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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章

作者:眉夭夭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坐在坚硬的床上,环视颇具年代气息的卧房,谢莞不得不接受穿越这一事实。


    她揣测着是不是她在昨晚年会贪杯的缘故,才一觉醒来换了个身体。


    可惜,她没继承到原身记忆。


    谢莞抑制心潮起伏,侧耳细听片晌,外间静悄悄的,没其他人活动的声响。


    悬浮的心徐徐落地。


    现下她心神不定,情绪外泄,如果没个缓冲,极易露出马脚。


    长吐一口气。


    谢莞趿谢下地,拉开门扇,探脚走进客厅,径自行至门口抽走门栓,夏天炽盛日光一刹那扑涌入内,客厅一派明亮,正对着门口的墙畔横陈着长条几,条几正上有个两格窗子,窗子左下挂着风景画日历,右下方是一张眉目慈和的黑白遗像。


    条几上摆着时代特色十足的老式红漆木座钟,“滴答、滴答”记录时光的脚步。


    抬脚出门,谢莞一面扫量着庭院构造,一面慢慢朝大门口走。


    拉开门栓,打开门扇,勾头四下望。


    低矮的平房和瓦房,灰扑扑的巷道,但未经雾霾洗礼的天空湛蓝透亮,仿佛新烧制出来的蓝色玻璃。


    谢莞正兀自感慨,窸窣一阵响动,左边院门口走出个圆圆脸的年轻媳妇。


    “小谢早,招远昨晚没回家?”


    谢莞想想空荡荡的屋舍和院子,欲摇的脑袋蓦地顿住。


    等等——


    招远?


    谢莞眼前不由地浮起一双凝睇向她的眼眸,漆黑,幽邃。


    “你可得好好说说他,杨奶奶以前还给他设了门禁的。”


    年轻媳妇赶时间,交谈两句便急匆匆离开了,因而她并没发现谢莞骤变的面色。


    杨招远?


    和她所熟知的那个杨招远有关联吗?


    谢莞转身关门,背靠门扇,满腔迷惘。


    倏忽一阵眩晕袭来,一帧帧碎片似的画面填鸭似的往谢莞脑子里灌。


    浮光掠影般的记忆让谢莞意识到,她穿越了,穿到1996年的内陆十八线小城,一个名字也叫“谢莞”的十九岁姑娘身上。


    “谢莞”十岁父亲意外逝世,母亲当年改嫁后彻底销声匿迹,她由爷爷抚养长大,而去岁寒冬,身子骨破败的老人家也一病不起,带着无尽遗憾和担忧离开了她。


    此后,“谢莞”只能跟叔婶生活,寄人篱下的日子虽然难捱,但她已读高三,不用多久就可以凭借高考脱离凉薄的亲人,跳往更广阔的天地。


    可不幸的阴云再一次笼罩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姑娘——高考前几天她突发急性阑尾炎错过考试。


    更关键的是,爷爷留给“谢莞”的积蓄已不够复读花费,叔婶决不会出钱供她读书,先前他们就隔三差五跟“谢莞”抱怨家计艰难,甚至话里话外想让“谢莞”补贴家用。


    “谢莞”刚从麻醉中醒来,心上便卡了这一难关。


    不料叔婶火上浇油,哭诉“谢莞”住院开刀掏空他们家底,想将“谢莞”嫁给一个家里开木板厂的二婚头,人家不仅出两万块彩礼,还给补上“谢莞”住院所有花费。


    “谢莞”当然不同意,那人大她十多岁,孩子都上小学了,更何况还有酗酒家暴的恶习。


    可叔婶步步紧逼,“谢莞”几近绝望之际,想起爷爷临终前与她细数假使日后遇到难处可请托谁人时,提到的一个混小子,杨招远……


    谢莞静静倚靠着坚硬的门扇,勉力承受着一波接一波的记忆浪潮冲卷。


    错乱的记忆碎片像漫天的针雨,密密麻麻地扎向脑海,谢莞却顾不上折磨人的刺疼。


    心中炸起了千层巨浪。


    艰难抑制住翻滚的情绪,从头再细筛一遍记忆,谢莞终究确认——


    此杨招远,就是她所知的杨招远。


    而原身“谢莞”与杨招远上个月刚领了结婚证。


    谢莞再一次惊错失语。


    杨招远是谁?


    杨招远,那双眼眸主人。


    他是谢莞就职的远华集团的董事长,也是资助谢莞长达十年的人。


    谢莞在一所三线小城的穷僻孤儿院长大,院长妈妈紧巴巴供她读完初中后再无力负担她往后的学业,即将失学时,有一神秘人士伸出援手,这一援助便到她研究生毕业。


    经过多方调查,谢莞得知神秘人士的身份,因而毕业后她拒绝多家橄榄枝,选择加入远华。虽然她怀揣报恩的心思,可从未想过凭此刻意接近杨招远,只是勤勤恳恳工作。


    昨夜年会间隙,她溜到楼梯间躲懒,不成想却撞见杨招远。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他。


    他当时正站在窗前抽烟,听见她脚步声,霍地撩起眼皮。


    两人视线穿越莹白灯色相接,顷刻间,她仿佛陷落那双眼眸织就的网里,被牢牢钉在原地。


    心神俱空的感受着实微妙,在她心头盘旋不去,以至于临睡前那双幽沉的眸子还在脑海闪现。


    难不成这跟她莫名的穿越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谢莞不着边际乱想一通,委实穷纠不出答案,索性揉了揉头发抬步走向堂屋。


    一踏进门槛,谢莞目光落到条几一侧的抽屉上,心中一动,越过四方桌和两张木椅,拉开抽屉,从中翻出两本结婚证。


    谢莞目光凝定在照片上。


    她虽没见过杨招远年轻时的模样,但几乎在照片上眉目峻峭的少年人映入眼帘那一秒,心头最后那一块疑云瞬时荡然无存。


    呼——


    她果真穿成杨招远的前妻了。


    两人名字虽一样,但“谢莞”五官轮廓却比她更柔婉些。


    当然,能叫人愿出两万彩礼聘娶,“谢莞”容貌相当出众,杏仁眼,剪水乌眸,清新婉丽,纯雅纤袅,大抵是不久前手术的缘故,“谢莞”面上有种浓郁的苍白感,血气乏弱,唇色格外浅淡,眉眼间萦绕着一股阴翳郁气,再加上她眼神虚浮、躲闪,十分容色白生生削去三分。


    谢莞本身的长相,与“谢莞”一样都有着非常优越耐看的骨相,仔细看,眉眼肖似的俩人居然有六七分相像,只不过受脾性气质和发型气色影响一眼难辨。


    她五官相对更立体,精致中揉入几分英气,不笑不言时,身上会逸出一种山雪般的疏冷,轻易就竖起显著的边界,为怕麻烦的她挡了不少无谓的搭讪和莫名的桃花,以至于她二十大几却从未谈过一场恋爱。


    肚子“咕咕”叫起来,谢莞阖上结婚证放回原处。


    其他种种暂搁一旁,先填饱肚子再计较。


    杨家宅院占地不算大,正屋三间瓦房,院子西面一侧盖了两间平房,一间做厨房,一间为浴室兼放杂物。


    家里接了自来水,水龙头就安装在厨房窗畔,谢莞挨着水槽漱口净面,简单拾掇清爽后转进厨房。


    煤炉子放在厨房门口内侧,里头还有个土石砌成的四方柴火灶,上置一口七印铁锅,手拉风箱边上垒了一堆树木枯枝和长木条,靠里墙根的简易三层木架上零散三两样蔬菜,油盐酱醋,和漏勺、笊篱等厨房用具,米缸、面缸并列挨一旁。


    厨房里东西不多,用具也不全,不少是“谢莞”搬来后一点点置办的,可以想见杨招远独居时鲜少做饭。


    谢莞先用铝制烧水壶去水龙头接了一壶水坐到煤炉子上,而后准备用柴火灶煮一碗鸡蛋青菜面。


    谢莞小时所在孤儿院的食堂就用柴火灶,她常帮着添柴看火,现今引火烧灶也完全不成问题。


    热锅倒油,打进两个鸡蛋双面煎至焦黄,加水煮沸放面条,将熟时把洗净的青菜掐段扔到锅里,佐以盐、生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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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醋调味,搅拌后出锅,便得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蛋青菜面。


    谢莞早已习惯独居,现下一人,一桌,一碗面,分毫不影响她食欲,自自在在用完一餐,洗干净锅碗,又将烧开的热水倒进陶罐。


    谢莞不爱喝白开水,想起在院墙跟下瞄着的薄荷,去随手摘了一小把冲洗干净,再寻几块冰糖一齐丢入陶罐,算是自制了一罐简单的薄荷水。


    谢莞见庭院落了不少树叶和碎泥块,本想洒水清扫一下,可这副身子骨体弱气虚,劳动不多久就须休息一阵子。


    将才忙忙碌碌,脑子没空隙胡思乱想,这会儿安坐下来,谢莞便竭力拂去心头的茫然,专注思虑目前境况。由无数的阅文经验推论,她大概回不去了,那就要尽早为日后筹算。


    这么想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响声轻却急促。


    一道清脆的女声低喊道:“谢莞,你在家吧?”


    谢莞愣怔片刻,扬声应了句,起身快步去开门,门外一个年轻姑娘正面带焦色地探头望来。


    姑娘跟谢莞差不多年岁,比她稍矮半头,细软乌发在脑后缀了束马尾,五官虽偏寡淡,但面上血气蓬勃。


    见到谢莞,姑娘神色略略一收,凑近谢莞迫不及待说:“谢莞,我是黄甜甜,住你们后巷。你快拿上钱去局子赎招远哥出来!”


    不等谢莞询问,黄甜甜又急急絮叨:“昨夜有人成心在台球厅闹事,招远哥就跟他们打起来了,后来公安被引来,把人都带走了。”


    杨招远,局子?


    杨招远夜不归宿,“谢莞”稀松平常,谢莞也没在意。


    甚至还松口气。


    “谢莞”记忆里,两人领证后的近一个月里,杨招远倒有十多天不在家,并非四处鬼混,而是他如今替人管着一家台球厅,那边另有床铺以供留宿歇息。


    殊料,这回人却是进了局子。


    谢莞不知该摆什么表情。


    穿来这俩小时惊喜一个接一个。


    穿成杨招远前妻这事她尚没消化完全,又迎头砸下一记闷雷,脑子一时被炸懵了。


    谢莞懵懂地眨了眨眼睛,思维短暂混沌。心间好似转过数个念头,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杨……进局子了?”谢莞险险把“总”字压回舌根底,不自觉反问出口。


    这两个词在她看来极具割裂感。


    杨招远万亿总裁的身份深深烙在她认知里,一时半刻很难无缝融入他跟人打架还打进局子这一设定。


    “我骗你干啥!你赶紧去赎人吧,这都逮进去一晚上了,你钱够不?要是——”


    黄甜甜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妇人的高呼剪断:“二妮,我坐炉子上的水早烧开了吧,你倒出来没?你可别光顾着玩,又烧穿我烧水壶。”


    “妈……”黄甜甜面露慌张。


    黄婶子挎着菜篮子从巷口疾步走来,撑出个客套的笑与谢莞稍寒暄两句,就扯着闺女走了。


    黄甜甜踉跄几步想回头,被黄婶子一把拧回去,低斥声断断续续飘来。


    “……你跑来干嘛……人跟我说……真来管闲……结婚……思收了……”


    谢莞没心思琢磨,母女俩身影渐远,她转身回到厅堂,循着“谢莞”记忆在条几另一侧的抽屉里取了一张五十整票和十来块零钱,立马出门赶往派出所。


    公交车一会儿一停,晃晃悠悠大半个小时才到站,谢莞趁机平缓心态。


    下了公交车,又约莫步行一站路才到地方。


    一进门,左拐就见一栋二层小楼,谢莞正边走边四下睃巡,突然察觉一道存在感强烈的目光笔笔直刺来,她抬眼迎去,正对上一双将熟未熟的沉峻眼眸。


    谢莞心口倏忽一窒,似被顶上的猎物般凝定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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