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若是有有心人,便能看到楼梯上的顾教授已经气得脸颊通红,捏着酒杯的指尖发白,里面的酒液疯狂晃动。
顾平西在外人面前从未如此失态过。但纵使心中怒火滔天,也只是将酒杯“咣”地放在楼梯处的吧台上,径直从她面前离开。
他脚步匆匆,带着滚烫的怒火和痛苦,一路无视了所有的目光和寒暄,直接离开了酒会。崔羡鱼站在楼梯处,目送他离开后,浑身突然脱力,身体靠在楼梯扶手上,才勉强支撑住重心。
心太痛了。
像被钻出了几颗血洞,汩汩地往外流着血。她用酒精来继续麻痹自己,于是又将杯中的鸡尾酒喝掉,空杯留在顾平西的杯子旁边,掏出手机给林越发了条消息。
崔羡鱼:【我呆不下去了。和大家说我身体不适,先走一步。】
林越:【好。车子已经帮你喊好了,车牌是XXXX。】
崔羡鱼:【麻烦你了,Alex。】
林越:【别跟我客气。对了,刚刚我看到顾教授好像离开了,你知道的吧?】
崔羡鱼:【我知道。我干的。】
林越:【……你真厉害,女王殿下。】
那般古井无波的人都能被她气走,她今晚真是火力全开。林越想了想,丢给她一个地址,是海城的一处高级公寓。
崔羡鱼:【这是什么?】
林越:【顾平西的地址。刚刚前台帮他喊了代驾。】
崔羡鱼:【我不需要。】
林越:【听我的,今晚过去,把该干的事干了,该解决的解决了,吵架是小孩子才干的事,成年人需要做/爱。】
崔羡鱼:【听起来像馊主意。】
林越:【我还能害你?反正你俩的关系不会更糟了,不如将错就错。】
崔羡鱼:【果然是馊主意。】
崔羡鱼:【但地址我收下了。】
林越给她回了个加油。
他要这个地址,其实是有私心,今晚打算和乔池鏖战一番,自然不希望崔羡鱼扰他好事。这两个人爱得要死要活,只是身在局中,统统成为了瞎子。这样也好,怒火燎原,才能将枯草连根拔起。一切都是不破不立。事业是如此,爱情亦是。
两个这么别扭的人,长了嘴巴都不肯解释,那就用来接吻吧。
接吻,上床,好好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
崔羡鱼让司机踩足油门,赶在顾平西之前来到了他的公寓。
这所公寓她很熟悉,位处海城最贵的地段之一,也是整个海城绿化最好的地区,虽不及金融城繁华,但胜在清净、悠闲,沿途的店铺都很有小资格调。
她来到顾平西的公寓门前,心脏跳得想要吐出来。不知道待会儿见到了顾平西,他会是什么反应?极有可能是让她立刻滚出去,也有可能是让楼下的保安把她赶走。毕竟他离开前已经要爆炸了,她从未见过他脸红成那个样子。
但是又很兴奋。心脏的这股酸涩感让人上瘾,她像是无可救药的瘾君子一样爱上了这种感觉——并非纯粹的恨,也并非纯粹的爱,二者互相交织,别具风味,让人欲罢不能。
全世界的有情人都应该来尝尝这种感觉。这才是爱情啊,只有你侬我侬算什么?将彼此逼入绝境刀锋相对,再追过来剖开心脏说我爱你,我爱你啊,我惹你生气只是因为我爱你,我让你气得不顾礼节愤然离去也是因为我爱你,你难道不爱这样的我吗?你难道只爱我漂亮妩媚腰肢细软吗?
她像疯子,心脏狂跳,既害怕面对难堪的局面,又很兴奋,兴奋自己又能见到顾平西,他看到自己出现在他家门口,表情肯定很精彩。
崔羡鱼往包里摸了摸,被她摸出了一盒烟。酒会需要招待宾客,林越给了她一盒,让她放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如今倒便宜了她。
烟是好烟,她抽第一根的时候手还在抖,抽了两根就好多了,抽到第三根,她已经心平气和,看着面前的电梯缓缓打开,顾平西的身影如约出现。
他手里搭着外套,身上只有一件白衬衫。成熟的男性躯体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顾平西一眼就看到她,愣了两秒钟,才从电梯里出来。
那一瞬间,他带来了外面的晚风。
“崔羡鱼?”顾平西以为自己在做梦,唤了声她的名字。
面前的女人一袭红色鱼尾裙,妆容和发型都未变,显然是从酒会上直接过来的。她一改宾客前那副清贵端庄的模样,慵懒地倚着墙,夹着烟,睨着眼,妩媚动人。
回答他的是一阵薄薄的烟雾。乳白色的暧昧从她口中溢出,像是一声叹息。
这样风情万种的女人,即使名花有主,也会有不计其数的男人为其前仆后继。顾平西心想,她那句话说得对——有的是对她投怀送抱的男人。
“你来做什么?”他皱着眉头,又问。
“睡你。”
男人的脸色一冷,下一秒就要让她滚开。可崔羡鱼不仅不怕,反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思来想去,我还是最好你这口。”她抽了口烟,挑衅般迎着他的目光:“要不要当我小老公?”
呼吸一滞。
她的神情和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子直接穿进了他心里,他的目光疑惑中又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摇摇欲坠而又残破地看着她。他是她曾经爱过的人,他们是相爱过的啊,如今却又这样侮辱他,她的心到底是什么做成的?她是怎么做到笑着说出这句话?
而崔羡鱼在率先完成进攻后,心里长松了一口气,她心想自己这回顾平西再生气,她都扛得住了,至少她赢了先机,先把他刺痛了。
她看到粟梅搬进他们曾经的家,她给他打电话听到粟梅的声音,她一个人吞掉安眠药化解叶汶带来的惊恐,她克服掉应激反应努力塞下去的没有饭,都在此时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和解。
她心平气和地看着他,看着那张蕴藏着怒火的脸,感到无比的痛快。
顾平西深吸一口气,将疯狂翻涌的怒气和心碎压抑下去后,看着面前的女人,露出一抹堪称残酷的讥笑。
“抱歉,我不喜欢有夫之妇。”
说罢,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抬起手输入门锁密码,进到屋内。
“嘭——”
大门被狠狠甩上,整面墙似乎都在嗡嗡作响。崔羡鱼的耳鸣了一阵子,才缓过神来,把自己从墙上揭下。
搞砸了。
终于搞砸了。
他们残余的、最后的一丝爱与体面,全都没了。
她像个疯子似的无法冷静,哪怕已经一周没有见他,她还是无法释怀上周三的那个夜晚。她眼睁睁地看着粟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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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送他,而她自己孤立无助,甚至拨不通他的电话。自己成为了他人生的局外人,她不再是他生活里的重心,这让她感到崩溃至极。
不如恨她。
他们做不成朋友。他们怎么可能成为普通朋友?她和顾平西,要么相爱,要么陌路,她永远不甘心成为他的过客。她宁愿让他恨自己恨到掘墓三尺,也不愿生前死后互不相扰,那绝不可能。
崔羡鱼走到电梯前,摁了下行的按键,电梯缓缓地从一楼升上来,像一把来取她人头的铡刀。最后几秒,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顾平西的大门。
无端生出一个念头——顾平西就在门后,没有离开。
要不要再赌一次?
电梯来了,“叮”地一声向她敞开。崔羡鱼果断转身离开。
她只敲三下,三下就结束。
结果第一声刚落,大门便从里打开,顾平西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
屋里没开灯,房间漆黑一片,连月光都没有。他的眼睛滚烫得发亮,几乎将她灼伤。
“顾……”
话刚探出头,顾平西将她往门上一摁,低头便吻住她。毫无理智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她被挤在冰冷的大门和火热的他之间,像一张薄薄的纸张,仰着头仓促地任其掠夺。
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就开始接吻,带着恨意,带着将对方吞吃的恨,滚烫的恨,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撕咬,牙齿咬着对方的唇瓣、舌尖,像是在嚼一块劲道的面包。没过多久他们就尝到了铁锈的味道,细微的刺痛给他们打了一记兴奋剂。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唇舌交缠的声音,和彼此急促响亮的呼吸声。那呼吸声重得像是在吵架,分不清是因为氧气稀薄还是因为心怀怨恨,总之他们都有些失控了。
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吻才结束。
两个人分开脑袋,狼狈不堪,像是一滩摔碎在地上的月光。崔羡鱼的挽发已经散乱,几缕长长的发丝垂落在雪白颈间。顾平西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的衬衣领子皱得像纸团,额前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嘴巴都是红肿的,经历了一番又啃又咬,像动物那样捕食、撕扯,两个人的唇角都隐隐地带着一丝刺痛,口腔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可他们无暇顾及这些,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灼人,亮得让所有的欲望和心意在此时都有些无处遁形。
仇恨和相爱到了极点究竟有哪些不同?暴力和欲望区别在哪里?
他们分不清二者的区别。
崔羡鱼突然被他抱起来,丢到了沙发上。沙发柔软而宽敞,像是顾平西最后的慈悲——没有在那扇门前,没有在玄关地板上,他给她找了处舒服的地方。然后在两个人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在一切尚且混沌毫无理智的时候,水与火交融了。
他们做了一次非常粗暴又一场激烈的爱
像一场夏日的骤雨,来得又急又快,劈头盖脸就淋得人浑身湿透。结束时,衣服都还好端端地穿在身上。顾平西的衬衣依旧扣到最后一颗,崔羡鱼的裙子有些微微的褶皱。两个人许久都说不出话来,脑袋像是被敲了一闷棍似的,嗡鸣不已。
——但是感觉好极了,五年以来,他们从来都没有如此酣畅淋漓过。
两具干涸的身体、灵魂都被这场骤雨淋透了,淋得狼狈不堪,淋得舒畅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