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交汇,周乾燊盯着女孩空白懵懂的小脸。这几天劳心伤神的事情接二连三,她眼下都累出了淡淡的乌青。
“没什么。”男人伸手,拇指轻轻蹭过女孩眼下皮肤,随即收回,克制地插进兜里。
“大哥走了。温温到家好好睡一觉,有事随时联系大哥。”
几句话说得含蓄又周到,温幼梨鼻头微微发酸,“嗯”了一声重重点头。
目送迈巴赫掉头离去,二人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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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柳湖基地的一切很快安排妥当,现场摆满了社会大众自发敬献的花束和各界人士致哀吊唁的花圈,来自全国各地的企业家伙伴、经销商、供应商代表也都已经来到京城,下榻于基地附近铭科集团开发的酒店。
温董逝世第三天,基地开放接待社会各界人士悼念,翌日上午举行追思会。
冷雨淅淅沥沥连绵不断,秾秋与初冬萧瑟肃杀的空气,掠过领导与来宾,吹向致悼辞台上女孩沉痛的身影。
“……我代表我和我的家人们,对大家在这个悲痛的时刻前来参加我父亲的追悼会,表达最真挚的感谢……”
台下静默肃穆,前列主位是以温母、温家近亲为主的几位家属,另有政商界人士到场哀悼,场内气氛沉重而庄严,众人垂首默哀,静静聆听着这个年幼失怙、表现却异常持重冷静的女孩的发言。
“……在此,我代表全家,代表铭科集团,再次向所有生前关心支持我父亲的领导、我父亲身边的所有好友同事,表示最真挚的……”
发言毕,宾客纷纷起身。悲怆舒缓的哀乐奏响,深沉旋律穿过静默众人,缓慢而沉重地升上基地建筑外乌沉沉的天空。
…………
“温温。”
下午两点多丧仪基本结束,场内仅有几位跟温家交情较深的宾客,其余便是温家近亲,和周家周乾燊、周聿珩二兄弟。
周乾燊阔步走在前面,身后周聿珩跟他落了两三步的距离,二人均是深色西装,相继走来身形不相上下,但周乾燊较于周聿珩更年长些,气质上也更加沉稳持重。
温幼梨一袭黑衣,长发在身后挽成低低的一束,眼圈有些不易察觉的红。
闻声她扭过小脸,“燊大哥。”顿了顿,又叫了声:“聿珩哥。”
周聿珩一手插兜,冲温幼梨微微颔首,唇角似乎勾了点笑。
温幼梨向来跟他不熟,见对方当似乎并无客套闲话的意思,便也点点头,任由周乾燊牵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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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打算怎么办?”
市郊一家私密性极好的餐厅里,周乾燊有条不紊温杯洁具、冲泡出汤,随后倒了杯刚泡好的茶,轻手放在女孩面前。
“……”温幼梨垂着睫毛,闻言并未立刻答话,脸色被氤氲热气笼罩得模糊不清。
片刻后她开口:“不清楚。”
答案在男人意料之中,他挑眉表示理解。
“爸爸生前立有遗嘱,给我和妈妈留了部分股权份额、铭科债券和其他的一些财产。至于集团新任董事长……”
她顿了顿,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慢慢道:“后续大概会召开董事会重新选举。”
新任董事长上任后,往往会对管理层进行大规模调整,以适应新的发展需求,这需要数月甚至更长时间。温幼梨目前年纪尚小能力不足,温夫人对集团管理持消极回避态度,二人显然不在新任董事长的人选之内。
周乾燊不甚在意地给自己也倒了杯茶,菜上的差不多了,先让温温吃饱饭休息好比较重要。
他抽了张擦手的巾帕递过去,替温幼梨将额边碎发夹到耳后,宽慰地拍了拍她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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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京大校门口。
一夜之间天气乍寒,干燥寒冷的西北风仿佛裹着小刀片,横冲直撞吹得人肌肤生疼。
周乾燊停车在学校门口,他这次没带司机,只开了辆低调的奔驰amgs63,刚发出车牌号,就见校门里蹦蹦跳跳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孩身影。
是温幼梨。
他推门下车,张开双臂接住迎面扑来的女孩,敞开的大衣刚好裹住她发凉的身体。
“冷不冷?”男人握住女孩的手,绕过车头替她拉开了副驾门。
“还好。”温幼梨坐进去,一只手摘下口罩。她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至少脸上没有前几日沉沉的的阴霾。
周乾燊回驾驶座坐下,轻轻勾了下唇角,见女孩没有系安全带,便俯身,替她拉过来扣好。
咔哒一声,温幼梨被安安全全束缚在副驾。
小脸上有种被当成孩子照顾的不服气,“你又扣这么紧,我自己会系。”
男人眼底染上笑意:“对,我们温温系得最好。”
说着牵过她两只手,捂在掌心又试了试温度,“真的不冷?”
“真的。”温幼梨抽回发凉的手不让碰,声音似嗔似怨,“车里不是有暖气嘛。”
“行,”周乾燊笑着收手,稳稳靠回副驾系上安全带,状似不经意开口:“储物盒里有暖手宝,刚充好电。”
温幼梨满不在乎从鼻腔哼出一声。
奔驰amgs63掉转车头,日光下仿佛一头白色巨兽,沉稳而无声地汇入道路车流。
片刻安静后,副驾上的女孩弯下身子,悉悉索索不知在低头扒拉些什么。
周乾燊余光看了她一眼,双手稳握方向盘,继续开车。
倒车镜映出女孩圆圆的后脑勺,旋即她直起身,怀里多了个软乎乎毛茸茸的兔毛暖手宝。
“……”周乾燊目不斜视,轻笑一声。
温幼梨只当不知道他笑,兀自坐好,两条纤细笔直的腿老老实实并拢在副驾,几秒后似乎咂摸出了点尴尬,又找话题:
“你今天怎么一个人来?”
“什么?”男人视线微微一偏。
“你司机呢?”女孩两只手理直气壮揣在热烘烘的兔毛暖手宝里,“你今天没去公司吗?专门来接我?”
“不是。”男人笑起来,打灯变道,在红灯前缓缓停车,偏过脸看温幼梨。
他视线实在有些炙热,加之眉眼深邃,看向某人时眼底总有些难以言说的意味。温幼梨被他看得脸侧微微发热,揣着的两只手不由自主绞紧了一些。
似是看出她这点不自在,周乾燊伸手揉揉她头,顺便又蹭了下脸,这才开口:“司机下班了。”
“这么早?”温幼梨有点不信,“比我下课还早。”
“……”周乾燊点点头,“嗯。”
绿灯亮了,他不急不徐发动汽车,随着车流往十字路左边大道驶去。
喧嚣车流尾灯闪烁,透过车窗映在男人波澜不惊的眼底,片刻后他开口,声线一如往常般平稳:“因为老板想要一点……和女朋友相处的私人空间。”
奔驰缓慢提速,窗外景象飞速后掠。
温幼梨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扭过小脸,表情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裂缝。
“看什么?”周乾燊目不旁移地看前,温和道:“开车呢,有话停车再说。”
逃避话题……
温幼梨腹诽。
出其不意说骚话,说了还不好意思!还生怕被她听出来连忙拿专心开车当借口搪塞!
城府之深,令人发指!
老男人……
老男人!
温幼梨抱着暖手宝,脑子里翻来覆去把能安给周乾燊的罪名都安了一遍,这才得到些许心理平衡,勉为其难哼出一声表示同意。
白色奔驰一路稳行,驶过笔直宽阔的柏油马路,不急不徐拐进一条繁华热闹的商业街,最终缓缓停在某家日式Omakase料理门口。
男人挂挡熄火,顺手替温幼梨解开安全带,理了理她头发,“到了。”
温幼梨推门下车。
身后男人拔掉钥匙跟上,大掌牵起她手,见温幼梨一脸懵然,好笑地捏了捏她脸。
“上次说好吃,忘了?”
温幼梨这才想起来,几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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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周乾燊那里吃饭,确实吃了顿日料,当时只知道是主厨打包好送上门来的,随口夸了句不错。她自己都淡忘了,没想到周乾燊还记着。
温幼梨摇摇头。
餐厅里面没什么人,主厨正低头挽起袖子露出一段精壮小臂,抬眼看见周乾燊进门,一挑眉绕过chef’stable出来,满脸熟络笑容,“燊,哎你可算来啦!”
说着伸手要拍他肩膀,被周乾燊嫌弃地侧身避开,顺势挡住温幼梨,“洗手没?”
“没洗。”
主厨当即正色,仿佛刚才那个欠嗖嗖满手油嬉皮笑脸要拍周乾燊定制外套的人不是他一样,转身边往主厨餐桌后走边叹息:
“我说你别这么古板嘛!成天不苟言笑的还有那死洁癖和自闭症,将来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呐?!岂不是要砸手里?”
“……”
周乾燊牵着温幼梨坐下,细细替她将衣摆整理好,不咸不淡道:“Liam,不劳烦心。”
主厨绕到料理台后面,随手摘下劳力士丢在一边,金属材质表面触到大理石台时撞出“啪”的一声脆响。他浑不在意地边往指缝打泡沫边唉声叹气地抖腿:
“性冷淡,死古板,老封建,明清遗……”
周乾燊抬眼冷冷一瞥,“Liam。”
男人立刻噤声,就连那条有病似的腿也控制住不抖了,三下五除二洗手擦净转身,脸上挂起标准的职业假笑,“我错了。”
说着看向温幼梨,眼神顿时有些意外,“不是Louise?——我当她染黑头发换风格了——这位小姐是谁?”
Louise是周乾燊的表妹,温幼梨听周乾燊提过却没见过,闻言她看着一脸错愕的Liam,还没张口手就被周乾燊握住了。
“Louise回法国了。”
周乾燊在桌面下轻轻握了握温幼梨小手,那力度仿佛是在征求她的意见,温幼梨视线转向他,不动声色摇摇头。于是周乾燊开口:
“这是温家伯父的女儿,家里临时有事,我顺路接她。”
温家。
Liam想起前几天在手机上看见的新闻,又看看温幼梨那张小脸,顿时有了点印象,整个人也收敛了些。
“不是——”Liam一手叉腰一手不解地挠后脑勺,“你这也太顺路了吧……”
周乾燊抬眼瞧他,声音冷淡:“我待会儿去铭科。”
“哦……”Liam原地踏了几步,停下,勉强被说服,“前几周你叫我上门给你送外卖,我还当你铁树开花找了哪家小姑娘呢……”
温幼梨低头轻咳一声,抬眼看见周乾燊正瞧着她,连忙又垂下去。
“嗯。”周乾燊收回手坐好,面对桌台后的Liam,语气平淡:“没有的事。”
“也是……”Liam转到台后系上围裙,又在周乾燊的目光压迫下重新细致地洗了三遍手戴上一次性手套,最后缴械投降般举起两只就差进消毒柜的爪子以示清白,终于在周乾燊的默许下取出食材开始干活。
一边切割炙烤加工一边没话找话:“燊,Louise什么时候回的法国啊?怎么没听她说一声?”
周乾燊望着桌面下温幼梨规矩交叠的两只小手,眼也不抬:“上个月。”
“上个月?!”闻言Liam手里那块金枪鱼大腹差点脱手掉台面上,他连忙抓好,“我怎么不知道?”
温幼梨看见周乾燊微绷的唇角,猜他现在想的大概是后悔今晚来这么个地方,果然只听周乾燊沉默片刻,开口:“不知道?你怎么不自己问她?”
“嗨呀你又不是不清楚……”
温幼梨从Liam手里接过金枪鱼寿司,边吃边听二人谈话。
Omakase的特点之一就是高度互动,即食客坐在吧台前,与厨师面对面交流,以增加用餐的趣味性和参与感。温幼梨不是个喜欢跟人闲谈的人,此刻Liam的战力主要由周乾燊承接,她也乐得清闲。
听二人这聊天内容,似乎还有点八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