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韵惊讶地眼睛倏地睁大了，长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颤了又颤，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在一起的三四个月里，涂韵和莫殊从来没有谈论过婚姻、结婚、这类字眼。
但他们谈论过家和房子。
这场由房子开端，扯出来的求婚，看起来很猝不及防，就像是莫殊随意选择了特别平常的一天。
但莫殊突然的单膝下跪，让涂韵突然意识到他是有备而来。这是蓄谋已久的一场求婚。
涂韵惊讶地捂着嘴，看见莫殊把手中那只红丝绒盒子打开，那是一枚水滴形的钻戒，周围围绕着一圈碎钻，闪着细碎的光。很漂亮的戒指。
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得跳，像是在打鼓。涂韵的眼里泛起了水雾，然后那些雾气越来越浓越来越重，将莫殊的身影都晕染得有些模糊。
莫殊笑着仰头看她，又重复了一遍，“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意，我愿意的……”涂韵用力点着头，幅度又急又快，眼里的眼泪也“啪嗒”一下掉了出来砸在了地板上。
她想伸手去扶莫殊起来，可手指刚碰到他时，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
掌心的温度传了过来，涂韵才发现莫殊的手心紧张得全是汗。
她低头，看着莫殊拿起那枚戒指，往她的无名指上套。
莫殊紧张地手都在发抖，第一次没有套准，戒环抵在了她的指甲上。
莫殊连忙说“对不起”，窘迫的样子惹得涂韵直接没忍住笑了起来。眼泪也跟着她的表情，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他的西装裤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第二次，莫殊终于把戒指稳稳地套在了她的手指上。
冰凉的戒指贴着涂韵温热的皮肤时，涂韵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就这样说了我愿意，答应了眼前这个人的求婚，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过于梦幻，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但她没有后悔。
天已经黑了下来，外面的灯一盏一盏地亮起，透进昏暗的客厅里。
涂韵抬起手，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昏暗的环境里依稀可以看见钻石闪着光。
莫殊站起身来，将涂韵紧紧第搂进怀里，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她因为激动而轻轻起伏的呼吸。
莫殊轻轻地吻了涂韵的发顶一口，然后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呼吸间都是她发丝中的香气。莫殊的声音还在颤抖，他说：“幸好……幸好你说了我愿意。”
他其实有想过，这样的求婚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他没有那些铺满玫瑰、聚满亲友，连流程都反复彩排过的精心求婚仪式。甚至就连求婚时说的话，都显得太过于实际。
但莫殊仔细思考过后，还是觉得他和涂韵是一样的人。
有些人可能想要一场“盛大”的求婚，但总有人喜欢避开热闹、只留两人空间的安排。
莫殊想让涂韵在最放松的时刻，清楚地听见自己藏在心里面的话，遵从内心的选择，而不是迫于面子或者沉没成本而选择接受。
突然，涂韵推开莫殊，惊呼道：“我忘了拍照！我第一次被求婚哎，忘记拍照纪念了！”
她焦急地指挥着莫殊，“你快把戒指重新给我塞进盒子里，你重新给我跪下，我拍一张做留念！”
“好好好……”，在涂韵的“威逼”下，莫殊重新跪下，一手举着戒指盒，另一只手握着涂韵的手，让涂韵摆拍了一张。
然后两个人还特意开灯找家里的白墙背景，自拍了好几张。涂韵还特别“小心机”地捂嘴，翘起她的手指，照片里的戒指布灵布灵地在灯下闪着光。
一切拍完，涂韵满意地翻着手机里的照片，“幸好今天我化了妆，要不然都不能美美地记录了。”
“突然吗？”莫殊在身后搂住涂韵的腰，靠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着照片，“我都在梦里预演过十几遍了。”
“哼，我怎么现在才知道莫老师这么会花言巧语？”涂韵转头，轻轻地咬了莫殊的脸颊一口，然后又问道：“你说，我们这算闪婚吗？”
莫殊想了想，摇头，“不算。我都喜欢你十几年了，你也喜欢我八年了。铜婚都才七年。”
“哦——有道理，”涂韵又问，“那我们这算隐婚吗？”
莫殊认真地纠正道：“不算，因为我们还没领证。”
说到领证，涂韵顿时兴奋起来，“隐婚得是那种身边的人都不知道的，才叫隐婚吧？我都想好了，等我把我们两个的结婚证甩到小桃面前，她估计都得吓得跳起来。”
莫殊：“不止是苏小桃，我估计只要我们两个的结婚证一甩出来，所有人都得吓得跳起来。”
是啊，太突然了，一想到要是哪天真发生了这种场景，涂韵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眼底全是藏不住的狡黠。
涂韵甚至都能想象出画面——超话里突然炸开锅，热搜词条一条接一条往上冲，后面跟着“爆”字。
莫殊听着，嘴角也弯得更厉害。
涂韵又说：“以后出席活动或者参加综艺，问到有没有谈恋爱或者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的，到时候我就得忍着不笑，一本正经地说‘暂时没有’，想想就觉得好有意思。”
莫殊听着，嘴角也弯得更厉害。
“但是我是那种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表情的人，万一露馅了怎么办？”涂韵转头看了一眼莫殊，吐槽道：“像你就肯定不会这样。毕竟你除了演戏之外，其他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莫殊腾出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涂韵的脸颊：“我哪有那样？我肯定会比你先露馅，毕竟有关你的事情的时候，我都控制不住自己。”
“那既然我们两个都藏不住，那露馅就露馅吧，到时我们就像刚刚说的，直接把结婚证甩出来，”涂韵伸手握住了莫殊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但现在，这个秘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
*
12月12号，莫殊求婚的第五天，莫殊和涂韵两个人领证了。
和求婚一样，这天也是很平常的一天。
两个人刚好在这天都没有行程安排，只不过是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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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今天醒得早，她摸出手机看时间的时候，顺便瞥了一眼日期。哦，今天是12月12号，她突发奇想，推了推身边的莫殊，问道：“要不，我们今天把证给领了吧？”
“你看，12月12号，‘要爱要爱’的谐音，而且还好记，保证能记住我们两个的结婚纪念日。而且今天还是周三，工作日，民政局应该人不多吧。”
莫殊睁开眼，笑着应道：“好。”
清晨七点的风还裹着凉意，一辆黑色的SUV悄无声息地停在城郊的民政局后门。
涂韵今天穿了件灰扑扑的连帽卫衣，外面罩了件黑色羽绒服。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几乎挡住了半张脸。
身边的莫殊比她还要普通，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了顶上，外面穿着件和她同款的黑色羽绒服，帽子低低地压着。
涂韵拿出副驾驶储物格里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两张用来贴在结婚证上的红底照片。
照片是他们求完婚的那天晚上，偷偷地溜出去拍的。晚上开门的店已经很少了，他们特意找了家胡同里的老照相馆。
没有精致的打光，就坐在有年份的木椅子上，莫殊换上了件白衬衫，涂韵身上还穿着那件米白色的长裙，头上随意地别着照相馆里的小头纱。
摄影师是个戴老花镜的大爷，拍完还念叨着“小年轻真登对”，两个人听见了，只是相视一笑。
早上八点，民政局刚上班，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推开车门，脚步放得极轻又快地往里面走。
说实话，领证比涂韵想象中的要快和简单。工作日的大早上，几乎没人来办理业务，就连来往的工作人员也只是匆匆地走过，没有人认出他们。
将提前准备好的材料和拍好的照片递过去，签好自己的名字，过一会两个红本本就递过来了。
只是盖章签自己名字的时候，登记人员瞥到他们两个的照片的时候，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涂韵朝她眨眨眼，比了个“嘘——”的手势。
登记人员手都在发抖地盖了章。
天啊……感觉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瓜，不行不行，她是有职业操守的，得憋着！
涂韵接过结婚证，她翻开看了一眼，照片刚拍的时候觉得很好看，可现在这样一看，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都有些傻。她赶紧合上，把红本本塞进牛皮纸袋里——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么普通的一个袋子里就这样装着她和莫殊的结婚证。
两个人沿着原路返回，重新坐在车上后，才舒了一口气。
莫殊将帽子摘下，他拉了拉涂韵的手腕，压低声音说道：“现在……我们是合法的了。”
涂韵轻轻“嗯”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莫殊握着方向盘，车辆启动，悄无声息地汇入早高峰的车流中。
涂韵则忍不住地又将那结婚证从纸袋里掏出来，看一眼照片，又赶紧合上。终于她还是对着两张结婚证拍了张照，然后发给苏小桃，“我！现在是已婚人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