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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身入连州6

作者:尤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半个时辰过去,马车抵达廿业城外。


    看守城门的士兵拦下马车:“马车内是何人,还请出示官凭牒文……”


    未等士兵话说完,夏栩直接把腰牌举到他面前,待看清上面的字,立马拱手行礼,“原来是夏大人。岑小将军已经吩咐过了,人直接带到知州府邸①去,待知州大人见过了再行定夺。”


    夏栩收回腰牌:“多谢了。最近城外不太安分,大家伙注意些,回头让岑寂给大家送些吃的来。”


    “是,属下定当严加看守,绝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夏栩颔首,挽起缰绳,驱马进城。


    车帷之内,苏苡神色平静,按本朝律法,招安事务需先由知州摸底,上报知府,方能决策招安条例。


    二十二寨少说也有数百人,光是摸底,就要耗上十天半个月,如今才三月廿七,待条例下来,怎么着也得荷月之后了。


    不及敲定此事,幕后之人找上门来,别说什么官府赦令,寨子里头的人有没有命活着下山都是未卜。


    听士兵话里的意思,岑寂并不打算接手此事,看来还得试探一番岑寂对二十二寨的态度才行,再者,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岑寂经过廿业是为了什么。想着,苏苡轻拍两下绯桃手背。


    绯桃扭头面露疑惑:?


    苏苡伸手向茶杯沾取些许茶水,左手捞过绯桃的手,用沾上茶水的指尖在绯桃手心里轻点一下,紧接着写了几个字。


    “进城后,你先同沈易去寻住处,将杂役安顿好再来寻我。”苏苡道。


    绯桃抿唇,纠结两秒,还是点了头,“是。小姐,您的身子……真的不需要奴婢陪您去吗?”


    苏苡道:“不必,今日天色不早了,知州府那边想必也不会这么晚审讯,我去问问何时能启程便罢了,你记着安顿好了来寻我就是。”


    绯桃低头:“是。”


    “安心。”


    说罢,苏苡起身挪到帷裳前,掀开一角,探头看了看周遭,街道两旁已经陆陆续续亮起灯笼,摇曳在廊下,各式各样的小摊商户沿着街道一眼看不见头,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想不到廿业位于边疆,竟也不输江南繁华。


    苏苡惊讶之际,视线略过一家卖面具的店铺,才回神反应过来,收回目光,看着夏栩的背影,思考片刻,伸出手拍拍夏栩肩膀。


    夏栩头也不回问道:“姑娘有何事?直说便罢。”


    明明都听到了还装模作样问,苏苡压下心中繁绪,扯出一个笑脸,道,“有劳夏公子停下马车,让我几个侍从去找个落脚之处,早些安顿下来,免得再耽搁时候。”


    “何须如此麻烦?我同姑娘一道寻了住处,再前往知州府也不迟。”夏栩不在意地应道。


    苏苡眨眨眼,猛地拔高嗓音,大声在夏栩耳旁喊道:“什么?连觉都不让睡?!知州府的大人竟如此不通人情?”


    夏栩一惊,手上力道收紧,马匹被勒着往后稍退两步,马车一个晃悠,苏苡立马双手紧紧抓着门框,得亏她反应够快,否则今夜还真就睡不成觉了。


    待马匹安稳下来,夏栩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还好没酿成大祸。这般想着,夏栩快速回头瞥了苏苡一眼,见她满脸惊恐,倒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能自认倒霉。


    夏栩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无奈,道:“姑娘这是从何处听来的胡话,赵大人为人正直,体恤百姓,岂会做出不让人睡觉的事来。”


    “让他们去知州府不就是要审讯?审讯不就是不让人睡觉?”苏苡有理有据说给夏栩听。


    夏栩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歪理?”


    “若非如此,他们何须多跑一趟?”苏苡歪头,状似不解,蓦地,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双眼睛亮晶晶看着夏栩。


    “我知晓了,夏大人是担心他们拖着行李跑了,到时没有布料给你家公子做新衣裳罢?”


    “夏大人放心好了,我与二十二寨的恩人都还跟着您呢,他们不敢跑的。”


    “说起来,岑小将军应当到了有些时候了罢?我们还是莫要在此浪费时间了。”言及此,苏苡立马转头冲绯桃、沈易喊道,“你们快些出来呀,没看见夏大人都停马车了吗?”


    夏栩:?


    “是。”二人异口同声,从马车里钻出来。


    夏栩算是看明白了,苏苡这人简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不答应有什么用?人家有的是办法自己办到。


    眼见二人带着杂役去寻住处了,苏苡笑意盈盈扭头,朝还目送着几人背影的夏栩,道,“大人,我们也该出发了。”


    夏栩再次将视线投向苏苡,有不解,有审视,独独没了连州城外那几分潦草地有些过头的怜悯。


    “苏姑娘倒是与我想的有所不同。”夏栩道。


    苏苡若有其事点头:“那是自然,你我相逢不过一夕,若此便知,我何以苟活至今。”


    闻言夏栩沉默下来,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听不着回话,苏苡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暗自腹诽,难不成是她说话太难听将人说郁闷了?可她貌似也没说什么罢。


    苏苡纠结两秒,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夏栩忽地抬眸,道,“不错。我原先以为寄人篱下养就的都是逆来顺受的性子,是以如今方才知晓,如我所想,不知姑娘要多受何等艰辛,才得以脱身行至此地。”


    苏苡一把握住夏栩的手,眸中三分欣喜四分痛楚,还有三分得遇知己的畅快,“从前说心事,旁人只当我得寸进尺,骂我不知恩情,却不想我步步惊心,生怕说错一句话就惹了人不痛快。”


    “也是上天眷顾,让我得以与夏兄相遇,有个知心人。”苏苡低头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又道。


    “说起来,这与夏兄行军打仗也相差无几,一场打轻了,那些个不知死活的就又都凑了上来。今日举手投降,明日就被剥皮抽筋,人不人,鬼不鬼。”


    夏栩眼含热泪:“苏姑娘,你说的可太对了!那斥兰鄙人,简直就是祸害人来的,边疆战士、百姓不知死在他们手里多少,偏生他们好战,总有人领头来挑起战乱。”


    “镇北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来日定当扫除斥兰余孽,打得他们不敢再犯。”苏苡安慰道。


    夏栩坚定点头:“定当如此。”


    话落,苏苡余光一瞥,整个人瞬间僵住,夏栩身后,岑寂骑在马背上,正眉梢微扬看着二人苦海情深。


    四目相对,岑寂弯弯唇角,眼含笑意望着她。


    一股诡异的气息升起萦绕在苏苡身侧,苏苡顿时汗流浃背,夏栩丝毫没察觉哪里不对,还在喋喋不休。


    夏栩:“姑娘你是不知,那斥兰军就像邪魔入体了一般,不管受多重的伤,只要还能走,就必定上战场来跟你打个照面,就是砍断了他们的手脚,还有张嘴来恶心人,非得一剑封喉才得以安生。”


    苏苡揪了揪夏栩的衣角,眼神示意他往后看,夏栩一把将衣角扯了回来,正欲开口,就听人声道,“当真如此夸张?”


    夏栩毫不犹豫:“那是!我说的还能有假?”


    苏苡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狠狠闭眼。


    岑寂这是从哪里带出来的兵!缺根筋吧他!


    夏栩后知后觉不对劲,扭头一看,没想明白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岑寂?你怎么在这?”


    岑寂扬眉,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道,“我来看看二位是不是走到半路马跑了,半个时辰的路能走到天黑。”


    夏栩解释道:“我与苏姑娘相见恨晚,没注意时候,你莫要怪罪苏姑娘。”


    岑寂好笑道:“我怪罪她?”


    夏栩:“哎,苏姑娘何其无辜啊。”


    岑寂看着夏栩,心头蓦然漫上一股无力感,扯唇,正欲言,后头突然传来大爷的喊声:“哎,前面的那三个,你们到底走不走啊,停了半天了,不走别挡道。”


    三人齐刷刷回头:?


    苏苡立马钻回马车,边钻边撇清关系,“说你们两个。”


    岑寂眼皮一跳,面无表情策马远离,“说你们两个。”


    大爷继续道:“说的是你们三个。”


    夏栩噗呲一声笑出来,偏头一看,岑寂冷冷看着他,夏栩又扭头看苏苡,却只见车帷严严实实垂下,夏栩默默安静下来。


    夏栩冲大爷道:“我们走,立马就走,不好意思啊。”


    一刻钟后,廿业知州宅邸门口。


    苏苡站在马车前,入眼便是两尊半人高的襆头抱鼓石镇在府门两侧,襥头上刻着一只卧狮,门楣上挂着牌匾,黑底金字描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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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知州第”的字样,檐角微微上翘,小青瓦以仰瓦为沟,合瓦为盖,檐下挂着两盏朱红灯笼。


    苏苡看着大撇开、连个看守下人都没有的府门,陷入沉默。


    “知州大人这是知晓我们要来?”


    知晓我们要来,索性连门也不关了。


    夏栩心虚地摸摸鼻子:“想必是有他老人家自个的想法罢。”


    苏苡点头:“岑寂呢?”


    夏栩伸着脖子左右瞅了瞅:“没看见,进去了吧。”


    苏苡不解:“他不是来接我们的吗?”


    夏栩思考片刻,试探道:“那我们进去?”


    “这也没个人通报,直接进去不好吧,要是被当贼抓起来,该当如何?”


    夏栩应道:“按我朝理律,夜间无故进入他人住宅,笞四十。”


    “四十鞭,”苏苡倒吸一口凉气,道,“那我们还是在这等着罢。”


    “不进来看看怎知是四十鞭?”


    苏苡循声望去,就见岑寂从里头走出来,身边跟着两个小厮,先前骑的骊马已不见踪影,应当是牵回马厩了。


    “我就知道,岑小将军定是舍不得这般待我的。”苏苡故作感动,一眨不眨盯着岑寂。


    “苏姑娘误会了。”


    “嗯?”


    “夜间无故进入他人住宅,笞四十,夜间闯入者,主人登时杀者勿论。”岑寂勾唇,缓缓道,“也就是说,在你闯入瞬间实施防卫,主人无罪。”


    苏苡瞥了眼岑寂身后大开的府门:“倘若不是瞬间呢?”


    不及言语,府门后面走出四名男丁,个个身高八尺②,粗麻衣挽起,漏出一节结实有力的手臂有苏苡脸那么大,举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


    苏苡:……?


    苏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门后有人啊,你们刚才怎么不出来?!”


    一名男丁答道:“姑娘没上前扣门。”


    “你门都开着还需要扣?”苏苡只觉眼前两眼一黑。


    “不扣门,他们怎知你要进还是不进。”岑寂双眼含笑,替男丁开脱。


    “那我现在去扣!”说着,苏苡抬脚就往里冲,手腕突然一紧,又将她拉了回来。


    苏苡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以及手腕上那只不合时宜的手,顺着手往上看,正对上岑寂含情脉脉的双眸。


    “不必去了,今日时候太晚,若论起来一时半会说不明白,明天再议此事。”


    “上马车,让夏栩送你去和你的人会和。”


    “那你呢?”


    “我?”岑寂顿了顿,没料到她会问自己,随口道,“出去随便逛逛。”


    “能带上我一起吗?”不等岑寂开口,苏苡立马又道,“我从前体弱,从未有机会出门看看,如今身子好些了,绯桃却仍旧不放心,若让她跟着我,一路上必定又要身子长身子短说个没完,便答应我与将军一同去罢。”


    言闭,苏苡眼巴巴望着岑寂。


    岑寂一时语塞,这话说的怎么如此耳熟?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让她说了,岑寂还能作何?只能答应。


    岑寂叹口气:“那派个人去跟你婢女打个招呼,免得到时找不到人着急。”


    “不用。”苏苡一把拉过夏栩,“让夏兄在此等她就好了。”


    夏栩:?


    “你们出去玩,让我在这等人?我不干!”夏栩气愤道。


    “夏兄。”苏苡可怜兮兮看着夏栩。


    夏栩:……


    “罢了罢了,去罢,我就帮你一次。”夏栩摆摆手,有岑寂跟在身边应当出不了乱子。


    “多谢夏兄,夏兄不愧是保家卫国的人,处处为我们百姓着想,将来定当受尽福禄。”苏苡边说边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往岑寂方向挪去。


    “那是,我自幼在军营里长大,所图不过一个安稳,与京中那些纨绔子弟可不一样……”夏栩满脸骄傲。


    “等等。”


    夏栩话还没说完,被苏苡打断,不满地看向她,“怎么了?”


    “我二十二寨的救命恩人呢?”


    闻言,夏栩下意识道:“不就在马车后面跟着吗?”


    说着回头往马车后一瞅,空空荡荡,连棵树都没有,更别提人了。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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