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来这做什么?”
宁薇刚落地小苍峰,就被一面生的蓝衣女子拦下了。
她衣着繁复,发间簪有成簇的莲花状珠钗,高扬着脖颈显得颇为盛气凌人。
结合回宗后听说的那些事,宁薇几乎是立刻猜到了她的身份——
邬源远道而来的未婚妻,云州莲氏莲晚。
莲氏是炼丹大族,有好几位元婴级的丹修坐镇,即使未曾投靠任何宗门也是无人敢惹的存在,这门亲事称得上是门当户对。
据说莲晚此番正是应青阳和拂华两位长老邀约,专程来玄天宗跟邬源培养感情的。
宁薇后退一步,小心回道,“在下玄清峰宁薇,跟邬道友有些灵草交易。今日过来是为了取邬道友手中的灵草清单的。”
“你?”莲晚将宁薇上下扫视一遍,半信半疑道,“你不过才筑基初期......”
“算了,”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你跟我来吧,我知道他在哪。”
丹室内依旧漂浮着浓郁的丹香和淡淡的草木香气,只是明显多出许多属于女子的物件。
邬源对丹室内的一桌一椅控制欲极强,每次她过来送灵草,他都会叮嘱她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眼下他能退让到这种程度,宁薇不由暗暗心惊。
“邬哥哥,有人找你!”一见到邬源,莲晚便加快脚步撂下宁薇朝他跑去。
可奇怪的是,邬源就跟没听到一样,一直重复着捣药、筛药粉、装瓶的动作。
宁薇的目光从他低垂的眉眼移到他手握的白玉药杵上,见那几乎没有分毫差别的力道,脑中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就见莲晚抬手去拉邬源的手臂,嘴边还咧咧道,“邬哥哥,你听没听见我说的话......?”
“等等!”宁薇想出言制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邬源’被莲晚碰到后浑身散发出绿莹莹的幽光,光芒褪去后化作一片轻飘飘的纸人,如落叶一般晃悠悠地荡到了桌案上。
“......”
看来邬源在此留了个人傀,本人已不知跑哪去了,而这堪称糊弄的骗术却因她的到来被戳破。
宁薇咽了咽口水,有种浓烈的不详预感。
她讪笑着后退,“莲道友,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莲晚眼眶湿红,恶狠狠地瞪她,“你要是不帮我找到他,就别想着走出这小苍峰!”
胳膊拗不过大腿,宁薇只得留下来帮她寻找邬源,可直到夜幕初上都没找到他的半点踪迹。
“莲道友,你确定邬道友还在小苍峰吗?”宁薇累得弯腰捶肩。
“他在。”见宁薇态度诚恳地帮她找了半天的人,莲晚后知后觉地有些难为情,脱口道,“伯父伯母给我们种了红线咒,我能感应得到,他就在这附近。”
红线咒?那是什么?宁薇疑惑地皱眉。
“他就是故意躲着我的,他想用这种方式赶我走。”莲晚哭道。
宁薇没敢搭腔。她跟莲晚非亲非故又不清楚其中曲折,要是不小心说错了话,莲晚情绪平复后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她。
见宁薇没反应,莲晚哭声渐止,嘀咕了句“你走吧”便兀自飞远了。
莲晚的身影消失后,宁薇望天长叹一声,忽被一只手捂住嘴往后拽。
“唔!”宁薇刚要踹,那只手却又松开了。
眼前风景突变,宁薇转身看去,空地之上生出整片望不见边际的紫竹林,而邬源一支乌木钗束发,正背着光立于一座灯火通明的阁楼前。
“我本想去找你的,”邬源将右手藏于身后,眼鼻下洒落小片阴影,“可如你所见,我走不开。”
他显然是听见了此前她跟莲晚的对话,言简意赅道,“此次秘境我已找了结丹期的修士帮我采摘灵草。你若执意要去,活着回来就行。”
琼霖秘境不比寻常秘境,虽也在各大宗联盟的管辖范围内,却因频繁发生地陷的缘故,至今只有大概的地图,邬源担心她独行时遇险陨落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邬源不知,即使不帮他采药,她也会选择独行。
“还有一事。”宁薇斟酌道,“我能再跟你换些丹药吗?”
上次邬源给的隐翼丹十分好用,想必他那应该还有许多类似的丹药。
“你打算用什么换?”
“我......”宁薇说不出个所以然。但凡她有的,邬源早都有了。
她干脆把问题抛给邬源,“你想要什么?”
邬源似是笑了一下,他的笑实在太过罕见,宁薇不禁一愣,有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他转身朝着阁楼走去,“还没想好,先进来陪我坐坐吧。”
两杯热茶之上白雾袅娜,邬源放下茶壶,见宁薇的目光在他的右手腕处流连,顿了顿,忽坦然地撩开袖子,将那道多出来的鲜艳红线暴露在烛光之下。
“这就是红线咒。”他解释道。
邬源如此坦然,宁薇反倒有种偷窥了他人隐私的别扭感,下意识去碰茶杯,却被邬源伸手一挡,“还烫。”
指尖一触即分,宁薇抬眸朝邬源看去时,邬源也恰好看向她。
沉默中似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发酵,连灯罩中的烛火噼啪声都显得吵闹。
“我不喜欢莲晚,”邬源仓促收回目光,“我也不想这么早娶妻生子。”
“可我的爹娘......他们在乎的东西太多了,家族的颜面、声望、邬家子孙的延续和荣耀,似乎都比我个人的意愿来得重要。”
“莲晚过来之后,我跟他们提出了退婚,然后就被种下了红线咒。”
“红线咒具体是做什么的?”宁薇疑道,“我没在符箓大全上看见过此咒。”
邬源眼含嘲弄,“此咒源于魔道合欢教,自然不会被符箓大全收录......”
合欢教与如今的合欢宗有本质的区别。
合欢宗乃脱离魔道自立门户的正道宗门;而合欢教据称已经绝迹,因其功法过于淫邪、有伤天和,几位合欢宗长老叛离魔道时将其销毁大半,目前只套个名字流传于艳情话本当中,当不得真。
若是邬源所言属实,他目前的处境应该算不得多好,怪不得那么一反常态地多话。
“伯父伯母,他就在这附近!”阵外忽传来莲晚的哭音。
接着是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邬源,你给我出来!”
宁薇觑了眼邬源的脸色。原来方才莲晚飞走,是去搬邬源的爹娘去了。
“你在这等我。”邬源只交代她一句,身形便消失了。
宁薇看不到画面,只能听见阵外传来的声音。
“啪!”扇巴掌的声音。
“让你照顾晚儿,你就是这样照顾的!?”
“人傀,迷踪阵,你倒是本事见长,还让外人看了晚儿的笑话!”
“把这迷踪阵给我撤了!”
宁薇心中一紧,要是撤了迷踪阵,她的气息肯定藏不住。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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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你把这迷踪阵给我撤了!”
令人煎熬的沉默中,笼罩在洞府外的迷踪阵一直没被撤去,忽有一道温婉的女声打着圆场,“算了青阳,今日就别逼源儿了,让他跟晚儿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源儿,你快跟晚儿道个歉,说今后不会犯了。”
“抱歉,今后不会了。”邬源声音沙哑。
“......”
等邬源重新回到阁楼内时,宁薇已有些坐立不安。
他左脸微肿,垂着头,似乎没了跟她沟通的兴致,冲她道,“再等一会”,便绕去了屏风后面。
等他出来时仪容已恢复了原状,“走吧,跟我去丹室拿丹药。”
宁薇这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再等一会”是记挂着承诺给她的丹药,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这次跟随邬源再入丹室,看着那些散落在四处的女子物件,却是与下午刚来时完全不同的心情。
恐怕莲晚之于邬源,就像这些物件之于他一样,不喜欢,但也拒绝不了。
不过他既享受了家族供给,宁薇也说不出他此举的是非对错,只是今日所见所闻骤然将邬源拉下神坛,多少令她生出些基于本能的同情。
趁着她愣神的功夫,邬源已分门别类地装好了丹药。
他将一枚绿藤似的储物戒指递给她,露出一个真切的笑。丹室内灯火如昼,宁薇瞥见了他口中尚未干涸的殷红血迹,跟他右手腕上的红线一样红。而他眼中的神色,却像是在哭。
“送你了,不用还我。”
那枚戒指落在她掌心,宁薇合拢五指,抿唇看向邬源,“你口中的伤......”
“你想帮我上药吗?”邬源盯着她。
其实对于修士来说,这些皮肉伤很快就能愈合,可放任不管,也会有痛觉,就跟上次江珩在密室里的情况一样。
所以宁薇点了点头。
......
两人斜坐在紫檀木长椅上,宁薇神色专注,见够不着靠里的伤口,便皱眉凑得更近了些。
“嘴再张开点,我够不着。”
邬源睫毛一颤,垂眸瞧去,她的额头离他的唇几乎只有三指宽。
“算了,我站起来。”
于是宁薇站,邬源坐,因为有衣物横挡,她并未立于他膝间,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弯腰探向他,因故腰间衣裙紧绷,贴合出两端内凹的曲线。
结束后,宁薇的额头冒了一圈汗,在江家密室里给江珩上药时,似乎不曾这么难捱过。
她借着放东西的动作掩饰自己的不对劲,而邬源也趁机扭头做深呼吸,双方都未发现彼此的异样。
“我走了,”宁薇往门口逃去,忽脚步一顿,扭头问邬源,“莲晚没在外边吧。”
邬源垂眸,“她搬回我爹娘的峰头去了。”
宁薇这才放心地离去。
丹室安静了许久,邬源方才睁开眼坐起身,他去往药案捣药,捣了一瓮,抬眸看向紫檀木长椅,那些分散的光点在他的凝视下聚成两道靠得极近的人影,赫然是他和正给他上药的宁薇。
不多时,光点如烟花般骤然崩散,邬源才回过神来,忽觉小腿站得酸麻,而右手腕那道红线似乎也在隐隐发烫。
“宁薇......宁薇?”
他念着她的名字,先是疑惑和不可思议,后是迷惘和恍然大悟,却一声比一声清晰,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捣药声,伴他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