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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摆烂的第三天

作者:都来吃甜品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平白无故不见一笔巨款,顾秀湖心痛极了,可偏偏任她骂出新花样,顾年年窝在小阁楼上,一句话茬都都不接,让她深感有力不知道往哪处使。


    王海强低声对顾秀湖说:“她不承认,那你去小阁楼找找,肯定能找着,到时候不由得她不承认。”


    顾秀湖被点醒了,她大哥顾华章这么疼爱顾年年,平时吃的用的恨不得都要最好的,这次下乡,肯定私底下给了顾年年不少钱,她得打听清楚找补回来,不能让自己家吃亏了!


    她匆匆忙忙做好早餐,应付几口,便和王海强出门了。


    大门啪嗒一声关上,脚步声越来越远。


    顾年年从床上坐起来,翻身从梯子来到客厅,客厅窗户下方是楼梯口,不一会儿,她看见王海强载着顾秀湖骑自行车出现在楼下,然后消失在道路尽头。


    她笑了一下,走到大门边上试着拉阀开门,不出意料,顾秀湖和王海强把门反锁了,生怕她跑了。


    不过这难不倒顾年年,作为在这个家生活了六年的人,她知道的可太多了。


    比如家里的备用钥匙放在什么地方。


    她搬来一张椅子,站了上去在大门上方的通风窗旁边够了一会儿,很快摸到一把系着红绳的钥匙。


    感谢上辈子的馈赠。


    顾年年毫不客气地笑纳了。


    她换上绿军装,梳着两条辫子,看上去和普通学生一样。


    学校已经停课了,学生们有下乡的,有到其他城市串联的,得好长一段时间不能复课,她准备去找父亲和哥哥。


    顾年年的行李不多,就几套衣服,昨天还没从包里拿出来,可以省去整理的时间,钱和粮票贴身口袋放着,只留下一点零钱放在外面口袋。


    厨房里还有她爸送过来的炒米饼和腊肉,全被她收入囊中,虽然隔夜的炒米饼硬如铁,能把八仙桌磕破皮,但她可不会留给小姑一家白眼狼。


    顾年年来到门后面,站上椅子往通风窗外张望,耐心地等待,很快隔壁家叽呀一声开门了,走出一个中年妇女。


    “李婶,”顾年年叫住她,“李婶我在这里。”


    王家为了防贼,通风窗还钉了几块大木条,李婶好不容易透过缝隙看出顾年年的样子,“你不是顾秀湖的侄女吗?”


    “是我,小姑出门的时候反锁门了,我在里面开不了,你能在外面帮我开门吗?”


    顾年年来过顾秀湖家,所以李婶也认识她,前几天还听顾秀湖提起她要来这里住一段日子,当下不疑有他,接过钥匙三两下就开了门。


    顾年年从椅子下来,打开门递给李婶一筒麦饼:“谢谢啊李婶,这是我家做的,你拿去尝尝。”


    “这多不好意思啊,顾秀湖也太马虎了,家里还有人呢,怎么能反锁门呢,万一有什么事问她怎么办才好哟?”李婶推脱一番,嘴巴里念念叨叨。


    顾年年连连点头,非常赞成李婶的话。


    李婶和她聊了几句才收下麦饼,又说,“说来也奇怪,我家的钥匙也不见了,都找了好几天了,真是见了鬼了,明明那天用完了以后放在饼干盒里,要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


    李婶儿媳一直埋怨她,说她老糊涂了,连钥匙都能弄不见,万一给人捡到摸到家里来偷东西可怎么办?


    最近不太平,听说隔壁造船厂宿舍区就有几家人被偷了,小偷现在还没找到呢!搞得附近的人心里惶惶不安,生怕自家也遭贼了。


    李婶被儿媳劈头盖脸这么一说,面子拉不下来,只说他们这治安好得很,住的都是十几年的街坊邻居,哪有这么容易被偷?


    顾年年听李婶发牢骚,眼前的景物忽然一变:夜晚,客厅的大钟时针来到4的位置,一个黑影摸黑到李婶房间,李婶一睁眼便看到小偷,大声喊起来,结果小偷一不做二不休,抄起旁手边的茶壶将李婶砸得头破血流……


    她想李婶可真倒霉,当想看得再真切一点时,画面消失了。


    这还不受控制,不能她想看就看。


    她斟酌着,非常真诚地对李婶说:“我听人说现在还没抓到偷造船厂家属楼的小偷,是该提高警惕,比如凌晨四五点,这个时候人睡得比较熟,李婶平时也应该注意一下,以免遇到贼了,丢了东西还是其次,人可千万别出事了。”


    “停停停,你别越说越玄乎,”李婶连忙制止她,“哪有这么容易遭贼,况且我们家又不是啥有钱人家,偷天偷地也偷不到我家去!”


    顾年年一笑,“我就随口说说,当然咱们相信科学,哪有人乌鸦嘴一说就中?不过遇到小偷,钱财损失是其次,万一受伤就不好了。”


    顾年年没有告诉李婶真相,就算说了,她也只能两种结果:要不被怀疑脑子有问题,要不上台做检讨不应该宣传封建迷信。


    顾年年又不是小青年了,早已过了热血沸腾的年龄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去东河公社见父亲哥哥,至于其他人,能劝就劝,不能劝就算。


    尊重他人命运,放弃助人情结。


    李婶倒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瞧这小姑娘居然神神叨叨的,还诅咒上了。


    “呸呸呸,大吉利是!”李婶往地上吐两口唾沫,决定不再搭理顾年年,转身噔噔噔下楼去。


    她这会儿还得去买菜呢,买完菜还得打扫卫生、煮饭,根本多余时间,平时抽空能跟老姐妹们闲聊几句已经很不错了。


    顾年年背起挎包,开水灌满水壶,泡上两颗大枣和一小撮枸杞,很贴心地关上大门,往汽车站出发。


    经过国营商店,她停下来买了两个光酥饼做干粮,等赶到汽车站,已经差不多十点钟了。


    顾年年问过售票员,到东河公社的车一天两趟,早上九点钟那趟刚开走,下午还有一趟,不过要等到一点。


    顾年年便买了一点的车票,收好车票,这才找地方坐下来吃早餐。


    光酥饼淡淡的,就着白开水吃能尝到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甜味,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味道,唯一的优点是耐储存可以饱腹。


    顾年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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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没吃过这么朴实的食物,但十七岁的身体作出诚实的反应,吃下去后肚子顿时感到无比满足。


    顾年年叹了一口气。


    生活不易。


    车站是一座南洋风格的小骑楼改建的,里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各处,有聊天的,有闭目养神的,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这时涌进几个拿着行李的小青年。


    “顾年年!”


    王淑珍一进车站便留意到了顾年年,因为顾年年虽然跟大多数人一样穿着绿军装,但皮肤白皙眉眼灵动,一看就知道是家里娇养出来的。


    顾年年抬头一看,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年纪和她差不多,穿着半旧的碎花衬衫,辫子板板正正地扎在脑后,笑起来甜甜的——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是她的同学?


    要知道大家虽然在同个县城长大,但改革开放和恢复高考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轨迹,发展到后来,别说初中同学,就是小学同学平时顾年年也很难遇到一个。


    顾年年歪歪头算跟女孩打过招呼,“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还以为看错了,原来真的是你啊,”见到是顾年年,王淑珍走快两步来到顾年年面前,“我们要在这里搭车下乡,你呢?”


    还没等顾年年回答,跟王淑珍同行的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瘦高个男青年便很不屑地说,“人家顾年年跟我们不一样,一家要出一个下乡名额,她哥哥去了,她就不用去了。”


    顾年年看了男青年一眼,觉得他更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这个人是陈秀山!


    被委派公费出国,学成以后却撕毁合同,留在国外不回来,把老婆孩子丢在国内不管,等过了三四年,得了大病,又巴巴地求到使馆,要求允许回国治病。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轰动,因为同是白沙县的,又是同学,所以顾年年那段时间也颇为留意。


    真是忒不要脸了!


    不过他有件事说对了,当时每家摊派了一个下乡名额,她哥哥觉得她从小娇生惯养的还是个姑娘家,还是留在城里比较好。


    等她知道,名单已经交上去,没法改了。


    顾年年没给他好脸色:“陈秀山你这话说得真对,不过没办法,我哥就是这么疼我,不想我受委屈,你管得着吗?”


    “……”陈秀山被她的话呛得差点翻白眼,转头跟王秀珍说,“你瞧她,不仅不惭愧,还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王淑珍无语了,手足无措地劝说道:“不过是一件小事,大家别争了。”


    陈秀山“哼”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另一个一同来的叫林振荣的青年搭上他肩膀,“王淑珍已经买好票了,可我们还没买,走,买票去!”


    两人提着行李就去售票窗口买票了,王淑珍松了一口气,挨着顾年年坐下来,看看她手上的光酥饼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以顾年年家里的条件,居然也吃这么粗糙的食物。


    “你别介意,我看陈秀山他老针对你,是因为你不搭理他。”王淑珍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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