雾里,眨巴着眼睛,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段嘉言却不再多言,只微微一笑,再次对着赵芳华垂首作揖:“下官就不打扰长公主殿下的雅兴,下官告退。”
赵芳华怔怔望着那人背影消失在花影深处,半晌才蹙起眉头问:“这人谁啊。”
正疑惑着,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游廊上传来:“他是段嘉言,父亲官至刑部尚书,母亲是宁伯侯府的嫡女,他本人是张怀宇张阁老的门生,今年科举进士第十三名,现任工部主事。”
赵芳华点点头,语气中包含赞赏:“那他还挺厉害的嘛,就是不知道婚配没。”
“呵。”那声音里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尚未婚配。”
赵芳华继续点头,心想那还挺好……嗯?等等,这语气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赵芳华猛地回头,果然在游廊的阴影下看见了面沉如水的赵晴澜,她却没留意到他眼底的暗涌,只觉得见到了亲近之人,眼睛一亮便欢快地小跑过去:“阿澜,你怎么在这?我正要去找你呢!”
赵晴澜只冷哼一声:“找我?阿姐这不是同段大人相谈甚欢吗,怕早就忘了要找谁吧?”
赵芳华被他呛得一愣,觉得有些不适,但到底没有多想,只是老实的解释道:“没有啦,我只是碰巧遇到他,说了两句话而已……”
“偶然?”赵晴澜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无半分暖意,“怕不是郎有情妾有意吧?”
赵芳华这下终于听明白赵晴澜是在阴阳怪气了,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问:“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郎有情妾有意。”
赵晴澜沉着脸,逼近一步:“你真听不出他的意思?你敢说你刚刚目送他离开的那刻没想过跟他有进一步的关系?”
赵芳华皱眉:什么进一步的关系?结婚吗?
经历过沈修瑾之事赵芳华是万万不敢想踏足婚姻这座围城的,顶多也就想着能不能将他捉回去当她的三十面首之一。况且,刚刚听赵晴澜一说,此人还大有来头,年轻有为,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
再退一万步讲,她赵芳华也不至于一见到个男人就扑上去吧?
赵芳华不解,索性直言:“就算我真的想跟他结婚又怎么样呢?”
“什么?”赵晴澜没听清,又追问一遍。
赵芳华认认真真道:“我说,就算我真的想结婚又有什么不对?就算不结婚,我总不能一辈子当个孤家寡人吧?总要置办一些面首的。就像你,如今后位空悬,可总有一天也会立后纳妃的吧。”
她话音未落,赵晴澜脸色已彻底沉了下去,直接拂袖转身而去。
赵芳华愣在原地,一头雾水。这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
段嘉言怎么看都是一个年轻才俊,自己嫁给他应该也不算委屈,他为什么如此生气?
她连忙提着裙摆追了上去,“阿澜,你到底怎么了嘛?”
赵晴澜却恍若未闻,越走越快。
赵芳华眼看就要追不上了,气急之下连名带姓喊道:“赵晴澜你给我站住!”
一旁的侍卫太监一听,大气都不敢出,连忙低头装鹌鹑,不过好在赵晴澜确实应声停下了步伐。
赵芳华气呼呼冲上前,一把扯过他的衣袖,仰头直直望着他,质问道:“赵晴澜,你又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赵晴澜气急反笑,“你光天化日私会外臣还问我发什么疯?”
赵芳华理直气壮:“私会外臣有罪吗?”
赵晴澜一时语塞,不过偶遇而已,确实还不到治罪的程度。
见他无言以对,赵芳华更觉委屈,一股脑地抱怨:“赵晴澜,我真的受够你了!你为什么老是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会儿对我好得不得了,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的生气!就像现在,我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就生气了!你知不知道这样跟你相处真的很累啊!”
赵晴澜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反正爱谁谁吧,”赵芳华心一横,甩开他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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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不伺候了!”
说罢,她转身大步朝着与赵晴澜相反的方向离去。
赵芳华一路冲回自己的院子,重重扑倒在床榻上,用锦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却裹不住满心的委屈和愤懑。
她独自生了许久的闷气,可待情绪稍平,一丝不安又悄然涌上心头。
她是不是……不该那样对赵晴澜发火?他毕竟是皇帝,性格又那么的阴晴不定,自己不仅对着他直呼其名,后面更是甩脸走人,若他真要追究,就算不要自己的小命,估计也没有好果子吃。
可这念头刚冒出来,便被一股更汹涌的疲惫和叛逆压了下去。
去他的!爱咋滴咋滴吧,她真是受够了这样每天提心吊胆、看人眼色的日子!
自从来到这陌生的异世,没有空调手机WiFi,没有奶茶火锅麻辣烫,这也就算了,反正她都忍下来了。
原以为穿成个金枝玉叶总能舒舒服服过日子,结果呢?不是提防原男主的报复,就是害怕赵晴澜突然翻脸,她这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如今这样也好,大不了就是一死,或许还能得个痛快。
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重生,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这念头让她心口一抽,又泛起强烈的不甘心。
她不要!她再也不要低头了,再也不要小心翼翼去揣测、去讨好、去哄那个阴晴不定的赵晴澜了!
况且这次她明明一点错处都没有,凭什么又要她去伏低做小去哄他?
要哄,也该是他来哄她!
脸上忽的一凉,赵芳华抬手摸去,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凶,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崭新的生命,好不容易以为抓住了一点温暖的亲情,却不过短短数日,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她竟然还傻傻地期盼在这深宫之中能求得一丝真心,当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赵芳华就这么蜷缩在锦被之中,抽抽搭搭地哭着,最终抵不过身心俱疲,沾着满脸泪痕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赵芳华从昏沉中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屋内的灯光昏暗,一股难以言说的悲凉和孤寂感无声无息地缠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朝外唤了一声:“璎珞?”
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显得格外单薄,无人应答。
她揉了揉眼睛,恍惚间瞥见昏暗的纱帐之外,立着一道修长的人影。隔着层层纱帐,容貌模糊难辨,但那挺拔的身形,绝不是她的侍女。
一股心慌骤然涌上心头。
“璎珞!佩环!漱玉!”她猛地坐起身,提高了声调,一声急过一声,“来人啊!”
可那道影子非但没有被她的声音吓退,反而不疾不徐地逼近榻前。
赵芳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眼见那人已伸手触向纱帐,她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紧紧闭上了双眼,几乎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阿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