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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摆烂的第十六天

作者:都来吃甜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清明节将至,顾华章带顾予辉和顾年年去村外的坟地拜祭了太公太婆。


    以前因为住得太远,很难回来一趟,顾年年还是第一次给太公太婆扫墓。


    细雨纷纷,落在衣服上立刻化作点点湿气,三人都戴上帽头尖尖的箬笠,用锄头镰刀清理干净墓两边的杂草。


    她注意到一个年代久远的坟茔,墓碑上的立碑人里俨然写着立碑人“华蕴”的名字,看来这位就是她素未谋面、道法高深的祖先了。


    顾华章感叹:“以前的陋习,女儿不能入族谱,她又是个出家人,也只能在父母的墓碑上留下名字了。”


    “我觉得她不一定在意这些,否则就不会出家了,”顾年年说,“你看,留的还是道号。”


    墓碑上刻着的的字经历风吹雨打已经褪色,顾华章扶着眼镜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次回县城买点朱漆才行,得给墓碑上的字再描一次。”


    顾年年对顾予辉笑了笑。


    她哥不是说要练胆吗?


    现在机会来了。


    顾予辉刚才除草累了,两手叠在锄头杆顶休息,看到顾年年的笑容以后不由得心里发毛,直觉告诉他顾年年这笑容准没好事。


    顾华章话锋一转,“你哥傻是傻,但傻人有傻福,我不担心他,但你……”


    他迟疑了一下,“我听说像你这样的人,勘破天机,容易五弊三缺,很多人孤独终老,我可不准你像华蕴道人一样做道姑,你真做了道姑,我就算死了也要跳出棺材骂醒你。”


    顾家的儿女们都有一副不俗的容貌,顾年年长得像他,也像过世的妻子,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活泼开朗,如同春天蓬勃的生机。


    下乡前的顾年年确实如此,但来到水岭村后,她沉静了不少,平时喜欢泡一杯枸杞独处。


    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天时间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如今和华蕴道人一比较,他心里的疑惑暗暗有了点眉目。


    顾予辉急了,“出家有什么好的,规矩多还吃不好,年年你别想不开。”


    听顾华章这么一说,他也想起来了,她不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现在说话稳稳当当的,一下子长大了不少的感觉。


    顾年年哭笑不得,“你们两个放心,我又不是算命的,哪来的五弊三缺,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虽然还是十八岁的身体,但里面的灵魂已经四十多了,言行举止和以往肯定不一样。


    顾华章稍稍放下心来,弯腰拿起矮肚的白瓷壶,给墓碑前的小杯子倒上清酒,虔诚地念叨,“太公太婆在天有灵,保佑予辉和年年平平安安,婚姻美满。”


    他是一个传统的父亲,和妻子结婚以后生活非常幸福,当然希望一双儿女也快点结婚。


    “我八字还没一撇呢,反倒是哥哥比较有戏。”顾年年前些天还笑华妙云被逼相亲,没想到这回轮到她了。


    她爸在太公太婆面前逼婚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


    她前一世也没结婚,谈过几个对象,但因为这种或者那种原因没多久就分手了,等上年纪之后,工作更加繁重,更没时间谈恋爱了。


    估计这辈子也差不多。


    顾予辉酝酿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出口了,“爸,我还年轻,用不着这么急……”


    他跟冬梅刚刚才认识,哪有这么快就能结婚?


    顾华章没理会,双手合十前后摆动,“太公太婆保佑。”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顾年年顾予辉:……太公太婆别理他。


    过几天,顾华章便收拾东西回县城了。


    他每年都给亡妻扫墓,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今年只有他一个人去,因为顾予辉要到珍珠养殖场值班,本来顾年年也一起回去的,可惜她感冒了。


    他让她在村里好好养病,别跑来跑去了。


    这样,顾华章回城扫墓,顾予辉去单位值班,短时间都回不来,家里就剩下顾年年一个人了。


    能穿短袖的季节,顾年年穿着长袖加外套,因为有些发热,脸蛋红扑扑的,华妙云见了忍不住以下犯上伸手捏了好几回。


    谁让小姑婆平时看起来正正经经的,除了偶尔冒出一两句吓死人不偿命的话,这下可被她逮着机会使劲蹂躏了。


    顾年年拳头硬了,“孩子总不听话肯定是太闲了,看来华婶可以请媒婆上门说亲了。”


    华妙云惶恐地收手,“刚才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了我的手,不关我的事,我是清白的!”


    主打一个弱小无辜又可怜。


    顾年年:“我信你个鬼。”


    华妙云跟她玩闹了一会儿,又问,“我看你精神不是很好,还有点发烧,你要不要去卫生所捡剂药?”


    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很多人感冒了。


    “小感冒,不用这么麻烦,”顾年年说,“我待会去煮点姜汤,喝下去出一身汗就好。”


    华妙云殷勤地说:“我来帮你煮吧。”


    “你帮忙给炉子生个火吧。”


    “小菜一碟。”华妙云屁颠屁颠地去了。


    老姜已经洗好了,顾年年用刀一个个拍扁,露出深黄色的姜肉,再放进小锅里。


    华妙云竖起大拇指,“小姑婆真勇士,放这么多姜得辣到嗓子冒烟了吧?”


    “这样效果好些。”顾年年说。


    华妙云乐呵呵地帮忙扔姜块到锅里,“小姑婆说得对,姜越辣,出汗效果越好,感冒也好得快。”


    等姜汤煮好了,姜味扑鼻,味道特别纯正。


    顾年年咕噜咕噜喝完一碗,面不改色。


    华妙云目瞪狗呆,这一碗下去,不得说话都带着姜味?


    小姑婆真是个狠人。


    “快来喝,旁边那碗是你的,”顾年年笑眯眯地说,“我看你声音嘶哑,怕是被传了病气,还是喝点姜汤预防比较好。”


    华妙云:……还有我的一份?原来刚才放了这么多的老姜,坑的居然是我自己?


    “我要回去吃晚饭了哈哈哈哈哈哈!”说这话她就夺门而出,瞬间跑得不见人影了。


    顾年年忍不住笑出声,完了端起姜汤一饮而尽。


    是真辣。


    刚才华妙云在,她得维护长辈的身份。


    实际上,她快要失去味觉了。


    不好喝归不好喝,但效果是真的有,喝完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出了一身汗,感觉好多了。


    已经晚上九点多十点了。


    她舔舔干涸起皮的嘴,正准备起来喝杯水补充一下水分,突然听见大门口传来异响。


    像是什么动物的尖锐爪子在划着门,发出“嘚嘚”的声音。


    她刚才睡觉之前已经拉上趟栊门,又栓好大门了,这会儿是什么东西在外面呢?


    大家干了一天的活,十分疲累,吃完饭最多串门聊聊天讲讲古,这个时间差不多要睡下了,还会有谁在外面呢?


    难道是野兽?


    “谁?”


    她端着煤油灯走出房间,顺手从厨房拿了把刀,随着灯光渐渐照亮堂屋,门外的异响也消失了。


    顾年年盯着大门,半晌后将煤油灯留下来,又搬了一张椅子堵住门,这才回厨房找水喝。


    第二天,她早早起床,打开大门后发现门栓上有许多划痕,像是被利物划过,锁眼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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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看就能看出有道新鲜划痕。


    能用刀的,想必不是野兽。


    能带刀在身上的,想必不是善类。


    顾年年心里有了计较,吃完早餐后便去找华妙云_然后回家提了一大袋东西出来,坐上华大哥的顺风拖拉机,再也没回来。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


    月黑风高,连星星也没有,适合做见不得光的事。


    两个身影出现在顾家大门口。


    华超拉开趟栊门,拿出一根细细长长的木棍往锁眼里搅动,很快听到“咔哒”的声音。


    顾家的门锁是老式的,钥匙由一根弯弯曲曲的铁丝制成,除了锁以外,门后还有一根横木,栓上横木便有防盗的功能。


    现在顾家的人都出门了,这根横木没法从外面锁上,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他们开门锁就方便很多了。


    只要略微捣鼓一下,门锁随机打开。


    “你看,没有我不行吧?”华超得意洋洋。


    他跟顾年年有旧仇,能发一笔横财,又能报复顾年年,一举两得。


    梁业成恨不得捂上他的破嘴,“别出声!”


    这个猪队友难道不怕把隔壁吵醒吗?


    “都十一点了,都睡着了,你放宽心,”华超说,“我昨天说了得半夜动手,你愣是不听,差点被顾年年发现了。”


    昨天他们俩看到顾家紧关大门,屋里黑漆漆,以为没人在家,结果刚一动手,就听见顾年年的声音,吓得马上跑了。


    “昨天是你胆小,非得拉着我跑,”梁业成恶狠狠地说,“我都打听清楚了,顾家两个男的都不在家里只有一个姑娘,用得着跑吗?”


    就算顾年年发现了又能怎么样?


    他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华超不屑地呲了一声,“讲就天下无敌,做就有心无力,最后还不是得靠我?”


    眼看宝物垂手可得,梁业成不由得心潮澎湃:“祖宗保佑!”


    华超:“你们会读书的人就是矫情,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在这里小嘴叭叭了,到底还找不找宝物了?”


    “别说这种煞风景的话。”梁业成没好气地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厢房,华超看到桌子上的面霜香皂之类的,意识到这是顾年年住的地方,不由得吹了一声口哨。


    “城里来的就是会享受!”


    事不宜迟,手电放在旁边,他们马上开始对着墙角就是一顿挖,华超没有带锄头,就用随身带来的尖刀撬。


    至于墙会不会塌?


    关他们屁事啊。


    又不是他们的房子。


    很快墙被挖出一个洞,梁业成兴奋起来,锄头挥得更有劲了,“成了!”


    “这都能被我们找到,这下真的轮到我发达了!”华超拿起手电筒往洞里照,随手用刀背拍掉土渣,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里面有什么,然后愣住了,“不、不是,就这?!”


    是的话他就要不客气骂人了。


    “怎么了,开心到傻了?”梁业成伸脑袋往里面一看,也马上结巴了,“怎么、怎么可能……”


    墙里只有一层薄薄的发霉的谷子,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华超撇嘴,“辛苦了半天,结果里面是些烂谷子,这就是你说的宝物,对得起我吗?”


    “不可能!不可能!”梁业成大叫。


    “怎么不可能?”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


    梁业成转身哆哆嗦嗦地举起煤油灯看去,看到的却是怒气冲冲的华水生,还有一脸幸灾乐祸的顾年年和华妙云,以及一群民兵。


    顾年年:“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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