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枫毁了崔羡鱼的一天。
他不知道为什么说完那句话女人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白天的时候还看不出端倪,到了晚上他请部门的同事聚餐,发现自己面前全都是大肥肉。
崔羡鱼把油腻的菜都转到了他那边,自己对着清炖牛肉和海鲜沙拉大快朵颐。她身边的许嘉敏问她要不要来点梅菜扣肉,她满脸嫌弃:“我减肥,不吃。”
“你很瘦的呀!”许嘉敏震惊。
崔羡鱼杀气腾腾的视线落在了段枫身上,老男人心脏嘎嘣一响,心虚地挪开视线。
“刚刚在公司健身房上秤了,我的确胖了,”她给自己叉了一片巨大的生菜叶:“胖了五斤。”
“那你现在多少斤?”
“100.”
“……”
许嘉敏也有点崩溃了,她一米六八,和她裸脚只差两厘米,体重从来没下过百。甚至高三压力大吃得多,她胖到了一百二十斤,结果她爸妈还怂恿着她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劲学习!”,她自此在干饭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现在她有106斤,还是分手后爆瘦的。
许嘉敏顿时觉得自己嘴里的梅菜扣肉索然无味,也夹了一筷子沙拉闷头吃。其他人看到了,又加了一份沙拉,跟着一起减肥。
一个很神奇的现象,部门里但凡有一个人要准备减肥,往往会感染到其他同事,让大家不约而同地加入进来。尤其是崔羡鱼和许嘉敏都是美女,便更有号召力了,平时她们受到的关注本来就要更多一些,有次崔羡鱼穿了蓝色裙子,第二天他们那一层就出现了好几条蓝裙子,甚至有人专门跑来问她要衣服链接。
吃了一会儿,红酒醒好了,大家举杯,庆祝段总出院。
碰杯声很响,企划部的人又能说会道,段总很感动。同事们一段时间不见,竟然还挺怀念的,明明平时见到就烦,看到微信头像也烦,结果远香近臭,经历了一次生死一线,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他竟然挺想公司,挺想部门和他乱糟糟的工位的。
轮到崔羡鱼敬酒的时候,她真诚地祝段总增肌。段枫无奈道:“今天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过得去,这个月您别让我加班就行,我准备年底要孩子呢。”
段枫心想你这人到点就走,什么时候见你加过班?却还是点点头:“好好好,早点听到你的好消息啊。”
“我加油。”
后面是傻乎乎的许嘉敏,许嘉敏已经入职快半年了,和大家熟了些,看到领导的眼神也没那么胆怯了。她咧嘴傻笑:“恭喜段总出院,祝您身体早日完全康复,以后工作上还请您多提点、指教。”
“好,谢谢嘉敏。”
喝了酒,大家就放开了,也不管什么减肥不减肥,开始大快朵颐。崔羡鱼忍住了最后防线,迅速吃着面前的香煎小羊排,顺便还给顾平西发了聚餐的照片。
崔羡鱼:【段总完全喝醉了,你看他的脸,像猪肝一样。】
顾平西:【他这是招惹你了?】
崔羡鱼:【没错!早上在电梯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胖,我睚眦必报。】
顾平西:【你胖了?哪里胖?】
崔羡鱼:【今天上秤足足重了五斤呢!说起来这事儿都怪你,你最近给我补过头了,都变成脂肪了。】
顾平西:【崔羡鱼,一个一米七的成年女性健康体重范围应该在60公斤左右,你现在的体型是偏瘦的。而且我观察了下你的饮食偏好,挑食很严重,营养不均衡。以后我会慢慢帮你调理身体。】
看到他说‘以后’,他们的以后,崔羡鱼心头蓦地一软,大脑控制不住地想了很多。自顾自地笑了:【那好哦,顾教授。以后家里的三餐都给你承包了。】
顾教授发来一个OK的手势。
一旁的许嘉敏看到她这副模样,羡慕得托起下巴:“羡鱼姐,你在和老公聊天?”
崔羡鱼丝滑地点点头。
“我说呢,你笑得特别温柔!你和老公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还不错。”
“真羡慕,我也想谈恋爱了。”
“你之前偶遇的那个crush呢?你俩有微信了,可以发展起来呀。”
别说了,一提起那位,许嘉敏立刻哭丧起脸:“我给他发消息,他过很久才回我,说工作太忙。后来直接跟我说不要给他发消息了,他没时间看,纯粹浪费彼此时间。”
“……嘴可真毒啊。”
“是吧!人肯定是个好人,就是说话有些难听,我受不了,所以后面就不敢再找他了。”
委屈涌上心头,小姑娘又举起杯子,给自己灌了口葡萄酒。崔羡鱼摸了摸她的脑壳,跟摸小狗似的。没过一会儿,许嘉敏突然站起来了,说头晕,得去趟厕所。
“要我陪你吗?”崔羡鱼看到她脸红了。
小姑娘摇摇头:“没事,我没喝多,上个厕所还是没问题的。”
……
厕所在餐厅的尽头,许嘉敏上完厕所出来,还是有些难受。葡萄酒后劲很足,她刚才敬酒喝得又快,一口气全干了,现在有些头昏脑胀。
要么出去吹吹风吧。
她来到外面,繁华的金融城近在咫尺,醒目的写字楼灯火通明,将原本漆黑的天幕染成了淡蓝色。她失望地发现,头顶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之前在老家小县城,晚上没有这么密集的高楼大厦,天一黑大家都出来去吃地摊儿、大排档,她坐在油腻腻的红色塑料凳子上,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那些小摊烟火与热闹的天幕互不打扰。可海城是如此不同,这个繁华的都市像是天上人间,让人渺小,让人改变。
许嘉敏想到了自己的前男友,明明两个人在学校那么好,为什么就分手了呢?
为什么单纯的感情会在这个充满梦想和希望的城市,变得市侩且巧言令色?
她不明白,这个社会对她来说太复杂,太深奥,她才刚刚踏入一只脚,脚上的白袜子还没变脏呢,就已经被生活迎面痛击了。
这时,一阵烟味飘了过来。许嘉敏看过去,不远处的停车场站着一个男人,指尖火光明灭。那男人五官英俊,懒散地靠在一辆黑色宾利前,手里搭着脱下来的西装,衬衣下是一具成熟结实的男性躯体。
两个人的眼神隔着乳白色的薄烟相遇。
那一瞬间,许嘉敏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走了过去。打招呼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hi,又见面了。”
彭暨挑眉:“饭局?”
“部门聚餐。”
他看了眼紧张的许嘉敏,将烟灭了。
“身体怎么样了?好点没?”
上次她低血糖晕倒了,把他吓了一跳。最近的年轻人一个个都不好好吃饭,这样造作身体,以后老了怎么办?彭暨默默腹诽,表情却很冷淡,仿佛隔着十万八千里。
许嘉敏乖乖地点点头:“最近好多了,只要按时吃饭,一般都没问题。谢谢您关心我。”
“算不上关心,随口问一句而已。”
他说着,手里来了个电话,转过身接了起来。许嘉敏本来想走,但是脚底却像扎了根,莫名其妙地不想就这样结束。海城那么大,金融城里那么多餐厅,他们好不容易能遇见,是缘分吧?
于是在哪里等了他五分钟。他的确很忙,已经晚上九点多,客户还找他,而他一接起电话整个人立刻收敛起周身的散漫不羁,变得专业严谨起来。许嘉敏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直到电话结束,他转过身,看到她还没走,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你有什么事儿?”
“哦……没。”
不知为什么,一撞上那双犀利的乌黑的眼睛,许嘉敏突然间就说不出话了,好像勇气破了个口子,呼呼地漏了个精光。她尴尬又紧张,胡乱说了句:“那我回去吃饭了,拜拜!”
彭暨觉得莫名其妙,却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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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为何笑了下。他不喜欢蠢货,但是许嘉敏慌乱的样子并不惹人讨厌,于是他也好心情地说:“拜拜。”
回到包厢后,许嘉敏的脸红成了大西瓜。崔羡鱼以为她酒还没醒,吓了一跳,给她到了杯热茶:“你喝酒这么上脸?”
许嘉敏摇摇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看,里面满是少女的心动,轻盈甜软。
“羡鱼姐,我刚刚遇到他了。”
崔羡鱼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他在哪儿?我去瞄一眼。”
许嘉敏立刻拦住她:“算了算了,别打扰他了,他真的很忙,我就想和他聊几句,他都要接工作电话。”
崔羡鱼存心逗她:“我就看一眼也打扰不到他呀。”
许嘉敏一时无话,眼睛盯牢了她,生怕她真的过去看。结果崔羡鱼越笑越促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逗了。
“羡鱼姐,你太坏了。”
“我坏点你不喜欢吗,宝贝?”崔羡鱼暧昧一笑,勾了勾她的下巴。许嘉敏瞬间瞪大了眼睛,小心脏吓得“扑通”一跳,立刻捂住胸口缩了下脖子。
……
晚点十点,彭暨结束了饭局,喊了个代驾,驱车去了顾平西家里。
周末那天在医院照顾父亲,临时见了个客户,当时没有穿西装外套,幸好顾平西在,借了他的。今天干洗完,顺路给他送过去。
到了之后,彭暨敲了几下门,不一会儿,大门就开了。顾平西看到是他,有些惊讶,随后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
“又喝酒了?”
彭暨笑了笑:“公司大客户,不喝不行。给,外套洗好了。”
顾平西道谢、接过:“喊了闪送就好,这么晚了你该早些休息。”
说罢,他转身往屋里走,留着门。彭暨轻车熟路地进去,换上客拖,跟回到自己家一样,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躺:“不回了,我家没装修好,没你这舒服。要不你这客房借我住一晚?”
顾平西给他倒了杯温热的蜂蜜水:“行。”
“骗你的,我马上就回,代驾在底下等着呢。”他喝了口蜂蜜水,一口微甜温润下肚,肠胃好了许多:“明天一早回公司开会,下午有个客户从杭城过来,饭局跑不了。”
彭暨在海城混了那么多年,钱早就赚够了,一千多万的房子买了,百来万的车也买了,剩下的积蓄下辈子也花不完,怎么还这么拼?身体才是第一位,顾平西有些不满,刚想说什么,彭暨突然脸色一变,从沙发弹起来。
“我用下厕所。”
说罢,他一路小跑过去,不一会儿就传来呕吐的声音。
十分钟后,人才晃晃悠悠地出来,脸色发白。
顾平西浓眉紧蹙:“彭暨,要不要考虑换个工作?现在这份工作对你的身体消耗太大,人不是消耗品,时间久了身体会出问题。”
彭暨从身体深处长长地叹了口气,扶着墙摇摇头,声音沙哑:“我知道你担心我,明子。但我真停不下来。咱俩不一样,你太干净了,而我天生就要在泥里打滚儿的。我要是不挣钱,心里难受。”
彭暨小时候吃过苦,知道没钱是什么滋味,他整个人是没有安全感的。所以他不结婚,也不从不恋爱,他不会给自己增加任何软肋。
“你这样下去,赚的钱迟早要花在身体上。”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他笑了笑,突然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好友,语气调侃:“倒是你,五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吃过一次亏,现在又栽到她手上,我就好奇了,那姓崔的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还是你上辈子欠她的?”
顾平西闻言,下意识看向洗手间。那里有她的牙刷和一些化妆品,都摆在洗手台上。
彭暨肯定是看到了。
“这五年你也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顾平西什么也没解释,像一棵站立在黑暗中的树,平静地讲出了一句疯狂的话:“没有她,我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