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摸向腰间,一顿,左摸摸右摸摸,又若无其事般将手放下,“苏小姐出门不带银子,是把我当侍从使了?”
“?”
苏苡听出岑寂话里的不对劲,回头一看,岑寂腰间只系着白日廿业城外那枚青玉镂雕双鱼佩,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苏苡缓缓勾唇:“岑小将军是何人,岂会容我放肆?只是从前有绯桃跟在身边,事事由她照料,一时忘却此事,想问小将军借一点罢了,待回去,就是倾家荡产我也是会还的。”
岑寂唇角抽了抽,欲语,突然听到一声惊呼。
“呀,将军你的荷包怎么不见啦?”苏苡满是惊讶开口,转而又一脸愧疚,“莫不是遭贼人偷了?都怪我,若不是我想出来逛,你的荷包也不会丢了。”
话音落地,周围一道道目光投向二人,岑寂皮笑肉不笑道,“不劳苏小姐忧心,我的荷包没有丢。”
苏苡眨眨眼,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岑寂腰间,意有所指道,“是吗,那便好,我险些以为小将军也没有带银子出门呢。”
“我带与不带与姑娘有何干系?”
“苏姑娘倒也不必如此盯着看,这枚玉佩于岑某而言意义非凡,盯再久也不会将其赠与姑娘。”岑寂神色自若道。
苏苡难以置信。
苏苡气极反笑,冷哼一声,道:“岑小将军不愿相借大可直说,何苦拐弯抹角说我?我就是再没有银子,也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
“谁拐弯抹角说你会干偷鸡摸狗的事了?”岑寂反问。
“不让我盯着看不就是觉得我会不安分?不安分不就是会偷鸡摸狗?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话里的意思。”苏苡理直气壮道。
岑寂:“……?”
岑寂微笑道:“苏小姐说的有理。”
苏苡诧异地看向他,眼神奇怪,这人被妖魔附体了?怎地这般轻易便应下了?
这可不像岑寂咬着人就不松嘴的狗脾气。
“恕岑某愚钝,若非苏小姐,还不知此话能这般解释,岑某受教了。不如这样吧,今日苏小姐想买什么便买什么,待回知州府,我双倍还给苏小姐如何?”
想买什么便买什么,双倍还她,这话听起来好听,实际上一点用没有。她如今算得上两袖清风,空空如也,哪来的银子去买东西?什么也买不了,双倍给她什么?给她两团风气吗?
“我有银子还用问你借?不想给就直说。”
“苏小姐这就是误会我了,并非不愿意,实在是手里没有银子啊。”岑寂说着叹口气,语气很是委屈。
苏苡一噎,没料到岑寂会如此坦然,“那……回去?”
岑寂挑眉,扭头看了看周遭,忽地想起苏苡先前的说辞,道,“你不是说在京中时从未出门逛过吗,既然来了,就算不买东西,四处看看也是好的。”
“越是体弱越不能常年卧在床榻上,只会将身子卧得越发见不得风,一吹就倒。”
“这一路走来,是比在京中时要好些了,只是这病难以根治,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吧。”苏苡语气随意,似乎半点都不在意。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并肩随着人群往前走。
“你当真要随我回殷守?”不知怎地,岑寂蓦地开口问道。
“我知殷守是北襄重地,如今我身份存疑,自当……”
苏苡又搬出这套说辞,岑寂直接打断,简单明了朝她说道,“我且只问你两个问题,不管你的回答是什么我都答应带你回殷守,但我要你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十一年前曲江一战,武安侯满门战死沙场,就是因为有人同斥兰狼狈为奸,里应外合。苏苡比谁都清楚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带进殷守有多危险。
可岑寂却只是轻描淡写问两个问题?这不像他的作风,可一时之间她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苡蹙起眉,不解地看向岑寂,“好,你问。”
“第一个问题,廿业城外,我问你为何来连州寻求安稳,你说你相信镇北军,那时,你便已想好要随我回殷守?”岑寂伸出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
闻言,苏苡松了口气,原来还是在试探她。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镇北军镇守边关几十载,无意掺和进党派之争,可若为之天下,镇北军必定是一把好刀。
因此,她与镇北军即便做不了盟友,也绝不会沦为敌人。
此番要博得岑寂的信任,也要试探一番口风,对二十二寨究竟是何等看法,才好再做打算。
“并非。事已至此,我也不瞒将军了。我原先并不打算在连州住下,只是途径此地,却不想那杂役遭人买通,竟想取我性命。”
“也是那时,二十二寨恰好出现,救下了我。”苏苡说着抬眸去看岑寂,“一千两固然多,可与性命相提并论又未免太少。”
“也不知明日知州大人问审,会如何处理二十二寨的救命恩人。若是连累了他们,我这条命捡回来又有何用?”苏苡痛心疾首道。
岑寂象征性地拍拍苏苡的肩膀,以示安慰,说出口的话却依旧的不近人情,“当时为何撒谎?”
“将军知晓,我生来体弱常年宿疾缠体,过去十几年出院门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头一次离京却遭人暗算,我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谁想杀我。”
“我怕,我怕同你说了,将此事闹大,那幕后之人知晓后恼羞成怒再派人来杀我。”苏苡说到一半,垂下脑袋,揪着手里那片衣角就往脸上擦。
岑寂下意识伸出手,想将衣角扯回来,却在半空中停住,内心纠结半晌,认命般叹口气,又掀起另一片衣角递到苏苡面前。
“换一片擦脸吧。”
苏苡头也没抬一把从岑寂手里薅过衣角,齐齐捂在脸上,“我从小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他们居然派人来杀我,他们居然想杀我,呜呜呜我到底挡了谁的道,要这么对我?!”
这也就是仗着自己此刻身处连州这么个无人识得自己的地方,若有旁人在,苏苡是断然说不出此等话来的。
她是谁?她是武安侯府唯一的遗孤,是先护国长公主的女儿,也是仗着自己身份尊贵,杀人放火恶事做尽的霁禾郡主。
奸佞之臣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股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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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臣恨她暴戾恣睢,丝毫没有半点忠烈之后的气节,整个北襄,唯一一个敢在朝堂之上拥护她的人还死在了乱臣贼子的罪名之下。
谁不想杀她?谁不敢杀她?
只是她一个个杀了回去,踩着那种人的尸骨才得以行至今日。
闻言岑寂回想了一下白日相遇时的场景,满脑子都是那道汩汩冒血的伤口,鲜血沿着石子流淌到苏苡脚边,裙摆上是一片红,至于那杂役的其他,岑寂却是半点也记不起来。
岑寂问道:“那杂役是你从府里带出来的?”
苏苡从衣角里探出头,摇头道:“是离京前特地去挑选的。”
岑寂思索了一会,又听苏苡说道,“我也想不明白,离京一事知晓之人并不多,还都是我的亲信,离京一路以来有那么多机会下手,却偏偏挑在连州境外,实在是令人费解。”
为何偏要在连州边境动手?不用苏苡点明,岑寂也能猜到。他此次出城知晓之人也不过寥寥几人,一切都直指向那一个目的。
岑寂的心沉了下来。
若那人是苏苡杀的,在廿业城外那套说辞便已足够让她洗脱罪名,完全用不着再编这么个故事来骗他,除非……
岑寂审视的目光落在苏苡身上:“你为何如此在意二十二寨?”
苏苡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地应道,“他们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在意他们。况且我目前留给我的玉佩还在他们那里,我到时还要找他们赎回来的。”
“你同他们先前可是相识?”岑寂双眸紧紧盯着苏苡,不放过她脸上的一丝神情变化。
只可惜苏苡仍旧还在状况之外:“不认识,我同他们是第一次见,也就比岑小将军早见一刻钟。”
“好,此事我会去查,给你一个交代,在此事了断之前,你都必须跟在我的身边,否则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岑寂认真道。
“好。”
“第二个问题。”岑寂竖起两根手指。
“?”苏苡不服气地看向他,“怎么才第二个,你刚刚明明已经问了很多了。”
“噢,这样吗?那看来苏小姐也并没有多想跟我回殷守罢,连这点问题都不愿意回答。”岑寂若无其事般开口,语气里是赤裸裸的不真诚。
“你!”苏苡只觉得匪夷所思,堂堂镇北军独子,居然耍无奈!还比她更不要脸!
岑寂挑眉:“我怎么了?”
“你问!”要不是为了计划,苏苡绝不会妥协。绝不会。
“你的身世,可有欺瞒?”
苏苡顿了顿,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原本还以为他会问些其他细节,却不想竟纠结起她的身世来。
风声呼啸在耳畔,苏苡又像是被拉回十一年前,那个寒风凛冽的雪夜,娘亲用力将她抱进怀里,慢慢地从她身上滑下去,娘亲的血是温热的,黏稠的,泛着苦咸味的。
她从没想过一个雪夜可以冷成这样,将她的四肢百骸都冻得没有知觉。
“岑寂。”
苏苡沉声喊道。
“廿业城外,我的身世,句句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