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台灯还亮着暖黄的光，涂韵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活动流程表。
因为《烬染霜华》快播了，平台和媒体都在赌这部剧会爆。苏小桃不负众望，努力了一把，给她争取到了一个东方茶饮的代言。
那茶饮还挺好喝的，涂韵有时候还会点他们家的外卖，所以知道拿下代言的时候，她还有些吃惊。
嗯……后天一点钟先去化妆间换礼服化妆，然后去展厅，到时会有一个小型的粉丝见面会。
三点钟进行拍摄，四到五点钟的时候有个媒体群访。表上已经列出了媒体大概会问些什么方向的问题。
涂韵边思考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到时可以将拍戏时对“东方韵味”的理解和茶饮品牌的理念相结合回答……
偶尔会有晚归的汽车驶过，发出的轰鸣声惊得涂韵趴在窗上往楼下看去。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屏幕瞬间亮起来。
涂韵几乎是立刻抓起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后，连忙跳起来找口罩和帽子。
五分钟后，涂韵已经出现在小区楼下。
沪川这座大城市，白日里的喧嚣已经完全消散，只剩零星的车灯划出长串的光轨和风尘仆仆骑着电动车经过的打工人。晚上十一点的路灯，将柏油路浸成一片暖黄的溏心，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小区门口，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瘦又长。
是莫殊，他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提着一个保温袋，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突然，他听见哒哒哒的声音，抬头便看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全副武装的身影朝他跑来。
涂韵裹得像个小球，跑起来的时候黑色羽绒服的衣角被风掀开，露出里面的粉色毛绒睡衣。
那一刻，莫殊的心就化了。
真可爱，莫殊心想，像一个草莓夹心的巧克力球。
涂韵在莫殊面前站定，还喘着粗气。她扶着膝盖，有些焦急地问道：“等很久了吗？我看到你消息就下来了。”
莫殊摇摇头，“没有，发消息给你的时候我也刚到。”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虽然这几个月两个人在网上聊得不亦乐乎，甚至昨天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还聊到不想说晚安，可真见到面的时候，两个人却沉默了下来。
莫殊他有好多想说的，可是见到涂韵之后，那些话好像就被夜色给揉软了，揉成了一团堵在喉咙里。
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后，莫殊尴尬地呵呵笑了一声，把手里的保温袋往涂韵面前递，“之前不是和你说，李叔糖水店上新了吗？我特意让他留的，桃胶莲子鲜奶。”
递过去时，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指节，两人都顿了一下，飞快地错开，却悄悄地红了耳尖。
隔着薄薄的保温袋，还能感觉到糖水的温度。糖水的分量很足，估计李叔是下了狠手往里面装的。她甚至看见莫殊的手心都被勒红了。
“谢谢你，”涂韵紧紧攥着保温袋的提手，声音比刚才轻了些，“其实你……昨天晚上你告诉我你要来沪川的时候，我在家里练了好多次跟你打招呼的方式，我怕我太紧张，见到面会说不出话。”
明明两个人又不是没有见过面，连综艺都一起拍过了，可是今天见面时的感觉，让涂韵觉得有些奇怪。
如果说之前见面的时候，她的心是紧张的扑通乱跳的，低着头不敢看莫殊的话；那今天见面的时候，她的心在乱跳的时候还有些痒痒的，她想大胆地抬头用目光仔细地描绘着他的脸，看他的细微表情，看他的瞳孔里是不是真的映出了她。
莫殊的耳尖有些发烫，眼里满是惊讶地看着涂韵，声音中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其实……我也是。微信里跟你聊天的时候，总觉得有说不完的话，想把生活里遇到的所有事都告诉你。可是一想到要见你，就……有点慌。”
从莫殊探班那天起，两个人就活得像是网友一样，相隔着十万八千里，只能靠一个手机聊天。
莫殊其实早就想过要来见一下涂韵了，可是行程繁忙，这个城市飞那个城市跑得。即使不进组，也有各种活动、拍摄、采访需要参加。
他提过要不专程过来沪川一趟见个面吃个饭，可是涂韵总说没事的，工作重要，他们总会见到面的。
他想过，是不是聊再多的天，也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渴望着见一面。
他今天来沪川，是陆泽刚好在这拍一部电影，临时问他要不要过来客串个小角色，他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那小角色拢共也就不超过三句台词，他以为很快就会结束，可谁知硬是拖到了晚上十点多，害得和涂韵约好的晚饭也只能取消，改成匆匆见一面。
莫殊低下头，看着地上两人的影子被暖光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晚风将涂韵身上淡淡的柠檬味吹了过来，头发的倒影也随之摇曳。
他说，“其实我昨天晚上也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多要跟你说的话，结果今天一见到你，我就全忘了。”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贪婪地四目相对着，傻笑着。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我们走一走吧。”
“好。”
说是走一走，但其实只是在涂韵的小区里逛一逛。
草坪里是铺着青石板的，两人便一步一步地踩着往前走。因为昨晚刚下过一场雨，青石板缝里的草窜的老高，还带着露水，踩上一脚会发出“沙沙”的声音，湿了一整个鞋面。
明明小区都走过千八百遍了，可是涂韵每走一步却都带着雀跃。越往前走，身边人的气息便会越清晰一些，让她意识到这是真的。她不是在做梦，她真的在和莫殊一起散步。
在逛到第十圈的时候，小区里还亮着灯的人家都慢慢关了灯，只余路两边昏暗的路灯。周围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
莫殊转头看向身边的涂韵，因为小区里基本上没人了，狗仔也不会在深夜莫名其妙地蹲点一个小艺人家，所以涂韵将口罩拉了下来。帽檐挡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余下半张小巧精致的脸，白的发光。
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然后抬头望向前方，“冷吗？”
“嗯……有点。”
莫殊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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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涂韵拉了拉外套的拉链，指尖碰到了她的脖颈，有些凉，“要不……回去吧？别着凉了。”
其实涂韵想说，她还能逛，她不怕冷，但一想到莫殊一大早就坐飞机来了沪川，又拍戏拍到晚上，一定很累了。她便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又往前走，都不约而同的放慢了脚步。
但还是走到了涂韵楼下，入户门厅那暖黄的光落在两人身上，他们意识到要分别了。
莫殊看着涂韵，像是在斟酌字句：“其实，我今晚见到你，很开心。”
涂韵的心跳又快了起来，她能感觉到莫殊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她的脸颊，她的眼睛和唇上。那目光好似带着温度，将她的全身烫得厉害。
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小声地说：“我也是。”
莫殊笑了，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他往前一步，往她身边凑了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之前不是说好见面的时候，要一起自拍一个吗？”
啊，莫殊他……怎么还记得这回事啊？
“好。”涂韵的声音有点发飘，她脑子懵懵的，按照莫殊说的，往他那边挪了挪。在肩膀差0.05厘米就要碰到的时候，她赶紧停住，将帽子往上抬了抬，扬起脸有些羞涩地微笑地看着镜头。
莫殊他举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便听见轻轻“咔嗒”一声。
“很好看，”他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屏幕里，两个人站在昏黄的灯光里笑着，轮廓处沾着光，夜色将他们的脸晕染的模糊了一些，只能微微看清五官。但……确实很好看。
那种好看，涂韵才疏学浅形容不出来。她只觉得，这张照片上，两个人陷入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氛围感，而这种氛围感让她害羞和脸红。
“这张照片，我等会微信发给你”，莫殊顿了顿，语调都往上扬了，“毕竟这算……算我们俩的第一张自拍合照？”
涂韵轻轻咬了咬下唇，点了点头。
莫殊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和被冻得有些微红的脸颊，又想起草莓夹心巧克力球了，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莫殊的喉结动了动，将手里提着的糖水递给涂韵，“快回家吧，很晚了。这个糖水要喝的话，记得得热一下。”
“嗯。”涂韵往前走了几步，进了楼里。
等电梯的时候，她回头看了一眼，隔着透明的窗户看见莫殊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她朝他挥了挥手，用嘴型说了“再见”两个字，便转身快步走进电梯里。
涂韵靠在冰冷的电梯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妈呀好烫。
她转身，傻乎乎地将脸颊贴在凉凉的电梯上，傻笑着。
今天算……算第一次小约会吗？
她没有看见，在她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楼里走去的时候，她的影子转了一个方向慢慢地缩短，变成一个点，然后再拉长着，打在莫殊的身上。
在她的背影即将从莫殊的身上彻底消失时，莫殊往前一步，追上她的背影，轻轻地亲了一口她的影子。
晚安，涂韵，祝你祝我今晚都有个好梦。