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将至,顾华章带顾予辉和顾年年去村外的坟地拜祭了太公太婆。
以前因为住得太远,很难回来一趟,顾年年还是第一次给太公太婆扫墓。
细雨纷纷,落在衣服上立刻化作点点湿气,三人都戴上帽头尖尖的箬笠,用锄头镰刀清理干净墓两边的杂草。
她注意到一个年代久远的坟茔,墓碑上的立碑人里俨然写着立碑人“华蕴”的名字,看来这位就是她素未谋面、道法高深的祖先了。
顾华章感叹:“以前的陋习,女儿不能入族谱,她又是个出家人,也只能在父母的墓碑上留下名字了。”
“我觉得她不一定在意这些,否则就不会出家了,”顾年年说,“你看,留的还是道号。”
墓碑上刻着的的字经历风吹雨打已经褪色,顾华章扶着眼镜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次回县城买点朱漆才行,得给墓碑上的字再描一次。”
顾年年对顾予辉笑了笑。
她哥不是说要练胆吗?
现在机会来了。
顾予辉刚才除草累了,两手叠在锄头杆顶休息,看到顾年年的笑容以后不由得心里发毛,直觉告诉他顾年年这笑容准没好事。
顾华章话锋一转,“你哥傻是傻,但傻人有傻福,我不担心他,但你……”
他迟疑了一下,“我听说像你这样的人,勘破天机,容易五弊三缺,很多人孤独终老,我可不准你像华蕴道人一样做道姑,你真做了道姑,我就算死了也要跳出棺材骂醒你。”
顾家的儿女们都有一副不俗的容貌,顾年年长得像他,也像过世的妻子,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活泼开朗,如同春天蓬勃的生机。
下乡前的顾年年确实如此,但来到水岭村后,她沉静了不少,平时喜欢泡一杯枸杞独处。
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天时间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今和华蕴道人一比较,他心里的疑惑暗暗有了点眉目。
顾予辉急了,“出家有什么好的,规矩多还吃不好,年年你别想不开。”
听顾华章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她不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现在说话稳稳当当的,一下子长大了不少的感觉。
顾年年哭笑不得,“你们两个放心,我又不是算命的,哪来的五弊三缺,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虽然还是十八岁的身体,但里面的灵魂已经四十多了,言行举止和以往肯定不一样。
顾华章稍稍放下心来,弯腰拿起矮肚的白瓷壶,给墓碑前的小杯子倒上清酒,虔诚地念叨,“太公太婆在天有灵,保佑予辉和年年平平安安,婚姻美满。”
他是一个传统的父亲,和妻子结婚以后生活非常幸福,当然希望一双儿女也快点结婚。
“我八字还没一撇呢,反倒是哥哥比较有戏。”顾年年前些天还笑华妙云被逼相亲,没想到这回轮到她了。
她爸在太公太婆面前逼婚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
她前一世也没结婚,谈过几个对象,但因为这种或者那种原因没多久就分手了,等上年纪之后,工作更加繁重,更没时间谈恋爱了。
估计这辈子也差不多。
顾予辉酝酿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出口了,“爸,我还年轻,用不着这么急……”
他跟冬梅刚刚才认识,哪有这么快就能结婚?
顾华章没理会,双手合十前后摆动,“太公太婆保佑。”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顾年年顾予辉:……太公太婆别理他。
过几天,顾华章便收拾东西回县城了。
他每年都给亡妻扫墓,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今年只有他一个人去,因为顾予辉要到珍珠养殖场值班,本来顾年年也一起回去的,可惜她感冒了。
他让她在村里好好养病,别跑来跑去了。
这样,顾华章回城扫墓,顾予辉去单位值班,短时间都回不来,家里就剩下顾年年一个人了。
能穿短袖的季节,顾年年穿着长袖加外套,因为有些发热,脸蛋红扑扑的,华妙云见了忍不住以下犯上伸手捏了好几回。
谁让小姑婆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除了偶尔冒出一两句吓死人不偿命的话,这下可被她逮着机会使劲蹂躏了。
顾年年拳头硬了,“孩子总不听话肯定是太闲了,看来华婶可以请媒婆上门说亲了。”
华妙云惶恐地收手,“刚才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了我的手,不关我的事,我是清白的!”
主打一个弱小无辜又可怜。
顾年年:“我信你个鬼。”
华妙云跟她玩闹了一会儿,又问,“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还有点发烧,你要不要去卫生所捡剂药?”
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很多人感冒了。
“小感冒,不用这么麻烦,”顾年年说,“我待会去煮点姜汤,喝下去出一身汗就好。”
华妙云殷勤地说:“我来帮你煮吧。”
“你帮忙给炉子生个火吧。”
“小菜一碟。”华妙云屁颠屁颠地去了。
老姜已经洗好了,顾年年用刀一个个拍扁,露出深黄色的姜肉,再放进小锅里。
华妙云竖起大拇指,“小姑婆真勇士,放这么多姜得辣到嗓子冒烟了吧?”
“这样效果好些。”顾年年说。
华妙云乐呵呵地帮忙扔姜块到锅里,“小姑婆说得对,姜越辣,出汗效果越好,感冒也好得快。”
等姜汤煮好了,姜味扑鼻,味道特别纯正。
顾年年咕噜咕噜喝完一碗,面不改色。
华妙云目瞪狗呆,这一碗下去,不得说话都带着姜味?
小姑婆真是个狠人。
“快来喝,旁边那碗是你的,”顾年年笑眯眯地说,“我看你声音嘶哑,怕是被传了病气,还是喝点姜汤预防比较好。”
华妙云:……还有我的一份?原来刚才放了这么多的老姜,坑的居然是我自己?
“我要回去吃晚饭了哈哈哈哈哈哈!”说这话她就夺门而出,瞬间跑得不见人影了。
顾年年忍不住笑出声,完了端起姜汤一饮而尽。
是真辣。
刚才华妙云在,她得维护长辈的身份。
实际上,她快要失去味觉了。
不好喝归不好喝,但效果是真的有,喝完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出了一身汗,感觉好多了。
已经晚上九点多十点了。
她舔舔干涸起皮的嘴,正准备起来喝杯水补充一下水分,突然听见大门口传来异响。
像是什么动物的尖锐爪子在划着门,发出“嘚嘚”的声音。
她刚才睡觉之前已经拉上趟栊门,又栓好大门了,这会儿是什么东西在外面呢?
大家干了一天的活,十分疲累,吃完饭最多串门聊聊天讲讲古,这个时间差不多要睡下了,还会有谁在外面呢?
难道是野兽?
“谁?”
她端着煤油灯走出房间,顺手从厨房拿了把刀,随着灯光渐渐照亮堂屋,门外的异响也消失了。
顾年年盯着大门,半晌后将煤油灯留下来,又搬了一张椅子堵住门,这才回厨房找水喝。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打开大门后发现门栓上有许多划痕,像是被利物划过,锁眼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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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就能看出有道新鲜划痕。
能用刀的,想必不是野兽。
能带刀在身上的,想必不是善类。
顾年年心里有了计较,吃完早餐后便去找华妙云_然后回家提了一大袋东西出来,坐上华大哥的顺风拖拉机,再也没回来。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月黑风高,连星星也没有,适合做见不得光的事。
两个身影出现在顾家大门口。
华超拉开趟栊门,拿出一根细细长长的木棍往锁眼里搅动,很快听到“咔哒”的声音。
顾家的门锁是老式的,钥匙由一根弯弯曲曲的铁丝制成,除了锁以外,门后还有一根横木,栓上横木便有防盗的功能。
现在顾家的人都出门了,这根横木没法从外面锁上,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他们开门锁就方便很多了。
只要略微捣鼓一下,门锁随机打开。
“你看,没有我不行吧?”华超得意洋洋。
他跟顾年年有旧仇,能发一笔横财,又能报复顾年年,一举两得。
梁业成恨不得捂上他的破嘴,“别出声!”
这个猪队友难道不怕把隔壁吵醒吗?
“都十一点了,都睡着了,你放宽心,”华超说,“我昨天说了得半夜动手,你愣是不听,差点被顾年年发现了。”
昨天他们俩看到顾家紧关大门,屋里黑漆漆,以为没人在家,结果刚一动手,就听见顾年年的声音,吓得马上跑了。
“昨天是你胆小,非得拉着我跑,”梁业成恶狠狠地说,“我都打听清楚了,顾家两个男的都不在家里只有一个姑娘,用得着跑吗?”
就算顾年年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他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华超不屑地呲了一声,“讲就天下无敌,做就有心无力,最后还不是得靠我?”
眼看宝物垂手可得,梁业成不由得心潮澎湃:“祖宗保佑!”
华超:“你们会读书的人就是矫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在这里小嘴叭叭了,到底还找不找宝物了?”
“别说这种煞风景的话。”梁业成没好气地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厢房,华超看到桌子上的面霜香皂之类的,意识到这是顾年年住的地方,不由得吹了一声口哨。
“城里来的就是会享受!”
事不宜迟,手电放在旁边,他们马上开始对着墙角就是一顿挖,华超没有带锄头,就用随身带来的尖刀撬。
至于墙会不会塌?
关他们屁事啊。
又不是他们的房子。
很快墙被挖出一个洞,梁业成兴奋起来,锄头挥得更有劲了,“成了!”
“这都能被我们找到,这下真的轮到我发达了!”华超拿起手电筒往洞里照,随手用刀背拍掉土渣,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然后愣住了,“不、不是,就这?!”
是的话他就要不客气骂人了。
“怎么了,开心到傻了?”梁业成伸脑袋往里面一看,也马上结巴了,“怎么、怎么可能……”
墙里只有一层薄薄的发霉的谷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华超撇嘴,“辛苦了半天,结果里面是些烂谷子,这就是你说的宝物,对得起我吗?”
“不可能!不可能!”梁业成大叫。
“怎么不可能?”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梁业成转身哆哆嗦嗦地举起煤油灯看去,看到的却是怒气冲冲的华水生,还有一脸幸灾乐祸的顾年年和华妙云,以及一群民兵。
顾年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