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时片刻的离场，而是后面将近半场寿宴，都没有再出现过。
因为周乾燊在那一桌，温幼梨时不时就会看过去，周聿珩虽然坐在老爷子另一侧，但两人毕竟是兄弟，难免隔着老爷子说话，可是后半场，却只见周乾燊应付宾客了。
这么重要的场合，周聿珩去哪了？
库里南后座宽敞，司机在前面开车，周乾燊按灭灯光降下隔板，将温幼梨往怀里揽近了些，“困了就睡会儿。”
“嗯。”温幼梨侧头把脸埋进男人胸口，闻着他衣服上温暖深沉的男士香水味，还有中间掺杂的隐约的檀香气，心里逐渐安稳下来，昏昏沉沉闭上眼。
云层灰暗厚重，天幕下，白色库里南破风而行，稳稳驶上京哈高速。
时间只是下午五点多，天色已经昏黑下来，高速两侧的路灯依次亮起，盐粒子般的细小白霰扑簌簌落下，很快铺满了天际。
京城第一场雪就要来了。
空调无声往车厢里输送着暖气，女孩小脸埋在男人胸口，后脑被宽大温暖的掌心轻轻护住，呼吸温热喷洒，睡梦安详。
霰粒细簌声渐弱，遥远天际，无数雪片缓缓落下，将天空吞噬淹没。
车速降了下来。
暖香浮动，人意昏沉。
司机全神贯注，依次按下近光灯、示廓灯和前后雾灯，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松懈下来，余光瞟了眼左后视镜，脸色骤变——
库里南后不知何时咬上一辆中型货车，这样恶劣的天气它灯都没开，速度奇快，只三两秒便撞满了整个后视镜，车头几乎要狠狠撞上库里南车身！
这是奔着把车撞进护栏碾碎而来的！
司机呼吸瞬间停滞。
“提速。”
后座上，男人不知何时升起隔板，脸色在昏暗车厢中阴晴难辨，大掌依旧捂着女孩后脑，声线冷淡清晰：“甩开它。”
BlackBadge库里南百公里提速仅需不到5秒，绝非一般货车可比，司机不敢耽搁，脚踩油门，下一秒白色汽车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刹那之间便将货车远远甩在身后！
司机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男人开口：“速度降一下。”
什么？司机一时疑心自己听错了。
那辆货车明显是有备而来，此时降速，不就等于等着对方再次撞上来吗？
然而老板的命令他不敢违抗，正要踩下刹车，猝然间手下方向盘打滑失控，巨大车身瞬间往路中撞去！
再往左一点，就是中央隔离护栏。
库里南现在速度很高。
一旦撞上去，轻则车毁，重则人亡。
而此时，右侧后视镜，刚刚那辆中型货车再次出现，昏暗天幕下恍若索命幽灵，于风雪中一点点逼近。
完了。
这是司机脑海中瞬间的念头。
“反打方向，保持五秒，别踩刹车。”
男人声线冷静，目光沉沉看了眼右后视镜，下一秒怀里女孩醒过来，咕哝一声就要抬头，又被男人轻轻按了回去。
“乖，继续睡。”
温和而从容，仿佛周围的一切于他毫无影响。
司机裤/裆发紧，深深吸了口气，双手发软紧握方向盘，缓慢而竭力地往右打了回去。
货车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后视镜中。
“先，先生……”司机嘴唇发抖，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脚重新挪回油门，下一秒男人抬眼，看出了他的意图。
“别加速，”他开口，“避开它，并线往右。”
这是要把货车硬挤上路边护栏。
司机咬牙照做，库里南缓缓降速，在后车咬上来的瞬间往前一冲，紧接着抢占左车道，与货车在高速两车道上并驾齐驱。
而后，方向盘小幅向右，一点点靠近货车，将其死死挤在右车道白线边沿！
“怎么了……”
车厢里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女孩终于觉察出不对，闷在男人怀里开口了。
“没事，”周乾燊瞥了眼窗外货车，大手揉揉女孩软发，“下雪了，路上打滑。”
旁边货车察觉到不对，车身几乎贴着护栏边沿，再往右，剐蹭上去，就该翻车了。
它提速，猛地冲出一个头，司机紧跟着就要加速，周乾燊看了眼，“让他走。”
雪缓缓落下，铺满路面深色的车痕。
库里南停在应急车道，车头小金人已经被雪覆盖，只剩下两片小小的翅膀。司机放好警示标志，冒着风雪走回来，掸落肩上的雪，开门上车。
“是胎压异常，”他关门，转过半个身体，话没说完，只见男人搂着女孩，视线冷冷往他脸上落了一下。他立刻识趣不提，只说：“电话已经打过了，救援马上到。”
男人没理他。
---
九点，复式公寓。
温幼梨靠在热气蒸腾的宽大浴缸里，大部分身子都被热水浸泡，她后颈枕着缸沿，睫毛都被水汽熏出湿意。
刚才在高速上，虽然被周乾燊按着，但颠簸中她仍然清晰听到了车身刺耳的摩擦巨响，“刺啦——！”近在咫尺。
那是车辆近距离相撞剐蹭的声音。
是车祸吗？
可是周乾燊的那句“让他走”又是什么意思？
温幼梨思绪混乱，寿宴，佛珠，高速，大雪……一天内发生的所有事走马灯过，一帧帧在她脑海中浮现闪回，拼凑组合，每当她竭力想从某个细节处理出模糊的头绪，那一闪而过的灵感便如同飘渺烟雾，顷刻间散尽了。
温幼梨闭上眼睛，这时候浴室门从外面被叩响，将她乱飘的思绪拉了回来。
“温温，换洗衣服在门口凳子上，新睡衣也挂外面了。”
是周乾燊。
她睁开眼睛，扬声答应：“好。”
泡完澡浑身舒畅，温幼梨裹紧睡衣趿拉上毛绒兔耳朵拖鞋，踢踢踏踏走出浴室，走过来窝在沙发上的周乾燊怀里。
新睡衣是阿姨买的，水貂绒面料柔软舒适，后面垂着两条长长的兔耳朵，她刚窝过去，男人就张开胳膊揽住她，大手捋了捋后面一条兔耳，帮温幼梨把帽子扣上。
温幼梨小小地哼一声，埋脸进男人胸膛。
他刚冲过澡，布料下的皮肤上还有隐约的水汽，沐浴露冷香浅淡，跟他常用的男士香水是一个香调。
还挺好闻的，温幼梨嗅了嗅，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男人身体不动，大手扣住她帽子，将她埋在胸膛里的脑袋往外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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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什么？”温幼梨抬脸看他。
正对上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
深沉，炙热，隐隐约约抑制着什么，温幼梨心跳漏了一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脸颊有些烫，耳朵都烧了起来，连忙又埋进男人怀里。
又被男人拉了起来。
“……”温幼梨顿时手足无措，“你……”
下一秒男人低头，张口凑近她下巴，将她湿润微张的唇含住了。
“唔……”
脑袋缩在帽子里，女孩小脸被挡了个完全，只喉咙溢出一声绵软紧张的轻吟。
她心如擂鼓，几乎能听见胸腔中剧烈的跳动声，这时候她才猛然发觉柔软的水貂绒下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正隔着面料迫切地贴着她双腿，她顿时有些后悔往男人怀里窝。
刚才被拉开，她就该出去的。
男人动情地吻住她，撬开齿关往里，勾住她口腔内湿润的柔软缠吻，动作强势不容拒绝，温幼梨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想咬人，却被对方亲得更深。
不同于初吻的克制温柔，这个吻堪称霸道，只吮着还不够，还要将她脸捧起来，让她仰起下巴，眼睛被帽沿遮住，碎发从帽口垂落，只半张无助漂亮的脸，慌乱地呈现在男人眼前。
“呜……”
视线受阻，呼吸不畅，又不安，又没有办法，温幼梨呜咽一声，泪顺着眼角滑下，洇没进乌黑的鬓发。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男人停了下来。
沉默地抵住了她额头。
“不哭，”他说，声音带着叹息，“是我错了。”
温幼梨抽抽鼻子，眼泪更大颗地滚落，滴在男人托着她脸的手心上，温度灼人。
“……”男人低叹出声，指腹抹掉温幼梨眼泪，“不喜欢我吗？”
温幼梨抽噎着摇头。
他改为托着她后颈，低头亲亲她眼睛，“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不喜欢……也没关系。”他说，“我想听实话。”
温幼梨气得抱住他，照着男人肩膀狠狠咬一口，后者立刻倒抽一口冷气。
“我没有不喜欢你，”她脸上还挂着眼泪，一张口声音就哽咽起来，“我要咬死你！你是大笨蛋！”
说着她又张口，这次咬上了男人脖颈，她侧过头，尖牙刚触上男人颈部温热的皮肉，心底就又酸软下来，力道减轻，只轻轻叼住，磨蹭片刻，留了个浅浅的牙印。
扁扁的，一点也不圆。
而且深浅不一，完全不讨喜。
刚才肩膀咬那么疼，他怎么不躲呢？
流血了吗？明明听到他“嘶”了一声。
温幼梨含着眼泪，伸手要扒开他衣领，刚动作两只手腕就被男人攥住了，很无奈：“乖，没事。”
温幼梨不信，一定要亲眼看到，她挣扎了一下，反被男人更紧地握住，调侃：“扒我衣服，不太好吧？”
温幼梨语塞，动作顿住了。
她重新埋进男人怀里，声音很闷：“对不起。”
一直护着她，无底线纵容她，好脾气地哄慰她，最后却挨了重重一口。
换做是她，心都要凉了。
她环住男人脖颈，气得又想哭：“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