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数量：4，已全部登入】
【副本任务：找到并摧毁污染源】
【警告！您的生命值已降低至20！请立即实行救治！】
【副本内的状态同步现实，任务进行期间生命值归0将真正死亡！】
辛星睁开双眼，首先看见的是一双柔软的蓝色瞳孔。
硕大华丽的鱼尾游曳过冰冷的水流，带起刮擦皮肤的细微疼痛，人鱼张开利齿，好奇地吞下飘到面前的血丝。
稀薄的血丝漂浮在湛蓝的海水中，她迟钝的脑袋在眼珠四处乱转的间隙才意识到，原来是从自己身体流出来的。
怪不得生命值一直在降低。
但很快，一根粗壮的腕足直直刺入水中，缠上她的腰腹，迅速将辛星拽出，湿漉漉的水流溅落，足有一面墙宽大的水缸里扑腾着另外三个身影。
章鱼人竖起瘫软的脑壳，把她放在地面收起触手，它眯起狭窄的眼皮，腮部连续鼓动，说：“为什么你会进入人鱼水体？”
眼见辛星不说话，它气得鱼皮舒展扩大，撑出底下透明纤薄的圆形组织。
“你——不——”
辛星混沌的思维在章鱼人未出口的言语下骤然清醒，直觉告诉她不能让章鱼人说完，她咳嗽着解释：“我是被拖进去的！”
开口的瞬间，辛星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和平时相比微弱的可怕。
“没错，就是这样。我们刚到，身后就突然出现很大的漩涡。”
在章鱼人黑黝黝的眼睛下，辛星身后的玩家及时打断僵持的氛围。
咖色长发的女人友好朝她眨眼，辛星看见她衣服上也满是水珠，但和自己不一样，她主动爬出池子，手指三两下轻点，衣服瞬间干透。
女人朝着两个站着的男人走去，一个光头络腮胡，一个寸头，两人轻视的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色，不由皱起眉头。
章鱼人拍拍身上的西装，放扁后的脑袋耷拉着，他分明有手，却挥舞着触手数面前的人数。
“4位人选，初步合格，馆长要见你们。”
接着他不由分说抬脚离开，冰冷黏腻的触手沿着衬衫领口钻进去，胸口崎岖填塞不规则的硬块，双腿与其说是走，更像是游动。
女人朝辛星伸出手，“黛丽。”
辛星注意到三人的打扮很相似，统一的黑色无缝高领防护服，她按住黛丽的手，几乎是接触的瞬间，由内而外的温暖驱散虚弱。
身上密集的细小伤口和小腿传递的痛感消失，从握手到借力起身的短短几秒钟，辛星如获新生。
【生命值提升至80，已恢复正常】
“治愈异能”，黛丽收手的时候顺便帮她驱除衣服的潮湿，她晃了晃手里的白色小球，随手捏碎，“这个？是一次性干燥球。”
黛丽的目光在触及辛星残破的无任何防御值衣服时，眼底闪过异味不明的情绪，正当辛星以为她要问什么的时候，却见她自然而然转移话题。
“托雷和胡克已经跟上去了，我们也快点走吧。”
辛星能感觉到她莫名的善意，极少被认真对待的经历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正确回复，以至于她道谢时，声音一点也不像自己。
“谢谢。”
“没关系，毕竟副本才刚开始。这是e级副本，能进入代表你的实力过关，开局就失去同伴后面会很麻烦。”
黛丽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她们在副本结束前都是同伴。
一股莫名的、懵懂的情绪诞生，她摸着口袋里仅剩的老式空气弹.枪，大口呼吸着得之不易的湿润空气，三两步走到黛丽身边，跟着章鱼人向馆长室走去。
辛星，你做到了。
但她们不知道的是，人鱼再次回到辛星待过的位置，圈起水中的全部血丝尽数吞下，感受陌生气息融入骨髓的滋味。
她愉悦地张开布满尖刺的腔体。
馆长的位置离人鱼水体很近，直走绕半个圈，章鱼人缓慢拉开爬满藤壶的黑门，露出里面身体占满整个馆长室的大章鱼。
看见章鱼人旁边的玩家，大章鱼高兴地直拍腕足，眼睛眯成一条缝，完全没觉得海洋生物招聘员工招来人类有什么不对。
他在馆长室内翻滚，抽出一截比玩家粗壮三倍的腕足，伸长到几人面前。
“欢迎来到海洋文明繁衍馆！”
混沌自带音响的声音仿佛从瓶子里传出，带着厚重的沉闷感，馆长对新员工的热情非常明显，他甚至斜着眼努力放低腕尖，只为和每个人都握手。
辛星站着的位置是第三个，她最初只打算碰一下，就像应付激情动员只会耍嘴皮子的上司。
但她注意到章鱼人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们，大章鱼的腕尖更是缠上玩家的手臂。
腕尖靠近的时候，辛星闻到带着腥气的腐烂味道，冰冷柔软的触感顺着手指蔓延，她眼前闪过潮汐拍打海岸的景象。
身体快于大脑决断，她主动张开手，握住烂泥一般的腕尖。
直觉告诉她，不要率先触怒大章鱼。
这下不说章鱼人，就是玩家也能看出大章鱼的高兴，他不仅兴高采烈夸奖章鱼人眼光好，还夸这批员工有前途。
章鱼人突然瞪了辛星一眼，打消告状说她不合格的想法。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看见你们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们是好孩子！”
“放心！海洋文明繁衍馆是最有爱心、最无私的机构！不仅保存海洋最后的生命物种，还关心她的生长，更是招来你们！为人鱼生长无私奉献的新员工！”
馆长就无私奉献一点，沉闷的声音不断震动，“无私奉献！重要的是什么？是奉献！海洋馆能保留生命存在很不容易！如果不是员工们的奉献……”
辛星警惕的眼珠由瞪圆变扁，她无法想象所谓的游戏副本会是现在的模样，因为大章鱼pua的语气太过拟人以至于她在短暂怀疑起自己的大脑。
是不是她疯了，把人形看成章鱼。
【玩家污染进度上升，开启污染值，当前污染值1%】
她重新看向大章鱼，挤满相对狭小容器的馆长室里翻转出巨大的黑眼，他躲在暗处，像是羞涩躲闪的孩子一样看着她们。
看着她们乖乖听自己说话。
【污染值2%】
他不是大章鱼，他是馆长。
辛星听见馆长问她，“你要怎么为海洋馆奉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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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铺直叙的陈述，仿佛她天生就是海洋馆的一份子，天生要听馆长的话。
辛星继续盯着馆长的黑眼，“我不知道。”
馆长抓狂，他开始愤怒，举起触手咆哮，但因为混乱的动作带着海洋馆的地面一起颤动，章鱼人迅速将掉落在外的触手，用力关上藤壶门。
辛星稳住身体，注意到包括黛丽在内的三位玩家不仅不害怕，还在四处观察什么。
海洋馆环境昏暗，馆长室周围都是黑绿的水草，角落有几簇暗红的珊瑚，来的路上墙面全是落地玻璃，里面填满蔚蓝的海水，看不出水里有没有生物。
她们站在水草中间，和章鱼人一起守在馆长室外。
不过等到章鱼人拉开藤壶门，三人的视线又回到馆长身上。
馆长眯着眼，随即主动重重关上门。
“饲养员，你告诉她们——该做什么。”
章鱼人深深弯腰，“馆长，我会的。”
他衣领下的触手已经迫不及待，转身直视辛星的眼睛，总算能看出情绪的起伏，他在嘲笑她们，刚转正就被馆长冷待。
“海洋馆的所有员工必须无条件服从，只有赞同海洋馆无私奉献的员工才是合格员工。”
他的触手贴过托雷光溜溜的脑袋，恋恋不舍打个转，“你是合格员工吗？”
托雷抬头快速看了他一眼，低头控制视线徘徊在饲养员领带区域，“我是合格员工。”
饲养员来到下一个人面前，重复刚刚的问题。
直到所有人都回答完毕，他才冷笑着嘲讽玩家，“错了！都错了！你们还有那么多能提升的地方，凭什么觉得自己刚转正就成为合格员工！”
他布满吸盘的触手打着圈，“不过没关系，我会教你们。”
“你们负责的区域就是刚刚的人鱼水体，任务是看守人鱼，不要让她意外丢失。”
他叠叠不休地告诉她们，只有无私奉献才能永远留在海洋馆，没有比海洋馆更温柔安全的地方，她们会快乐的。
身旁的玻璃水缸倒映出几人的影子，交错跟在章鱼人身后。
辛星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是错觉，她的脑袋变大一圈，在和章鱼人弯沉瘫软的造型靠拢。
【污染值5%】
她们都被污染了。
穿过昏暗的狭窄走道，人鱼水体的区域非常广阔，章鱼人带着她们从员工通道来到顶部，迫不及待呼唤水底的人鱼。
“吃饭了，孩子。”
波动的水面只能粗略看清人鱼向上游的动作，但人鱼到水中央的高度就停下动作，张嘴等待章鱼人的投喂。
他割下身前一半的腕足，弹跳的触手噗通落入水中。
水面翻涌，人鱼游到水中央接过，把它们撕成条，慢慢塞进嘴巴。
“哦对了”，章鱼人转头，“你们的新任务，喂养人鱼。”
“毕竟我记得，人鱼的食谱里……也有你们。”
章鱼人断开的触手飞速长成，将自身作为食物喂养人鱼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膨出的眼球转动，看向几人成熟的肢体，吸盘渗出大量透明的黏液。
真新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