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制订律法企图维系一个公正的社会环境。但人类终究也是这世间万物其一,人法不及天道,谁也逃不过自然法则。弱肉强食,食物链金字塔,拥有绝对力量的人拥有更多资源的人才是凌驾于条款之上的王。或者说资本强权才是人类社会规则的缔造者。至于普罗大众?游戏里的蜉蝣罢了。普通人穷极一生争那仨瓜俩枣拼得头破血流以为实现了阶级跨越,不过是泥地里的弹涂鱼,好容易跳脱出了淤泥。可塔尖在哪?望都望不到。说白了,有些人在为几万十几万的包沾沾自喜时,殊不知自己只是另一些人屏幕里的搞笑视频罢了。那些奋力挥舞的拳头,也不过是规则缔造者的茶余谈资。
以卵击石,姜与觉得没必要。
干不过的。
倒也不是怂不是消极摆烂不是苟活。
她只是觉得没意思。
还是那句话,谁也逃不过自然法则。来是碳去也是碳,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蝼蚁还是鹰隼,终归都是能量循环的一部分,谁又比谁高贵?争啊斗啊攀比啊抗衡啊……没劲。
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
她厌烦纷争纠缠。她小心低调,保护自己不过是想维护人生的一点宁静。所以她不介意适时地苟且。无碍的。
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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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很窝囊?”她自哂。
段野摇头,“没有。”
他不觉得她的处理方式有什么不对。
面对骚扰,她明确拒绝过,并无不妥。
面对挑衅,她没有暴走,选择隐忍不主动出击。就此了事当然好,即便对方动手她也只是正当防卫,道德高点不容易被诟病。
当时没有立刻报警,因为很多现实案例表明,这种无实质伤害的性骚扰大概率是不会被受理的,反而可能招来报复。
至于后面和解,更没什么好说的。面对权力地位无法抗衡的人,自保是最优选,没必要硬骨头拼命。
“假如他真的强迫你了怎么办?”
“那就互殴吧。”
照当时的情况,大概率那些细狗不能真得手强占了她,最多是打起来,她会受伤,但她也能拉上两个,算是两败俱伤,闹进局子里最后应该还是要和解。
那些纨绔不是施暴的亡命徒,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纵使荒唐,也不敢堂而皇之。所以姜与料想他们不至于真为了睡一个女人把刀子仍在明面上。这样的人,不怕官司也怕官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受害人不追究,摆平了,没意思了,也就过去了。否则真遇上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那才是无解,她只能听天由命。
“那你觉得我自私吗?放过这样的人。”
“什么?”段野不解。
“因为我,他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我给他留了机会去伤害其他人。”
段野皱眉,“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姜与直视前方没有看他。
“我跟你说过的吧,我很精致利己。”
出生在和平年代,衣食无忧,没经历过战乱、动荡、国破人亡。她尊敬感叹那些革命先驱的勇敢与魄力,可她只想保全人生安稳度日。这世上,有奸人有义士,更有努力在时代洪流里安身立命的大多数。她便是那大多数。
“你没有错。”
“我知道。”
可他说,“今日我若冷眼旁观,他日祸临己身,则无人为我摇旗呐喊”。①
他们说,“冷眼旁观的人与纵火的人同罪”。②
她知道。所以仍会被道义捆绑,时常觉得自己冷漠无动于衷,觉得自己,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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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气温将近零下十度,姜与鼻子耳朵都冻麻了。
段野坚持送她回去,他看得出她精神仍是紧绷的。
姜与反手勾了几次才拉出安全带,动作别扭,段野这才注意到她的左臂一直是屈肘紧贴胸壁手拽着衣服借力的状态。
“你手怎么了?”段野蹙眉。
“三角肌拉伤了。”
看他表情严肃,姜与冲他笑笑,“没事,我自检过,没有脱臼没有骨折,就是单纯肌肉拉伤。喷过药了,半个来月应该就能好。”
半个?来月?应该?
突然,他戳了一下她的肩膀。虽然力道很轻他还是看见她微皱起了眉。
“疼。”
“吃布洛芬了吗?”
“吃了。”
段野眉头拧得更深了。什么肌肉拉伤能让她怀疑是脱臼或者骨折?能动都动不了疼成这样还吃上止痛药了?
“怎么搞的?”
“就昨天从警局出来。被撞了一下。”姜与轻描淡写。
下楼梯的时候跟着少爷的一个女伴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力度不小,猝不及防,她本能反应抓上扶手栏杆稳住没摔倒,但肩膀拉扯厉害了。
“就是太突然了,天又凉。没事啦。”
以这种方式受伤,姜与觉得挺丢人。
段野一言不发启动车子跟着导航往姜与住的地方开。
路上没几个行人了,只有卖烤冷面的小摊贩还在寒风中坚持,而车厢里,也是诡异的安静。
段野瞥见姜与又一次用余光打量他后,他忍不住了。
“看我干吗?”有点小脾气。
“哦。没事。”姜与看向窗外假装淡定其实有点好奇,“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
从小到大只要她生病或者遇到事,爸妈的第一反应都是找原因,从她身上找原因。感冒了是她自己冻着了,胃疼是她吃坏东西,脚扭了是她不小心,过敏了是她穿的衣服料子不好,被别人排挤是她的问题……后来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指责变成了对她的质疑,不相信她的能力不相信她的判断不相信她的决定。在医院看见别的小朋友被妈妈抱在怀里哄,她也渴求那种温柔。看见同学的父母放手让他选择自己的未来,她也羡慕那种信任和尊重。可是她3岁的时候他们就半开玩笑地对她说“哭多丢人啊”,他们还总是说“你这样肯定不行”。
所以她很早就不会交心了,更习惯一个人面对一个人经历一个人承受。
她以为就算是出于好心,段野也会说一句,“以后别那么晚出去玩了”或者“受伤了最好还是去医院再检查一下你的判断不一定准确”。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
“我说什么?”段野嘟嘟囔囔。
她都这么牛逼了上天入地三头六臂的他能说什么?
车子驶入小区停在姜与家楼下。
“我知道你什么都能自己处理好也能保护好自己,”段野开口道,“但是,你也不用什么事都把担子压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啊。去警察局可以找个人跟你一起去给你撑场子。收拾工作室可以叫上员工一起,你是老板欸又不是保洁。还有刚才啊,你就说你受伤了我来干活就好了,干吗要硬撑?再扯一下布洛芬都不管用半夜疼着去吧……”
段野越说越气越说越小声。话脱口而出他就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管太多了,现在人都不喜欢爹味说教,等下这姐妹儿万一给他拉黑了……
“好。”姜与突然笑了。
“好什么?”段野懵逼。
“下次不会了。下次找人跟我一起。”
“下次?”段野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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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你还想有哪个下次?被人性骚扰还是店被砸进局子还是胳膊废了半个月不能训练?”
听见后半句话姜与脸垮了。靠,谁也不能耽误她训练。
“行啦没有下次。我上去了你回去小心。”姜与拉开门下车,“今天又谢谢你了。白白。”
“诶。”
“嗯?”
“所以你当时跟那男的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能让大少爷放弃到手的艳遇。
“哦。”姜与云淡风轻,“我说我有病。”
…………
“他就信了?”
“信不信都得信。”
这是概率问题。那些惜命的少爷才不会为了玩一个女人脏了自己。又恰好她那两天脖子上起了些小疹子,实在让人很难不怀疑。只不过这一招侮辱性极强,怎么选都已经把人得罪了,这才有了后面的报复。
“赌一把咯还能怎么办。”
…………
姜与那天晚上确实被疼醒了,灼烧的疼痛让她辗转难眠,但她心里,是踏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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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大少爷,给他作恶的机会并没有持续太久。
正月刚过他就爆火全网,起因仍是他企图用同样的手段诱拐强迫女性,而且这次他还用了些不干净的药。只不过这回他下手的是个粉丝体量不小的网红,没那么好拿捏。
看似一方的狩猎,其实两个人各怀心思。事后网红大小姐不满足少爷提出的经济补偿,她想要资本给她资源流量给她铺路,可惜买卖没谈拢。他嘲笑她贪心妄想,她讽刺他小气白剽。然后大小姐反手把少爷挂上了网,核心词,迷|奸。
热搜很快被撤,大小姐继续发小作文声泪俱下,赚足了关注度频上话题榜。对方寄出律师函,大小姐硬刚甩出视频实锤和报警回执。原来当时大少爷搭讪的时候,对话题度敏感的网红团队就有人偷偷架起了摄像。男人如何聊骚如何动手动脚如何一杯酒就让女方没了神智又如何去了酒店,一清二楚。而镜头下的女方懵懂无知,俨然完美的受害人形象。
一时间全网哗然。很快有人把少爷身份家底还有做过的事扒得一干二净,那些受害的女孩子们,除了有用钱了事的,还有抗争后被暴力封口的,断送人家前程,逼人家破人亡。少爷方自然不甘回敬,放出网红敲诈勒索证据,同时还爆了她私生活混乱的黑料。热心群众又一次发动力量深扒了网红,校园霸凌、苛待员工、逃税漏税,她自营品牌贩售的保健食品甚至疑似含有违禁成分。破鼓万人捶,两边的受害人一个接一个跳出来作证。
然后,司法出手,网络清净了。
过了一段时间,警方通报,大少爷刘某乐因涉嫌强|奸罪被依法刑事拘留,网红大小姐吴某琦涉嫌销售有毒有害食品罪依法刑事拘留。
又过了一段时间,检方通报,依法对犯罪嫌疑人刘某乐、吴某琦批准逮捕。
第二年,一审宣判。这一次少爷要在里面待上好些时日了。
而他的家人,因违纪和经济犯罪,也受到了纪律处分和应有的惩罚。
少爷当然提出上诉。只不过有人分析,这次事件证据确凿影响恶劣,二审不出意外会维持原判。再加上少爷家族也遭受打击不便这个时候在背后动作,他这次只能是弃子。就像有评论说的,“这么多群众盯着呢”,他们怎么敢。
每一次有新进展小毛都要爆一句国粹,她说,狗咬狗,活该。
姜与觉得,这俩人,还挺配。
段野说,恶人自有恶人磨,百姓坐收渔翁利,蛮好。
是。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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